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一回 古道腾驹惊白发 危峦快剑识青翎(3/3)

灯,许多人坐在地毡之上,便是白天遇到的那回人商队。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咭咭咯咯的说起话来,陆菲青移眼望去,见说话的正是那黄衫少女。

她话声一停,手腕一翻,从腰间拔出一把精光耀眼的匕首。

她用匕首刀尖在自己左手食指上一刺,几滴鲜血滴在马乳酒里。

帐篷中其余的回人也都纷纷拔出佩刀,滴血酒中。

黄衫女郎叫他“爹”的那高个子回人举起酒杯,大声说了几句话。

陆菲青只听懂几个字,甚么“可兰经”、“故乡”。

那黄衫女郎跟着又说,语音朗朗,似乎是说:“不夺回神圣的可兰经,誓死不回故乡。

”众回人都轰然宣誓。

黯淡灯光之下,见人人面露坚毅愤慨之色。

众人说罢,举杯一饮而尽,随即低声议论,似是商量甚么法子。

陆菲青心头揣摩,看来这群回人有一部视为圣物的经书给人夺了去,现下要去夺回来。

他这一猜没猜错,原来这群回人属于天山北路的一个游牧部族。

这一部族人多势盛,共有近二十万人。

那高身材的人叫木卓伦,是这部族的首领,武功既强,为人又仁义公正,极得族人爱戴。

黄衫女郎是他的女儿,名叫霍青桐。

她爱穿黄衫,小帽上常插一根翠绿羽毛,因此得上个漂亮外号,天山南北武林中人,很多知道“翠羽黄衫霍青桐”的名头。

这族人以游牧为生,遨游大漠,倒也逍遥快乐。

但清廷势力进展到回部后,征敛越来越多。

木卓伦起初还想委曲求全,尽量设法供应。

哪知满官贪得无厌,弄得合族民不聊生。

木卓伦和族人一商量,都觉如此下去实在没有生路,几次派人向满官求情,求减征赋,岂知征赋没有减少,反而引起了清廷的疑虑。

正黄旗满洲副都统、兼镶红旗护军统领、定边将军兆惠其时奉旨在天山北路督办军务,侦知这族有一部祖传手抄可兰经,得自回教圣地麦加,数十代由首领珍重保管,乃这一族的圣物,于是乘着木卓伦远出之际,派遣高手,竟将经书抢了来,他想以此为要挟,就不怕回人反抗。

木卓伦在大漠召开大会,率众东去夺经,立誓便是埋骨关内,也要教圣书物归原主。

此刻他们是于晚祷之前,重申前誓。

陆菲青得知这些回人的图谋与己无关,不想再听下去,正待抽身回去,忽见帐中回人全都伏下来祈祷。

他连忙站起,哪知这一瞬之间,霍青桐已见到帐外有人窥探,在父亲耳边低声说:“外边有人!”长身纵出帐来,见一个人影正向树林跑去,身法极快,她手一扬,一颗铁莲子向他打去。

