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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将末 一番混乱之后,齑宇山庄之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以英雄堡为首,众人进入地宫查探,陵游及其子的尸体、数名少女的遗骸和无数的蛊虫。
此事疑点甚多,三家商议之后,决定让相关人等前往英雄堡,交由三英查办。
无论结果如何,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而小小一行在地宫中的事,自然也用“小小被掳,其余二人营救”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小小不禁庆幸,若不是太平城这个靠山够大,她们三人要想脱身,绝对不易。
众人换完衣服,稍事休息之后,小小便在石乐儿房中,听说了事情的始末。
石乐儿本在英雄堡参加奇货会,中途收到了岳怀溪的传书,恰巧英雄堡也收到了婢女被掳的消息,这才偕同而来。
而神农世家也是恰巧遇上,不想这三家一聚首,却撞开了这么件大事。
不过,无论如何,若不是三家前来,要求齑宇山庄的老夫人开地宫查探,小小他们恐怕就葬身地底,永无天日了。
小小不禁感叹,老天开眼,命不该绝啊! 石乐儿见她感叹,笑道:“无论如何,姐姐的运气好是千真万确的事。
地宫之内,众人皆伤,唯独姐姐一个,衣不沾尘哪!” 听到这句话,小小想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微红了脸颊,轻声道:“呃……凑巧……” 石乐儿见状,笑得无邪,也不追问,转而道:“对了,说起来,姐姐身边那位男子是谁?” 小小用脚趾头都知道石乐儿说的是谁。
她开口,道:“我师叔。
说是我师父的弟弟。
” 石乐儿歪着头,想了想,“弟弟?我倒是从来没听说鬼师有个弟弟……不过,他全身上下都是秘密,也不差这一个。
”乐儿起身,笑道,“不愧是兄弟,笑貌音容,十足得相似。
” 十足?小小低头想了想。
初看也许是很像,但细瞧起来,分明大不相同。
会觉得十足相似,是因为石乐儿与师父并未深交吧……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姐姐又有惊无险,平安脱身。
就由乐儿设宴,替姐姐你压惊。
”石乐儿搀起小小的手,笑道:“说起来,我也挺想廉哥哥的。
仔细算算,我们都是一家人么!对了,姐姐日后成亲之时,便知会乐儿一声,太平城嫁女儿,自然要风风光光的!” 小小听那前半句,还觉得挺窝心的。
只是,那后半句叫她当场愣住,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
“太平城嫁女儿”???她什么时候做了太平城的女儿???莫不是……石乐儿……现在是以“师母”的口吻跟她说话??? 小小上下打量了石乐儿一番,僵硬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乐儿哪句说错了?”石乐儿皱眉,道。
小小摇头,“没!多谢城主大恩大德!” 石乐儿满意地点点头,“嗯。
那就这样了,姐姐回房稍事梳妆,待会儿我差人来唤你!” 小小僵硬地点头。
石乐儿又转头对一边的岳怀溪道:“小溪,你去镇上找家最好的酒楼,定桌酒菜。
快去快回……” 岳怀溪点了头,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乐儿,那魏家大少爷的事,你准备怎么办?难道放任真凶逍遥法外?” 石乐儿看着岳怀溪,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棘手得很。
的确如魏英扬所言,他身为英雄堡的大少爷,二弟已被逐出家门,三弟又不成器,英雄堡召他回返是迟早的事。
他又何必转投神霄派门下,落个欺师灭祖的骂名?我们会这么怀疑,英雄堡自然也会……” “就是就是!他就仗着这个,说我胡说咧!”岳怀溪义愤填膺。
小小垂眸。
能让英雄堡的少爷,放下一切,欺师灭祖的理由,只可能是一个:得九皇器者,得天下。
小小又看了看石乐儿,不过,这样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掺进去了。
自从她遇上九皇神器之后,就更加深切地知道了一个事实:这玩意儿绝对是祸国殃民,涂炭生灵,残害身心,如影随形,谁遇上谁倒霉! 小小点点头,一语不发,静观其变。
