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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州主簿的那个位置要走到这条回廊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但是李益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穿上朝服,昂首在回廊上雄视阔步的样子。
口角噙着微笑,他情不自禁地自己吐了两句话:&ldquo青云之途虽远,若有翻云手段,摘星捞月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宦海风波险恶,胸藏智珠明朗,鹏程万里,行处无不康庄,太液芙蓉,末央杨柳,你们等着,再过几年,我就可以折作瓶中清供了。
&rdquo 于是他想又起了第一次去见霍小玉的情形,踏进霍王别墅,看到了王侯居室中种种的陈设气象,那时认为这一切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距离还远得很,现在却变得非常近了。
&ldquo将相本无种,男孩当自强。
&rdquo这两句话毕竟还是有道理的。
他又看见几个人走出来,圭在前面的卢方脸上很沮丧,也很疲倦,王阁老低着头,心事重重,而尤杜等人,却面有得色,踌躇满志,大概是为着拔去了一颗眼中钉而又把责任推卸掉了,感到沾沾自喜吧。
李益忍不住几乎想出去招呼他们一声,让他们看看自己并没有受到他们的压力而离开,也没有打算成为他们的代罪羔羊,瞧他们的脸色与表情是何等模样。
但他终于忍住了,心中又有一个新的打算,就让他们先得意一下,然后再让他们痛苦一番,因此他一声不响,而且等高晖出来时,他也不回家,直接躲到高晖的家里,只找人送张条子给霍小玉,条子上写得很妙,只说暂时离开几天,既没有说去赴任,也没说要上那儿去,因为他知道卢方回家后。
跟卢闰英谈过话,一定会急着要到家里去找他的,他对卢方的居心很不满意,决心要卢方知道他李益是不容被出卖的。
兵部尚书于善谦的死讯传开了,朝廷降旨优恤,加封太子少保,那是一品的大臣了,于善谦有生之日,一直想升上来这一级,终于在他身故后达到了愿望,遗憾的是这个名衔祗能刻在他的墓碑上而遗泽后人了。
朝旨赐准于现宅举丧开吊,而后才扶柩回乡。
这是很大的恩典了,因为长安的京官太多,而禁城附近的官宅却有限,都是由朝廷赐居,死后交回,不得列为私产,否则传国已百余年,不知有多少大臣生死褒眨进退,如若官宅都变为私产,由子孙后人承继,那许多现任的官儿就要没地方住了。
正因为住宅要交给朝廷。
在居宅举行葬礼,对下一位要住进来的人似乎不太吉利,因此除非是皇帝下令准予在家中举丧,否则是绝对不可的。
圣恩浩荡,亲赐&ldquo公忠体国&rdquo匾额,更命钦天监择定了大殓之日在两天之后,还宣布了那天罢朝一日,以便文武百官前往致祭。
可是皇帝对于于善谦的死不作半点询示,而且也没有指定一个皇子前往代天致唁,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对一个历事三君的老臣,既然如此顾恤,则少了这样一项恩宠,似乎又太没道理了。
不但于家的家人感到惶惑,连长安市上的群臣也都在纷纷猜测,而其中最难过的就是卢方了。
他回到家里,首先就听见了李益来到府上所持的态度以及把他馈赠退回来的事,而女儿更是向他缠闹不已,说他受人摆布,罔顾亲情戚谊。