陆菲青听得背后一股疾风,知有暗器袭来,微微侧身,这时双手仍捧着茶壶,伸出右手食指,看准铁莲子向下轻轻一拨,铁莲子自平飞变为下跌。

他左手拿着茶壶,以食中两指揭开壶盖,铁莲子扑的跌入壶中。

他头也不回,施展轻功如飞回店。

到店时大伙均已安睡。

店伙道:“老先生,溜达了这么久,看夜景么?”陆菲青胡乱答应一声,走进房中,取出茶壶里的铁莲子,见是精钢打成,上面刻着一根羽毛,便随手放入囊中。

次日一早,镖行大队先行。

趟子手“我武——维扬”一路喊出去,镇远镖局一杆八卦镖旗在前开道。

陆菲青看这镖行的骡驮并不沉重,几名镖师全都护着阎世魁。

看来他所背的那个红布包袱才是真正要物。

镖行中原有保红镖的规矩,大队人手只护送几件珍宝,至于包中是甚么“玩意儿”,他也不去理会。

镖行一行人走后,曾参将率领兵丁也护送着夫人上路了。

日中在黄岩子打了尖,一路是上山的斜路,预计当日赶着翻过三条长岭,在岭下的三道沟落店。

山路险峻,愈来愈陡,李沅芷和曾参将紧紧跟着夫人的骡车,生怕骡子一个失脚,车子跌入山谷,那可是粉身碎骨之祸。

行到申牌时分,正到乌金峡口,只见镖行大队都坐在地上休息,曾参将指挥随从,也休息一刻。

乌金峡两边高山,中间一条山路,十分陡削,途中不易停步,必须一鼓作气上岭。

陆菲青落在后面,背转了身,不与镖行众人朝相。

休憩罢,进入峡口,镖行与曾参将手下兵丁排成了一条长龙,人众牲口都是气呼呼的上山。

骡夫“得儿——得儿——”的叱喝声响成一片。

陆菲青忽见右边山峰顶上人影一闪,似乎有人窥探。

猛听得前面一阵驼铃响,一队回人乘着驼马,迎面奔下岭来,疾驰俯冲,蹄声如雷,势若山崩。

镖行中人大声呼喝,叫对方缓行。

童兆和喊道:“喂,相好的,死了娘老子奔丧吗?” 众回人转眼奔近,前面七八骑上乘者忽然纵声高歌,声音曼长,山谷响应。

两边山顶上都有人站起来,高歌而和。

镖行中人不禁愕然。

只听回人队中一声胡哨,两骑飞奔向前,绕过阎世魁,对准了紧随在他身后的阎世章一冲。

同时四匹骆驼已奔到阎世魁的前后左右。

阎氏兄弟久经大敌,眼见情势有异,忙拔兵器应敌。

四匹骆驼背上的回人突然间同时双手各举大铁椎,猛向阎世魁当头砸将下来。

山道狭窄,本少回旋余地,这时又挤满了人,四个回人身雄力壮,骑在骆驼背上居高临下,四柄各重百余斤的大铁椎猛砸下来,阎世魁武艺再好也无法躲避,当场连人带马被打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回人队中黄衫女郎霍青桐纵身上前,跳下马来,长剑晃动,割断阎世魁背上缚住包袱的布带一端,第二剑未出,忽觉背后一股劲风,有兵刃袭来。

霍青桐侧身一让,不顾来敌,挥剑又割断布带一端。

哪知敌人剑法迅捷,不容她缓手去拾包袱,又是一剑拦腰削来。

霍青桐无法避让,挥剑挡格,双剑相交,火花迸发。

她心中一震,敌人武功不弱,顾不得仔细琢磨,伸左手又去拾那包袱。

敌人长剑如影随形,直刺她左腕。

霍青桐左手一缩,食中两指捏了剑诀,右手剑直递出去,抬头看时,接连三欢阻她抬包袱之人是个美貌少年,认出就是昨日途中无礼呆看的那人,不禁心头火起,刷刷刷三剑都是进手招数,两人斗在一起。

那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李沅芷,她骤见回人商队奇袭镖行,本拟隔山观虎斗,瞧瞧热闹,忽见黄衫女郎飞身而出去抢红布包袱。

这黄衫女郎昨日拉去她的马鬃,师父反而赞她武功,心中老大不服,此刻见镖师与回人打得火炽,也不理会谁是谁非,施展轻功,赶上去要与黄衫女郎较量个高下。

霍青桐连刺三剑,都被李沅芷化解了开去,不由得心头焦躁。

原来他们查知本族这部《可兰经》,便是由兆惠托了镇远镖局护送前往北京,众镖头严密守护的红布包袱,定然便是圣经的所在。

镖行中人武功不弱,明抢硬夺,未必能成,霍青桐于是设计在乌金峡口埋伏,本拟出其不意的一击成功,夺了圣经便即逃返回部,哪知半路里杀出这少年来作梗。

霍青桐眼见时机稍纵即逝,不愿恋战,突然剑法一变,施展天山派绝技“三分剑术”,数招之间已将李沅芷逼得连连倒退。

“三分剑术”乃天山派剑术的绝诣,所以叫做“三分”,乃因这路剑术中每一手都只使到三分之一为止,敌人刚要招架,剑法已变。

一招之中蕴涵三招,最为繁复狠辣。

这路剑术并无守势,全是进攻杀着。

李沅芷见黄衫女郎一剑“冰河倒泻”直刺过来,当即剑尖向上,想以“朝天一柱香”格开,哪知对方这招并未使足,刺到离身两尺之处已变为“千里流沙”,直刺变为横砍,心中一惊,剑锋争转,护住中路。