石乐儿并未察觉什么,悠然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来,齑宇山庄的地宫,是庄内禁地,江湖隐秘。
人家还没追查你们是怎么入地宫的咧!” “啊?不关我的事,地图是小小给我的!”岳怀溪立刻指向小小。
小小一惊。
石乐儿抬眸看看她,“姐姐果然神通广大……” 小小傻笑几声,不置可否。
石乐儿也不追问,抿唇一笑,道:“魏英扬我是对付不了,不过,沈沉我倒是有十足的把握。
” 小小一听,便笑了。
先前,魏启之所以保全了沈沉,就是让他不敢出卖自己。
如果石乐儿能将沈沉的罪行揭露,到时候,魏启要想撇清关系就绝对不易。
石乐儿笑道:“临时编的谎话,总是有漏洞的。
小溪为陵游做活的时候,陵游一直避居山野,并未与任何人联手。
他和沈沉的交往,恐怕只在这几日之内。
而少女失踪,追溯起来,也有一年有余。
这样的破绽,可不是用‘被陵游威胁’或是‘受了控制’便能搪塞的……哼哼哼,魏英扬,先前你竟敢反咬我太平城一口,我石乐儿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哼哼哼!!!” 小小听到这里,不禁心寒。
原来,还有这般隐情。
石乐儿背着双手,一副老成的样子,悠然叹道:“哼。
魏家三兄弟,不是纨绔子弟,就是居心叵测,想我下嫁,简直痴人说梦!” 小小和小溪对望一眼,只得连连称是。
好不容易听完石乐儿那番“魏家公子皆无良”论,小小才脱了身。
她慢慢地走在廊上,不禁笑了出来。
石乐儿那丫头,年纪虽小,女儿的心思倒是一份不差。
真不知道要是师父在世,遇上了她该如何是好啊。
嘿嘿…… 她没笑多久,就看到了让她笑不出来的一幕。
廉钊和沈鸢就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
小小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面前的这两个人看起来,如此合衬,甚至让她的脑海里蹿进了“天造地设”这样的词来。
没错,就是应该这样才对,名门的公子自然该配上名门的小姐……戏里,也都是这么唱的。
门当户对,才子佳人。
廉钊,始终是太过美好的幻觉。
她只是,做了美梦,不愿意醒来的小孩子罢了…… 而如今,都结束了吧。
在地宫之中,沈鸢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需一句话,一切就会粉碎了。
她该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谎话,付出代价…… 这么想的时候,心突然抽了几下。
小小愣了愣,摸了摸胸口,微微的疼,那么清楚地游移着。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温宿的那句话:他若真心爱你,就不会在乎你是不是骗过他,是不是鬼师的弟子。
而廉钊却说:情之一事,不可儿戏。
现时的廉钊,不敢妄言真心。
但是,廉钊会喜欢上你。
喜欢之前,多了个“会”……现在,会了么?她可以赌这个“会”么? 她的心里乱成一片,甚至忘了这种时候,应该拔腿跑开,就像一开始那样,没心没肺地跑得远远的,老老实实地去做她的坏人。
只是,她动不了,直到,沈鸢走到她面前,颔首示意,而后又默默走开。
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抬了头。
“小小?”廉钊看到她,有些诧异。
小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杀我!” 廉钊被她这句话弄得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小小,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听说沈小姐醒了,所以才来探望罢了……” 小小怯怯抬头,看着他,略有些不解。
难道,沈鸢什么都没说? 廉钊依然有些窘迫道:“毕竟是我们欺瞒在先,所以,我想无论如何也该来赔个不是……” 小小怔怔地听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廉钊继续解释道:“沈庄主虽然多行不义,但毕竟是她的父亲……短短几天,发生那么多事,我也不敢说自己全无责任……” “沈小姐说,她会大义灭亲,指正自己的父亲,对不对?”小小开口,道。
廉钊微微一惊,点了头。
小小笑笑,道:“沈小姐深明大义,当真令人敬佩……” “嗯。
”廉钊回答。
小小低头,沉默。
她的自愧不如,太过沉重。
