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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荒岛情归(3/3)

一次，可那五种异气全无动静。

施妙妙见他眉间含愁，不由笑道：&ldquo你担心什么？反正也活不了几天，有没有内功，又有什么关系？&rdquo 谷缜见她豁达，也笑道：&ldquo说得是，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就算练成绝世内功，也未必强过一只乌龟！&rdquo 施妙妙啐道：&ldquo你才是乌龟！&rdquo谷缜笑道：&ldquo好呀，反正我们是一路，我是龟公，你就是龟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说好！&rdquo施妙妙羞红了脸，&ldquo什么龟公龟婆？别当我不知道，你去秦淮河干过坏事，人家说，那里的龟公全认识你&hellip&hellip&rdquo说着举手要打，却被谷缜伸手抓住，开口要骂，又被那无赖用嘴堵住。

施妙妙口中咿咿呜呜，身子其软如绵，一团烈火从心底燃起，转眼之间将她吞没。

两个少年男女身处绝境，抛开一切尘俗礼法，放浪形骸，抵死缠绵，荒岛上春意盎然，尽是一派旖旎风光。

两人沉溺情爱，忘乎日月。

两天工夫转眼过去，饮食很快耗尽，谷缜从情欲中清醒，起身眺望远处，海天茫茫，不见一片帆影，料想几日之间，也不会有船来了。

谷缜告知施妙妙，施妙妙想了想，轻声说道：&ldquo缜郎，古人言：&lsquo朝闻道，夕死可矣&rsquo，能与你度过这两日，妙妙此生了无遗憾，与其渴死饿死，倒不如效仿先贤、沉沙海底，遗体付诸鱼龙，也好过来年有人经过，看见两具僵尸，丑怪不堪，可悲可笑。

&rdquo 谷缜知她在乎容貌，不肯死后示丑于人，再说生路已绝，饥渴死去，不过白白增添痛苦。

想到这儿，轻叹道：&ldquo既然这样，趁着还有力气，我们投海而死，做一对水鬼夫妻。

&rdquo 两人心意交融，只言片语，就已洞明对方的心意，当下抱在一起，极尽温存缠绵。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双双起身，各自绑了一块大石，手牵手向海里走去。

海水起伏，渐渐漫到口鼻，两人紧紧相拥，双双倒入海中。

海水灌入口鼻，谷缜只觉一阵窒息。

他水性不凡，此时身在水下，神志依旧清晰，只怕施妙妙临危恐惧，将她横抱起来，踏着沉沙向下走去。

施妙妙勾住他的脖子，身子微微颤抖，分明十分痛苦。

谷缜也觉内息混乱，海水灌入肺部，好似烈火烧灼，海水重逾千斤，四面重重压来，他的神志渐渐迷糊，出于溺者本性，双手下意识抱得更紧。

生死关头，丹田突地一跳，一股内息如洪流涌出，闪电般灌注全身，挤压肚腹、肺部，将里面的海水生生逼了出来。

谷缜吐出海水，神志为之一清，体内那股真气不但不因此衰减，反而更加强劲，起初在体内奔走，浑身上下无所不至，渐渐地脱出经脉、冲破血肉，从他周身的毛孔里喷薄而出，与海水相融，呼啦啦搅动起来。

四周的海水如飞旋转，从下而上，由小而大，搅出了一个直通海面的漩涡，气流扑面而来，谷缜只觉口鼻清凉，突然之间又能呼吸。

这情形古怪极了，饶是谷缜聪明多智，一时也觉茫然失措，可他一旦呼吸，那股真气如火添油、更加凶猛。

四周的海水越转越急，生出一股浮力，将二人冉冉托起，送出海面，再叫海浪一卷，竟又回到岸边。

一旦出水，真气立马消失，谷缜周身空虚，手脚乏力，好容易挣扎起来，一看施妙妙，少女脸色煞白，手足冰冷，分明已经没了生气。

谷缜不由得痛悔交集，二人一同求死，但他欲死不得，施妙妙却已魂归幽冥，这长空折翼之痛，叫人情何以堪。

谷缜欲哭无泪，可他长于应变，心头稍稍一乱，忽又冷静下来，一时断了死念，抱起施妙妙，横放在一块大石上面，运气于掌，推拿她的胸腹。

不一会儿，海水流出口鼻，施妙妙忽地剧烈咳嗽，呛出了一大摊海水。

谷缜长松了一口气，将心上人搂入怀里，再也不愿放开，想起方才的沉水之举，不但蠢笨，更无志气。

料想这几日沉浸于温柔乡里，沾染了傻鱼儿的傻气，做事浑浑噩噩，全没了当初置身绝狱、百折不屈的心志。

想当时，但有一丝希望，他也决不放弃，难道说，时移事改，人也变了么？ 施妙妙苏醒过来，盯着谷缜，好半晌才还醒过来，虚弱道：&ldquo我们没死么？&rdquo 谷缜苦笑一下，说道：&ldquo我无心中练了一门奇怪武功，平时无所作为，只会跟我大闹别扭，可是一到了危急之时，就会挺身救主。

