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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个时辰,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齑宇山庄庄主勾结神农叛徒,残害少女的事。
于是,一时间镇上群情激愤,衙门前聚集着一大群人,或是苦主,或是看热闹的。
这般大案,自然不能懈怠。
衙门早早将相关人等安置妥当,就等明日审理。
沈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到这种地方来。
虽然待的不是牢房,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却如同秋后问斩的犯人一般。
人心险恶。
她终于第一次知道了这四个字的意义。
自己的父亲的确是多行不义,只是,她并非是想要那般的结果……正如银枭所说,她太傻了。
凭她一个弱女子,怎能与神霄派为敌? 她不想则已,一想却万念俱灰,心口压抑,几近窒息。
突然,房门打了开来。
先前的诸番遭遇,早已让沈鸢如惊弓之鸟,她一下子站起来,惊惶不已。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眼角眉梢带着万千媚态。
那女子看到她,含笑道:“沈大小姐?” 沈鸢戒备着,点了头。
“哎哟,总算被奴家找到了!”那女子笑道,“沈小姐莫怕,奴家唤作李丝,是受朋友之托,来带小姐离开的。
” 沈鸢不解,“李丝?” “没错,‘鬼媒’李丝。
”李丝笑吟吟地走过去,伸出了手。
她的掌中,有一枚银制的翎羽,熠熠闪光。
“银枭?!”沈鸢惊讶。
“呵呵,沈小姐既然认出了信物,就随奴家走罢。
”李丝道。
沈鸢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不能走……我走了,谁照顾奶奶……” “沈小姐,你若不走,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哦。
”李丝拿出檀香扇,替自己扇风,她侧身靠在门框上,笑了一下。
那一刻,沈鸢惊恐地发现,门外横着数具尸体。
“沈小姐,你招惹的,是先帝最宠爱的神霄派。
而如今,圣上也招它们回朝。
你不是认为官府会为你主持公道吧?呵呵,令尊已死,如今便是替罪羔羊。
你看在奴家这么辛苦的份上,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李丝的语气含笑,眼神却是冷然的。
沈鸢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毅然迈步,走向了门口。
李丝笑了起来,“真聪明。
” 沈鸢刚出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颜就站在他们面前,眼神里带着残酷的快意。
赵颜笑了笑,开口喊道:“来——” 只是,她的声音还未发出,红色的丝线就疾射而出,刺向了她的咽喉。
赵颜无法闪避,惊恐不已。
然而,千钧一发之时,森冷的刀锋挥开了红线。
莫允站在她的身前,执刀而立。
“呀,原来是英雄堡的二公子……”李丝收起红线,笑道,“奴家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微名,要真动起手来,二公子也讨不了便宜。
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放奴家两人离开,奴家也不找你身后那位姑娘的麻烦。
” 莫允点头,“请便。
” “二公子果然爽快!”李丝拉起了沈鸢,“后会有期。
” 莫允并不回答。
两人悠然迈步,走过了赵颜身边。
沈鸢转了头,看了赵颜一眼。
赵颜的神情冷漠,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待那两人离开,莫允收刀,转身。
“我不会谢你。
”赵颜开口,道。
“不用。
”莫允回答。
赵颜笑了笑,抬眸看着他,“二公子,你到底要玩多久?” “等你肯见师父为止。
” 赵颜冷哼一声,“我说过了,我不会见他。
” “你要怎样才肯见师父?”莫允问道。
赵颜笑了起来,“好啊,你死了,我就见他。
” 莫允的眉宇微微一动。
“呵呵……”赵颜的口气里满是不屑,“做不到吧。
男人都这样,承诺的时候什么都行,等到真的让他做便什么都不行。
戚函是,沈沉是,你也是……” “别拿师父和沈沉相提并论。
”莫允道。
“为什么?”赵颜凑近一步,看着他,道,“不,认真算起来,戚函还比不上沈沉,他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我娘。
完完全全的一时兴起,无耻至极……” “他是你爹。