原本,她料定了沈鸢会把她的一切告诉廉钊。
可她却忘了,沈鸢和廉钊的性情何其相似。
廉钊和她的婚约,全山庄尽知,沈鸢自然也知道,这般的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又怎么会在廉钊面前说他未过门妻子的是非? “小小,怎么了?”廉钊开口,询问道。
小小抬眸,摇摇头,“我啊,什么事都没有。
”她笑了起来,道,“我被人好好地护着,一点伤都没有呢!” 廉钊听罢,脸颊微红,道:“先前在地宫,是情势危急,廉钊绝无唐突冒犯的意思……” 小小笑了起来,“我知道,廉大少爷你光明磊落,恪守礼法,真乃当世柳下惠!” 廉钊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就算被你这么奉承,我也不觉得高兴啊。
” 小小眨眨眼睛,道:“是吗?可小的看大少爷你笑得很开心啊。
” 廉钊敛起笑意,“我有么?” 小小摇摇头,“唉,小的哪敢忤逆廉大少爷的意思,大少爷说没有,那就没有了呗!” 廉钊皱眉,“为什么突然开始叫我大少爷?” 小小无辜,道:“你本来就是大少爷啊。
” “你……”廉钊无法反驳,只得不满地看着她。
小小笑得狡黠,“怎么了,大少爷?” 廉钊眉梢微挑,双手环胸,微俯下身子,含笑道:“少夫人,玩够了没?” 小小见状,立刻低头赔罪,“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行。
”廉钊笑道,“……谁让你是少夫人呢?” 小小一僵,抬眸看他。
糟了……果然是生气了么? 她含着笑意,认认真真地说道:“廉钊……我知道错了……” 廉钊站直身子,笑望着她,轻松地答道:“我刚才不是原谅你了么?” “你刚才哪有说你原谅我……”小小苦着脸,说道。
廉钊听完,便收起了笑意,换上了沉着的口吻,道:“我原谅你。
” 小小看着他,“那我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掳掠、偷盗剽窃……呢?” 廉钊稍稍沉默,随即,回答:“我原谅你……” 小小笑了起来,“嗯……” 那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那一刻之后,她给自己定了新的期限……骗到月底为止…… …… 三月将末[中] 廉钊稍稍沉默,随即,回答:“我原谅你……” 小小笑了起来,“嗯……” ……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沈鸢低头,转身走开。
她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疲惫不堪。
待到房门前的时候,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径直坐上了床沿。
她静静坐着,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这时,轻微的响动,让她微微一惊。
她起身,望向了声源。
而后,她的惊惧更深了一层。
她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有通往地宫的入口。
此刻,墙壁微微浮动,似是有人。
沈鸢按下了惊惧,她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慢慢走到了暗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开了暗门。
一瞬之间,她还来不及看清,握着发簪的手腕手腕就被牢牢擒住。
而后,咽喉上的压迫感,让她的脑海里有了一刹那空白,她睁大了眼睛,颤声道:“……银……银枭?” 银枭认出是她,松开了手,无力地坐下。
“原来是你……早知如此,就不勉强提气了……”他含笑,抱怨道。
沈鸢刚想大声叫喊,转念一想,又忍了下来。
她戒备着,道:“你怎么在这里?” 银枭伸手,敲敲身后的墙,“我只认识这个出口……” 沈鸢放下发簪,“你走吧。
” 银枭靠着墙壁,笑道:“要是能走,我也不必在这里呆这么久了……” 沈鸢稍稍打量了他一番,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浅促,伤势显然不轻。
除去内伤,他的左手臂先前中了神针,手指尖微微渗着鲜血。
“……”沈鸢略微思忖了一番,道,“休息完了,就走吧。
” 银枭点头,继而开口,“沈小姐,一场相识,不介意帮个小忙吧?” 沈鸢垂眸,“你说。
” 银枭从怀中取出一枚翎羽,道:“城东十里,曲坊。