连一直对他恭顺的卢夫人也都讲了话:&ldquo逼使那个于老头儿下台原是你们这些人闹得起劲,跟十郎有多大的关系呢,他是外任官,而且年纪还轻,官也低,即使于老儿会说他的坏话,也还发生不了多少作用,等孩子慢慢升起来,由外面可以调的时候,于老儿不死也退了,孩子只是为了你居官行事方便,才尽心尽力,于老儿一死,你却慌了手脚,竟帮着外人将责任来硬栽在他的头上,别人要那么做,你该拦着才对,你居然帮着落井下石!&rdquo 卢方搓着手叹道:&ldquo夫人,你不知道,逼死于老儿虽是大家帮同筹划,但到了临时,大家都退缩了,是十郎一人干的,他自然难辞其咎!&rdquo &ldquo既然是他一个人干的,你们那一伙子又紧张些什么?&rdquo 卢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卢闰英道:&ldquo爹!您也是的,已经决定了的事,也该听听十郎的意见,您居然溜了,把个难题交给我,却又不跟我说清楚,真要能瞒过他也罢了,可是您想十郎是个多精明的人,他一听那几个人出的主意,就知道他们准备要如何整他&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这不是整他,而是让他稍受点委屈。
等事情过了,我们会为他设法的,何况他的那些在江湖上的朋友很具影响力,圣上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rdquo &ldquo爹!您怎么这样胡涂,假如圣上相信了那些江湖豪杰会支持十郎,也许会容忍一时,但是将来呢,这件事既为朝廷之忌,十郎还会有前程吗?朝廷对他怀有猜忌之心,他的性命都难以保全了,还会重用他吗?&rdquo 卢方默然不语,显然他们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卢闰英道:&ldquo您由着那些人摆布,也该了解那些人,他们都是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一过。
把责任全推到十郎头上,自己开脱了,往后他们对十郎,避之唯恐不及还会甘冒大不韪来替十郎关说吗?他们跟十郎毫无渊源,而咱们却无法撇开跟十郎的关系,如果朝廷认为十郎是个不安份的人,岂不是连带您也受到了牵连!&rdquo 卢方叹了口气道:&ldquo现在事已如此,追悔无益,今天朝后,圣上就把我们几个人召入御书房垂询于老儿暴卒之事,我跟王阁老都推说不知道,话是他们说的。
&rdquo 他看着妻子兴女儿的神色,然后才试探着道:&ldquo夫人,英儿。
凭心而论。
十郎这孩子聪明绝顶,但为人却是太厉害,于老儿是活活被他气死的,因此要他负起点责任也不为过,至于将来。
我想英儿嫁过去也会吃亏的&hellip&hellip&rdquo 卢闰英立刻变色道:&ldquo爹!您可是想悔婚?&rdquo 卢夫人也道:&ldquo老爷!这可使不得,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已经许婚十郎了&hellip&hellip&rdquo 卢方道:&ldquo那只是口头上一句话,我们既未受聘,也没有送过庚帖,算不得悔婚。
&rdquo 卢夫人道:&ldquo话虽如此,但话是妾身说出去的,也是得了老爷的指示的,这又如何收回呢?&rdquo 卢方道:&ldquo不必收回,只要从此不谈这件事,再过两三年,我们另行议聘,李家既未定聘。
也无权提此抗议,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rdquo 卢闰英垂泪道:&ldquo爹!原来您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rdquo 卢方道:&ldquo我也是不得已,今天看圣上的态度,似乎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问得很多,听完他们的话后,挥退了我们。
