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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叫他挤在人堆里凑热闹,他就意兴索然了。
因此他们没有往塔上挤,由浣纱提着食盒,他们只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享受一番宁静。
但是这一个希望也落了空,在周围的林子里竟是挤满了野宴的人,三五成群,只要找到一点空旷的地方,就摆了下来,有的是自备的酒菜,边酌边谈,意兴遄飞,有的竟是带了生肉来,在地下插了铁架,拾了些枯枝,燃上了火烤肉吃。
香气四溢,猜拳行令,把一块清净之地,变得跟酒市一般地热闹。
李益一边走着找地方,一边道:&ldquo该死!该死!这些人简直忘记是做什么来的了!该打下地狱才对。
&rdquo 霍小玉笑道:&ldquo十郎!你这话就太不公平了!我们自己又是干什么来的呢?若是怪他们玷辱了佛门净地,我们的食盒里带的也不是素菜!&rdquo 李益想想也就笑了,他只是因为找不到地方摆下食盒,所以才怪别人种种不对,其实别人做的那些事,也正是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他轻吐了一口气道:&ldquo我们往里多走几步,我倒不信人间无净土,非要找块清净的地方!&rdquo 可是李益的话并没有说对,他们走出了林子,仍是没找到一块安静的地方,最多只是人少一点,但还不够清静,霍小玉却用手指着林外那一片碧绿道:&ldquo这是什么?&rdquo 李益笑道:&ldquo你连高梁田都没见过?&rdquo 霍小玉道:&ldquo我怎么见得到呢,我以为高梁都是一粒粒的!&rdquo 这正是高梁粟实之际,丈高的杆子,紫色的穗苗,苍绿的叶子,金黄色的禾杆,形成一片美丽的图画。
李益哈哈一笑道:&ldquo终于找到了,我们索性到高梁田里去,铺下毯子,既清静,又别致。
&rdquo 霍小玉道:&ldquo这就是高梁地呀?&rdquo 李益笑道:&ldquo你以为是什么?&rdquo 霍小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ldquo我还以为是芦苇呢?&rdquo 李益笑道:&ldquo你怎么会缠到那上面去了,现在是初秋,还没有到芦花白头之时呢,何况芦苇也没有红穗的呀!&rdquo 霍小玉道:&ldquo怎么没有,去年我们到江南时,看见两峰青纱,抽着赤红的穗子,我还特别问了一声,船家告诉我说是芦花,还有句儿歌叫甚么八月芦粟红似火&hellip&hellip&rdquo 李益听了沉思片刻才道:&ldquo到底是芦花还是芦粟?&rdquo &ldquo难道还有两种东西不成?&rdquo 李益道:&ldquo当然有,江南产芦粟,形状倒是有点像高梁,就跟你目前所见的差不多。
不过那粟实是不能吃的。
&rdquo &ldquo不能吃,庄稼人种了干吗?&rdquo &ldquo做糖,芦粟的茎多汁而味甜,就像甘蔗一般,乡下人种了待其将熟之际,收割下来,榨出来熬糖,人家告诉你的一定是芦粟,你听成芦花了。
&rdquo 霍小玉红了脸道:&ldquo想不到稼穑之间,还有信么多的学问,叫我这足不出门的人。
那里知道得许多呢!&rdquo 李益笑道:&ldquo你已经算不错了,有的男人连禾苗与韭蒜都不分,这种人放出去做官,如何能解得民生疾苦?&rdquo 霍小玉指着一笼青纱道:&ldquo这是高梁还是芦粟呢?&rdquo 李益道:&ldquo是高梁,中原一带,气候乾旱,芦粟是无法生长的,南人不识高梁,曾经也闹出了一个笑话。
&rdquo 霍小玉忙问道:&ldquo怎么样的笑话?&rdquo 李益笑道:&ldquo去年的时候,有个同年的江南进士,出身农家,学问经济都还不错!大家一起上郊外去踏青,就在高梁田附近,苦渴无茶,他为了卖弄,采了一枝高梁给大家解渴,还极口推荐说这东西是如何的好,他在小时候,经常以芦粟为食,味道如何甘美,结果他自己先咬了一口。
嚼了半天都没有一点汁水,妙在他不承认自己的陋闻,还怪北地的水土不好,芦粟都没有汁水。
&rdquo 霍小玉笑道:&ldquo难道没有人告诉他吗?&rdquo 李益道:&ldquo怎么没有,可是他不相信,还满口说他家有芦田百亩,终岁就食于斯还会不认识吗?结果还是我把他给说服了。
&rdquo &ldquo你是怎么说的?&rdquo &ldquo我说北地的农人都是吃饱饭没事做了,所以特选了这种没有什么水的芦粟来种,引起了一阵哄笑,他才没话了。
&rdquo 霍小玉轻轻一笑:&ldquo十郎!你就是这个脾气不好,总是说话不肯留人余地,当面要揭人的短。
&rdquo 李益默然片刻才道:&ldquo是的!我也知道我的毛病,可是我就是无法忍受那些不学无术的人信口雌黄,很多人都说我恃才傲物,语多诮刻,我也懒得置辩,有才可恃才能傲物,至少我不是信口雌黄,无的放矢。