你把翎羽给那里的主人就行了。
” 沈鸢并未伸手接,她叹口气,道:“沈鸢恐怕帮不了你……稍候,沈鸢就要前往英雄堡指证真凶……”她说话的口气平静,“不过,沈鸢可以替你向那位左姑娘传话……” 银枭没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你去英雄堡指证真凶?” 沈鸢点了点头,“魏启颠倒是非,将所有罪责推给了陵游和你……” 银枭努力站起身子,道:“大小姐,别那么天真了。
我是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鸢皱眉,似有不满,正要开口反驳,银枭却继续说道:“先不说那个真凶是你爹,就算你真有本事大义灭亲,你以为,魏启会让你顺利地到英雄堡?” 沈鸢带着怒意道:“为何这么说?难道什么都不做,放任真凶逍遥法外?……你就不想还自己一个清白?” 银枭挑眉,“我倒是无所谓……” “你……”沈鸢说不出话来了。
银枭笑笑,道:“我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江湖正道本就容不得我。
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他们也想将我杀之后快。
……公理正义与我何干,待我伤势痊愈,便杀了魏启,顺了自己这口气。
” 沈鸢无法反驳,她皱着眉头,转身欲走。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直袭向了沈鸢。
沈鸢大惊失色,慌忙闪避。
只见,那是三名魁梧男子,皆是身着黑衣,分明是魏启的手下。
只是,这几人的眼神麻木呆滞,全无生气。
行尸?!银枭皱眉,取出几枚“淬雪银芒”,抬手激射。
他有伤在身,针法自然大不如前,只险险击中了一人。
剩余二人丝毫不顾同伴受伤,继续麻木地攻向银枭。
银枭提气,一咬牙,拔出了腰间软剑。
房内顿时乱成一片,沈鸢站在角落,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那两具行尸的武艺自然不高,但银枭有伤在身,依然陷于苦战。
行尸无痛无知,根本无法用普通的方法杀死。
只见,一具行尸猛然出拳,击向了银枭左肩。
而另一具也同时出掌,打向银枭的胸口。
这般凶险的情状,让沈鸢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这般左右夹击,自然是避让不得。
银枭目光一凛,瞬间旋身,换了方位。
他右手起剑,直刺向出拳者的咽喉。
左手顺势起掌,迎了出掌者的一击。
一切在一瞬间平静下来。
沈鸢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锐利的剑锋从行尸的口中穿入,从脑后刺出,静静地滴着血。
而那接掌的男子连退了数步,一脸惊恐。
银枭的左手本来就带着伤,自然不可能以掌力取胜。
然而,那具行尸倒下地去,口鼻之中爬出了数条小虫。
行尸的手掌心里隐隐带着血点,“淬雪银芒”已入了血脉。
银枭跪下身子,剧烈的喘息。
左臂的痛楚蔓上了肩膀,手指已近麻木。
沈鸢见状,几步跑了过去,刚蹲下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口。
银枭侧头,道:“我早说过,他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事到如今,已由不得沈鸢不信了。
而此时,打斗声激烈起来。
沈鸢起身,冲到了门外,先前在地道中丧命的黑衣人,此刻都成为了行尸,麻木地在庄内厮杀着。
“连自己人的尸体都不放过……魏家大公子果然物尽其用……”银枭看了看情势,不屑道。
沈鸢不自禁地觉得冷,那种寒冷,浸入了骨髓,无法摆脱。
自己人都不放过……那一刻沈鸢突然想到了什么,拔腿奔了出去。
…… 小小和廉钊正慢慢走在回廊上,忽然听见庄内一阵骚动。
廉钊转身,就见几具行尸扑了过来。
他微惊,拉起了小小,避开。
而后,出刀反击。
小小惊惧不已。
大、大白天的,哪里来的行尸,而且,这些人不是刚才在地道里都死了么?怎么会……除了陵游之外,到底还有谁能操纵行尸?而且操纵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情势危急,容不得小小多想。
她拔出佩剑,加入了战局。
小小正盘算着怎么刺行尸的死穴,突然之间,面前的行尸倒了下去,蛊虫四散而出,痉挛着死去。
小小抬头,就看见了巴戟天。
巴戟天微微皱着眉头,道:“二位没事吧?” 廉钊收刀抱拳,道:“多谢前辈解围。