” “是我爹又怎样?”赵颜道,“我娘病死的时候,他在哪里?我被人扒光衣服,卖进妓寨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快冷死饿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现在跑出来说是我爹,是不是太晚了点?” 莫允看着她,沉默。
“我娘,本可以做齑宇山庄的夫人,却因为他,失了一生的幸福。
而现在,他又来破坏我的幸福……二公子,你若是有心,帮我问问,他究竟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待我。
”赵颜的口气,咄咄逼人。
莫允有些不解,“破坏什么?” “不明白?”赵颜笑得讥嘲,“好啊,就让我告诉你。
八年前,汐夫人救了我,想收我为养女。
只是,英雄堡的宗亲说我出身低贱,不配入他们的宗祠。
我用尽了手段,稳固夫人的地位。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让你那不成器的弟弟登上堡主之位,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做他义妹。
可是,你却出现了……你好厉害啊。
武艺超群,又有戚氏作背景,连石乐儿那小丫头都对你青睐有加。
英雄堡上下都看好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离开英雄堡到齑宇山庄来送礼?”赵颜顿了顿,“因为我不走,你也不会走……” 莫允无法插嘴,只能静静听着。
“然后呢?你表面在我房门外替我守卫,其实,是想监视我,不让我‘多行不义’,不是么?……还有我娘……”赵颜凄然一笑,“男人就是这样,她艳冠天下时,个个趋之若骛,为她一笑,什么都肯做。
等到她香销玉殒,就立刻另觅新欢。
人情凉薄,自古如此……” “所以,你杀了沈庄主?”莫允开口,问道。
赵颜笑了起来,“我?我一个弱女子,怎能杀他?……杀他的,是行尸。
” 莫允皱眉,“你当真没有半点愧意?” “愧意?”赵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沈庄主杀了那么多无辜少女,就算我杀他,也是替天行道,我为何要有愧意?” “其实,老天爷真不公平。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它要让我失亲人,尝疾苦。
而那些满身罪孽的人,却能逍遥快活。
”赵颜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盯着莫允,“二公子,就连你这样毒杀未出世婴儿的人,都能习得上乘武学,左右逢源……你告诉我,我如何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莫允答不上来,只得再次沉默。
这时,拍手声响起。
魏启带着笑意,慢慢踱步过来。
“赵姑娘的话,真是一针见血,让在下佩服。
”魏启看看莫允,笑道。
赵颜含笑,“英扬少爷。
” 魏启叹口气,“客套就免了。
你设计杀死沈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泄愤吧。
” 赵颜扬眉,道:“英扬少爷在地宫中未能及时杀死沈沉,这才不得不替他脱罪,以作权宜。
沈沉不过是个懦夫,难保会出卖少爷,下婢想替您分忧罢了……” 魏启点头,“你想要什么?” 赵颜沉默了一会儿,冷然道:“我若痛苦,便要负我的人比我更痛苦百倍!就算我最后会入地狱……也要拖着那些人一起!” 魏启笑了起来,他伸手,轻轻抬起赵颜的下巴。
“最毒妇人心……女人是把双刃剑……”魏启的眼神里,带着危险,“沈沉可能出卖我,你就不会?” 赵颜却丝毫无惧,“我有利用价值,而他没有。
” 魏启点头,“说得好。
”他松手,道,“赵姑娘,你是把好剑。
” 赵颜笑了,“下婢不是剑……是刀。
” …… 【番外·壹·美人如刀】 美人如刀[上] 番外—— 钱塘六月,微湿的风带着莲香,润遍了翠柳青瓦。
一身烟青色布衣的少年,背着木匣,信步走在青石小路上。
他走得很悠闲,脸上的表情怡然,走在这温柔干净、如诗如画的景色里,无论是谁,都会有这般的惬意罢。
直到,鞭炮的响声打破宁静,火药味掩过了莲香,他的悠然也消失在了这片喧闹之中。
漫天的花瓣洒落,染着火药味,落在他肩头。
他微微蹙眉,抬眸看了看。
散不开的白烟,笼着一片刺目的红色。
“不愧是齑宇山庄,连纳个妾都如此排场。
”人群中,有人开口,议论道。
“那也要看他纳的是谁。
天下第一美人,排场太小,岂不是折煞了?”有人回应。
“天下第一美人?”少年开口,略带着不屑。
议论的人转头,看着他,笑道:“小哥不是本地人吧。
呵呵,这齑宇山庄少庄主纳的,是钱塘‘栖香楼’的头牌姑娘,滟姬。
姿容倾城,天下无双。
