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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工作,请明桥同志多担待;其他同志,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先跟明桥同志沟通;需要向我汇报的,由明桥同志向我转达。
” 李明桥明白了:书记杜万清试图挽回李明桥在常委会上失去的“面子”。
所谓“面子”,说穿了,就是个人的尊严。
这个东西,很微妙。
作为代县长,李明桥在常委会上不仅仅是丢“面子”那么简单,丢“面子”事小,有损李明桥在其他常委和其他副县长面前的威严事大。
当一把手的,如果在自己的副职面前失去了应有的威信,很难想象他的工作将如何开展。
书记杜万清显然煞费苦心。
李明桥在心里暗暗感激的同时,愈发捉摸不透这位年龄远长于己的县委书记,他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李明桥自问,打他来到蓟原的第一天起,一言一行都是出于公心,都是为蓟原的发展着想,从来没有出于个人的什么目的和想法。
如果书记杜万清支持他,事情也不至于糟糕到这般田地,问题是,当头第一棒是书记杜万清砸过来的,第二棒是翟副书记砸下来的,当头棒挨了,杜万清又反过来安抚自己,什么意思?怕自己想不开,消沉下去?不至于吧,李明桥相信自己不会脆弱到如此轻易地就被人打倒,他自信还是有一些抗击打能力的。
不管怎么说,书记杜万清的态度,无疑是向自己伸出了一支橄榄枝。
既然是橄榄枝,就接过来吧,作为蓟原县的两位主官,在他们之间,和平总比战争要来得好一些。
李明桥说:“既然这样,那就请杜书记放心,我一定看好‘家里’,不会给您添乱的。
” 其他常委也跟着点头,连说让杜万清放心地去,不会有事的。
时令进入夏季,天气一天天变得热起来。
黄小娜向来对气候的变化比较敏感,对她来说,根本不需要看台历之类,只需要关注一下煤炭市场的价格波动,就知道是什么季节了。
一到夏天,用煤量减小,煤炭滞销,价格就会相应地大幅度回落;而一进入秋季,随着用煤量的增加,煤炭价格会逐步回升;到了冬天,越是寒冷,煤炭价格涨得越凶。
这几乎成了每年的规律。
但今年有些奇怪,销售量明显地下降了,价格却没有落下来多少。
她有些犹豫,考虑是否像往年一样,压些货,等冬季来临涨价时再行出手。
黄小娜把自己的忧虑跟郝国光说了一下,她担心煤炭价格回落的幅度太小,冬天时价格涨不上去,差价就没有多少,赚头小,那么,压货除了押进去大笔真金白银以外,就没有任何切实的意义。
郝国光琢磨了一下,分析道:“价格降不下来,有可能不是市场需求量的问题。
我听刁富贵说,最近山上闹腾得厉害,工人们吆喝着要涨工资。
刚开始,我还以为这小子又动什么歪脑筋,去山上看了看,工价真涨得厉害,原先150就下井了,现在要180、200块呢;别的煤窑涨,你不涨,工人们都不下井,跟你耗着……我看啊,工价上涨,导致开采成本增加是首要的因素。
” “那倒也是,”黄小娜审慎地说,“如果是开采成本增加造成的,煤炭价格就不会稳在那儿,到了冬季,还是会有一波大的上涨。
” 郝国光说:“肯定会上涨,不管涨幅大小,都有赚头。
按老规矩,你联系老周,让他弄些资金过来。
” 郝国光说的老周,就是财政局长周伯明。
黄小娜给周伯明打电话,说想从他那里拆借点资金。
周伯明最近上火,腮帮子疼,说话漏气。
他哼哼着说:“今年不同往年,不好整,新来的这个县长下了硬茬,财权一股脑收上去了。
” 黄小娜轻轻一笑,说:“蓟原县的财神爷是你,又不是他李明桥,再说了,李明桥收上去的是权,又不是钱,钱还不是在你腰包里揣着吗?” 周伯明地吸气,说:“别胡说!政府的钱,在公家的账上放着……” 黄小娜说:“你是财神爷,政府的钱该怎么花,也得你经手是不?” 周伯明不松口,说今年真的不成,风声太紧,局长的帽子都要保不住了。
黄小娜穿着一条米黄色的裙子,打电话的时候,郝国光就在她旁边坐着,一只手撩起裙边,顺着大腿摸进去,隔着真丝内裤抚弄她。
离得近,电话里周伯明的声音,郝国光听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生气,觉得这个周伯明真是没有出息,堂堂财政局长,一个代县长就把他吓成这样!李明桥不就是想撤了他们几个吗?只要他郝国光不答应,李明桥的阴谋就不能得逞,有什么好怕的?转念又一想,这个周伯明向来老奸巨猾,别是借机跟自己打哈哈吧? 想了想,郝国光用自己的手机打通周伯明的电话。
他说:“老周,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蹦一起蹦,要歇菜一起歇菜,别玩那些虚的。
你的路数,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变通变通,不就是半年时间吗?” 电话那边,周伯明地吸着气,半天没吭声。
中国有句俗语,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俗语放在夫妻情事上,最是恰当不过。
