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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人间使节(1/3)

不在死亡面前低头——这是死在三沙岛之战里的铁骨奥司,他曾是火环城的前任夫环,除了那场血战,他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出生地。

他的头骨上只有一个干净利落的火环城标记,以及一支方头箭镞留下的深坑。

1 越州雷眼山是座裂隙之山,成串的火山口如同散落在越州土地上的巨碗,碗中满盛着郁郁葱葱的地下森林。

它们中有许多是活火山和休眠火山,风化得很厉害的上百座山峰和谷地之间布满细微的裂缝和罅隙。

这些地下裂隙接入雷眼山下无数地下通道的分岔之中,就像上千年的老树根庞大无比的上百万根须中的某一枝。

它们曲折地深入山腹,如同乐章向着主调汇集,如同溪流向着海洋汇集——终点,就是包容着一整座地下城池的巨大空洞。

火环城,是这些地下城池中最重要的一座。

此刻,云胡不归正单人独马,行走在雷眼山南粗犷而荒凉的小道上,他的那匹小马名叫夜语,倒是正合此时的意境。

路旁树木郁郁葱葱,草蔓丛生,爬满藤蔓的石雕,述说着此地过往的繁荣。

双月正在他的头顶交互遮掩,草原人把这样的夜晚叫作夜魄月之夜,夜魄之月是夏季的最后一个月亮,带来长而凉爽的夜晚,也是让爱情滋生的夜晚。

月光把路旁涌动的树影变成争先恐后奔跑的游魂,绵长的山路上只有一人一骑,不免带来淡淡的乡愁。

云胡不归想起了在月亮的辉映下,有熊山上覆满的邃黑色阴羽草,好像巨熊在风中耸动的毛发。

他的第一位师傅独狼对他说:“看这巨大的熊,世界尽在它的眼中。

” 独狼已经死了,草原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世界距他所想的还是差别太远。

云胡不归英俊冷酷的脸上流露出闷闷不乐的神情,但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绝对不会流露点滴痛苦。

他抬头仰望火环城所在的险峻的阿勒茹山,阿勒茹在河络语里是“火盘子”的意思,此刻从地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出烟雾和熔岩的踪迹,但地火并未完全熄灭,而是隐藏在地腹深处,涌动翻腾,从不休止。

首领灌入他胸口的文字就是任务:他必须说服火环城的夫环熊悚为皇帝龙噙者提供墨晶石矿。

这任务可不容易完成。

云胡不归听闻过火环城熊悚的铁腕手段,他听说熊悚拒绝了被皇帝征召为朝臣的要求,根本不把龙噙者那庞大的联盟放在眼里。

如果说雷眼山的火山河络都是些固执的家伙,那火环城的熊悚就是其中最暴躁、最不可理喻的河络王。

他是战争英雄,但又是一个极端保守的家伙,对河络的生活方式极力维护,到了死硬的程度。

有人说,他的胸膛里放的不是心脏,而是塞了一个铁砧。

这些生活在地底的小矮子,虽参与过人族的战争,但只忠于雇主,战事一旦结束,立刻返乡,不介入人族的任何政治纠纷中,更何况,他们对天罗一贯持敌视态度。

要想说服这个矮个子河络王听命于天罗,为一场新的战争开采矿石,比劝说草原上的恶狼吃草还要艰难吧。

可他别无选择。

云胡不归停了下来,又感觉到心中那只野兽的悸动。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腰带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他开始试炼后,连同墨染的乌袖长袍、斗笠一起送到手上的,锋利但并不称手。

他告诫自己得习惯这把匕首,同时习惯自己的新身份。

只要还在试炼过程中,他就不得不继续杀戮,杀那些他不想杀的人。

被杀者的目光曾让他彻夜难眠。

但他有另一个更恐惧的东西,那就是夜魄之月。

夜魄之月会挑逗起他身体里藏着的对另一个人、另一只动物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隐藏这一点。

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母亲的脸了,她曾透过泪水朝他伸出手,但无数个夜晚,他都会在噩梦中再次看到那一幕。

那也是一个夜魄月之夜,血红色的暗月爬到明月的脸庞上,他内心的怒火充斥全身,好像潮水一样升起。

他意识到了,试图与之对抗,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输了,潮水吞没了他的理智,内心掩藏的恶魔被彻底释放了…… 他不会梦到更可怕的一幕,因为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惊叫着醒了过来。