方才你我蹈海求死，生死关头，惊动了这门武功，我体内的真气硬生生排开海水，把我们托回海面！&rdquo 施妙妙半信半疑，说道：&ldquo缜郎，你又哄我，天底下会有这样的武功？&rdquo谷缜笑道：&ldquo千真万确！&rdquo施妙妙问：&ldquo这功夫叫什么名字？&rdquo 谷缜收起笑容，一字字说道：&ldquo周流六虚功！&rdquo施妙妙应声一震，冲口而出：&lsquo周流六虚功？你怎么会学成这个？&rdquo 谷缜将陆渐如何传来&ldquo六虚毒&rdquo，自己生死边缘，如何从商道中妙悟神通，参透&ldquo谐之道&rdquo，调和八劲，化毒为宝，后来又如何与奸商恶战，悟出&ldquo周流八劲&rdquo遇险而出的道理一一道来。

谷缜说完，叹气道：&ldquo妙妙，不能驯服&lsquo周流八劲&rsquo，我想死也不成呢！&rdquo 施妙妙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求死的念头也淡薄了许多。

她内力受制，可自幼习武，武学上的见识胜过谷缜，沉思一下，说道：&ldquo我小时候听爹爹说过，&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周流六虚，法用万物，能化腐朽为神奇，变不可能为可能，好比凭空取水，弹指出火，土中生木，破山裂石，凌风凭虚，畅行七海。

如果真如爹爹所说，这天地大海都能为你所用，也许&hellip&hellip也许可以找出一条生路！&rdquo说到这儿，她微微激动起来，秀眼盯着谷缜，透出一丝说不出的希冀。

谷缜一拍额头，连叫&ldquo糊涂&rdquo，大声说：&ldquo周流六虚，法用万物，不错，我怎么忘了这个？&rdquo说到这儿，又生沮丧，心想：&ldquo可惜，我如今只有遭遇危险才能送出&lsquo八劲&rsquo，待练到&lsquo法用万物&rsquo的境界，我俩已经渴死饿死了！&rdquo 他心中焦虑，但见施妙妙眼中期盼，不忍叫她失望，决口不提忧虑，只是托腮苦想。

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主意，方才溺水之时，激发出&ldquo周流水劲&rdquo，如果再来一次，一定还能生出那股潜力。

想到这儿，他对施妙妙说道：&ldquo我下海一趟，你在岸上等我，无论发生何事，全都不要惊慌！&rdquo说完跳入海中，任由海水灌入肺腑，直到气息将尽、神志模糊，果如先前所料，体内真气涌出，再次临危救主。

这一次，谷缜特意留心，用&ldquo望气术&rdquo内视气机变化，发现涌出乃是&ldquo周流水劲&rdquo，可是涌出的一瞬快得出奇，谷缜还没看清，水劲就已脱离八劲，自行涌出。

谷缜不得已，只好浮上水面。

施妙妙在岸边守候多时，早已心急如焚、满脸是泪，看见谷缜，喜极而泣。

谷缜一到岸上，仿佛离了水的鱼儿，浑身瘫软，疲乏欲死，躺在施妙妙怀里，许久也缓不过气来。

时机紧迫，谷缜不敢耽搁太久，稍事恢复，再次跳入海中，于生死关头体味真气变化。

这么反复再三，到了第四次入海，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有所领悟，可是到了岸上，那点灵光忽又熄灭，心中像是隔了一层窗纸，说什么也无法突破。

渐渐天色向晚，谷缜苦苦思索，浑然忘我，施妙妙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只是发呆。

久而久之，二人饥肠辘辘，口舌干涩，尽管汪洋一片，可是海水无法饮用，强行喝下，只会脱水而死。

突然间，远处传来鸥鸟鸣叫，施妙妙抬眼望去，心头一动：&ldquo如果我内力未失，&lsquo千鳞&rsquo尚在，也许能打两只鸟儿来吃！&rdquo想到这儿灵机一动，回头看去，地上散落了些许干粮碎屑，她起身搜集，捧在手心，冲着天上的海鸥咕咕鸣叫。