男人家,无论在外面怎么花哨,沾个花惹个草,偷个嘴什么的,很正常;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那天,郝国光一进家门,看到赤条条的刁月华,和一个同样赤条条的男人在自己的床上纠缠,大白天的,连卧室门都没有关,他脑袋里嗡的一下,当时就懵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这女人疯了,竟敢把野男人往家里带?竟敢给自己戴绿帽子? 郝国光的第二个反应,就是想自己应该冲上去,掐死那个丑陋的男人。
但郝国光没有冲上去。
因为他看清楚了,这个肚腹上满是赘肉、皮肤松弛、双腿细得跟蚂蚱一样的丑陋男人,不是别个,正是自己的同僚,多年的老哥们,财政局长周伯明。
郝国光气得手指头都在不住地哆嗦,“你……你……你……”,你了半天,郝国光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爱喝“王八汤”,他知道背地里有人戏谑地称自己为“王八局长”,没有想到的是,好这一口竟让他真的当了“王八”——被妻子刁月华戴了绿帽子。
事情就是这么滑稽,老天给郝国光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两个多月前,刁月华还在为黄小娜的事情拼命跟郝国光闹腾,而现在,刁月华自己反被郝国光抓了个现行,赤条条地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被堵在了床上。
刁月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嗷”地嚎叫一声,触电一般弹坐起来;财政局长周伯明看看刁月华,又看看站在客厅里的郝国光,再看看自己赤裸的身体,满脸惊恐,他抖抖索索地伸出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
郝国光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冷静……但他实在冷静不下来。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尽管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
他尤其愤恨的是,跟自己老婆偷情的,竟然是同僚——财政局长周伯明。
这个女人疯了!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一头蠢猪!蠢驴!蠢猪!蠢驴! 郝国光在心里面诅咒着。
老天把玩笑开大了,他实在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
他想掐死周伯明,他还想掐死刁月华,但是,理智告诉他,这都无法解决问题。
女人如衣服,如果刁月华仅仅是作为自己的女人,那么,郝国光完全可以把刁月华当做一件穿旧了的衣服,顺手扔掉。
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女人,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妻子,还是自己生意上的合伙人,还是自己仕途生涯的知情者和见证者。
这就比较麻烦。
她知道得太多!一个女人知道得太多,往往容易坏事,尤其是一个比较愚蠢的女人。
她怎么就不明白:男人在外面再花哨,只要回到家里,就还是她的丈夫,就还是她的精神支柱,就还是她的一片天空,她始终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怎么就不明白:她自己一出轨,就会改变整个事件的性质和走向! 郝国光那个气啊,这个蠢女人! 郝国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他的手哆嗦着,打火机打了几次,才把烟点着。
他心里最清楚不过,自己还不能跟刁月华撕破脸皮,不仅仅是现在,这辈子都不能跟刁月华翻脸。
他们必须是夫妻。
假如,他们不再是夫妻了,会是什么后果?他郝国光会是什么下场?郝国光想都不敢想。
所以,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离婚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离婚的问题。
郝国光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一旦和刁月华离婚,不用过脑子想,刁月华100%地会失去理智——一个韶华已逝的半老太婆,一旦失去理智,可是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郝国光很情愿自己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但是,很遗憾,他看到了,不但看到了,而且,究竟怎么样收场,成了摆在郝国光面前的一道大难题。
刁月华已经穿上了衣服。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仔细瞧过去,似乎还有一丝隐隐的红晕。