族人把那个藏在心里的恶魔视为天赋,他却视为诅咒。

只有天罗修习的冰镜术能阻挡住他心里的猛兽,这是那个象背上的大人物——苍之天罗的首领邀请他加入天罗试炼的时候,他想都不想立即就同意了的原因。

他知道天罗是另一种战士,另一种靠武力掌控自己的命运的人,他们是暗夜潜行者和暗杀者。

天罗刺杀术是另一种掌控命运的途径。

但他只是天罗学徒,不能接触到冰镜术的真正奥秘,而只有更高阶的冰镜术,才能克制自己的心兽。

如果再得不到天罗的认可,他或许就会死在试炼的路上。

想得到天罗的承认,得到他们的黑白铁符,只有两个办法,挑战一个正式的天罗,或者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天罗试炼任务,而一旦失败,就会被逐出苍之天罗,失去最后的栖身之地、心灵和肉体的庇护所。

对他而言,那或许与死亡别无区分。

他不怕死,但害怕失败。

云胡不归在月下捏紧了拳头。

草原人绝不绕路而行。

这座险峻的死火山口,他终究是要爬上去的。

2 夜色中,阿勒茹火山口上那条石雕的羽蛇就像一条扭动身体的巨蛇,拼命地想要从火山的束缚中挣脱。

一旦如愿,狰狞的巨牙就会撕开天幕,吞噬天上的夜魄之月。

羽蛇口前的小平台上点着一盆炉火,把三四名哨兵的影子投射到羽蛇身的鳞片上,来回扭动,宛如妖魔。

一名哨兵正弯下腰去,从火中捡出一颗火炭,点燃嘴上的吸斗。

他们身负守卫的职责,目光却时不时地滑向炉火——火自有一种催眠的魔力,此外,又有谁能从如此狭窄的小道上摸进城门呢?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每有微风摇动火焰,一片不起眼的黑影就随着岩壁上晃动的哨兵身影,极慢极慢地靠近羽蛇口。

那个人影正是云胡不归。

他正潜近火环城的城门,似乎看见山巅观象塔的塔顶上白影晃动,随后又立即像纸片般贴在了羽蛇粗糙的鳞片上。

哨兵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异象,只顾抽冰尘聊天。

云胡不归安静地蛰伏良久,瞅准时机,将一个小纸包弹入炉中,炉子里猛然腾起一片凶猛的火焰,围在火边的河络哨兵遮目后退时,云胡不归已经溜入蛇牙下的那片黑暗中,好像一滴水滑入黑暗的水潭。

羽蛇口后面的斜坡仿佛没有止境。

云胡不归知道自己已入火环城地界,这座城市的地下部分庞大得无法想象,四周岔路无数,压抑得连梦都会逃跑。

云胡不归一边向下摸索,一边用心记忆道路,一旦在这座巨大的迷宫中迷失方向,恐怕直到死的那天都找不到出口。

通道上来往的河络不多,但是都显露出一副忙碌又开心的样子。

云胡不归觉得他们似乎在为一个盛大的节日做准备,对,似乎是叫地火节——一个他所不了解的节日。

许多河络搭着梯子,往洞顶的大铁环上挂灯笼,一些彩灯被点燃了,红色的大灯笼上写着离奇的符咒。

通明的灯火给云胡不归的潜行增加了不少麻烦,不过他还是顺利地摸到了火山底部,再往前,就是河络王熊悚居住的盘王殿了。

盘王殿是坐落在大火环最低洼处的一座宫殿,由巨大的火山岩搭建起来,整体呈铁灰色,镶嵌在岩洞里,好像蛇嘴里叼着的一个苹果。

它从沉重的岩石下探出覆盖着绿色铜瓦的屋檐,檐口上布满怪兽状的滴水嘴。

河络对建筑有一种近乎变态的装饰要求,盘王殿前的廊道壁上立满了狰狞的石头怪兽:一只从莲花上跃起,老鹰般的前爪里抓着一把石刀;一只恶兽扭过头去,好像厌恶自己爪下的猎获物;一条钩蛇从石缝中转生,带钩的尾巴盘卷在肋下……散发着潮湿腐败的气味。

石头是河络的纪念碑。

河络们相信石头上一旦刻上了字和画,就拥有了生命,与城市的命运浑然一体。

云胡不归伏在暗处窥看,盘王殿门外的卫兵只有一名,是个四肢粗壮有力、皮肤黝黑的河络。

他披着灰色鼠披风,手持长戟,在石殿门口机械地走着圈,每一步都落到自己的脚印里。

他收摄心神,悄无声息地靠近。

潜行如影,是天罗入门的第一课,要求他们贴近目标时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他可以尝试光明正大地通报身份,要求觐见河络王,但若能独自面对熊悚,他会更有把握,况且,这也更符合天罗的行事风格。