鸟儿并不怕人，应声落在少女手心，埋头啄食干粮。

这时间，施妙妙只要手掌一收，就能将它捉住。

可是不知怎的，望着鸟儿眼眸，施妙妙只觉无法下手，眼睁睁看它吃光干粮，拍翅飞走，心中不胜懊恼，暗恨自己无能，如此生死关头，居然杀不了一只鸟儿。

想到这儿，她抬头望天，鸥鸟来去，自由自在，自己却困在孤岛，生死难料，她咕咕又叫两声，可是手无干粮，鸟儿再不理会，施妙妙怅然若失，叹气道：&ldquo没良心的小东西，吃饱了，就不理人了！&rdquo &ldquo你说什么？&rdquo谷缜忽地掉头问道。

施妙妙苦笑道：&ldquo我说那些鸟儿，吃饱了，就不理人了！&rdquo 谷缜腾地跳起，双手一拍，纵身大笑。

施妙妙奇怪道：&ldquo缜郎，你笑什么？&rdquo 谷缜笑道：&ldquo不错，吃饱了，就不理人了！&rdquo施妙妙瞪着他道：&ldquo你说鸟儿？&rdquo &ldquo不！&rdquo谷缜摇了摇头，&ldquo我说&lsquo周流八劲&rsquo！&rdquo 施妙妙心中茫然，谷缜又笑了笑，说道：&ldquo&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与世间任何内功不同，没有出手以前，&lsquo周流八劲&rsquo损强补弱，不假外求，好比吃饱的鸟儿，随你怎么叫它，它也不会理你。

若以思禽先生的说法，这一种情形应该叫做&lsquo谐之道&rsquo，倘若八劲相谐，自在有灵，这一门武功根本不会伤人！&rdquo 施妙妙沉吟道：&ldquo你的意思是说，&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根本就是不会害人的武功？可是为什么万归藏用它杀了那么多人？&rdquo 谷缜道：&ldquo我爹曾说过，&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交锋以前，只是混沌一团，一旦受了对手的气机牵引，立马形成反击，而且遇强愈强，对手气机越强，它的反击也越厉害。

老爹与万归藏四次交锋，天下除了万归藏，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门武功的奥妙。

从他的话里可以推断，&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往往后发制人，因为外力激发，才会显见威力！&rdquo &ldquo这是什么缘故？&rdquo施妙妙思索不透。

谷缜笑容收敛，徐徐说道：&ldquo只因为，对手的外力破坏了&lsquo谐之道&rsquo，&lsquo周流八劲&rsquo落入了&lsquo不谐之道&rsquo，好比饥饿不堪的鸟兽，为了得到饱足，必然凶猛杀戮。

所以说，谐，只是修炼&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的要旨，不谐，才是施展&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的法门！&rdquo 施妙妙不胜疑惑，皱眉说：&ldquo可是你说过，&lsquo周流八劲&rsquo一旦不谐，就会化为&lsquo六虚毒&rsquo，祸乱不浅，夺人性命！&rdquo 谷缜点头道，&ldquo如果不懂&lsquo谐之道&rsquo，&lsquo周流八劲&rsquo一旦失控，必然危害自身，但如果明白此道，即使一时乱走，也能收拾回来。

&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威力无穷，全因为在这&lsquo谐&rsquo与&lsquo不谐&rsquo之间反复转换，功力越深，转换越快。

&rdquo 施妙妙心跳加快，轻声说：&ldquo可是&hellip&hellip可是万一转换失败，岂不自取灭亡？&rdquo &ldquo这话不错！&rdquo谷缜点了点头，&ldquo每用一次&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都有极大的风险。

运用这门武功，不但要心细如发，把握一瞬之机；还得看破生死，孤注一掷，每次出手，均将生死置之度外。

以往我逼出八劲，总在至险至危之间，外力加身，体内的真气落入&lsquo不谐&rsquo，故而发之于外，伤敌保身。

那真气的本意不是救我，而是为了重归于&lsquo谐&rsquo，可是无形之中，却又救了我的性命！&rdquo &ldquo缜郎！&rdquo施妙妙忍不住说道，&ldquo这门武功，还是少用的好！&rdquo 谷缜沉默一下，叹道：&ldquo以前我老是以为，&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不传后世，全是因为思禽先生挟技自珍，害怕后人胜过自己。

