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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炽灼之夏(3/3)

,束着轻甲,背上有两把鱼皮鞘的细弯刀,两条挂刀的带子在她胸前交叉,两把弯刀的刀柄看上去处在非常顺手的位置。

只有坐得这么近,他才看出来,她的年岁不大,大概只比他大上两三岁,个子却高了很多。

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如同月色缭绕而成的瀑布,她的翅膀像风帆那样折叠起来,收束到背上。

如果是其他河络,或许会好奇她的身份,会怀疑她突然出现在此的目的,但沙蛤却丝毫不起疑心,只是傻呆呆地张着嘴看她,心想,羽人真的和嬷嬷故事里讲的一样漂亮啊。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破衣服,还有那连挂坠都没有的腰带,自卑感又找上了门。

他不由得偷偷地挪开了两步。

女孩依然入迷地看着缠绕的双月。

暗月正在缓慢地转到明月前列,将那明亮秀美的脸庞遮掩住一部分,让它带上几分忧郁之色。

她说:“多美啊,今晚是夜魄之月初始,明暗月开始相互交蚀,听说对着双月许愿,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你可以试试。

” “真的?”沙蛤愣愣地望着月亮,他对这明晃晃的东西的好感一下就增加了,如果有这样的好处,他宁愿天天摔跤,“我想要一个朋友。

” “就这么简单?” “哦,这太难了。

” “会有这么难?”女孩歪了歪头。

沙蛤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述他的故事,他没有一点儿语言天赋,讲得颠三倒四,但那女孩一点儿也没显露出厌烦的感觉,她身上流露出一种温柔的气息,这种气息和蜡丁大婶的不一样,和夜盐的也不一样,让沙蛤微微地沉醉其中,想要信任她,想要告诉她一切。

他从自己在河童殿被欺凌讲起,讲到他总是替别人跑腿但总是上当,讲到他找不到职业,一直讲到阿瞳被打得头破血流,讲到自己对食物失去了兴趣,讲到自己绕过哨兵爬到羽蛇口,讲到他想要离家出走,却害怕森林里太黑,潜伏着吃小孩的怪兽……说完这些,他突然担心起来:“你会看不起我吗?现在你也要看不起我,说我一无是处,要我走开了吧?” 她的笑容如同她背上的羽翼一样光洁:“你在怕什么?怕不存在的东西。

其实我也怕。

” “你,你也怕?” “是啊。

你恐惧广阔,我恐惧幽闭,我都不敢钻到你们地下去呢,你看,我甚至不敢当面对他表露心迹,我们之间,不见得谁比谁更勇敢。

好了,小家伙,别担心,我不会嘲笑你,还会给你一个朋友。

” “给我……一个朋友?”沙蛤震惊地睁圆了眼。

“你不是许过愿了吗?明月是羽人的保护神,我总不能让你轻看羽人的信仰吧。

”少女说。

“不会有用的,这里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沙蛤低下了头。

“这算是你的梦想吗?” 沙蛤张开嘴想了一下:“算吧。

” 他说:“我原来以为我的梦想是烧好饭,不过,现在我觉得有一个朋友更重要。

” “那你就要尽全力保护你的梦想,”羽人女孩说,“梦想需要靠战斗才能赢取。

只有失败者才会嘲笑你的梦想,他们嘲笑你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把你变成和他们一样。

” “哦。

”沙蛤说,憨憨的笑容表示他其实没听懂。

“我不能当你的朋友。

”羽人女孩说。

沙蛤的脸暗淡了。

“不过,替我跑个腿,我就帮助你实现愿望。

” 沙蛤猛地跳了起来:“我愿意,我愿意替你做很多很多件事。

”“你不怕再被骗?” 沙蛤愣了一愣:“你不会骗人。

”“他们也这么说。

” “你和他们不一样。

”沙蛤坚持。

“好了,你就继续这么笨吧。

”女孩微微一笑,那笑容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几分危险。

“我要你把一封信交给一名河络,一个住在你们怪异的地下城深处的河络。

”“谁?” “没有名字,但他很好找,是个酒鬼,醉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嗯,年龄很老,非常非常老。

” 沙蛤皱起眉头想了很久,有点儿打战地问:“你是说老酒鬼布卡?” 那是一个流浪来的老河络,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一个人居住在大灰环底部,靠近熔岩海的垃圾洞里,与地狱熔炉为伴。

沙蛤有点儿犹豫了,他怕黑,还怕熔岩海里那翻腾的地心大火。

“记住,这东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一个人去找他——还必须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明白吗?”女孩说,将一件细细长长的东西塞到他手上,那东西被她捏得有些发烫。