说也奇怪,对方横砍之势看来劲道十足,剑锋将到未到之际突然变为“风卷长草”,向下猛削左腿。

李沅芷疾退一步,堪堪避开。

霍青桐一招“举火燎天”,自下而上,刺向左肩。

李沅芷待得招架,对方又已变为“雪中奇莲”。

只见她每一招都如箭在弦,虽然含劲不发,却都蕴着极大危机。

两人连拆十余招,双剑竟未相碰,只因霍青桐每一招都只使到三分之一,未待对方招架,早已变招。

霍青桐在她身旁空砍空削,剑锋从未进入离她身周一尺之内,李沅芷却已给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

若不招架,说不定对方虚招竟是实招;如要招架,对方一招只使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只花三分之一时刻,自己使一招,对方已使了三招,再快也赶不上对手迅捷,心中一惊,连连纵出数步。

其实李沅芷的柔云剑术也已练到相当火候,只要心神一定,以静制动,也未必马上落败,但究竟初出道,毫无经历,突见对手剑法比自己快了三倍,不由得慌了,招架既然不及,只好逃开。

霍青桐也不追赶,立即转身,见一个身材瘦小之人从阎世魁身旁站起,手中已捧着那红布包袱。

霍青桐挺剑刺去,那人叫道:“啊哟,童大爷要归位!”这人便是口齿轻薄的童兆和。

他不敢接招,三步跳了开去,霍青桐赶上,举剑下砍,斜刺里一柄五行轮当胸推来,却是阎世章过来挡住。

霍青桐这次筹划周详,前后都用庞然大物的骆驼把镖行人众隔开,使之首尾不能相救。

木卓伦手挥长刀,力拒戴永明、钱正伦两名镖师,以一敌二,兀自进攻多、遮拦少。

可是另一边却给阎世章攻了过来。

他见胞兄被回人大椎砸死,急怒攻心,在马背上一纵,飞身越过骆驼,左手五行轮掠出,在一名手持铁椎的回人胁下划了一条大伤口,那人登时跌下骆驼。

另一个回人过来拦截,阎世章待他铁椎挥来,身子略偏,双轮归于左手,右手扣住他脉门一拉。

大铁椎重达百斤,那一挥之势极为猛烈,那回人被他顺势一拉,倒撞下驼,铁推打在自己胸口,大叫声中,吐血而死。

混乱中童兆和见有便宜可捡,将红布包袱抢在手中。

阎世章见霍青桐追赶童兆和,知他武艺平常,忙过来拦住。

霍青桐和阎世章拆了数招,觉得对手招精力猛,实是劲敌,又怕那美貌少年再加入战团,忽听两边山上胡哨声大作,那是退却的信号,知道镖行来了接应,一抬头见童兆和正急步跑上山岭,忙施展“三分剑术”把阎世章逼退两步,仗剑向岭上追去。

