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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而是不好办,他实在没有办法满足黄小娜的要求。
他只能回绝她。
可是,周伯明刚挂断黄小娜的电话,郝国光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郝国光在电话中的语气,带有兴师问罪的成分,好像他郝国光才是蓟原的县长和书记,好像他郝国光才是周伯明的顶头上司一般。
周伯明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敢和郝国光硬顶。
他知道,得罪了书记和县长有可能没事,得罪了郝国光,却一定有事——这个人的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的,手是可以伸到半天空去的,天知道他拥有多少金钱和产业?天知道他的能量究竟有多大?反正,从上到下的领导,都要给郝国光让几分颜色。
县长李明桥明确提出一支笔批钱,把常务副县长黄志安和其他副县长的财权,一股脑收了回去,周伯明这个财政局长,手里的主动权基本上就没有了。
在这个节骨茬上,周伯明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把财政上的钱,私下里拆借给黄小娜去做生意啊——这不是以前,以前来的县长都比较脓包,这个李明桥不一样。
李明桥动真格,上任才几天,就准备换手底下的局长了,包括他郝国光在内。
虽然没有换成,但至少说明了一点:这个新来的代县长比较强势,而且打算碰碰没人敢碰的蓟原县“四大牛人”。
周伯明不认为自己像老百姓顺口溜中所描述的那样牛,不,牛的是人家郝国光,他这个财政局长,充其量是懂得一点处世哲学。
在周伯明的处世哲学中,他认为,一个人要在当今社会上很好地生存,就要学会随波逐流,这是一种境界。
很多人在现实的浊浪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懂得随波逐流,也就是说,他们不会顺势而为,而是逆势行事。
你逆势而行,淹死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你。
周伯明没打算让现实把自己淹死,所以,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人情场上,他都讲究顺势而为。
他能够分得清哪个浪头高、哪个浪头低,也分得清谁是“大王”,谁是“小王”。
多年来,他一直认定郝国光才是蓟原的“大王”,所以,每逢波折,自有郝国光出来摆平;他同时认定黄志安是“小王”,所以,有肉大家吃、有汤大家喝,滋润着呢。
但现在,形势有所改变:在代县长李明桥和煤炭局长郝国光之间,究竟谁是“大王”,谁是“小王”,一时还没准。
周伯明当然知道,官场历来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自己这个局长的位子迟早得让出来,郝国光也是,总有退出官场的那一天。
问题是,他周伯明退出官场了,儿子还在官场上摔打呢——周伯明的儿子叫周怀良,在一个较为偏远的乡镇担任党委书记——所以,他不能像郝国光那样肆无忌惮,尤其是在风向尚不明朗的情况下。
周伯明不愿意做睁眼瞎,他知道,李明桥既然敢在县委常委会上发威,自然是有所恃的,不可能是愚夫莽汉一时冲动所为——这个人,得提防点,凡事谨慎小心为上,否则,李明桥一旦在蓟原县,甚至在衢阳市坐大,自己把路走绝了,也就等于把儿子的仕途之路给断掉了。
周伯明左右为难,既不敢在代县长李明桥的眼皮底下大胆妄为,又不敢公然拒绝黄小娜,驳了煤炭局长郝国光的面子——他很愿意随波逐流、顺势而为,但这次,水流是朝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流去的,他该随哪个“波”、逐哪个“流”?周伯明想得头都大了,实在无法可想,只好屁颠颠地来找常务副县长黄志安。
黄志安正生李明桥的气,一听周伯明心里怕了李明桥,就很不高兴。
他说:“老周啊,你这人,怎么说呢,这姓李的一来蓟原,就只知道有‘李县长’,而不知道有我这个‘黄县长’了?” 周伯明本来就愁得脑袋都大了一圈,一听黄副县长跟他“掐”这个,得,又大了一圈。