” 巴戟天摇了摇头,“行尸是吾神农世家的造物,自然由吾神农善后。
”他转身,看着乱成一片的战局,迈步。
廉钊和小小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巴戟天走得沉稳无比,凡遇行尸,皆是一掌毙之。
那些不死不伤的行尸竟如此轻易被消灭,着实让小小惊讶。
传闻,神农世家分四流,“针石”、“本草”、“蛊毒”、“行气”,除去已经被禁的“蛊毒流”之外,以“行气流”修习者最少。
但,凡是修习此流有成者,皆能以气导息,救死扶伤。
看巴戟天的掌法如此厉害,必是“行气流”的一流高手。
果然藏龙卧虎啊!小小感叹。
巴戟天径直走到了一间房间前,站定了步子。
他刚要开门,突然,赵颜从房内冲了出来,哭喊道:“救救我!” 只见她的身后,一具行尸正飞扑而来。
巴戟天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随后起掌,将那姓尸击杀。
巴戟天一脚踩上那些蛊虫,往里走去。
而后,看到房内的情况时,众人都惊呆了。
只见沈沉满身鲜血,倒在房中,已是奄奄一息。
赵颜抽泣道:“快救救庄主,他被行尸……” 巴戟天蹲下身子,检视着沈沉的伤势。
沈沉无力地抬头,伸手指着赵颜。
赵颜哭得伤心不已,道:“庄主,您不能死啊……” 巴戟天封了沈沉的几个大穴,随即起身,望向了桌上燃着的薰香。
他疾步走过去,一把拿起薰香炉,倒出了里面薰香,用茶水浇灭。
一瞬间,庄内所有的行尸都停了下来,不再行动。
“引蛊香……”巴戟天皱眉,“引蛊香是操蛊之物,又岂凡夫俗子能控制的,也难怪行尸反扑……” 这时,庄内的其他人陆续赶到,看到这一幕时纷纷震惊。
“爹!”沈鸢挤出了人群,惊呼道。
她几步冲到沈沉身边,“爹,您怎么了?” 沈沉的眼睛里燃着急切,但偏偏发不出声音来。
巴戟天看着地上的沈沉,道:“庄主可否告知,这引蛊香,您是如何得到的,又为何要燃起?” 突然,赵颜跪了下去,哭道:“沈庄主……你不要再为我娘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我是想娘复活,可是……我不要看到有人死……”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为这般的转折而惊讶。
“姑娘,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巴戟天开口,问道。
赵颜抬眸,犹豫再三,哽咽着道:“沈庄主……那些少女都是沈庄主杀的……”她落泪的样子楚楚可人,声音悲凉无比,足以让听者心碎,“沈庄主一直都与陵游勾结,残杀少女……下婢该死,当看到沈庄主一心想让家母复活,便起了私心,说了谎话……” 小小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不仅仅是惊讶,她看着赵颜,心中恶寒起来。
赵颜继续道:“家母去世……下婢心如死灰,沈庄主就劝下婢替他盗来彼子身上的‘引蛊香’,向众人报夺妻之仇……下婢一念之差,这才……” “颜儿……”汐夫人走上几步,震惊道,“颜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颜含泪点头,然后,望向了沈鸢,“沈大小姐也知道的……” 于是,众人都望向了沈鸢。
“你……”沈鸢愣在了当场。
“沈大小姐,这可是事实?”汐夫人上前,问道。
“鸢儿……”齑宇山庄的老夫人也上前了一步,颤抖着开口。
沈鸢看着众人,无法应答。
小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厉害……说是嫁祸吧,偏偏都是事实。
而且,赵颜竟然还让沈鸢作证……好狠…… 沈鸢看了看沈沉。
沈沉微微摇着头,痛苦不已。
“沈大小姐……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你明明知道的啊……”赵颜哭道。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沈鸢的身上。
沈鸢的声音颤抖着,“是……”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沈沉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他看了看沈鸢,又转头,死死盯着赵颜,然后,猛地起身,扑了过去。
“爹!”沈鸢惊呼。
赵颜并不避让,似是愣在了原地。
这一瞬间,数人上前试图制止。
一番混乱中,沈沉突然中刀。