胡哨声越来越响。

木卓伦大叫:“青桐,快退!”霍青桐停步不进,督率同伴把死伤的回人抱上驼马,一阵胡哨,大队向岭下冲去,只见前面数十名清兵拦住去路。

曾图南跃马向前,横枪喝道:“大胆回子,要造反吗?”霍青桐两颗铁莲子分打曾参将双手,当啷一声,铁枪落地。

木卓伦高举长刀,当先开路,一队回人向清兵冲去。

清兵纷纷让路。

阎世章和戴永明回身追来,与霍青桐又斗在一起。

回人队中一骑飞出,乘者大叫:“二妹,你先退。

”此人是霍青桐的兄长霍阿伊,一杆大枪阻住两名镖师。

霍青桐回身上马,兄妹二人且战且退。

忽然两边山顶一阵急哨,霍阿伊、霍青桐催马快奔。

阎世章跟着追去,霍青桐两粒铁莲子向他上盘打去。

阎世章停下脚步,挥五行轮将铁莲子砸飞。

两边山上大石已纷纷打将下来,十几名清兵被打得头破血流,混乱中回人商队已然远去。

阎世章见兄长惨死,抱住了血肉模糊的尸身只是流泪。

钱正伦和戴永明一再相劝,阎世章才收泪上马。

镖行伙计将死者尸首放上大车。

童兆和得意洋洋,道:“不是童大爷手脚快,他死了也是白饶。

”双方酣斗之际,陆菲青一直袖手旁观。

李沅芷虽被霍青桐逼退,但相助镖行,终于不让回人得手,心下颇为自得。

可是阎世章正在伤心,其余镖师忙于救死扶伤,竟无一人过来招呼道谢,大小姐心中便甚是不快。

童兆和见曾图南武官打扮,过来跟他套了几句交情,对李沅芷却不理会,她更加有气。

哪知陆菲青又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责她不该擅自出手,坏人大事,没来由的多结冤家,说道:“镖行中好人少,坏人多,何苦帮人作恶?”把她骂得抬不起头来。

过了岭,黄昏时分已抵三道沟。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市镇。

骡夫道:“三道沟就只一家安通客栈。

”进了镇,镖行和曾图南一行人都投安通客栈。

塞外处处荒凉,那客店土墙泥地,也就简陋得很。

童兆和不见店里伙计出来迎接,大骂:“店小二都死光了么?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李沅芷眉头一皱,她可从来没听人敢当着她面骂这些粗话。

一行人正要闯门,忽听得屋里传出一阵阵兵刃相接之声。

李沅芷大喜:“又有热闹瞧!”抢先奔了进去。

内堂里阒无一人,到得院子,只见一个少妇披散了头发正和四个汉子恶斗。

那少妇面容惨淡,左手刀长,右手刀短,刀光霍霍,以死相拚。

李沅芷见他们斗了几个回合,那几名汉子似想攻进房去,给那少妇舍命挡住。

四条汉子武功均皆不弱,一使软鞭,一使怀杖,一使剑,一使鬼头刀。

这时陆菲青也已走进院子,心道:“怎么一路上尽遇见会家子?”见那使怀杖的举双杖当头砸下,少妇不敢硬接,向左闪让。

软鞭拦腰缠来,少妇左手刀刀势如风,直截敌人右腕。

软鞭鞭梢倒卷,少妇长刀已收,没被卷着,鬼头刀却已砍来,同时一柄剑刺她后心。

少妇右手刀挡开了剑,但敌人两下夹攻,鬼头刀这一招竟避让不及,被直砍在左肩。

她挨了这一刀,兀自恶战不退,双刀挥动时点点鲜血四溅。

那使软鞭的叫道:“捉活的,别伤她性命。

” 陆菲青见四男围攻一女,动了侠义之心,虽然自己身上负有重案,说不得要伸手管上一管。

只见那使怀杖的双杖横打,少妇避开怀杖,百忙中右手短刀还他一刀,左方一剑刺来,少妇长刀斜格,对方膂力甚强,那少妇左肩受伤,气力大减,刀剑相交,一震之下,长刀呛啷一声掉在地下。

敌人得理不让人,长剑乘势直进,少妇向右急闪,使鬼头刀的大汉在空挡中闯向店房。

那少妇竟不顾身后攻来的兵器,左手入怀,一扬手,两柄飞刀向敌人背心飞去。

那人只道少妇有己方三个同伴缠住,并无后顾之忧,待得听见脑后风声,避让已经不及,急忙低头,一柄飞刀插上了门框,另一柄却刺进了他背心。

幸亏那少妇左肩受伤,手劲不足,这一刀尚非致命,但已痛得哇哇大叫,退了下来,把飞刀拔出。

少妇此时又被怀杖打中一下,摇摇欲倒,见敌人退出,又即挡住房门。

陆菲青向李沅芷道:“你去替她解围,打不赢,师父帮你。

”李沅芷正自跃跃欲试,巴不得师父有这句话,一跃向前,挺剑一隔,喝道:“四个大男人打一个妇道人家,要脸么?”四条汉子见有人出头干预,己方又有人受伤,齐声呼啸,转身出店而去。