刁月华显然知道自己的筹码在什么地方。
她慢吞吞地走进客厅,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拿出一面小镜子,给自己补妆。
周伯明脸上的惊惧始终没有褪去。
他走到郝国光面前,哭丧着脸,嘴唇抽了抽,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上身穿一件白颜色带格子的衬衣,扣子扣错了顺序,两边的衣领,一边高,一边低;下身裤子的拉链还只拉了半截,漏出底裤的灰白色来。
周伯明的形象,让郝国光更加憎恶。
他真想冲上去,朝那张哭丧着的脸狠狠地扇几个耳刮子。
他觉得,这个周伯明真不是东西,什么玩意,竟敢骑到他郝国光的头上?在蓟原,敢给他郝国光打主意的,还真没有几个人,周伯明算老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怂样? 但是,郝国光还顾不上理会周伯明,他只希望他赶快离开,尽快地离开自己的家。
他真正要对付的,是妻子刁月华。
他们之间的冷战持续了好几个月,如果战争继续升级的话,那么,有可能就是血肉横飞的场面!郝国光当然不希望这样,所以,尽管他咽不下这口恶气,但还是不得不把发起战争的冲动掐灭在萌芽状态。
他不希望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大厦,被这个短见识的女人毁掉。
他和刁月华,必须继续做夫妻,现在是,将来也是,永不分离。
现实就是这样。
3 时间不久,衢阳市的领导班子果然有了变动,市委书记原是省城下来的,在衢阳当了三年市长、四年市委书记,这次调回省城,担任甯江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市长何培基同志转任市委书记,但市长的职务还兼着,究竟谁接任市长,尚没有定论。
一时间,小道消息满天飞。
有人说,省上本来要让常务副书记翟子翊当市长,但翟子翊有时候不听招呼,怕当了市长以后尾巴翘得更高,比书记还书记;有人说,省上准备空降一位市长下来,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该副书记分管党群组织,实权派,快退了,准备安排“后事”;也有人说,另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将平调到衢阳来当市长,该市长在当地的政声不好,但有个亲戚在中央某部门工作,发话了,准备换个地方重新发展等等。
李明桥心里不免隐隐着急。
如果预想中的翟副书记未能当上市长,那么,他上次的让步和妥协,就不具备任何意义。
在内心深处,李明桥还是希望翟副书记能够出任衢阳的市长,尽管翟副书记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打了一定的折扣,但不管怎么说,翟副书记毕竟是一位比较务实的领导,他当市长,对衢阳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他李明桥的工作和个人前途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明桥琢磨过,如果翟副书记这次当不了市长,肯定就得去二线,好一点,当人大主任;次一点,就是市政协主席。
新班子上任,省上肯定会考虑给新班子扫清障碍,以翟副书记的“犟板筋”脾气,省上要扫的第一个障碍,就会是他翟子翊。
翟副书记退居二线,不管是去人大,还是去政协,都是有职无权、说话不顶事的位子。
这对李明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那就意味着,他李明桥在市上的靠山没了。
李明桥即使再不考虑自己的前程,但市上如果没有了替自己说话的领导,那他这个七品芝麻官,日子肯定不好过。
李明桥在市委办当过多年的秘书,还当过秘书科长,后来又当市委办副主任,他陪过见过的大大小小的领导,多了去了,所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官场的游戏规则:在大多数时候,官场实际上就是人情场。
如果你一旦失去了可资利用的人脉关系,别说上台阶了,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位子,都是未知数。
李明桥只有35岁,在他这个年龄,能够出任县区一把手的,有,但不多,至少在衢阳市下辖的17个区县里,李明桥是唯一一个30岁出头就当政府一把手的年轻领导。
来蓟原前,妻子骆晓戈劝他,别惹事,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推,凭你这个年龄,安安稳稳等着,过不了几年,等也等一顶市厅级的帽子。
妻子的话是一番好意,她劝李明桥的根本目的,不是期望自己的老公提拔得有多快——她还没有那么虚荣——而是希望李明桥不要招惹过大的是非,因为她知道官场的险恶,尤其当县区一把手的,表面上风光,实际上身处沼泽险地,一个不小心,说陷就陷下去了。