立刻又跟翼国公低声密议&hellip&hellip&rdquo 卢闰英变色道:&ldquo爹!女儿跟十郎的名份虽未定聘,可是长安已无人不知,而且我们也公开同出同入过,您现在要反悔,置女儿于何地?&rdquo 卢方道:&ldquo孩子,我也是为你好!难道你要我为了他,把身家性命都赔上不成?&rdquo 卢夫人骇然道:&ldquo会有这么严重?&rdquo &ldquo唉!你不知道,鱼朝恩把持朝政多年,多少人都没有办法,十郎只靠着几个江湖人之助就把他给除了。
&rdquo 卢闰英道:&ldquo那是圣上自己恳求他们帮忙的。
&rdquo &ldquo话是不错,不过黄衫客夫妇一声号召,居然能把鱼朝恩所蓄的那些死士都拉走了,他们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圣上岂能不耿耿于怀!十郎跟这两个人交情密切,圣上对他怎么放心得了?&rdquo &ldquo但十郎说过,黄衫客夫妇是真正的湖海奇侠,他们绝无野心,而且还为了避嫌,浪迹天涯,有一两次悄然回京看看,都没有去看十郎,就是为了怕给十郎添麻烦,圣上还有什么不放心?&rdquo 卢方一怔道:&ldquo你怎么知道的?&rdquo &ldquo十郎说的,贾仙儿没有去看十郎,却去看过郭老千岁,同时还有私函呈递圣上,历述一些外地官吏的治绩,请求圣上嘉良惩顽,以安民心。
信是由郭世子呈上去的,圣上看了十分感动,亲笔御书扁额──侠义可风──四字,送到黄衫客的家里,怎么会对他们有猜忌之心呢?&rdquo 卢方道:&ldquo可是他们说起那些话时,圣上没有任何表示呀,这是什么缘故呢?&rdquo 卢闰英想了一下才道:&ldquo爹!这件事情您做得大错特错了,十郎已经知道了你们几个人要委罪于他,当即表示了不甘受人摆布,他没有接受您给他的钱,也没有离开长安去赴任,临行还说要您远离那些人,他一定会设法自保的。
&rdquo &ldquo什么?他没有走?&rdquo &ldquo他又不是傻瓜,虽然您说暂时要他顶一下,将来再为他关说,这种话也祗能哄哄我这个做女儿的,如何骗得了他?他临出门时,连女儿都误会了,不过他还是有良心的,叫您离那些人远一点。
就是要对那些人展开反击。
&rdquo 卢方深锁眉头道:&ldquo他凭什么去反击那些人呢?&rdquo &ldquo于善谦为当朝堂堂尚书,他都扳得倒,何况是那些人呢?他临去的方向,正是往翼公府,今天翼公又先您等见到了圣上,只怕十郎的反击已经成功了,圣上早已闻知曲直,那些人自作聪明,恐怕会吃个大亏的!&rdquo 卢方深深叹道:&ldquo这小子太厉害,而且也太混帐,既然他有办法,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声?&rdquo &ldquo他得到消息,自然第一步要去安排,一切弄妥当才来的,您已经被人拖走了,而且还留下了一手坑他的拙计,他方一怒而去,这可不能怪他。
&rdquo 卢方这才叫卢安到李益的寓所去找他,卢安带回来的话则是李益出门散心去了,没有在家。
这样一来,更便卢方忧急,不过他总算接受了女儿的劝告,没有再跟那几个人连络,也没说出李益要反击的话。
实际上李益究竟做了什么,除了高晖与翼国公秦氏父子二人外,别人都不知道。
而李益藏在高晖家中的事,则只有高晖一个人知道。
很多人在李益的寓所扑了空,他们见到了霍小玉忧急之状,知道李益的确躲出去了。
因此尤侍郎与工部的杜员外等人还沾沾自喜,认为李益躲开了,甚至于已上郑州去销假赴任了,拔掉了一个眼中钉于善谦,又推卸了责任,这是何等得意的事。
大家都在商讨着今后如何在事业上好好地合作一番,拔走了一个老厌物,今后可以为所欲为,再无妨碍了,一直到于善谦举丧之日,他们仍然是踌躇满志。
但是他们最吃惊的一件事发生了。
骚动是东官太子来吊问时引起的,这还不足以引起骚动,值得惊撼的是随祭的两个人竟是高晖与李益,上香献牲如仪后,于府的家人由长子于成龙领着叩谢圣恩,然后请到后堂静室中,再度宣告于成龙入觐。