如今我才明白，先生不传此功，不是私心作祟，而是难得的慈悲。

&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伤人自伤，有干天和，相传思禽先生一生之中，这门武功也只大用过两次。

一是技压东岛，二是逃出南京，这两次均是万不得已。

&ldquo万归藏练成以后，滥用神通，大施杀戮，但他每用一次，都要把&lsquo谐之道&rsquo转为&lsquo不谐之道&rsquo，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一多，武功中的&lsquo不谐&rsquo随之增多，心魔也就越来越甚。

直到某一时候，&lsquo不谐之道&rsquo压过了&lsquo谐之道&rsquo，&lsquo周流八劲&rsquo再也无法圆融如一，终于天劫来袭，死得惨不可言。

好在他智量过人，悬崖勒马，诈死隐居，二十年不用武功，方才逃脱一劫。

可是之前的心魔依然存积，若非陆渐相助，终他一生，也无法出世！&rdquo 施妙妙听了，轻轻摇头叹气，心中不胜感慨。

谷缜身具八劲，只欠顿悟，一旦明白道理，先将八劲打散，使其纷乱不谐，自然放出体外，再用&ldquo谐之道&rdquo收束，反复运用多次，渐渐把握住了转换两者的一线之机。

&ldquo周流六虚功&rdquo一成，谷缜上击飞鸟，下捉鱼鳖，荒岛周围的生灵倒足了大霉。

他入水不沉，胜似鱼龙，大至猛鲨巨鱼，小至虾蟹贝类，无一逃得出他的手心。

海鸟掠空飞过，被天、风二劲一卷，无不手到擒来。

他用火劲炙烤鱼鸟海藻，用水劲从鱼虾中提取清水，从此饮食无忧，再无生存之虑。

为防风雨海浪，又用石劲裂开礁石，造了一间石室，石床石凳一样不缺，床上铺满了鲨皮海藻，夜间合上石门，男欢女爱，一室皆春。

闲暇之余，谷缜探究施妙妙所受的禁制。

自从妙悟神通，他对&ldquo周流八劲&rdquo体会更深，仔细探查，发现少女肝经中的异气正是周流天劲，肺经中的异气是周流火劲，肾经中的异气为土劲，心经中的异气是水劲，脾经中的异气是电劲。

五脏之中，肝属木，肺属金、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而八卦之中，天、泽属金，地、山属土，雷、风属木，加上水、火二卦，五道异气结成一个反五行，一一克制施妙妙的五脏。

五脏被克，精气受阻，内功自然无法可施。

探明原由，谷缜用火劲克制天劲，水劲克制火劲，电劲克制土劲，土劲克制水劲，天劲克制电劲，施妙妙只觉忽热忽冷，忽沉忽麻，一忽而的工夫，经脉滞涩尽消，真气又能流转。

施妙妙恢复武功，不胜喜悦，跟着又生出心事，怅然说道：&ldquo九月九日，论道灭神，万归藏此次复出，不灭东岛决不甘休。

我武功低微，也是东岛一员，可恨留在此间，不能与东岛偕亡！&rdquo 谷缜沉默不语，想到陆渐与万归藏生死相搏，自己逍遥世外，实在愧对兄长。

如今谷神通亡故，赢万城、叶梵先后丧命，东岛人物凋零，难挡西城轻轻一击。

自己悟出了&ldquo周流六虚功&rdquo，加上&ldquo天子望气术&rdquo，倘若假以岁月，或许能与万归藏一决高下。

可是九九之期转眼即至，如今赶回东岛，不过送死而已。

施妙妙心忧东岛，郁郁寡欢。

谷缜不忍拂她之意，于是驭水乘风，远出荒岛，寻遍附近海域。

可惜烟波茫茫，一无所见，每次出岛，无不败兴而归。

计算时日，九九之期越来越近。

这一日，谷缜离岛数十里，发现了一座更大的荒岛，岛上古木成林，郁郁苍苍，尽管无人居住，可是鸟雀甚多，椰果鲜美。

谷缜心中喜悦，折断树木，结成木筏横渡大海，将施妙妙接来岛上。

两人齐心协力，折断更多树木，扎成巨大木筏，又采集果实、烤制鱼鸟，用木桶装满清水，随后估算方位，驾着木筏向东岛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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