李明桥各方面的优势在那里放着,说不想上台阶,肯定是假的,就像翟副书记,再大公无私,那个“上头”把市长的帽子在他面前一晃,他就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来。
李明桥明白,由于自己跟翟副书记的渊源比较深,大多数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归入翟副书记的“派系”。
既然是翟副书记的“派系”,那么,翟副书记当市长,他李明桥肯定跟着沾光;翟副书记退居二线,对不起,你就去喝西北风吧。
事实上,翟副书记没有“派系”,更不会刻意地培养自己的“派系”,但周围复杂的人事环境,把翟副书记逼迫成了除书记市长以外的第三方力量。
李明桥对官场上的派系之争向来比较厌恶,历史上,从汉朝时的“党锢之祸”,再到唐朝时的“朋党之争”,哪一次派系之间的争斗,不是以祸国殃民为代价的?既然祸的是国、殃的是民,那争权夺利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呢?从步入仕途的第一天起,李明桥就下定决心,当官一定要当有作为的官,他坚信,父亲一定在九泉之下看着自己。
尽管如此,李明桥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智上,他都比较靠近翟副书记。
但翟副书记究竟能否出任市长一职,一时间变得非常微妙。
凭李明桥多年的从政经验,一般这样悬而不决的干部任免事项,通常是决策层存在较大的分歧,毫无疑问,甯江省的高层领导里,对由谁来出任衢阳市的市长,尚未达成共识。
李明桥面临的困难和压力,将会越来越大,这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李明桥是一只股票的话,那么,万一翟副书记退居二线,他这只股票就有可能面临崩盘的风险。
他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周边的各种各样的压力。
几天前,办公室主任卫振华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说是黄副县长最近行动诡秘,跟煤炭局长郝国光、公安局长黎长钧等几个大局局长来往密切。
事情明摆着,自己一股脑收了黄志安的财政大权,还试图撤换掉那几位局长,这几个人,还不坚决地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上? 虽然共事时间不长,但李明桥也能看出来,黄志安不是那种能够安于现状的人,这个人,不但在蓟原的根基比较深厚,跟上头领导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而且鬼点子比较多。
作为常务副县长,黄志安肯定会给自己制造些麻烦出来——至于是什么样的麻烦,李明桥一时还琢磨不透。
书记杜万清临走前,曾经特意嘱咐李明桥,九月份的人代会选举,必须高度重视。
杜万清话中的意思,好像是要李明桥在人代会召开之前,干出几件漂亮工作来,而且得是能够让代表们心悦诚服的工作。
李明桥不知道什么样的工作可以让人大代表们心悦诚服,但他知道,什么样的工作能够让蓟原县的老百姓们称心满意。
老百姓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安居乐业,要的是安全感。
自古以来,改善老百姓生存生活环境的最根本措施,就是修桥铺路。
这段时间,李明桥跑遍了蓟原县的23个乡镇,发现蓟原虽然拥有储量丰富的煤矿资源,但富裕起来的却是个别人,是那些煤老板,大部分老百姓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看病难,供孩子上学难;各乡镇的交通状况普遍比较差,有个别乡镇的主干道,到现在还是简易的乡村公路,大坑小窖、坑洼不平,逢上雨雪天气,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这样的交通条件,老百姓怎么样发展?发展不起来,老百姓又如何能够安居乐业? 老百姓要的安全感是什么?老百姓要的安全感,不光是衣食住行要有保障,还要有一个良好的、秩序井然的生存生活环境。
蓟原的治安状况历来比较差,光每年各类治安和刑事案件的发生率,不但名列衢阳市的首位,在全省也都是挂了号的。
公安局副局长沈小初递上来一份报告,对矿山上滥挖滥采、非法小煤窑屡禁不止,以及对外来煤工的管理混乱无序等等,提出了个人的担忧。
沈小初在报告中直接指出,对矿山的管理力度不够,滥挖滥采、非法开采等因素,不仅仅使矿山上存在诸多安全隐患,而且也是导致蓟原治安环境比较差的根本根源。
就这样的治安环境,老百姓哪来的安全感? 沈小初的报告,不是以公安局的名义,而是以个人的名义打上来的,因为报告中涉及到的诸多问题,有相当一部分不归公安口管。
一般情况下,不归你这个口的工作,你提意见,有狗拿耗子之嫌。
但李明桥清楚,沈小初的这个报告,点到了根子上。
他跟沈小初,只是在公务场合有过不多的几次接触,印象中,这个面如重枣的公安局副局长,言语不多,表情淡漠,从不主动往领导身边靠。