&rdquo 霍小玉想想才道:&ldquo十郎,我知道你才识学问都很高,但是如能收敛一点,对你只有好处!&rdquo 李益微笑道:&ldquo我晓得这一年多的居长安,已经把我磨掉了不少锐气,学得圆通多了,对于有些人狗屁不通的谬论,我多少已能忍受,只是对另外一些人,我实在不能看着他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狂态,像那个把高梁当芦粟的家伙,是可忍熟不可忍!&rdquo 霍小玉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李益是稍微改变了一点,对于地位比他高,辈份比他尊,以及能影响他的人,他的确已经没有从前的狂态,但是对同侪的诗酒之交,或是一些后进未达的儒生,李益的讥评仍是尖刻而不饶人的。
当然,李益所讲的话都是对的,所以被讽的人都无以为辩,忍气吞声,真正谦怀若谷的人,会虚心谢教,但是这种恂厚的君子又有多少呢?大部份的人被他驳得面红耳赤,不是负气而走,就是讪然而退,文人相轻,自古皆然,这些人对李益的批评也不会好到那里去的。
因此,李益的文名与才名满长安,口碑却是毁誉参半,霍小玉在崔允明的口中,已不止一次听到这些消息。
但是她更明白,正面的规劝是没有用的,因此笑了笑,眼珠一转以婉转的口气道:&ldquo十郎!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学问,但我认为有句话是很不错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敝,必有一得,你自己总有出错的时候到时候,人加诸于你,你又何以堪?&rdquo 李益笑道:&ldquo我会虚心受教的。
&rdquo 这句话说来都很容易,困难是实行的时候,霍小玉不想抬这个杠,笑笑道:&ldquo以那位误高梁为芦粟的先生而言,他并没有错到那里,因为他以前没见到过高梁,而两者又十分相似,蜀犬吠日,虽然开了个笑话,但你也不是毫无所得,否则你就不会知道有芦粟此物,在中原是见不到那东西的。
&rdquo 李益道:&ldquo这倒是实话,如果没有那回事,今天你那句芦粟红似火的歌谣就把我考倒了,我没有见过,就不敢说江南的芦花没有红的,可是有的人所犯的错,实在莫名其妙,那又能有何所得呢?&rdquo &ldquo至少可以警诫你自己不犯同样的错!&rdquo 李益一笑道:&ldquo那就是成了孟子所谓的德之贼,谓之乡愿了,是非必须分明&hellip&hellip&rdquo 霍小玉道:&ldquo这不是要你是非不分,而是稍积口德,别人有错的时候,用最柔婉的方法告诉他,不用讥嘲的语气,我相信效果大得多,而且也会树友多,树敌少,一时口舌之快,往往会结下许多莫名其妙的敌人。
那多不值得呢,我是吃过亏的,小时候仗着父亲的宠爱,伶牙利嘴,得罪了许多人,所以父亲一死,那些姊姊们一个个都视我若寇仇,现在想起来,倒不能全怪她们,有一半是我自己招惹的。
&rdquo 李益神色一庄道:&ldquo你说得对,小玉,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深远的见解。
&rdquo 霍小玉轻轻一叹道:&ldquo这些都是惨痛的经验换来的,那天在灯市,我也是为了一时之不忍,在我姊姊面前炫示了一番,回去后心中就很后悔&hellip&hellip我这样做得到了什么呢?我想三姊回去后,心里一定很不痛快,可能又唆弄着她母亲想要怎么对付我。
但是第二天就发生了鱼朝恩的事情,一切都变得那么大,那么快,我真正理解到娘的胸怀,以及她所持的恕道,当我们搬出爵邸,三姊流着眼泪相送出门时我才真正地感到轻松。
&rdquo 李益微呈不解地问道:&ldquo轻松?怎么个轻松法呢?&rdquo 霍小玉道:&ldquo我说的轻松不是幸灾乐祸;不是因为他们败落了,那种泄忿的轻松,而是一种心灵上、精神上真正的解脱,不树怨,不招谗,从此没有人恨我了,这种滋味,这种心情,不是笔墨言词所能形容的,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能领略到那种舒坦。
&rdquo 李益沉默不语,却紧紧地揽着霍小玉的肩膀,这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过了很久很久,李益才一叹道:&ldquo小玉!你真是个可人儿。
&rdquo &ldquo可人儿&rdquo三个字用得妥切极了,那不仅是美丽,更是聪明、智慧与可敬可爱的象征。
&ldquo我从来不输口的,今天不得不向你低头,因为你的理由说服了我,我向你发誓,今后一定改过我的脾气,绝不轻易树怨、随便批评人了!良师益友,你足当之无愧。