他连忙说:“不不不,黄县长,你说哪里话?我老周为人怎么样,别人不清楚,你黄县长还不清楚吗?立场坚定着呢,这不是没办法吗?我总不能掂拎着脑袋,帮他郝国光的小情人赚钱吧?” 黄志安一想也是,在这个风气头上,私下挪用财政上的钱,风险太大,别说周伯明一个小小的财政局长,就是放到县委书记杜万清和代县长李明桥的头上,他们也不敢轻易担这个责任——轻则撤职查办,重则锒铛入狱,后果的严重性不言自明。
摆在财政局长周伯明面前的“两难”问题,又成了摆在常务副县长黄志安面前的难题。
原因很简单:周伯明惹不起郝国光,黄志安也不敢得罪郝国光。
不但不能得罪,还得反过来去巴结人家。
为什么呢?九月份的人代会,黄志安还指望郝国光在背后力挺自己竞选县长呢。
官场上的事情,自有官场上的规则。
黄志安浸淫官场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一般情况下,上头指定的县长候选人,在人代会的选举过程中,是不会轻易落选的。
落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蓟原县党委领导下的人代会,违背了党的意志。
因为县长候选人,是市委组织部门经过一定的组织程序选拔出来,报请市委常委会过会以后,才确定下来的,不是随随便便拉一个站街的出来,就去当县长候选人。
如果衢阳市委指定的候选人李明桥没能选上,首先说明,蓟原县委的领导不力、工作力度不够,具体一点,就是书记杜万清的驾驭能力和工作力度,都存在相应的问题;其次,选举没能体现出衢阳市委的领导意图,问题出在哪儿?是不是有人背后捣鬼?市委肯定会派工作组下来,调查选举过程中是否存在暗箱操作、恶意拉选票等违法违纪的情况。
鉴于这些潜在的原因,黄志安不光要想尽一切办法竞选县长,把李明桥给挤下去;还得考虑竞选成功以后,怎么样打扫战场,怎么样规避市委的调查——规避调查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有足够分量的领导站出来说话就成,有领导站出来说话了,调查一般就成了走过场。
不管是竞选,还是竞选之后打扫战场的细节工作,都必须郝国光出面来完成。
郝国光不在背后力挺他黄志安,黄志安仅凭一己之力想变天,恐怕没有一丁点胜算。
黄志安权衡良久,觉得这个钱还是得按照郝国光的意思,借给黄小娜的华源煤炭经销公司。
不借不成,不然郝国光一翻脸,就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他字斟句酌地对周伯明说: “这钱,还是得借——你是多年的老财政局长了,肯定有变通的法子,琢磨琢磨,咱不一条道走到黑,直着走不通的,咱就绕着走、迂回走,达到目的就成。
” 周伯明眉头紧锁,苦着脸说:“哪有什么变通的办法?有的话,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 黄志安说:“不急不急,这两天你动点脑筋,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 4 骆晓戈有几天休假,把女儿李可欣寄托在她外婆家,专门来蓟原小住几天。
骆晓戈说,自己的假期是翟副书记特批的,来蓟原查查岗,看李明桥有没有背后偷嘴吃;没有就好,有的话,米西米西地。
说着做了一个手势。
翟副书记的原话是,这小子如果不老实,他来收拾他。
李明桥和骆晓戈刚结婚那阵,比较馋,每天晚上可着劲折腾。
一次,两人欢好过后,骆晓戈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她抚弄着丈夫半是娇嗔半是威胁地说,这个东西今后的所有权只属于她,若是胆敢对别个女人耍流氓,米西米西地……骆晓戈边说边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割”的动作。
李明桥当时回答说:“我个人没有意见,以后的所有权属于你,管理权也属于你,它如果犯了错误,第一责任人嘛,当然也是你。
”骆晓戈就狠了劲掐他。
骆晓戈说得轻松,但李明桥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女儿李可欣刚七岁,还在上小学一年级,每天都要人接送,骆晓戈特疼女儿,才舍不得扔下女儿,一个人跑来蓟原呢。
何况翟副书记闲得没事干,去管一个护士长的休假,还特批?无非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怕李明桥犯倔,一时想不开,特意让骆晓戈来陪陪自己,开导开导,多少带点安抚的意思。
李明桥明白翟副书记的苦心,更明白骆晓戈巴巴地跑来,也是心疼自己的丈夫。
但骆晓戈来了,李明桥却没有时间陪她——李明桥还没有翟副书记和骆晓戈想象的那么脆弱。