这样性格的人,要么是对人、对事、对工作都不怎么上心,缺乏进取心,整天瞎混日子;要么是满腔热血和抱负,却郁郁不得志,缺乏施展才能的空间和平台。
从这份报告来看,沈小初显然属于后者。
很明显,有黎长钧那样的局长在他头顶上压着,沈小初即使想有所作为,也只能是心虽有余而力有不逮啊。
沈小初在报告中提到的问题,李明桥早就注意到了,但是,牵扯面太宽,对矿山上的管理,煤炭、公安、国土、环保、林业、水保、电力等各个部门,均有不同程度的介入,他本来打算把几个相关局的头头一并换掉,再着手整顿,现在看来,这步棋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必须另想法子了。
李明桥打算近期带人再跑一趟矿区,做一番实地勘察和调研,力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矿山整顿方案来。
他准备把整顿矿山和改善全县的交通条件,作为自己在人代会之前交给全县老百姓的一份答卷——只要这两件工作拉开序幕,不管黄志安和郝国光他们在背后捣什么鬼,李明桥都不怕,因为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财政局长周伯明对郝国光的威逼很不痛快,他认为,自己无意中掉进了郝国光设下的圈套。
周伯明不记得具体的情节是怎么样的。
中午有人请吃饭,人很多,陆陆续续有人来,陆陆续续有人走。
后来,郝国光的老婆刁月华来了。
刁月华情绪不好,喝酒很猛。
他喝得也有些多,毕竟上年龄了。
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让他送刁月华回家。
他就送了。
奇怪的是,他把刁月华送回家里,事情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先是头晕,有些迷糊;刁月华也嚷嚷着热,一把揪破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一堆白花花的乳房。
他的身体就起了一些变化,不,很强烈的变化。
他和刁月华不知怎么的就滚到了床上。
时间不久,郝国光就开门进来了。
事后,周伯明回想了不止一次。
他很不理解的是,自己竟然会对刁月华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那把老枪,已经废了,不中用了,但那天,竟然跟刁月华乒乒乓乓地干了起来。
他认为,自己掉进了郝国光精心设计的陷阱。
作为蓟原县的财神爷,周伯明虽然不及煤炭局长郝国光那么风光,但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想要女人,年轻美貌的多得是,犯得着在刁月华身上动脑筋吗?刁月华年轻时漂亮是漂亮,但那是以前,她现在毕竟老了,额头上的皱纹如同皱裂的陈年老树皮,脸上的粉搽得足有一尺厚,这样的女人,对周伯明来说,不具备任何吸引力——他图刁月华什么?何况,郝国光在蓟原地面上是出了名的狠角,他周伯明哪里招惹得起? 唯一的解释是,郝国光算计了他。
周伯明琢磨来琢磨去,认为只有一种可能:自己和刁月华喝的酒有问题,十有八九被人下了药,春药。
但事发当时,周伯明没来得及细想,他光顾害怕了,只想着怎么样尽快脱身。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周伯明就变成了郝国光手中的一张牌,一张随意指使的牌,或者说,成了一头被人任意牵着鼻子走的牲口!黄小娜的公司缺周转资金了,就找他;黄小娜张口,一般不是小数目,通常就是好几千万。
周伯明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给人家筹集。
在蓟原县,谁不知道华源煤炭经销公司的后台老板,实际上就是煤炭局长郝国光,黄小娜只是他的姘妇而已,天下人都知道。
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被人家堵在了床上呢?谁让自己被对方捏住了七寸呢? 通过这件事情,周伯明对自己的这位同僚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他觉得,郝国光纯粹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计手段和后果的那种人——你想想,他甚至连自己的老婆都舍得做赌注,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这个财政局长就范,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和做不出来的? 够冷酷,够可怕!冷酷之极,可怕之极! 从周伯明手里拆借资金,原本不是多难的事情。
每次交易完毕,周伯明都会收到黄小娜的一个红包,红包里面的数目不菲。
但这次,周伯明觉得很为难,不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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