谁都不知道在静室中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大家猜测到必然是与李益有关,因为于宅的亲友早已传出话来,在太子来宣唁的时候,于成龙准备要叩诣请命昭雪沉冤,对他父亲的死事作一番追究。
追究的主要对象当然是李益,但是在李益身后还有一些人也是呼之欲出的。
那知道太子的随员竟是最重要的两个追究对象,而太子带这两个人来,想必是会有一番争持的。
不安的是尤浑与杜子明那一些人,因为在致唁时,于成龙对他们的脸色就不好看,那当然是与前些日子风风雨雨的传言有关,不过他们还很放心,因为他们在皇帝面前已经把责任推卸出去。
可是李益的出现却使他们提心吊胆了,尤其是李益跟随着太子一起来,自然会有一番说明,那番说明一定不会是他们密告圣上的那一套,那就一定会把他们牵出来。
最为忧急的是尤浑跟杜子明,在御书房中召见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说话最多,将来少不得会有一番争辩。
因此他们沉不住气,立刻就私下商量了起来。
首先开口的是尤浑:&ldquo老杜,事情很糟。
想不到李益竟没有走,而且还走通了太子的门路,我们推给他的那番罪名,他一定不会承认,那该怎么办?&rdquo 杜子明较为沉着;思索了片刻才道:&ldquo不管,一口咬定是这么回事,绝不改口就是了。
&rdquo &ldquo可是李益不肯认帐,为之奈何?&rdquo &ldquo他不认帐没关系,好在那天卢方也在场,并没有对我们的话提出异议,他是李益的岳丈,圣上总不会相信他也跟着我们一起诬告他的女婿吧!&rdquo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尤浑叹了口气:&ldquo今天早上我就觉得不太妙,最糟的是卢方跟王老儿都没来,好像是预知会出问题。
老杜,这件事我们办得很鲁莽,尤其是你把李益估计得太低,虽说事前商量好了,可是临时我们都撤身退出了,是那小子一个人居间哄闹的,居然也能把于老儿给挤了下去。
可见他是成竹在胸,又怎会甘心受我们摆布呢?事实上于老儿究竟怎么死我们毫不知情,都是你要硬把事情向身上拉。
&rdquo &ldquo尤公!要挤走于老儿的是你,要编排李益的也是你,他们对我的关系并不大,都是你说李益那小子太精明,有他替卢方策划,我们不容易把持,所以听见于老儿的死讯,就赶紧在这上面做文章,现在怎么却又怪起我来了!&rdquo 小人以利而聚,以害而分,到了利害关头,他们第一件急的是把责任推出去,脱清自己。
尤浑是这种人,杜子明也是这种人,因此尤浑发现这时候万不能再闹窝里反,低叹一声道:&ldquo老杜,不必再争这些了,反正在圣上那儿说话的有你也有我,如果李益那小子不承认,我们怎么办?&rdquo 杜子明心里也在打鼓,因为授意李益用黄衫客去威胁于善谦就是他的主意,李益当时就拒绝了,如果李益知道了有人用这个话去密告皇帝,也一定会知道是谁坑他的,如果李益要申辩,必然是第一个就想到自己。
因此他沉吟片刻才道:&ldquo这一定是卢方走的消息,他们是翁婿至亲,断然会告诉他的,所以李益才走通了太子的门路,以固自保,为今之计,也只有坚持这个说法了。
&rdquo &ldquo可是有太子为他说项,我们又怎么争得过太子呢?&rdquo 杜子明冷笑道:&ldquo于老儿活活被气死是事实,于成龙的心里最恨的也是李益,我们回头再去找于成龙谈谈,叫他上疏哭奏,说于老儿是受了威胁,忧急而死的。
&rdquo &ldquo行得通吗?&rdquo &ldquo怎么行不通?这总比承认他老子是被气死的强,因为于老儿的确是在李益的逼迫下上的辞表,外面传言纷纷,不知道李益捏住了他什么痛脚呢,这对于家的人说来,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我们给他一个为死者申雪辩白的机会。
他还会不同意吗?&rdquo &ldquo哭奏该怎么说呢?&rdquo &ldquo就说于老儿临死前忧急交加,终告不起,易篑之际,道及威胁始末,死人的话是最有效的。