说是天下第一美人,当之无愧哪!” 旁人听罢,回道:“要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云烟小筑’的汐仪姑娘才更配这个称号。
那卓绝的舞姿,真是见者心折啊!” “哎,单论容貌,滟姬姑娘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啊!”有人不服。
“呸,少在这儿胡吹。
那两位姑娘都是赫赫有名的美人,没有百八十两的,根本做不了入幕之宾。
你们又没见过真人,比什么啊!”议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也曾远远望见,说说又怎样了。
” “说起来,汐仪姑娘早就嫁入英雄堡了吧……这钱塘双姝也算都有了归宿,不必沦落风尘。
”有人叹口气,说道。
众人听到这句,纷纷应合。
“新娘子出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当即停下了争论,争先恐后地挤上前去,一睹美人的风采。
新娘在姐妹的搀扶下,姗姗而来,红衣霞帔、喜帕盖头,遮了个严严实实,自然看不见分毫。
少年含笑,指间轻拈着一块小石,暗暗用劲,打向了新娘的膝盖。
新娘一个踉跄,向前跌去,身旁的姐妹见状,立刻搀扶。
新娘虽站稳了身子,但那喜帕却落了地。
人群中,当即响起了赞叹。
少年只看了一眼,便带着轻蔑,摇了摇头,“不过如此。
” 而那一瞬,在他转身离开之前,新娘抬眸,莞尔一笑。
在那之前,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世上竟会有这般醉人的微笑。
如同幽寂阴暗的湖面,突遇了一道月光,刹那之间,波光潋滟,熠熠生辉。
那一刻,他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一颤,慢慢扩大,起了涟漪。
新娘含笑,带着羞怯看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新郎。
新郎也笑了笑,微微颔首。
新娘拿起了喜帕,重新盖上。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骚动平息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口道:“等一下。
” 马上的新郎带着疑惑回头,一名少年缓缓挤出人群,走到了迎亲的队伍中。
那少年不过十八九,一袭烟青布衣,头发松松扎起,自是一副潦倒的跑江湖架势。
他的皮肤微黑,五官倒也生得俊朗,身姿挺拔,似是练家子。
新郎拱手,道:“这位小兄弟,今天是齑宇山庄办喜事,你若有什么事,可否稍候再……” 少年抬眸,笑了笑,眉宇间依然带着轻浅的不屑。
“我要换你的新娘子。
”他开口,语气平淡。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新郎皱眉,“小兄弟,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少年解下背后的木匣,竖放在自己身前,右手轻松地搁在匣上。
“我要换你的新娘子。
”他笑着,重复一遍。
新郎微怒,翻身下马,道:“你看来是蓄意捣乱了。
” 新郎的话一出口,左右家丁都拿着棍子围了上来。
少年依然笑着,他伸手打开木匣。
匣内,放着一柄短刀。
他拿起短刀,轻轻拔刀出鞘。
那动作如此温柔,如同他对待的是绝世的佳人一般。
“夜蛉,直脊直刃,长一尺二寸,宽一寸,脊厚一分。
刀纹如蛉翅……”少年挥刀,只听刀锋破空,微有蜂鸣,“鸣音清脆,利可断玉。
” 少年说完,旋身挥刀。
只见“栖香楼”前的石雕白鹭,被生生削断了一只翅膀。
人群中,响起了赞叹声。
少年含笑收刀,对新郎道:“在下戚函,想用手中的刀换阁下的新娘子。
” “戚……”新郎的眉头微皱,“戚氏兵器?” 少年将刀放回刀匣,捧在手上,静静看着新郎。
“少庄主……”左右家丁面露难色,开口道。
新郎的神色里带上了犹豫。
“戚氏兵器,千金难求啊……”人群中,有人窃语。
突然,有人喊道:“废话,当然是选兵器了!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戚氏兵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是啊是啊!” 一时间,喊声四起,围观者中,有不少江湖人士,见了那柄刀,谁不垂涎。
少年的表情里,带着得意。
“如何?”他看着新郎,问道。
新郎转头,看了新娘一眼,面露难色。
“婆婆妈妈,真不像个男人!”有人起哄道,“戚氏,若是老子抢了那女人给你,那刀是不是归老子所有?” 听到这句话,戚函回头,道:“好啊。
” 此话一出,人群一阵哄笑。
“少庄主。