那少妇已是面无人色,倚在门上直喘气。

李沅芷过去问道:“他们干么欺侮你?”少妇一时说不出话来。

曾图南走过来向李沅芷道:“太太请大小姐过去。

”放低了声音道:“太太听说大小姐又跟人打架,吓坏啦,快过去吧。

”少妇见曾图南一身武将官服,脸色一变,也不答理李沅芷,拔下门框上飞刀,呯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李沅芷碰了这个软钉子,心中老大不自在,回头对曾图南道:“好,就去。

”走到陆菲青身边,问道:“师父,他们干吗这样狠打恶杀?”陆菲青道:“多半是江湖上的仇杀。

事情还没了呢,那四人还会找来。

” 李沅芷正想再问,忽听得外面有人大吵大嚷:“操你奶奶,你说没上房,怕老爷出不起银子吗?”听声音正是镖师童兆和。

店里一人赔话:“达官爷你老别生气,我们开店的怎敢得罪达官爷们,实在是几间上房都给客人住了。

” 童兆和道:“甚么人住上房,我来瞧瞧!”边说边走进院子来。

正好这时上房的门一开,少妇探身出来,向店伙道:“劳你驾给拿点热水来。

”店伙答应了。

童兆和见那少妇肤色白腻,面目俊美,左腕上戴着一串珠子,颗颗精圆,更衬得她皓腕似玉,不禁心中打个突,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口水,双眼骨碌碌乱转,听那少妇是江南口音,学说北方话,语音不纯,但清脆柔和,另有一股韵味,不由得疯了,大叫大嚷:“童大爷走镖,这条道上来来去去几十趟也走了,可从来不住次等房子。

没上房,给大爷挪挪不成么?”口中叫嚷,乘少妇房门未关,直闯了进去。

趟子手孙老三一拉,可没拉住。

那少妇见童兆和闯进,“啊哟”一声,正想阻挡,只感到腿上一阵剧痛,坐了下去,适才腿上受了怀杖,伤势竟自不轻。

童兆和一进房,见炕上躺着个男人,房中黑沉沉地,看不清面目,但见他头上缠满了白布,右手用布挂在颈里,一条腿露在被外,也缠了绷带,看来这人全身是伤。

那人见童兆和进房,沉声喝问:“是谁?”童兆和道:“姓童的是镇远镖局镖师,保镖路过三道沟,没上房住啦。

劳你驾给挪一下吧。

这女的是谁?是你老婆,是相好的?”那人声音低沉,喝道:“滚出去!”他显然受伤很重,说话也不能大声。

童兆和刚才没见到那少妇与人性命相扑的恶斗,心想一个是娘们,一个伤得不能动弹,不乘机占占便宜,更待何时?嘻皮笑脸的道:“你不肯挪也成,咱们三个儿就在这炕上一块儿挤挤,你放心,我不会朝你这边儿挤,不会碰痛你的伤口。

”那人气得全身发抖。

少妇低声劝道:“人哥,别跟这泼皮一般见识,咱们眼下不能再多结冤家。

”向童兆和道:“别在这儿罗唆啦,快出去。

”童兆和笑道:“出去干么,在这里陪你不好么?”炕上那男人哑声道:“你过来。

”童兆和走近了一步,道:“怎么?你瞧瞧我长的俊不俊?”那男人道:“看不清楚。

”童兆和哈哈一笑,又走近一步:“看清楚点,这变成大舅子挑妹夫来啦……” 一句便宜话没说完,炕上那男子突然坐起,快如电光石火,左手对准他“气俞穴”一点,跟着左手一掌击在他背上。

童兆和登时如腾云驾雾般平飞出去,穿出房门,蓬的一声,结结实实跌在院子里。

他给点中了穴道,哇哇乱叫,声音倒是不低,身子却是不能动弹了。

趟子手孙老三忙过来扶起,低声道:“童爷,别惹他们,看样子点子是红花会的。

”童兆和直叫:“啊……啊……我的脚动不了,红花会的,你怎知道?”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孙老三道:“客店掌柜的说,刚才衙门里的四个公差来拿这两个点子,打了好一阵才走呢!”客店里的人听说又有人打架,都围拢来看。

阎世章安顿了兄长尸身,也过来问:“甚么事?”童兆和叫道:“阎六哥,我给红花会的小子点中穴道啦。

咱们认栽了吧。

”阎世章眉头一皱,把童兆和的膀子一拉,提了起来,道:“老童,回房去说。

”他是顾全镖局的威名,堂堂镇远镖局的镖师,给人打得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那成甚么话。