&rdquo &ldquo这能坑得了李益吗?昨天我们面圣时,圣上并没有作何表示,可见圣上并不太相信。
&rdquo &ldquo圣上不作表示,正说明了圣上也担虑此事,而于老儿能为此事忧急而死,更说明了此事之严重性,即使因此而不降罪李益,也不过是避免结怨那些江湖人罢了!&rdquo 尤浑深深一叹道:&ldquo万一圣上郑重其事,予以深究,把事情闹大开来,那就糟了!&rdquo &ldquo那不是更好吗?怎么会糟呢?&rdquo &ldquo黄衫客与贾仙儿是李益的好朋友,恨上了我们,夜半飞刃,你我的脑袋还保得住吗?&rdquo 杜子明也为之一惊,先前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而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沉吟良久才道: &ldquo黄贾之流是深明义理的江湖豪侠,只要我们能说动于成龙上疏,说实是于儿死前所言,我想他们不会为李益出这个头的。
&rdquo &ldquo他们既是那种明白人,又怎会构成对于老儿的威胁呢?&rdquo &ldquo浑公,此事你知我知,但别的人不知道呀!于老儿器量小,胆子并不小,气得死吓不死的。
这根本就是我们造出来的理由,难道我们自己也相信了不成?&rdquo 尤浑这才吁了口气:&ldquo我是闹胡涂了,老杜,以后做事可得慎重点,这件事跟我们本来毫无关系的,一念之差,第二天多了两句嘴,结果竟搅到自己头上来了。
&rdquo 杜子明何尝不后悔,只是有苦说不出,也叹了口气道:&ldquo烦恼皆因强出头,是非只为多开口,不过浑老这个好名的习气是得改一改,要不是在王夫人生日的前一天,浑老在几个人面前先露了口风,说在第二夫一定可以把于老儿挤下尚书大位去,第二天的事我们根本就没参与,乐得在一边轻松,何来如许烦恼?&rdquo &ldquo老杜,不要说我,我只是开个头,可是你在于老儿辞表呈上的那一天,逢人便说,硬居策划之功才谈开来的。
&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没想到于老儿会死呀!&rdquo他只说到这儿就打住了,因为太子跟高晖李益等人已出来了,大家都很注意他们的神色。
这场密谈的内容虽然不得而知,但其重要性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更因为李益随着太子伴祭而增加了它的神秘性与戏剧性,但大部份人都猜测是李益挽求太子前来说项解释,化解两家的宿怨的。
但于成龙是否肯接受呢? 大家简直惊奇了,于成龙跪送太子时,固是诚惶诚恐,而他以孝子的身份,跪送高晖与李益时,竟也是毕恭毕敬,感激涕零的。
气死了他老子,居然能使他如此感激,这实在是值得玩味,值得推敲的有趣问题。
太子走了,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走了,尤浑与杜子明却赖着没有走,他们等人走得差不多时,重入内堂。
杜子明首先向于成龙搭讪着道:&ldquo世兄,关于尊大人遽尔仙游,诸多传言恐怕世兄对我们也有点误会,故而我们特地前来向世兄澄清一下。
&rdquo 于成龙的反应是冷淡的:&ldquo二位大人言重了,先父年老多病,早有倦勤之意,故而上表恳辞,等不及圣上赐准就因疾而故,罪在成龙侍奉不周,与人无尤!&rdquo 杜子明一怔道:&ldquo前几天在王阁老夫人寿宴上见到尊大人,还是精神矍铄,谈笑风生的!&rdquo &ldquo先父一生好强,讳疾忌医,其实病根早生,虽然死得快了一点,但是寿逾七十,也不算是早夭了,再者能够这样遽尔以终,免受缠绵病榻之苦,也是他老人家的福气!&rdquo 杜子明忍不住道:&ldquo世兄,据下官所知,外界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而且&hellip&hellip&rdquo 可是于成龙没让他说下去,冷冷地道:&ldquo先父立朝多年,行事梗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希望他早死的人也很多,而口蜜腹剑,暗加祸陷的尤多,先父都坦然处之,无惧无虑,除了天夺其寿。