他颤颤地后退,睁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爹——”沈鸢哭喊起来。
齑宇山庄的老夫人当即昏了过去。
大义灭亲……小小总算明白这句话到底有多残酷了。
她抬眸,看了看身旁的廉钊。
他的眼神已全然冷透,神情里是无奈,亦是愤怒。
沈鸢起身,伸手指着魏启,“诸位,我爹是多行不义,但是,他才是幕后主使!” 魏启冷然开口,“沈大小姐,我知你丧父悲痛。
不过,在下来齑宇山庄是为了救人,而且,从来都不认识滟姬,又怎会是幕后主使?”他转身,看着赵颜,“赵姑娘,你能揭发罪人,在下感激不尽。
没想到,我也被他骗了!” 赵颜含泪,点头。
“不是的,你们相信我。
是他指使陵游和我爹的……”沈鸢带着哭音,喊道。
只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带着疑惑,无人敢轻易相信。
这时,一名家丁跑了进来,紧张道:“官……官兵,外面有好多官兵……” 众人不明就里,纷纷出了房间,来到了山庄的大门口。
山庄之外,果然围着一大群的士兵。
为首者,是名女子,年纪约莫三十四五。
面容姣好,凤目含威,眉宇之间藏着霸气,加上一身戎装,竟是英气逼人。
她背负长弓,策马而立,见众人出来,朗声开口:“诸位,在下乃神箭廉家家将,奉命协同此地县衙查办少女失踪一案。
现有密报,说齑宇山庄与此事有关。
请相关人等随我回衙门候审。
此乃官府事宜,还请诸位江湖朋友莫要多做干涉。
” 这番变化,始料未及。
但少女失踪,早已于衙门备案。
那些少女不是江湖人士,这般的事态,自然由官府处理。
小小站在齑宇山庄的门口。
脑海中突然想起,曾经听谁说过,当今圣上有意传神霄派回朝……如今官府出面,难道与此有关? 这时,就见廉钊走上前去,略有些惊讶地开口,“姑姑?” 小小一惊,对啊,刚才这女子说,她是“神箭廉家家将”……不是吧?!还扯上了神箭廉家??? 那一刻,那女子翻身下马,微微一笑。
而她身后的一干士兵收了兵器,行礼道:“公子。
” 小小愣了愣……当时,她和廉钊之间,不过数步之遥,只是,那时的感觉,那少少的几步,却仿佛永远无法跨过似的…… …… 三月将末[下] 一日匆忙。
入夜的时候,齑宇山庄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用过晚膳,小小慢慢地走在回廊上。
连日来发生的事,让她有些疲倦了。
齑宇山庄也好,神霄派也好,九皇神器也好……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参与。
她不过是个路过的小人物罢了,争霸江湖,一统天下这种戏码,她没兴趣。
至于颠倒黑白、栽赃嫁祸……那不是她能扭转的事态,除了旁观,别无他法。
而事到如今,让她上心的事,只有一件……神箭廉家。
师父说过,身在江湖,没有人是完全干净的。
无论廉钊有多好,他始终是神箭廉家的公子。
如果神霄派回朝,廉家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会与其为敌。
而他,即便今天对眼前的一切深恶痛疾,将来却可能因为皇命,成为神霄派的盟友。
小小越想就越觉得无奈。
的确,神箭廉家从来都不插手江湖的事,这一次,为何会让廉钊参加英雄堡的奇货会?……这一切的因果,细细想来,便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那一句“九皇现世,天下归一”,就是一切的源头么? 师父啊师父,你是不是已经料到了今日的情状,所以当初才选择离开神霄派,隐于市井的呢? 那么,她今天遭遇的种种,是不是也可以说成“天理循环”呢? 小小仰头,叹了口气,“师父……您到底,欠了多少东西?” 她刚想再抱怨几句,却听得一个爽朗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这就是你信上说的那位姑娘?” 小小猛地转头,就看到先前那负箭策马的女子含笑走来,而廉钊走在她一边,一脸无奈。
那女子走到小小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啧,这么瘦小的身子骨……” “姑姑……”廉钊有些尴尬地打断。
那女子挑眉道:“怎么了,让姑姑说说都不行了?”她又望向了小小,“这般瘦弱,恐怕连一石的弓箭都拉不开,怎做我廉家的媳妇?” 廉钊看了看小小,满脸的歉意,“姑姑,您别说了……” 小小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咽咽口水,不发一语。
这时,那女子突然抬腿,踢向了小小的腰际。