”温厚的女声从一旁传来,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下车的是位约莫四十上下的妇人,“神兵利器和青楼女子之间,何来犹豫?” “娘……”新郎皱着眉头,微有不满。
“戚少侠,我齑宇山庄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想惹上江湖纷争。
你若是喜欢这姑娘,我齑宇山庄自然乐于成人之美。
”妇人上前,开口,“我且收下这柄刀,就当是与戚氏交个朋友。
” 少年笑了笑,将手中的木匣一抛。
木匣稳稳地落在那妇人的手中,少年转身,拉起新娘,迈步便走。
“滟儿!”新郎追了几步,唤道。
“少庄主……”妇人开口,喝制。
新郎停下了步子,眼睛里的不甘如同刀锋,直刺向了那少年的背影。
少年却浑然不觉,他拉着新娘穿过人群,消失在青石小路的尽头。
…… 约莫走了一刻工夫,两人拐进了无人小巷,少年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那换来的新娘。
“哼,我还以为抢亲有多难,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笑笑,道,“我毁了你的姻缘,你要恨便恨,不用客气。
” 新娘的头上盖着喜帕,看不出表情。
少年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不自觉的,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静静吸了一口气,然后,揭开了那红色的盖头。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那喜帕下的女子,竟然是含笑的。
笑得那般明媚,灿烂如花,温柔似水。
“戚公子……”她笑着,行礼。
她的声音温软轻柔,如同酥雨微风,静静地渗入他的心里。
他说不出自己那一刻的感受。
但随即,便轻蔑地笑了。
“果然是青楼头牌,为这笑容,多少男子一掷千金……”他开口。
她依旧微笑,道:“既然公子换了奴家的姻缘,从今往后,奴家的笑容就只属于公子一人。
” 他微怔,随即便笑了起来。
“好一句只属于我一人。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笑道,“只要是男人,谁又能拒绝这句话?” 她静静笑着,不回答。
他松手,道:“好,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
”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扔给她,“去换下那身衣服。
” 她接着那串铜钱,小心地捧在手心,点了头,“是,公子。
” “戚函。
”他开口,“……别用那种青楼待客的口气叫我。
” 她笑着,温顺地点头,“戚函。
” ……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的美人。
去了脂粉、卸了珠翠、脱了华服,却丝毫无损她的明艳。
她只是静静地跟着他走,却也引得行者驻足,路人回眸。
他转身,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身着浅灰的衣裙,乌黑墨亮的长发简单地挽了髻,斜插着一支玉簪。
她全身上下,最贵重的,恐怕就是这支玉簪了。
上好的和田玉,莹白细腻、温润婉约,怕是最衬得起她的首饰了。
见他停步,她也停了下来,微微一笑。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那只簪,道:“我给你的钱,不够买这支簪……” 她浅笑,伸手摸了摸发簪,道:“这是恩客所赠,奴家十分喜爱,所以……” 他蹙眉。
她见时,便拔下了发簪,转身,扔向了远处。
“做什么?”他不解。
她回首,道:“奴家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不喜欢的,奴家自然不能留下。
” 那一刻,她笑得纯真如稚儿,如丝的发随着风微微扫过他的脸颊。
没错,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拒绝。
他垂眸,不发一语,转身。
这时,一群彪猛男子从四周跳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周围的行人早已奔逃散去,一片狼藉的大街上,只剩下了他们。
“戚氏当家戚函?”男子中,有人开口,喊道。
戚函双手环胸,站得悠闲,语气里依然带着惯有的不屑,“是。
” “好,交出九皇神器,饶你不死!” 戚函挑眉一笑,抬手一挥。
几名男子当即倒地,痛苦地呻吟起来。
“淬雪银芒!”有人认出了那些人身上的暗器,惊呼道。
戚函趁着这个间隙,纵身而上,又击倒了几名男子。