说是一封信,但其实是一根细铁锥,打造成独脚人的模样,钉子尖是脚,钉子头是一张宽扁的脸。

独脚人瞪着阴险的独眼,那只眼睛是一粒红色的透明石头做的,如同血一样红艳。

沙蛤将那东西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就是这东西吗?”没有回应。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观象塔顶上已经渺无人影了。

要不是他的脚边落下了一片正消融在空气里的青白羽毛,还有他手里的包裹,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4 大灰环的入口如同垂死之人发黑的咽喉。

大灰环是最后的大开采留下来的遗迹,深埋在地平面下,没有采光口,没有居民,只有空荡荡的巷道、迷宫般的竖井和没有清理干净的掌子面,从岩壁里泄漏的暗红色岩浆偶尔点亮某些区域。

灰环是一块危险地域。

支撑架和边墙无人维修,正在慢慢腐朽,随时都有冒顶和片帮的危险。

它探洞众多,像树根茎须那样向四面生长,和没有整理干净的岩石裂隙组成一座超级庞大的迷宫。

沙蛤摸黑往地下深处进发。

河络对黑暗的适应性很好,沙蛤的瞳孔能张到很大,直到一点儿白颜色都不剩。

但是这儿仍然太黑了。

沙蛤摸着墙壁前行,他只能听到岩壁上的流水声和脚下碎石谨慎的摩擦声。

他一边走一边打着哆嗦,想着火炉嬷嬷说过的那些可怕的故事。

布卡老爹曾经把不听话的小孩扔进了熔岩海,用手按住他们的头直到他们被活活烧死。

布卡老爹会从后面袭击那些走路不带灯笼的小孩,把他们撕成两半。

布卡老爹会把调皮的小孩抓走,养胖了吃掉。

啊,曾经有个不乖的小孩不好好吃饭,还咬了布卡老爹,第二天就死了,因为布卡老爹的血液里有毒…… 他怀里藏着的那个独脚人锥,一跳一跳的,好像个活物,让他更觉心惊。

好多次他都想扔下锥子,转身逃跑,可羽人女孩说的“要为梦想战斗啊”那句话总是跳出来在他眼前盘旋。

沙蛤绝望地流着泪,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一圈又一圈,在许多岔道口,凭借着河络的直觉而非记忆选择方向。

很多次他以为自己快找到了,可是垃圾洞藏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深邃。

就在沙蛤认定自己迷路了的时候,突然从一处地下廊道向外喷出一阵火焰和青烟,还有轰隆隆的巨响。

在像盲人那样摸索着走了这么久之后,这团火光简直如同太阳火焰般刺眼。

沙蛤猛地捂住了眼睛,直到瞳孔逐渐恢复正常,才朝那个地下洞室慢慢走了过去。

那儿就是垃圾洞,在熔岩海的正上方,一个宽敞的斜坡,倾斜着向下插了三十多尺,然后骤然止步于一道陡峭的绝壁,斜坡上堆满了各种想象不出的古怪残破物品。

越过斜坡,就能看见悬崖下火红色的岩浆海在翻腾,它们是被关在监狱里的火之恶魔,拼命地搅起旋涡和泡沫,向上冲起几丈高的岩浆浪,烧灼皮肤的热量能把渺小的沙蛤冲个跟斗。

沙蛤站在垃圾洞里四顾,这里似乎没有人,而且仿佛自天地开创以来,这里从来,根本,完全就没有过人。

沙蛤刚刚做出了这个判断,从他的头顶上就呼啦一声倒吊下一张脸,用醉醺醺的声音朝他喊:“喂,哪儿来的小家伙啊?你可还不是垃圾呢!” 沙蛤被那张丑脸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摔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在陡坡上顺着垃圾潮水,翻滚着向下掉去。

布卡老爹哈哈大笑着,翻了个筋斗,从洞顶跳了下来。

满脸的大胡子遮住了他坑坑洼洼布满伤疤的面孔,赤裸的胸膛上挂满了汗,一边上臂上扎了一根银带,那是他唯一的装饰。

他用两团布塞住鼻孔,抵挡四面散发出的臭味,还不时解下挂在脖子上的酒葫芦给自己灌上两口。

他大概是整座火环城唯一在工作时间喝酒的河络。

布卡在河络语里,就是“无名”的意思。

大家已经忘了他是什么时候来到火环城的。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总是容易被人遗忘。