书记杜万清不在,县委那边和政府这边的工作,千头万绪,忙得李明桥焦头烂额;加上最近省上分管工业的副省长要来蓟原,他又马不停蹄地忙碌接待事宜。
没办法,李明桥只好让卫振华安排政府办的一位女同志,陪骆晓戈逛逛蓟原的景点。
官场上迎来送往的事情,李明桥经见得多了,知道这些事情太认真了不成。
太认真,则容易本末倒置,该干的工作干不了几样,整天迷迷瞪瞪地尽陪领导喝酒了;不认真也不成,说不定哪个细节没注意到,惹领导生气了,影响个人前途事小,影响全县的工作事大。
这些个省上大员,一般手里都有一些扎扎实实的项目款,你接待好了,人家一高兴,大笔一挥,给你的就是大笔大笔的真金白银。
要下来的这位副省长,姓石,两年前从南方某发达省份调来甯江,分管工业口。
对这位石副省长,李明桥丝毫不敢马虎。
食宿上他倒不怎么在意,无非是宾馆高档点,吃饭有特色点就行;关键是预备参观的几个点,李明桥带着几位副县长跑了好几个来回,力争把工作做细做实,确保石副省长参观时万无一失。
蓟原县是甯江省有名的煤炭大县,光大大小小的煤矿企业就有百十来家,还不算那些没有证照、非法开采的小煤窑。
这些企业里面,年产煤量在100万吨以上的,有两家:一家是黄杨煤矿,在黄杨镇等三个乡镇的矿山上,拥有十七个矿点,隶属于省煤炭工业厅的甯江煤业集团公司;还有一家是市属企业,衢阳市煤业有限责任公司,隶属于市国资委。
这两家企业,均属于国营企业,实力比较强,都是利税大户,石副省长参观的第一站,肯定是这两家企业。
另外,年产煤量在50万吨以上的企业,有七家;年产煤量在30万吨以上的企业,有23家;其他年产煤量在30万吨以下的煤窑和企业,大大小小,有七八十家。
这些企业里面,只能选择规模较大、在利税和公益事业方面都有突出贡献的四五家企业,列为参观点。
此外,还有专以煤炭运输和销售为主的企业,达数十家之多。
其中,尤以华源煤炭经销公司的规模最大。
光凭它一年的产值,就可以跻身蓟原的前十强企业。
显然,黄小娜的华源煤炭经销公司是绕不过去的,必须列为参观的一个点。
敲定石副省长待参观企业的名单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李明桥给手底下的副县长分了工,每名副县长负责一家企业。
李明桥的要求很简单,副省长要去的几个点,不管是矿山还是近郊的企业,都要体现出煤炭大县的特点,用蓟原的方言说,就是:看要有看头,说要有说头。
他吩咐这些企业的老总,汇报材料准备扎实点,别到时唧唧歪歪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以为万事俱备,单待石副省长的大驾光临蓟原,结果这天下午,李明桥刚进办公室,副县长谢慕华就歪鼻子歪脸地闯了进来。
谢慕华是政府班子里面唯一的女性成员,40来岁,中等个头。
她一进来就气哼哼地说:“这个刘东福,给脖子上脸,真不是个东西!” 李明桥一愣。
刘东福是蓟原酒业有限责任公司的法人代表,总经理,同时兼着县政协副主席。
蓟原酒业也是石副省长这次要参观的点之一。
这个刘东福,50岁出头,头发谢顶,只有后脑勺上硕果仅存的几缕头发,所以背地里有人给起了个外号:刘几根。
蓟原酒业有限责任公司是县属国有企业,归口县商业局管。
但企业自有企业的运营模式,总经理刘东福又有一顶县政协副主席的头衔,商业局却不大管得了。
蓟原老白干是百年老字号,但蓟原酒业的发展壮大,却是近二三十年来的事情。
从最初的作坊经营,到现在的产销一条龙企业,年利税上千万,可以说,这里面不无刘东福的功劳。
刘东福在蓟原酒业工作30多年,光大大小小的勋章不知挣了多少,全国劳模、省级先进、市级先进,县级的表彰就更不用说了。
在甯江省,蓟原老白干和蓟原煤炭一样赫赫有名,老百姓怎么说的,“北有煤炭,南有蓟原老白干”——说的就是蓟原县的两大产业,当然,跟煤炭产业比起来,蓟原酒业的产值就小得可怜了。
刘东福自恃功高,平时就有些牛皮烘烘的,加上蓟原酒业要改为私企——这是国家的大政方针所致,上面的文件要求,非资源型国有企业,一律要与政府机构或者政府相关部门脱钩,在同等条件下,购买对象优先法人。
也就是说,刘东福作为蓟原酒业的法人代表,是理所当然的第一购买对象,蓟原酒业一旦变成刘东福的私人企业,刘东福的尾巴还不翘上天了? 谢慕华说:“我去蓟原酒业蹲点,刘东福爱理不理的,还尽说风凉话,说什么领导视察,影响酒厂的生产不说,还劳民伤财,还说,还说,谢绝参观……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用闭眼睛,李明桥都能够想象出谢慕华所受的冷遇。