无人能造化先父的生死,外面的那些传说都是些无聊小人信口编排,成龙无意去听闻。
&rdquo 杜子明道:&ldquo世兄可能不知道其中大有隐情!&rdquo 于成龙连最后一点礼貌都不想保留了:&ldquo先父与两位大人并无深交T临终前对两位也没有说过一句好话,成龙对外面的传言不敢置信,对两位大人的盛情也不敢承受,两位请回府吧!&rdquo返身迳去,倒把尤浑与杜子明怔在当场,而且还有不少吊客在旁,自受一番奚落,还发作不得。
长安是个口舌是非最多的地方,杜子明与尤浑在于氏丧宅受窘的消息很快就傅了开去。
这些他们倒不在乎,做官就得有忍气的雅量,但于成龙对李益的态度,以及对他们冷淡的强烈对比,这使得他们很不安,连家都顾不得回了,忽忽赶到王阁老府上,却受到了挡驾,再赶到卢家,家人也回说中书出门访友未回。
这明明是拒绝接见的表示,两人才深感事态之不妙,硬着头皮到李益的寓所去,接待他们的是李升,说公子出门三天了,留下话三两天必回,家里也急着在找他,因为小娘子病待很重。
看样子不假,李升的脸上有重重的忧色,而昔日名花鲍十一娘恰由内宅送医生出来。
当初都是熟客,鲍十一娘虽已脱籍收帜,倒还落落大方地向他们打了招呼,随即匆匆地问道: &ldquo两位大人可知道李公子在什么地方?&rdquo 杜子明苦笑道:&ldquo我们要知道也不会来找他了,早上倒是看见他一下,我们也有急事在找他。
&rdquo 鲍十一娘道:&ldquo那就烦请两位大人在别处找找看,找到了就告诉他一声,叫他赶紧回来。
&rdquo 这样看李益是真不在了,两人也不便久留,再想了一下,只好鼓起勇气去访问高晖了,虽然他们知道高晖平时对他们的印象很不好。
在高晖的门外却碰见了承事房的太监刘安,承值御书房,可以称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人,而且这家伙有个外号叫喜鹊儿,听见了宫中有什么重要的人事升迁决定,一定会抢先出来报讯儿,而他也只为这种事儿才出宫,因此对他的到来,是无人不欢迎的。
当然对他的酬谢,也一定是相当丰厚。
看他喜孜孜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在高家一定是有了相当满意的收获。
刘安看见了他们,倒是颇感意外,随即笑笑道:&ldquo两位大人的消息是很灵通呀,也是给高尚书大人贺喜的?&rdquo &ldquo高尚书大人?&rdquo 两人都是一怔,刘安笑着道:&ldquo是啊!兵部尚书出缺,圣上想此缺不能久悬,必需立制递补的,召见翼国公跟枢密使许,魏二位阁老,商定了由吏部侍郎高大人晋升,已经召人写谕示了。
明天早朝就会宣示。
高大人除了晋升兵部尚书,还加了平章政事的副衔,这可是难得的异数,因多少年来,三十多岁能官居尚书而兼领平章政事相衔的,高大人还是第一个,咱家得了确信,赶紧来报喜了,二位大人也不慢呀!&rdquo 二人心头一震,他们再也没想到这个尚书会弄到高晖头上去了,以高晖的态度,今后要想通融办事将更难了,还不如是于善谦在任了,那老头儿虽然讨厌,故作清高状,但顺着他的毛儿摸,而有好处让他吃个大份,他也会难得胡涂一次,而且有些事,于老儿根本不了解。
现在换了高晖,这家伙比于老儿更精明,与他们格格不入,已经够难办了,而许多原可比打马虎眼儿的事,现在也混蒙不过去了。