老吹牛大王布卡、大话王布卡、糊涂布卡、喇叭布卡,都是他的名字。

他喜欢吹牛,喝多了后,就会号称自己参加过两百年前的战争,说他自己那时候勇敢强壮,身高超过夸父,杀人如同砍瓜切菜,可是战斗的对象却是虚无缥缈的童话人物。

他的故事没有人相信,却变成了火炉嬷嬷用来吓唬小孩的最佳灵感。

沙蛤还在陡坡上往下滑。

“喂,你摔倒了,要帮忙吗?”布卡问。

沙蛤想喊当然啊,救命。

可他刚张开嘴,缺耳朵少鼻子的木傀儡的头却掉进咽喉,在那里卡住了。

“咦,是个哑巴吗?”布卡问。

我要跌下去了,跌到那个冒着烟的可怕洞穴里去。

沙蛤疯狂地想着,在垃圾之海中拼命挣扎。

“到这儿来,小鬼。

我想好好看看你。

”布卡猛地一伸手,从垃圾海里将沙蛤揪了出来,放在石头栏杆上。

沙蛤惊魂未定,吐出了卡在嘴里的木偶脑袋,仍然说不出话来。

布卡眯缝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嗯,是个正常的小孩儿,不过就跟死了爹似的无精打采。

” “我没有爹。

”沙蛤郁闷地回答。

绝大部分的河络孩童都是在河童殿长大的,他们只有共同的父亲和母亲,那就是部落本身。

“你们都没有爹?”布卡抹了抹嘴巴,擦去胡子上的酒沫,“过去的河络可不是这样的,他们有爹有妈,我觉得也挺好。

” 沙蛤瞪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笑。

虽然近在咫尺,他却怎么也看不清布卡的容貌。

布卡那赤裸的身体映衬着火焰,散发着与周围的物什一样的气息,好似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还有点儿活要干完。

”布卡站了起来,把铁铲插入垃圾堆中,鼓起浑身的肌肉使劲儿一搅,堆叠到了悬崖边缘的垃圾纷纷坠落,被安装在悬崖中部两个巨大的带铁齿的铅轮一点点碾碎,再掉入熔岩坑的血红巨口之中,每当此时,就从火海中喷吐出上百尺高的火焰和烟雾。

被碾碎的东西有带铁箍的桶、布娃娃、旧车、相框,都曾经是过去的记忆。

过去某些人的爱物,现在只能让垂死的火山再多冒出几缕白烟。

沙蛤很喜欢看这幅景象。

他趴在栏杆上,撑着胳膊肘,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斜眼看看正在干活儿的布卡,觉得这老家伙除了相貌丑恶之外,也不像会吃小孩的模样,眼圈下面的皱纹里反而透出几分慈祥来。

“这份工作很有意义,”布卡一边干一边冲他大喊大叫,“我是在赎河络的罪,帮他们一点一点地粉碎那些住在机器里的恶魔,他们关注手上的技巧太久,把现实里的快乐都给忘了。

” “我也有罪吗?” “你什么都不会,因而最纯洁,身上的罪最少。

” “哦。

”沙蛤回答说。

哦的意思是他一个字也没听懂,但这无法阻止他无比仰慕布卡的话。

沙蛤看了一会儿熔岩,又仰起头问:“布卡老爹,什么叫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就是月圆空好意,流水终无情,你关心他,他不关心你。

总的说来,还是自己蠢呀,关心那样的人呢,”布卡哼哼道,又给火山庞大的胃口加了一铲子,“就像关心北邙山去年冬天下了几场雪一样……” 沙蛤大睁着眼,默默地想了很久。

好不容易布卡才放下铲子,将下巴撑在铲子柄上,问沙蛤:“好了,你是不是有东西要给我?” 沙蛤连忙把在手里捏了很久的独脚人锥递了过去,那东西在他手心里早已发烫,似活物般一跳一跳的。

布卡低头看了看,钉子头上那粒红宝石在火光映衬下,好似独眼人诡异的笑:“如我所料,就要开始了。

” “什么开始了?” 布卡反问:“给你影人锥的是谁?” “这东西叫影人锥吗?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嗯,她有一对翅膀,她带我飞起来了,我们飞得很高很高,我没有害怕……真的。

” “她是不是笑起来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小沙蛤露出笑容。

“小心她的笑,那是流沙,陷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她的脸很光滑,一点儿也不像沙子啊。

” “唉,傻子,”布卡问,“这影人锥很重要,你猜她为什么不自己送下来?”沙蛤愣了愣,一个答案自己跳到了他脑子里:“她找不到路,我也差点儿迷路了呢。

” “这个答案不对,”布卡摇了摇头,“只要愿意,她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看这丫头不但漂亮,而且狡猾。

她把影人锥送到我的手上,这是一个仪式,此后,她的生命将属于我,按游戏规则,我接纳了她的影人锥,就必须答应她一个要求。

” “哦。

” “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你,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沙蛤同样茫然地问。

