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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3)

那个孩子依稀记得，很多年前曾向父亲询问一个不识得的字。

父亲说那是&ldquo麋&rdquo，麋鹿的麋。

孩子问麋鹿什么样。

父亲笑言这种小兽模样似是而非，生得驴不驴，牛不牛，驼不驼，鹿不鹿。

孩子又问鹿下面为何是个米。

父亲随手翻开一卷《埤雅》，上面说麋字里的&ldquo米&rdquo其实便是&ldquo迷&rdquo，是因&ldquo麋性喜迷&rdquo的缘故。

从此那孩子心中便时常想起麋鹿，眼前一团模糊的影子，让人困惑迷惘。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阳光卷着杜鹃花瓣和柳条的芬芳，扬扬洒进凌书安家的院子里来。

凌家扎在这座偏僻小城的城东一隅，靠着数亩田地和一间私塾过活。

外面的富贵繁华，战乱流离，统统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是千千万万安稳寻常人家中的一户。

用过午饭，凌书安泡上一壶白鹤翎，在书房里继续研读他的《周易》。

凌夫人执手帕轻轻掸去厅堂桌案上的一星浮尘，然后在那把刚好能沐浴阳光的竹椅中坐下，拿起绣了一半的女红。

花园里不时传来两个孩子的嬉戏之语，空气中回荡着这世上最干净明亮无知无畏的笑声。

然而一切便在这个煦暖温婉的午后戛然而止。

一骑快马自北城门箭一般飞驰入城，马背上一水披着黑斗篷的蒙面男人，脸上只露出两道目光炯炯，直指同一方向。

他们所过之处，马蹄激起一片烟尘。

小城居民从未见过如此剽悍的人马，惊慌失措地向路边躲闪，手按着扑通扑通乱跳的胸脯，唯恐仗打到家门口来了。

只半炷香工夫，这一队黑衣人马就冲到了城东街角的一座院落前。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所有人都&ldquo吁&rdquo的一声勒住缰绳，坐骑便即硬生生地停住不动。

黑衣人齐跃下马来，走到凌宅门前。

为首者扣拍门环。

不多时，便有老仆人把门打开。

老仆陡然见到一群黑压压的蒙面人，不由往后倒退两步。

&ldquo凌书安家？&rdquo从黑衣人的蒙面下，传来一个洪亮浑厚的北方口音。

老仆微一迟疑：&ldquo是，你们&hellip&hellip&rdquo 黑衣人点了点头，低声说一句：&ldquo好。

&rdquo 老仆眼前光花闪耀，他恍惚觉得对方手里多了件东西，随即腰间一疼，方才看清原来一柄长刀已插入自己小腹。

他睁大了眼睛，未及出一声，就倒在地上断了气。

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一声轻蔑的低哼，带领众人踏过老仆的尸体，大步迈进凌宅。

凌夫人的两个丫鬟正在院中打扫，见到几个陌生人闯进来，瞪圆了眼睛拦上去问：&ldquo嗳，你们谁呀是？&rdquo 黑衣人一振衣衫，原来每个人的黑斗篷下都握着一柄长刀。

两个丫鬟看到凶器，吓得尖叫起来，顷刻间便送了性命。

这些黑衣人仿佛嗜血成性的妖魔，见人就砍，一刀即取性命。

他们训练有素，出手干净利落。

鲜血飞溅到雪白的墙上，慢慢向下淌，如同一幅幅猩红色的泼墨画。

凌夫人拂平染缬罗裙上的褶子，忽听得屋外嘈杂之声。

刚放下手中女红，一个六七岁年纪的孩子便慌慌张张跑进来，拽住她衣角悄声道：&ldquo妈妈，外面有坏人！&rdquo 凌夫人吃一惊，往门口探身望去，便看到黑衣人挥舞长刀的身影。

为首者左手一指，带了两个人朝厅堂走来。

凌夫人忙拉起孩子想往后面去，又寻忖不妥，便即坐回原位。

她强按下心头惊惧，柔声对孩子说：&ldquo海潮儿，别怕！躲到妈妈裙子下面来，我们跟他们玩捉迷藏。

&rdquo &ldquo好哇！&rdquo那孩子也忘了害怕，连忙钻入凌夫人裙摆。

凌夫人小声叮嘱道：&ldquo记住了，千万别出声！不然便给人发觉了。

&rdquo &ldquo是！&rdquo孩子探出头来瞅着母亲，满脸都是稚嫩的兴奋与狡黠。

&ldquo快藏好了。

&rdquo凌夫人勉强一笑，见孩子的小脑袋缩了进去，随手又拿起没做完的女红。

她余光扫见三个黑衣人大步流星闯了进来，神色微变，仍强作镇定，抬起头来问道：&ldquo几位是什么人？&rdquo 黑衣人见她作主妇打扮，便收住了脚步。

为首的大咧咧地问：&ldquo你是凌书安的婆娘？&rdquo凌夫人一颗心霎时绷得更紧了，难道是相公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ldquo&mdash&mdash妈妈！&rdquo门口忽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跟着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儿，粉扑扑的脸蛋像只苹果。

凌夫人再也掩饰不住满心惊惶，颤声叫道：&ldquo芳儿，快过来！&rdquo 小女孩疾步扑进了母亲怀抱。

众黑衣人的目光&ldquo刷&rdquo一下都聚集在这小女孩儿身上。

几人低声耳语两句，为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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