刘东福平时就对县上领导不怎么感冒,加上谢慕华又是女同志,不起摩擦才怪。
刘东福有一点说对了,上级领导下来视察,原本就是“劳民伤财”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从古至今就是这样,不是一时一地、一两个人能够改变得了的。
但刘东福对石副省长来酒厂参观一事不配合,却令李明桥大为恼火:怎么着,蓟原县政府还管不了下属企业的一位老总? 应该说,李明桥对这个刘东福早有成见。
刘东福这个人,怎么说呢,抓管理抓生产,很有一套,就是有一个毛病,特抠门。
怎么个抠法?县财政有时候困难了,向企业拆借点资金应急,一般情况下,这些钱县政府就不还了,借钱的企业也不当回事,权当捐给县政府了。
但刘东福不。
凡是县上借去的钱款,一分一厘都记着,每年缴纳税金的时候,都要用这些借款冲减一部分。
县上向企业借钱,借得多了去了,有的还是半官方半私营企业,这些企业都表现得很是慷慨大方,唯独蓟原酒业抠抠索索。
蓟原酒业本就是县属国有企业,给县财政借点钱怎么啦,肉烂了还不都在锅里?但刘东福却不这么想。
更气人的是,大凡遇上公益事业捐款,其他厂矿企业都比较积极,刘东福硬是一毛不拔,说是企业要扩张经营啦、要进行产业改造啦、要上新的生产线啦,不但不掏腰包,反过来,还伸手向县上要资金,要求注资,扩大酒厂的生产规模——不管谁来蓟原当县长,对刘东福这样的企业老总,不一肚子气才怪呢。
李明桥吩咐卫振华,让他联系刘东福,限他在10分钟之内,赶到自己办公室。
这次,刘东福没敢怠慢,10分钟之内准时赶到——李明桥虽然只是代县长,但怎么着也是县政府这边的主官,更何况,代县长铁定会成为县长,只是迟早的事情。
惹恼谢慕华,刘东福没怎么在意,一个女流之辈,又是副职,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关键是不能惹恼李明桥,惹恼了这个主,不怎么好玩,他知道新来的这个代县长,霸气着呢。
不过,刘东福还是比较乐观,自己好歹也是省内著名企业的老总,县政协的副主席,李明桥就是想替谢慕华出头,也不会把自己怎么着吧。
没想到,等待刘东福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当着谢慕华的面,李明桥狠狠地训斥了刘东福一通。
他是真火了,甚至还拍了桌子。
李明桥说:“你刘东福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干部?蓟原酒业什么时候成了你刘东福的‘家天下’了?怎么着,县政府就管不着你了?慕华同志就管不着你了?” 一看李明桥的架势,刘东福就知道坏了,事情闹腾大了,不是自己给副县长谢慕华脸子那么简单,自己有可能撞疼这位代县长的某根神经了。
他没敢说话,只是在李明桥喘气的间隙,嘴巴里唔唔两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唔唔些什么。
临了,李明桥问了刘东福两个问题: 第一,蓟原酒业有限责任公司,还是不是蓟原县政府所属的国有企业? 第二,国家明令在年底前必须完成的国企改制事项,文件上虽然规定,购买对象在同等条件下优先法人代表,但是,以蓟原酒业的实际情况,是不是非得卖给他刘东福本人? 刘东福这下傻眼了。
国企改制,为了企业的平稳过渡和稳定发展,通常情况下,完全国有企业和股份制国有企业,大多卖给了企业的法人代表,很少有卖给其他对象的。
不光整个甯江省的情况是这样,全国的国企改制,情况也是这样。
刘东福以为,蓟原酒业马上就会成为他自己的私人企业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蓟原县政府有可能不把酒厂卖给他。
文件规定是文件规定,何况,文件上说的明白,是同等条件下优先法人——如果不是同等条件呢?如果有人出的价钱,比他刘东福出的价钱更高呢?蓟原是矿区,有钱的煤老板多了去了,不排除县政府为了谋求利益,以更高的溢价,把蓟原酒业公司卖给出得起价钱的其他煤企老总。
想通这一点,刘东福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世上可以买到后悔药的话,他刘东福情愿管谢慕华叫姑奶奶,用八抬大轿把谢副县长抬回公司去。