那些男子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反击。
滟姬见状,走到一边,安静地观望。
那些男子虽人多势众,但武艺实在差强人意,不过一个来回,就已落了败势。
戚函的表情轻蔑,他运劲,纵身退开几步,看着那些或倒地呻吟,或断腿折臂的男子。
“要动手便动手,少说废话。
下次记住了?”戚函轻笑,带着少年特有的狡黠,嘲讽。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股掌风袭来。
他机敏地避开,身后的小贩摊子却瞬间散架,不复存在。
“冥雷掌?!” 他的神情里染上了一丝惊惶,“神霄派做事何时变得如此鬼鬼祟祟了?!” “要动手便动手,少说废话……”有人缓缓开口,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戚函抬头,就看见一名男子踱步而来。
他站在了路中央,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伤者。
“……本门弟子不懂礼数,戚少侠教训的是……”那男子平静地说完,抬眸看着戚函。
那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姿容俊逸,卓然出尘。
一身墨色云袍,似是修道的打扮。
只是,那黑色浸染着肃杀之气,染上了他的眉宇,透着令人心寒的冷漠。
“你是?”戚函戒备着,问道。
那男子抱拳,笑得若有似无,“在下韩卿。
” “鬼师韩卿?!”戚函不禁一惊。
韩卿微微颔首,道:“戚少侠既然知道在下的名号,先前门下所说的事,少侠能否再考虑考虑?” “你们神霄派是修道之人,也觊觎天下么?”戚函背过右手,指间捻着数枚淬雪银芒。
他暗暗运劲,小心异常,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挑衅着。
韩卿看着他,然后,缓缓低头。
那一刻,戚函挥手,将“淬雪银芒”尽数射出。
韩卿却淡然一笑,拔出了佩剑,将那些银针一一击落。
他手腕一转,翻个剑花,短剑光华流转,眩人耳目。
这番举动,自是嘲笑无疑。
戚函皱眉,纵身攻上。
韩卿的身姿轻巧,避开的每一招都是险过,但恰是这样的险过,让对手更加急躁。
戚函的武功杂乱,毫无路数,一直以来都是以奇招取胜。
但此时此刻,面前的人却冷静到让他慌乱。
韩卿每卸他一招,都让他心中纠紧一分。
而让他更为担忧的,是到现在为止,韩卿都没有使出冥雷掌的意思。
他心思一乱,手上的招式也慢了半分。
只是一瞬的闪神,他的手腕便被擒住,动弹不得。
“戚少侠,你武功不弱,但要胜在下,还欠些火候。
”韩卿不温不火地说道,“九皇神器,乃天下大凶之物,交由本派保管,才是上策。
” “哼!”戚函一脚踢向韩卿的胸口,脱离了钳制,道,“可笑,你既知道九皇神器乃是大凶,就也该知道,我戚氏早就将九皇尽毁。
这天下,早就没有九皇神器了!” 韩卿看他一眼,“家师的星占从不出错。
” “我让他错!”戚函话音刚落,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长鞭。
他猛力一挥,只见那长鞭原是片片刀刃,锋利无比。
刀刃擦过街面岩石,竟生生将岩石碎开,碎石崩裂,四散激射。
韩卿皱眉,执剑闯进了鞭影之中。
刹那只见,剑光四溅,鞭风凄厉,好不骇人。
戚函的攻势虽然厉害,但鞭法不同刀剑,若不是数年苦练,根本操纵不了这样的刃鞭。
韩卿表面上毫无招架之力,但除衣角被划破之外,毫无损伤。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韩卿的脸上,渐有了笑意。
他侧身,避开鞭刃一击,随即起手,将剑刃抵上了鞭锋。
一瞬间,刃鞭受力反弹了回去,直袭向了戚函。
戚函匆忙躲闪,却依然被锋利的鞭锋划伤,倒在了地上。
韩卿收剑,对门下道:“带他回去。
” “是。
”门下略微停顿,问道,“那这女人?” 韩卿抬眸,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滟姬。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战局。
她脸上的神情温和平静,丝毫恐惧惊惶,就仿佛她只是一株柳,一朵花,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韩卿走到她面前,问道:“为何不逃?” 滟姬抿唇,笑了起来,无惧亦无邪。
看到她笑的时候,戚函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那一刻,有多少男子心旌荡漾,他不想知道。
只是,那一瞬的疏忽,足以让他反击了。
他猛地起身,将怀中的淬雪银芒尽数射出。
这般胡乱的招式,让众人防不胜防。
戚函跃过韩卿,拉起了滟姬,纵身离开。