两个人面面相观,心里不禁迭声叫苦,尤浑才是真的后悔了,假如不是他多嘴,把于善谦在皇帝面前评议李益的那些话泄露出来,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尤浑还只为今后难以办事为虑,杜子明却较为想得深;自己与尤浑两人的地位是否会发生动摇? 因此他忙向刘安一揖道:&ldquo刘公公是否听见了其他的消息?&rdquo 刘安略一沉吟道:&ldquo这个咱家可不清楚,只是这次人事异动很大,承事房写谕的人员,一连传了好几个进去,当然是有升有降,有调有动,不过咱家是出了名的喜鹊儿,报喜不报凶,那些不愉快的事,咱家从不打听,二位大人忙吧,高大人荣升的事,他似乎早有了底子,咱家报了喜讯,他并没有感到特别惊奇。
因此有关这次人事异动,可能他还清楚得多。
&rdquo 杜子明还想多问他两句,但是宫监未奉谕而出宫,是十分秘密的事,刘安算是较有头脸的,但他也不敢在外久留,匆匆上了轿子走了。
尤浑朝杜子明叹了口气道:&ldquo操了半天的心,拔掉了一个疔疽,偏又长个瘤,看来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rdquo 杜子明这时才说出他心中的忧虑,&ldquo浑老,暂莫为将来担虑,且为目前操心吧,很可能我们这次是一错再错,满盘皆输,连眼前这份差事都维持不下去了,设若下官的担心不是过虑,只怕已没有什么将来了,调个闲额,等着发霉吧,那才叫做两面不讨好哩。
&rdquo 尤浑一怔:&ldquo老杜,这是怎么说呢?&rdquo 杜子明道:&ldquo第一错,错在我们不该临时打退堂鼓,早知道于老儿必倒,我们该拼着冒险豁上一试,跟高晖也藉机攀上交情,事情就好得多了。
既然没有介入,乾脆就不管倒也好得多,我们不该在听见李益一个人把事情办成了,又往身上揽,而最大的错就是一听于老儿伸了腿就慌了手脚,硬栽在李益那小子的头上!&rdquo &ldquo这本来说是他一个人揽的,也不算栽他呀!&rdquo &ldquo可是你没看见于成龙对李益的态度吗?在太子陪祭的时候,于成龙还是横眉竖眼的,等他们在后堂密谈过出来,于成龙竟是感激涕零,万分感激,因此,可想像得到李益一定是抓住了于老儿的痛脚,明明气死了他,还对于家人卖足了人情!&rdquo &ldquo对!有道理,于老儿器量虽窄,但也不是个轻易动气的,他居然会听见消息后急得吐血,可见李益是真的吃住了他,那绝对不是用你我所说的手段了。
&rdquo 杜子明道:&ldquo当然不是,我们是在于老儿死后才想到坑在李益头上,祗有这个理由最好,李益既然没有离开,而且公然前来致祭,自然是另有所恃,他跟太子一起向于成龙示惠,自然这一点已经陈之圣听了,我们却自作聪明地栽了他一赃,岂不是自己整自己吗?&rdquo 尤浑慌了手脚:&ldquo那怎么办?&rdquo &ldquo李益这小子不是个忠厚的人,知道我们要整他,他还会不反击吗?他自己的地位虽低,交游却广,翼国公,汾阳王,甚至太子都是他的支持者,说句话还不容易!&rdquo 尤浑连连顿足,杜子明叹道:&ldquo浑老,这次下官是被你拖惨了,你要控制卢方,嫌那小子太精明碍事,想把他一并挖掉,才来上那一手,现在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去听听高晖的口气了。
&rdquo 高晖总算是见着了,他们俩先还装着胡涂地向高晖道喜,高晖淡淡地道:&ldquo多谢!多谢!两位的消息倒是很快,下官只是刚听刘安说起,准不准还不知道。
&rdquo 尤浑陪笑道:&ldquo高大人客气了,刘安素有喜鹊之称,从来没有报错过,何况上谕已定,连圣旨都写好了,就等明早宣示了,大人还有什么怀疑的!&rdquo 高晖一笑道:&ldquo原来两位是碰见刘安才知道的,如此说来,两位赐莅是别有指教的了?&rdquo 尤浑看看杜子明,然后才陪笑道:&ldquo下官有一点事情不明,于老儿那天在王阁老府上,被李十郎逼得当天写了辞呈的确是事实,于老儿之死,与此也大有关系,就是今天见到高大人与十郎伴太子致祭时,于成龙尚有不愤之状,何以后来于成龙对李十郎却改变了态度,这不知是何缘故?&rdquo 高晖微笑道:&ldquo这个两位何以不去问问于成龙呢?&rdquo 两人都有点难堪,过了一会儿,杜子明才嗫嗫道:&ldquo成龙兄新遭父丧,正在哀痛之际,下官等自是不便动问。