&rdquo 霍小玉柔婉地靠着他,笑笑道:&ldquo十郎,我只是说出我本身的感觉,可当不起那两种称呼。
&rdquo 李益笑道:&ldquo当得起的,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劝过我,有些人更是引经据典,抬出圣人的话来压我,说什么诮刻之言,加之于君子则彰己之过,加之于小人则徒招其怨,道理是对的,但不足以使我信服。
&rdquo &ldquo怎么不能使你信服呢?难道你又有辩解吗?&rdquo &ldquo当然有!因为我不是故意要刺人,更不是为了跟谁过不去而给人难堪,虽然我用的方法不太委婉,但我也的确是指出对方的错误,如加之君子,君子应该闻过则喜,加之小人,最多落个以直获怨而已。
彰己之过,对我是用不上的。
&rdquo 霍小玉笑笑道:&ldquo我的话也是那个意思,怎么又使你信服了呢?&rdquo 李益正色道:&ldquo你的话彰示的不是那个道理,而是那轻松两个字,每当我使人难堪之后,当时所获的不过是哈哈一笑。
事后却一直有种沉重的感觉,想到为这种事去开罪一个人,实在很不值得。
&rdquo &ldquo既然知道不值得,为什么又要做呢?&rdquo &ldquo我自己也不明白,到时候总觉得不吐不快,我一直在欺骗自己,认为这是纠正人家的缺点,直到你承认那天元夜灯市,在你三姊面前故意炫示一下的幼稚,我才明白,我的本意也只是表现自己,同样地幼稚浅薄,你是为了舒口气,情尚可原,我又为了什么呢?&rdquo 霍小玉没有接口,李益又道:&ldquo而且从你的表现上,我更认识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rdquo 霍小玉一怔道:&ldquo什么可怕的事情?&rdquo 李益轻笑道:&ldquo一个像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出口怨气,可见怨毒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何等之深,我以前无意中得罪的那许多人,当时也许无法报复我,但他们把怨愤记在心里,遇到有机会的时候,在不知不觉间打击我一下,那种损失就无以估计了。
&rdquo 霍小玉点头道:&ldquo是的!娘最担心的也是这种事,一直要我好好地规劝你,可是我始终找不到机会,因为我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毛病,说出来的理由连我自己都不能信服,又怎么能让你听来顺耳呢?直到最近,我才算真正地想通了,而且采莲看我的时候,也说起一些事&hellip&hellip&hellip&rdquo 李益忙问道:&ldquo什么事?&rdquo 霍小玉想想道:&ldquo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了,正是你刚才所认为不值得而可怕的事,鱼朝恩事件之后,因为黄大哥他们保走了一部份鱼朝恩的心腹,有人认为他们也是鱼朝恩的党翼,而你跟黄大哥交好,那些人挟怨密告,说你也是鱼党。
&rdquo 李益笑道:&ldquo这个是告不倒我的!很多人都告过了。
&rdquo 霍小玉道:&ldquo虽然告不倒你,但却显示了事态的可怕,因为投状的人不是受过鱼朝恩陷害的人,而是一些你们平常诗酒盘桓,交往很稔的人,允明在刑部,那些状子到了司曹严大人那里,严大人就把允明找了去问讯,允明说出了那天的实情,严大人才以所云无稽四个字批驳回去。
&rdquo 李益神色微变道:&ldquo是那些人这么无聊,允明也是的,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rdquo 霍小玉道:&ldquo崔相公不让你知道是怕你烦心,他能够把事情撕掳开去,就不必让你晓得了,但也由此可知,你在无心之间,得罪的人实在不少!&rdquo 李益想了一下才道:&ldquo算了!我也不想再追问了。
知道了是那些人,心里反而不舒服,倒不如胡里胡涂的好。
&rdquo 霍小玉笑道:&ldquo这也是允明的意思,你就是晓得了,也犯不着去报复他们,好在他们是在这件事上整你,严大人批驳下去,他们心里还不服,后来见到那些复起的新贵也几次没告倒你,约略也有些知道了,他们正在担心你的反击,你以毫无芥蒂的态度去对他们,使他们心里有愧,倒是以德报怨,化解前嫌的好办法!&rdquo 李益笑笑道:&ldquo一切都听你的了,其实真让我晓得了,我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报复二字,谈何容易。
&rdquo 霍小玉道:&ldquo那倒不然,那些人还真怕,假如你跟郭家兄弟或秦朗他们说一声,倒是很可以整他们一下的。