韩卿避开银芒,定下神来的时候,那两人早已不知去向。
韩卿看了看负伤的门下,轻叹着笑了起来,“……美人哪……” …… 六月的天气,倏忽无常。
近午时分,阴云密布,雷声震耳。
狂风缠绕着湿气,化为了暴雨,倾泻而下。
出城五里,有一处城隍。
传说有求必应,平日里香火鼎盛,而此刻,也成了避雨的好地方。
行人三三两两地聚在庙中,边避雨,边拉扯家常。
而在庙中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似是很疲惫,倚着墙昏然欲睡。
而那女子,披头散发,满脸污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时,庙中躲雨的人又怎会料到,这两人一个是名震天下的戚氏铸师,一个是艳冠群芳的第一美人呢? 戚函身上的伤势虽不致命,但血流不止,痛楚已近麻木,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滟姬抬手,正想替他止血。
戚函却丝毫不领情,略有些粗暴地挥开了她的手。
滟姬的表情有些惊讶,但眼神依然是含笑的。
“你除了会笑,还会什么?”戚函压低声音,语气里尽是不满。
滟姬想了想,道:“奴家还会唱曲儿,弹琴,诗画……” “服侍男人?”戚函不客气地道。
滟姬看着他,不说话。
“只要有钱,让你跟谁走都行吧?”戚函的语气轻蔑无比。
滟姬笑了,道:“现在你买下了奴家,奴家便是你的。
” 戚函也笑,“我死了呢?” 滟姬答不上来,低头思忖。
他等着她回答。
等着她抬头,告诉他答案,但终是耐不住伤痛,沉沉睡去。
…… 他醒来的时候,耳边充满的依然是雷鸣和暴雨声。
点点的水滴落在他的额上,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干草之上,身上盖着褪下的衣裳。
他起身,发现自己的伤口尽数包扎,已无大碍了。
他四下看看,这里,依然是先前的城隍庙。
只是现在天已全然黑透,先前避雨的行人早已尽数离开,偌大的庙宇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屋顶的瓦片微有些渗水,冰冷的雨落在他肩上,让他一阵寒冷。
“你醒了?” 那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声音。
温软柔和的音调,仿佛能揉进肌骨一般。
滟姬抱着柴火,走到他身边,蹲下。
“你先躺下,我来生火。
”她笑着,说道。
戚函并未照做,他坐着,看她艰难地用燧石取火。
雷雨倾盆,燧石本就不易打着,她试了很久,直到手指都磨红了,才击出了一星火花。
而那些沾湿的木柴,又岂是容易烧着的。
好一番功夫,才见青烟冒起。
滟姬被那青烟呛着,咳嗽了几声,注意到戚函的目光。
她抬头,略有些尴尬地笑,“奴家手拙,让你见笑了。
” 戚函轻轻地抬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泥灰。
他的声音,微带着一丝沙哑,“为什么不走?” 滟姬看着他,微笑着,用平淡的语气道:“我是你的。
” 他无法思考,也不想去思考。
那一刻,他唯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他伸手,揽她入怀,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睁大了眼睛,有了一瞬的挣扎。
只是,随即,她温顺地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回应他。
初始时,只是试探的碰触,拙劣的舔舐。
那始终不可一世,带着轻蔑眼神的少年,竟也有这般未经世事的青涩。
她不禁微笑,轻咬着他的下唇。
那种微微的酥麻,如同最挑衅地煽动。
而那煽动之后,便勾起了最狂热的回潮。
无法按耐,不能克制。
一夜的轰鸣的雷声,落在肌肤上的雨水的温度,压抑而激烈的喘息……若干年后,依然刻进了肌骨,无法磨灭…… …… 美人如刀[中] 番外—— 那一夜之后,戚函才明白,即使得到了,也无法将自己心底的狂躁减轻一丝一毫。
而滟姬却恰恰相反,她的平静温顺,就像是柔水一般。
她说过,她是他的,于是,她安静地走在他身后,无论他的步调是快还是慢,只要他回头,便能看见,她停步,笑得温柔。
然而,那种温柔,让他的思绪如绞,不得平复。
一把刀就能换来的温柔,有多少分量?他还清楚地记得,在他拿出那把刀之前,她穿着大红的嫁衣,为另一个男人微笑……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绪竟能被这些想法完全占据,直到有人挡在了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来者,是两名男子,皆是三十上下,肤色黝黑,身强体壮。