小小大惊失色,慌忙避开。
那女子却不停手,步步紧逼。
小小欲哭无泪,左闪右避。
她闪避之间瞥见廉钊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眼神里全是担忧。
小小心里却踏实了下来。
没错,就算他不计较她的一切,那廉家呢?堂堂神箭廉家又怎能容得下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 骗到月底也好,他的真心也好,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足以死心的理由。
而廉家的门第,就是理由。
她正这么想着,那女子的招式突然停了下来。
“好,步法娴熟,手上的小擒拿也够看。
”那女子笑了笑,道,“我叫廉盈,如姑娘所见,是那小子的姑姑。
你就随他叫我姑姑罢。
” 她转身,对廉钊道:“瘦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多吃点就是了。
这里的事,我已经交给当地府衙了,明日,你就随我一起回家吧……”她转头,看着小小,笑道,“……婚姻大事,还是要爹娘说了才算。
也该快点让大哥大嫂见见这位姑娘才是。
” 说完,她拍拍廉钊的肩膀,迈步离开。
小小僵在原地,长大了嘴巴。
廉钊吁了口气,走了过来,道:“小小,你没事吧……我刚才不是不帮你,只是若不随着姑姑的性子,她必定更为难你……” 廉钊说着说着,见小小依然僵硬,便打住了话题。
伸手,在小小眼前挥了挥。
“小小?” 小小僵硬地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道,“呃……你姑姑刚才说……” 廉钊笑了,道:“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 小小的嘴角抽动一下,“呃……这……我……我不是说这个……” 廉钊垂眸,轻轻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姑姑她……她已经承认你了……”他抬眸,道,“所以……我们回家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小心里的某个地方,丝丝抽痛起来。
回家……从小到大,她都在流浪,她去过许许多多地方,唯独没去过“家”。
每次离开一个地方,她总是留恋不舍,而师父却叹着气告诉她: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她用那句话安慰了自己很多很多年……而今天,有人对她说:回家。
小小笑了起来。
为什么他说的话,那么顺耳呢?……原来是这样的啊,只要多相处一刻,便越不想放开。
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最离谱的地方了:拐个良家公子去作奸犯科……这样的坏事,根本就做不到么。
“我……”小小开口,正要回答。
这时,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她哪都不能去。
” 小小回头,来者,正是温宿。
温宿走到两人面前,开口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她的长辈,这门婚事,我不会答应的。
” 廉钊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小小。
小小眨了眨眼睛,“呃……” 温宿的眼神冰冷,声音里也带着彻骨寒意,“小小,准备一下,我们启程去神农世家。
” 小小虽有些不解,但立刻想通了。
先前东海弟子中了“生蛇蛊”,想必是神农长老愿意出手相救了。
“你腕中的淬雪银芒,也须及时救治才好……”温宿冷然地补上一句。
小小这才想起,自己腕中的淬雪银芒已解,尚未告诉这两个人。
她正想开口,就听见廉钊道:“广陵神农世家与临安是同路。
我陪你去,等治好伤,再一起回家。
” 小小低头,仔细想了很久,然后,点了头。
廉钊笑了笑,道:“那你回去收拾吧,我去知会姑姑一声。
” 小小目送他离开,然后,怯怯地看着温宿,“师叔……” 温宿的眼神绝对不善,“到底要师叔说几次你才会明白?……好,我就当他是真心喜欢你,但你须记住,他是神箭廉家的公子。
就算他容得下你,廉家呢?廉家的宗祠,是那么容易进的?!” 听到这样的话,小小并不动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温宿皱眉,“哼。