哪知他手一放,童兆和又软在地上。

叫道:“我混身不得劲啊,孙老三,他妈的,你扶住我不成么?” 阎世章一瞧,童兆和真的是给人点了穴,问道:“你跟谁打架了?”童兆和愁眉苦脸的向上房瞧了一眼,想伸手来指一指都不成,道:“那屋里一个孙子王八蛋!”他又挑拨阎世章给他报仇:“红花会他妈的土匪,杀了焦文期焦三爷,人家还没空来找你们报仇,可又来惹上你童大爷啦,啊!”孙老三低声道:“童大爷别骂啦,咱们犯不上跟红花会结梁子,一得罪他们,以后走镖就麻烦多啦。

” 阎世章听童兆和这么骂,本想过去瞧瞧是甚么脚色,但转念心想,对方能点穴,武功定然甚强,自己过去多半讨不了好,兄长又死了,没了帮手,跨出一步又退了回来。

这时镖师钱正伦过来了,问孙老三:“你拿得准是红花会的?”孙老三在他耳边轻声道:“刚才四个公差走时,关照客店掌柜的,说这对夫妇是钦犯,是皇上特旨来抓的红花会大头子,叫柜上留点儿神,倘若点子要走,马上去报信。

我在一旁听得他们说的。

” 钱正伦有五十多岁年纪,一向在镖行混,武艺虽不高强,但见多识广,老成持重,当下向阎世章使个眼色,把童兆和扶了起来。

阎世章悄问:“甚么路道?”钱正伦道:“红花会的,咱们就让一让吧,治好了老童再说。

”又问孙老三:“刚才来抓人你看到了吗?” 孙老三指手划脚的说道:“打得才叫狠呢。

一个娘们使两把刀,左手长刀,右手短刀,四个大男人都打她不赢。

”那四个男人其实是打赢的,不过他故意张大其辞。

钱正伦愕然道:“那是神刀骆家的人了。

她会放飞刀,是不是?”孙老三忙道:“是,是,手法真准。

嘿,可了不起!”钱正伦向阎世章道:“红花会文四当家的在这里。

”当下不再说话,三个人架着童兆和回房去了。

这一切陆菲青全看在眼里,镖师们低声商量没听见,钱正伦后两句话可听到了。

这时李沅芷走过来,乘机道:“师父,你几时教我点穴啊?你瞧人家露这一手多帅!”陆菲青没理她,自言自语:“是神刀骆家的后人,我可不能不管——” 李沅芷问道:“神刀骆家是谁?”陆菲青道:“神刀骆元通是我好朋友,听说已经过世了。

刚才和人相打的那个少妇,所使招数全是他这一派,若不是骆元通的女儿,就是他的徒弟,怎么我看不出来?”说着很有点自怨自艾,心想:“在边塞这么久,隐居官衙,和武林中人久无往来,当年江湖上的事儿都淡忘了。

还是因为老了,不中用了?” 说话之间,钱正伦和戴永明两名镖师又扶着童兆和过来。

孙老三在上房外咳嗽一声,大声说道:“镇远镖局钱镖头、戴镖头、童镖头前来拜会红花会文四当家的。

” 上房门呀的一声打开,那少妇站在门口,瞪着镖局中这四个人。

孙老三把三张红帖子递上去,少妇不接,问道:“有甚么事?” 钱正伦领头出言:“我们这兄弟有眼无珠,不知道文四当家大驾在这儿,得罪了您老,我们来替他赔礼,请您大人大量,可别见怪。