他压根不敢想象:假如县政府不让他刘东福参与竞拍蓟原酒业的话,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专职当一个赋闲养老的政协副主席? 这显然不是刘东福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在蓟原酒业干了整整32年,从最初的调酒师干起,后来当生产科科长,再后来当副厂长、厂长,成立公司的时候,又当总经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几乎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了酒厂的生产经营上。
正是他刘东福的苦心经营,才让蓟原老白干系列白酒,稳居甯江省中高档白酒市场的龙头老大——相邻省份生产的白酒,根本就进入不了甯江的市场。
他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功劳,但在酒厂干的这几十年里,用“兢兢业业”来形容自己,丝毫不为过。
现在,事情很明了:如果李明桥不同意刘东福竞拍蓟原酒业公司,那刘东福肯定就没有参与竞拍的资格,拒绝他参与竞拍的理由,蓟原县政府可以找出一千条、一万条,甚而至于,在酒厂改制之前,把他调离目前的工作岗位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现在确切的身份,还是国家干部。
同样的道理,即使县政府同意他刘东福参与竞拍,如果没有政策性的倾向和照顾的话,那他刘东福也竞拍不下来。
首先,刘东福没有那么多的钱,他充其量只能筹一小部分,大部分资金,还得指望县政府依据政策,支持他从银行贷款。
想想看,如果县政府开列的条件不向他倾斜,能够拿出大笔真金白银的煤企老总多得是,他刘东福又算得上老几? 当然,县政府向他刘东福政策性倾斜的理由,同样可以找出一千条、一万条。
这一切,无疑都取决于县政府的态度。
县政府的态度,毫无疑问,完全取决于代县长李明桥的态度。
刘东福那个后悔啊,别说叫谢慕华姑奶奶,叫祖奶奶的心情都有了。
“李县长,哎,那个,那个……”他唯唯诺诺地说,“谢,谢,谢县长,这个,这个,那个,哎,不都是……误……会吗?” 谢慕华心里头的气还没有过去,她连讽刺带挖苦地说:“误会?什么误会?在你们公司的时候,刘总经理可没说是什么误会啊?那个,哼,刘总经理可是牛皮烘烘地说,谢绝任何领导参观,管他省上的,还是市上的——这话我没有记错吧,啊?” 谢慕华的这声“啊”拖得比较长,灌进刘东福的两只耳朵里,就像蜜蜂蛰人的尾针,扎得他的耳膜生疼。
刘东福原本不大看得起谢慕华这个女副县长,认为女人家家的,有啥球本事,也动不动以领导自居?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女人家,尤其是一个被惹翻了脸的女人家,比男人家更难对付。
刘东福没敢接谢慕华的话头,偷眼瞧了瞧李明桥。
李明桥板着脸,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严峻和冷肃。
瞧那架势,李明桥没打算给自己什么台阶下。
刘东福额头上的汗立马就下来了。
他用袖子抹了抹,嘎着嗓子说:“李,李县长,我现在就回公司准备……现在就回公司准备……” 李明桥敲敲面前的办公桌,说:“准备什么?准备给省上领导吃闭门羹?准备给我这个代县长制造点难堪?” “不,不是,不是,坚决不是……”刘东福非常尴尬地说,“欢迎省上领导参观,欢迎,欢迎还来不及呢,哪敢……闭门羹?” 李明桥不睬他,转过脸,对着谢慕华说:“慕华同志,我看有必要召集班子成员,召开一次县政府常务会议,专门针对那些平素不大听招呼的干部,拿个对策出来,不然,关键时刻推三阻四的,摆老资格,这工作还怎么开展?” 顿了顿,李明桥接着说:“县委常委会议我左右不了,这县政府的常务会议,我还左右不了吗?” 刘东福的县政协副主席,是副县级,但那只是一种待遇;蓟原酒业有限责任公司隶属于县商业局,虽然企业做得挺大,但充其量也就是个科级建制。
企业上的人事任免,一般是不通过县委常委会议的,政府这边说了就算。
李明桥要说一声换,对不起,他刘东福就得乖乖地交出蓟原酒业总经理的位子。
谢慕华说:“就是,尤其像刘总这样财大气粗的主,一身兼两职,忒辛苦了点。
我建议呀,还是让刘总回政协当领导,别总是像民工似的,在酒厂里折腾。
” 谢慕华的话里是有所指的:刘东福原本是调酒师出身,后来虽然贵为公司总经理,但也动不动一挽袖口,亲自下车间督工干活。
李明桥这才回过头来,对着刘东福,用半是征询半是商量的口吻问他:“刘总,你看呢?是回政协当副主席,还是继续当你的酒厂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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