“当家的……”一名男子开口,恭敬道。
戚函抬眸,道:“我知道了,随你们回去就是了。
” 他转身,看着滟姬,“你不必再跟着我了。
” 滟姬一惊,脸上的笑容消失。
戚函的嘴角带着笑意,眉峰轻挑,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被神霄派追杀,你跟着我,就不怕牵连?何况,我戚氏门规,弟子均要隐姓埋名,避居山野。
跟着我,可就再也看不到这花花世界了。
……你现在已获了自由身,难道不该感激我?” 滟姬几步走上前,轻拉着他的衣袖,“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若是奴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奴家改就是了。
你不要赶奴家走,求求你……” 滟姬说着,眸中微有泪光泛起。
戚函低头,声音里含着笑意,“你这又何必,凭你的容貌,还怕嫁不到好男人?” 她的指尖微微泛白,声音里满是忧戚,“……奴家今生只认定你一个……” 听到这句话,戚函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他开口,道:“你爱跟便跟,与我无关。
” 他说完,转身离开。
滟姬的脸颊已被泪水湿透,她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走在他身后。
…… 戚氏门人,皆隐居在一处山谷。
山谷四周草木茂盛,入谷的道路隐蔽,绝非寻常人家所能达到之处。
谷内的戚氏门人自成人家,如同村落。
门人冶铁铸器,从农具到兵器一应俱全,每月十五,便将铸器拿出谷贩卖。
而门人之中,唯有戚氏当家,才能在兵器上冠上“戚”字。
山谷最深处,有一处楼阁,便是戚氏当家的住所。
初到这里的滟姬,依然是小心翼翼的。
戚函领着她,走上了阁楼顶。
他伸手,推开了楼顶的房门。
房中的东西,让滟姬愣在了原地。
那是整整一屋的财富:桌椅上,摆满了整箱整箱的金银;十几株一人高的珊瑚,挂满玛瑙绿松;成块的水晶杂乱堆叠,珍珠、玉石随地散落,仿若岩砾…… 戚函看了滟姬一眼,略带不屑地笑了笑。
他迈步进屋,一边走一边踢开挡路的珍珠和玉石。
他走到桌前,在珠宝中翻了翻,取出了两三支白玉发簪。
而后,走到滟姬面前,将玉簪递上。
滟姬看着那些玉簪,有些不解。
“你不是喜欢这种东西么?拿去啊。
”戚函开口道,“若是腻了白玉,这里还有玛瑙珍珠……”他说完,将玉簪塞进了滟姬手里,随即,就留她一人在房里,独自离开了。
滟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三支发簪。
她选出一支玉簪,把剩下的两支放回了桌上,然后用发簪绾起了青丝。
她转身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着那满室的珠宝。
她静静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山谷的日子,与世隔绝。
虽有四季变幻,却让人迷惑了时间。
生活,亦是一成不变。
他和她,虽有夫妻之实,却始终没有行礼,亦没有名分。
谷中的戚氏门人深谙他的性格,也都知道这天下第一的美人,是用刀换来的。
他换来的东西,大都只是一时兴起,结局也只有一个。
身为戚氏当家的他,只选每年的五月丙五铸一把刀。
而后离开,一月之后,带着用这把刀换来的东西重回山谷。
每一次,他换到的东西都不尽相同。
武功秘籍,珠宝古玩,奇珍异兽……只是,不消几日,他便把那些珍宝弃置在顶楼的房间,再不理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冷淡日益加剧。
而与之相反的,她的温柔却丝毫不变。
他的冷淡也好,无视也好,她都笑着接受,温顺地跟从。
那种温情,可以感动任何人,却似乎不能打动他。
即使,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也丝毫没有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的不在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渐渐的,有人开始唏嘘,有人开始惋惜,甚至有人觉得,她爱错了人,付错了温柔。
这样的传言,渐渐从山谷中蔓延出去,扩散至了天下。
不久之后,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滟姬,是被一把刀换走了幸福,还爱上了换走她幸福的那个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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