布卡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这问题可以留到以后再解决。

你,小家伙,是你送来了这封信,现在,想要什么回报?说出你的请求!” 沙蛤的喉咙一动,吞了一口口水。

“记住,你的要求只能提一次,开口之前要想清楚!”布卡用雷鸣般的声音猛喝。

或许是正巧,但沙蛤却相信是遵照布卡的意愿,他身后那盛满红色岩浆的深渊中烈焰飞起,橘红色的浆汁四下飞溅,将布卡那张丑陋阴沉的脸映衬得如魔王般邪恶。

沙蛤害怕得牙齿哆嗦。

等到火焰消退,布卡老爹转过脸来,丑陋的破损鼻子好像第三只眼在瞪着他。

沙蛤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甚至能感觉出布卡对他的回答有点儿紧张,这个答案对布卡来说很重要。

他从来就不擅长回答问题。

此刻沙蛤觉得自己就像火炉嬷嬷的故事中那些陷入困境的小孩一样,只要回答错误,就会与那些该死的垃圾为伍,消失在熊熊的熔岩海中。

这一时刻的布卡,接纳了独脚人锥的布卡,和刚刚那个倒腾垃圾的布卡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他掌握着生杀大权,掌握着命运之轮。

“我……”沙蛤无比紧张地说出了他的愿望,“我,要一个朋友,一个可以陪我聊天、嬉戏、打闹的朋友。

” 布卡愕然。

“你想要一个朋友,你想要一个朋友。

”他重复着沙蛤的要求,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搞笑的笑话。

沙蛤难过地垂下了头:“我就知道这很难。

”他蹭着自己的鞋底,想要离开。

“等一下,小家伙。

”布卡叫住了他,仔细地打量着他,好像在检查他是不是在戏耍自己。

“实际上,你已经有了一位朋友——如果那打铁的小子没死的话,”布卡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不是吗?” “啊?”沙蛤瞪圆了双眼,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布卡的笑声如同雷鸣,在垃圾洞里回荡:“我是火焰的巨眼,我躲藏在这座小岛上,注视着一切。

我看见,我听见,我知道。

我无所不至,我无所不知。

” “这里不是岛,是垃圾洞。

”沙蛤轻声说,但布卡浑然不觉。

他停下笑声,皱起眉头思考:“可这个要求真不赖,真不赖。

我宁愿去做难百倍的事情,盗取某个宛州城主的宝物,杀个受严密保护的官员,我可以让你富裕如国主,也可以让你临驾于万人之上,你却只是想找个可以聊天、嬉戏、打闹的朋友?” “对,一个朋友。

”沙蛤轻声要求。

“也许,我该杀了你,像对付其他那些夸夸其谈的信使一样……你想要一个朋友,而你已经有了小铁匠,我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并没有破坏我的规则。

” 布卡低头沉思,喃喃自语。

沙蛤沮丧地想:我又回答错了,我一定是,又搞错了。

“不过,小铁匠和我们之间的事没有任何关系,是吗?”布卡严厉地问。

“我不知道。

”沙蛤颤声回答。

“你胆小、贪吃、怕事,但每个人心里都埋藏着一个小人,只要永葆真诚,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仔细审视小胖子,“你像他们说的那样一无是处,你甚至丢掉了唯一的一枚挂坠。

很好,非常好,我喜欢你,沙蛤,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弱小,因而你更纯洁。

” 他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所以,我接受。

” “什么?”沙蛤可怜巴巴地说。

布卡将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俯到沙蛤鼻子前。

“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沙蛤,真应该喝一大杯庆贺一下,这是一场伟大友谊的开端。

”布卡郑重地握了握沙蛤的小手。

“祝我们的友谊万古亘存!” 沙蛤惊慌地喊:“这不合习俗,该祝我们的友谊转瞬即逝!” “去他妈的河络习俗,我比这条习俗活得还要长。

”布卡吐了口痰说。

火炉嬷嬷说随地吐痰是条严重陋习,但是,管它呢。

沙蛤那激动的小脸蛋涨得通红,想想他得到的东西! 那天晚上,沙蛤心满意足地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想起了他所拥有的美好友谊。

他梦见了自己新交的朋友,两个! 他还梦见了那位羽人女孩,在明月的光芒暗淡下去的时候,她的头发依然银光闪烁,比月亮还要美丽。

他还梦见了醒着时没有注意到的景色。

那是从天空俯瞰到的森林、河流和广阔的平原。

还有山的那一边。

他还没有意识到,某些东西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心里,关于美丽和远方。

有一天,我还是要走出这片森林的吧,虽然如此庞大、如此无量。

他在梦中安慰自己,他还小,没有准备好去面对那个世界,可是有一天,有一天……他会成长起来的。

哦,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妙的一天。

  • 这是影者创始人铁问舟的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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