摸到哨兵身后,云胡不归倒转匕首柄,在那名哨兵的后脑一撞,哨兵吭也没吭一声,就瘫倒在地。

云胡不归将匕首放回鞘中,顺手抄过哨兵手上的灯笼,灯火晃动处,他看见那名晕倒在地的哨兵嘴角竟然露出一抹冷笑。

云胡不归猛地醒悟,刚要转身,猛地火光耀眼,一队卫兵冲了出来,口中大声呼喊:“抓住刺客了!” 火光下,长戟如林,洞窟高处,更是一排闪亮弩弓对准了自己,四下灯笼高举,耀眼如昼,就算他潜行之术再高,也无法逃出生天了。

一名披着灰鼠皮披风的河络士兵站在高处,头戴铁盔,独眼灼灼,像是这群卫兵的头领。

一瞬间,云胡不归想掷出手里的匕首,虽有铁盔保护,距离又远,但在天罗营地他曾花费数月时间不眠不休地练习此招。

射中那名头领的独眼,云胡不归有百分百的把握,然而此时此地……杀了此人又有何用呢? 云胡不归扔掉手中的匕首,苦涩地问:“怎么发现我的?” “——等你很久了。

”独眼的卫兵头领冷笑,高举起一只胳膊,斩钉截铁地往下一挥,“杀了他!” 3 深埋死火山底的火环城盘王殿,百年来从未如此灼热。

黑色的头盔挂在石墙上微微放光,一滴滴的水顺着兵器的长柄滑落在地,盾牌上镶的银子热得发软,空气滚烫,热浪逼人。

三天之前的正午时分,突如其来的一场地震震动整座火山。

这是常见的地震,梦里甚至无人醒来,唯有河络王熊悚从梦中惊醒。

他听到洞外哨兵来回走动的沉重脚步声,好像钟摆般准时。

“来人!”他吼叫道,听到门外的卫兵来回奔走,有脚步声朝大门奔近。

他得找人谈谈他的梦。

他梦见了一只目露凶光的巨大恶鸟,所到之处,灾祸四起。

它的影子庞大无比,及得上一个王国,落到哪里,哪里就有鲜血,熊悚在梦里闻到有大火的味道。

但在那个梦之前,还有另一个梦,更晦暗不清,更让熊悚体会到不祥。

他梦见一个来自遥远草原的年轻人,潜入他的宫殿,就在石床前将他的咽喉割开,放干鲜血,好像对付一匹狼。

梦对河络来说无比重要。

河络们相信在梦里,他们可以踏入创造之神的梦境。

河络与神的梦境相交,会折射出隐约的世界真相。

河络通过梦来了解世界。

只要进入特殊的梦幻状态,他们就可以得到一些神启:有时是个人的吉凶时运,有时是被遗忘的前辈技艺,有时是湮没的远古历史,更有一些时候,是庞大部族的命运。

火环城的夫环熊悚盘腿坐起,走到炉火前,用一把小铁铲拨动炉灰,把火炭显露出来。

再热的天气,河络屋子里的炉火也不会熄灭。

盘王殿里的这座银炉,是烛阴神像前那个永恒喷涌的地火之眼的小小翻版,沿着炉口有一圈衔尾急追的青铜火麒麟。

据说麒麟可以口喷火焰,守护炉火不灭。

此刻火炭在灰下闪着红色的光,熊悚的大脑也像炉火般一明一暗。

“来人!”他吼叫道。

盔甲沉重的灰鼠卫队的领卫毒鸦手按镰刀柄,大步跨入盘王殿,四名长戟卫士披着灰鼠皮披风,紧随在后。

“有人闯入了我的梦里,你们必须抓住他!”“谁?”独眼的营山严肃地问。

“那个在梦里杀了我的人——” 河络素以刻板守序著称,而毒鸦营山更是其中格外严谨之人。

他迟疑了一下:“夫环大人,你可记得他的模样?” “谁有兴趣记一个小孩的模样!”“上哪里抓他?” “我如果知道,还要你们干什么?”夫环熊悚愤怒地说。

士兵们面面相觑。

但熊悚不通情理,发火时形如恶魔的脾性他们早已习惯,他们接受他的命令亦是命中注定,没有丝毫折扣。

平时他有风度、有魅力,但会突然浮现出一种扭曲的暴怒。

他会将偷一把胡椒的小孩送去矿山服苦役,会因哨兵打盹儿而鞭打他们,会将懈怠的工匠枷首示众,而他对自己则更为苛刻。

他的屋里除了武器和银炉,没有任何饰物;他睡在光溜溜的石板上,睡眠从不超过两个时辰;他辛勤工作,时长超过所有的工种。

熊悚也许暴躁,但绝非疯狂之辈,他曾多次拯救火环城于危难之际,是个受人尊崇的英雄。

他率领火环佣兵出征,从未丢失过任何阵地,为火环城的佣兵赢来“铁骑墓场”和“死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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