&rdquo 高晖道:&ldquo其实也没什么,于老之死,外界多所误传,李十郎只是央请太子略作解释而已。
&rdquo 杜子明忙道:&ldquo李十郎是如何解释的?&rdquo 高晖笑道:&ldquo那日两位在圣上面前,不是已经把原因都奏明白了。
李君虞还能有什么解释呢?&rdquo 两个人更是讪然,杜子明讷讷地道:&ldquo没&hellip&hellip没有的事。
&rdquo 高晖冷笑道:&ldquo那就是太子殿下诬赖二公了。
殿下在赉旨致奠前,曾先入觐圣驾请示,而且召下官与十郎伴祭也是奉了圣谕,说二公对于老之死有所陈述,特谕殿下带了十郎去问问于成龙,看是否果如二公之言!&rdquo 尤浑额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道:&ldquo那是因为圣上召见,垂询此事,下官等不明内情,仅作猜测而已。
&rdquo 高晖道:&ldquo中书卢公是十郎的岳父,门下王阁老则是亲自代于老呈递辞表的,如果圣上真要垂询内情,应该问他们二位才是,怎么会问到二公头上来呢?&rdquo 杜子明见他咄咄相逼,知道他是有意为难,无奈之下,只得道:&ldquo于老儿居朝桀傲,跟谁也都不和,我们都很讨厌他,藉着王阁老夫人庆寿之便,原是想折辱他一番的,当时大家商量了很多办法,结果却因为高大人跟他当场闹翻了,未及如所拟计划实施,至于后来李十郎究竟用什么方法使于老儿就范,无人得知,于老儿暴卒后,由于传说纷纭,且有涉及尤老及下官者,圣上垂询原因,下官等不敢欺君,只得把所拟的计划禀奏,如此而已。
&rdquo 高晖脸色一沉道:&ldquo可是两位所陈奏的理由,却足足可以毁了李益,幸好天栽圣明,未予置信,事本与二公无涉,二公庸人自扰,未明事实,妄加揣测,争功诿过,几欲置人于死地,太子殿下对此颇为不满,乃代十郎洗刷!&rdquo 杜子明窘急地道:&ldquo可是于老儿之死,与李益不无关系,这也是事实,而究于老儿之为人,除了下官等所陈测的原因外,皆不足以令其就范,因此下官也并没有冤枉他。
&rdquo 高晖道:&ldquo可是事实并未如二公所想,于老早有宿疾,已萌退意,他那天在王阁老府中见到李十郎,对他的人品言辞颇为激赏,因此对前在圣上面前所作的评语,颇为后悔,自承识人不明而亲书辞表,同时也另作一呈,推荐十郎才堪大用,如此而已。
&rdquo 两人一听知道这是虚托之言,尤浑道:&ldquo既是如此,于老儿又怎么会突然暴疾而卒呢?&rdquo 高晖冷冷地道:&ldquo那可说是被二公气死的,他上了辞表,本出一片诚意,二公在朝房同僚之间,妄行宣扬,语多荒谬,他才一气而卒。
我们见了于成龙。
李十郎把于老所作的荐呈出示,误会冰释,才知道一切都是二公搅起的风波,不过这种事只能怪于老自己性情太急躁,怨不得二公,倒是下官因此得蒙晋升,得力二公不少,待朝命宣示后。
下官再好好地向二公致意。
&rdquo 一番话连挖苦带讥讽,二人再也坐不下去了。
只有腼颜告辞。
怀着一肚子鬼胎回去了。
高晖含笑回到了后面的书房,李益正坐在那儿,两人谈起杜尤的狼狈,都感到很开心。
最踌躇满志的就是李益了,比这早一步。
他们还听见了一个人的报告,兵部左侍郎费忌的。
他的年纪很轻,是高晖的同窗好友,也是高晖的父亲的门生,于善谦之所以拔擢这个年轻人,一方面是利用他的师门渊源,高家和各地兵镇守备间的亲密关系,再者也是藉此对人的一点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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