”说罢便是一揖,戴永明和孙老三也都作了一揖。

钱正伦又道:“文四奶奶,在下跟您虽没会过,但久仰四当家和您的英名,我们总镖头王老爷子跟贵会于老当家、令尊神刀骆老爷子全有交情。

我们这位兄弟生就这个坏脾气,就爱胡说八道的……”少妇截住他的话头,说道:“我们当家的受了伤,刚睡着,待会醒了,把各位的意思转告就是。

不是我们不懂礼貌,实在是他受伤不轻,有两天没好好睡啦。

”说时忧急之状见于颜色。

钱正伦道:“文四当家受的是甚么伤?我这里可带有金创药。

”他想买一个好,那么对方就不能不给童兆和救治。

少妇明白他意思,道:“多谢你啦,我们自己有药。

这位被点中的不是重穴,待会我们爷醒了,让店伴来请吧。

”钱正伦见对方答应救治,就退了出去。

少妇道:“喂,尊驾怎知道我们的名字?”钱正伦道:“凭您这对鸳鸯刀跟这手飞刀,江湖上谁不知道?再说,不是文四当家的,谁还有这手点穴功夫?你们两位又在一起,那自然是奔雷手文泰来文四爷和文四奶奶鸳鸯刀骆冰啦!”少妇微微一笑。

钱正伦捧了她又捧她丈夫,她心中自然乐意。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最新更新
新书入库
热门小说推荐

《身为血族的我被人类表白了》(精校版全本)作者:该去学习了

《《身为血族的我被人类表白了》(精校版全本)作者:该去学习了》 《身为血族的我被人类表白了》(精校版全本)作者:该去学习了小说全文番外_柏嘉良秦唯西《身为血族的我被人类表白了》(精校版全本)作者:该去学习了,?  《身为血族的我被人类表白了》 作者:该去学习了 简介: 原名《公爵被人类咬了》 秦唯西公爵在血族是出了名的挑剔洁癖。 她幼年时就曾放言:“我的甜食必须入口像玫瑰一样浓郁,含在舌尖/

独步

东越神洲,南黎蛮洲,西秦太洲,北斗灵洲 天下以势力为单位,分天下,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步铮本是一个不入流势力的山村小土鳖,在山里捡到两个绝世无双的老婆,小土鳖要开始搅乱整个天下了 【特别说明:小土鳖也是绝世无双的!】 /

末世列车:让你当列车长,你招募女神

昔日繁荣的城市如今破败不堪,神秘力量入侵,街道与世界疯狂拓宽变化,丧尸怪物入侵,人类无处躲藏...幸存者中的幸运儿们,手持列车符,召唤无轨列车,末世中行走疾驰,神秘列车竟成了人类求生的唯一希望!“该死!车轮被丧尸卡主了,谁下去维修一下?”“救命!谁来救救我!我的列车被尸潮包围了!”“哈哈哈我列车改装升级成B级了!谁... /

带球跑五年后我想开了

来自9787星的唐约穿成了都市娱乐圈文的恶毒男配。 书里的他不仅演出掉链子,上综艺拆台,还为了睡到队长不惜下药,被曝光后身败名裂,黯然退团。 万幸的是唐约穿进来的时候刚好成团。 他勤勤恳恳唱歌,上综艺安静如鸡,因为存在感过低,经常被人忘记,唐约对此很满意。 但他没想到命运不仅不可逆还超速了! 最后一次巡演结束后,他不仅误打误撞和队长蒋书律睡了,还揣上了崽! 唐约选择散团后火速带球跑路,断掉/

连载至1380《宠妾灭妻?这首辅夫人,我不当了》苏青玉

《连载至1380《宠妾灭妻?这首辅夫人,我不当了》苏青玉》 连载至1380《宠妾灭妻?这首辅夫人,我不当了》苏青玉小说全文番外_云奕霄宫纪南连载至1380《宠妾灭妻?这首辅夫人,我不当了》苏青玉,?宠妾灭妻?这首辅夫人,我不当了 作者: 简介: 第1章 “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吧,只要小姐救我,我以后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 一个身穿蓝色交领布裙的女子跪地磕头求救。 女子一头青丝如瀑,仅用一根/

怪物收藏家[无限]

以视力为代价从无限流退休后,谢长离多了新爱好,收集各种诡秘之物 怪异的雕塑,幽暗的山庄,不可直视的触手,低声絮语的奇异光斑 越是诡秘,越是恐怖,越是可以清晰地映入脑海,成为无法看见平凡世界的他唯一可以看见的色彩。 同时,它们的力量也是复仇最大的助力。 恰好,谢长离拿到黑心前东家的邀请: 无限服务公司,目标是为各界鬼怪提供贴心服务,诚邀您的加入。 谢长离:刚好收藏柜空空荡荡,不妨去见见故人。/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