难道,你就算做妾,也要跟着他?” 小小抬头,道:“师叔……你跟廉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温宿有了一瞬的怔忡,随即答道:“朝廷鹰犬,与我江湖中人,一直水火不容。
有什么奇怪?” 小小笑了笑,“没有啊,只是,我觉得师叔您不像这样的人。
” 温宿蹙着眉头,“怎样的人?” 小小道:“您不像是会在背后道人是非的人。
” 听到这句话的温宿,一下子愣住了。
小小笑着,道:“我觉得吧,您应该不屑于这些才对啊,呵呵……” “你跟我才认识多久,就敢下这样的论断?”温宿不悦,道,“好,我不管这些闲事就是!” 他带着怒意转身,快步离开。
小小抓抓头发,“哎……这样就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坏话啊……” 她笑了起来,又叹了气。
神箭廉家……好!就当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去就去!就不信廉家能收她做媳妇!嗯! …… 与齑宇山庄的宁静不同,镇上的府衙内,热闹非凡。
坏事传千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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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斯文败类病娇藩王VS温软治愈美人 裴鸢是名动京城的绝色美人,其父是当朝丞相,姑母是一国皇后,一时风头无两,上京贵女无人能及。 裴后无子,见太子与裴鸢自幼亲密甚笃,欲让其纳裴鸢为太子妃。 裴鸢性情纤柔温顺,接受了姑母的安排。 帝太子得知即将迎娶裴鸢,终日喜上眉梢。 * 颍国藩王司俨差使臣向京城送了一信函,皇帝看后半路改旨让裴鸢另嫁司俨。 原是人人艳羡的天作之合,却成了棒打鸳鸯,纤弱的娇/
栀梨五岁时,全网黑的妈妈回来了,要带栀梨改嫁豪门。 表姐告诉栀梨,她会被豪门奶奶嫌弃,被继父无视,被继兄排挤,未来还会和妈妈一起被赶出豪门。 表姐:你必须耗死在豪门,绝不离开,狠狠打脸他们,走出莫欺少年穷的康庄大道! 在别人家打别人脸,栀梨不干,于是,到新家第一晚就收拾好小包袱。然而,栀梨懵了。 豪门奶奶很严厉但会花好多的钱请出现在电视里的老师给她上课;继父每次出差回来都会一言不发地给她塞/
幼师乔茵非常喜欢孩子,做梦都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可爱宝宝,但最近几年相亲相得快疯了,都没有找到满意的工具人爸爸,谁知,竟然在一次相亲现场,穿越到了星际时代! 穿来后,乔茵就收到了来自人类繁衍部门的基因配对邀请: 【您好,据检测,您已经达到法定基因配对年龄,请前往人类繁衍部门选择您孩子的父亲。只需要您提供基因,即可以完成基因宝贝任务。】 【没有及时前往配对的任何人,必须上交年薪20%罚金,且罚金/
辞职后,林菱决定回老家陪伴爷爷安度晚年,当一名日常生活主播。 她定时直播,直播旅行日常、赶集买菜,还有,帮退休教师爷爷给留守儿童开免费托班。 那天,爷爷又在龙眼树下支了个小黑板给孩子上课。 新号直播观影人数寥寥无几,林菱也不在意,拿来家里的西瓜、冰棍,分给孩子们一块儿听课。孩子们年龄不一,爷爷会给他们串烧讲知识点。 林菱没有留意到,她支架上的直播界面猛地卡顿波动了一阵,又恢复平静。 秦汉唐/
后来回想,宋瓷觉得一定是自己那天早晨的起床方式不对,才会被拉进这个奇怪的密室游戏。就离谱,说明书也算书吗? 3344:欢迎来到死亡图书馆,我是图书管理员。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宋瓷:坏消息。 3344:你已经死了。 宋瓷:那好消息呢? 3344:别的图书馆借书,本图书馆借命。你可以使用借命卡,争取一次免费续时的机会。 宋瓷:我拒绝。 系统: 如果每本书都有可能通向一/
一切都在演变,一切都无定数。不论功臣,还是罪人,他们曾共同创造了这段历史,引领着一个民主在不断探索中走到了今天! 周梅森以一个省级领导班子为叙事主体,精心塑造了省长赵安邦、省委书记裴一弘、省委副书记于华北等一批高级领导干部形象。同时,首次将笔触伸入到了经济生活的核心,揭示了资本和资本运作的秘密,市场经济和权力经济的关系,成功地刻画了资本大鳄自原崴,腐败精英钱惠人的艺术形象,对我国二十五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