&rdquo 李益摇摇头:&ldquo郭家两兄弟是不会的,秦朗或有可能,但是我不会这么做的,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智者不为,我的器量不至于如此之窄!&rdquo 浣纱在后面苦着脸道:&ldquo爷!小姐!你们二位如果谈完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可怜我两个膀子已经吃不消了。
&rdquo 她捧着食盒,一直站在身后,霍小玉哦了一声笑道:&ldquo傻丫头,你不会放下来先歇着!&rdquo 浣纱苦笑道:&ldquo我怎么知道你一谈就是这么久!&rdquo 于是,他们在高梁田里整出一小块地,放好碗盘,把带来的褥子铺开,席地而坐,谈谈笑笑的用完了酒菜,不觉已经到傍晚时分。
霍小玉道:&ldquo快收了回去吧。
&rdquo 浣纱道:&ldquo我都收拾好了。
&rdquo 她果然已经把器皿都收进了食盒。
回到外面的车子上,浣纱倒是真的累了,车子摇摇幌幌的,更增添了睡意,没多久就倚着车壁睡着了。
霍小玉却放下车帘,倚在李益的怀中,两个人似乎都在默默地回味不久前的缱绻温存。
李益道:&ldquo俗语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两情相悦,原是要含蓄点才有点韵味,许多男女未婚前,月下偷期,密约就是偷偷地拉下手,也要心跳个半天,到真正好事成双,进了洞房后,反而味同嚼蜡了,因此有很多男人,即使家中大妇很贤惠,他们也宁可在外面私营金屋以贮娇。
就是舍不得放弃那种偷偷摸摸的韵味。
&rdquo 霍小玉斜了他一眼道:&ldquo看你倒像是很有经验似的!你在外面藏了几个娇!&rdquo 李益笑道:&ldquo目前还谈不上,事业未成,功名未就,我那还有能力营屋而藏娇,等将来有了点成就再说吧。
&rdquo &ldquo可是你对此中韵味,倒像是曾经沧海似的!&rdquo 李益一笑道:&ldquo告诉你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rdquo 霍小玉慵慵地道:&ldquo你的故事中总是要糟蹋人,这次又不知要轮到谁遭殃了。
&rdquo 李益很庄重地道:&ldquo这次不糟蹋谁,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故事,你再也想不到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是谁?&rdquo 霍小玉精神一振,睁开了眼睛道:&ldquo是谁?你以前还爱过别人吗?&rdquo &ldquo当然了,像我这么聪明、伶俐、而情窦早开的男人,一定会不甘寂寞爱上个人的。
&rdquo &ldquo你爱上的人是谁呢?一个同里的女孩子?&rdquo &ldquo嗯!定情于桑间濮上,密约于东墙,整整两年的神魂颠倒,结果却徒留惆怅!&rdquo &ldquo那个女孩子已经嫁人了?&rdquo &ldquo嫁人了。
她等不及我功成业就,回去营金屋而藏之了。
&rdquo &ldquo究竟是谁呢?&rdquo &ldquo是我家的一个大丫头,叫春花,比我大八岁。
&rdquo 霍小玉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道:&ldquo你们怎么互相爱得起来的,互相差了八岁,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rdquo 李益道:&ldquo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因为她是我唯一在家能接触到的年轻女人,我告诉过你,我家的人口很简单,父亲早亡,家里只有母亲跟-个仆妇陈妈,再有就是李升了,春花是我母亲陪嫁带过来的小丫头,来的时候只有六岁,是跟陈妈一起过来的,她是陈妈的女儿。
&rdquo &ldquo她母亲也是跟着陪嫁过来的?&rdquo &ldquo是的,我外公家的家世很好,知道我父亲是个寒士,所以遣嫁时,带过来的人很多,陈妈也是早寡,我娘小时候是她带大的,所以我娘出嫁时,外公特地把她夫家接了过来,帮我娘管家。
我四岁丧父,娘就把陪嫁的两个大丫头先后都遣嫁了,春花因为还小,就留了下来,陪着我玩玩。
&rdquo &ldquo就这么玩出感情来了?&rdquo &ldquo我七八岁时,她已经十五六,虽然她已情窦初开,我却懵然不知,谈不到什么感情。
&rdquo &ldquo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rdquo &ldquo我十岁的时候,我母亲持家勤俭,虽然家里的田租收入足可敷日。
但是仍然勤务纺织,每年春天,就开始养蚕,我家有一片桑园,就在宅屋后面,小时候我就喜欢在桑园里玩,由春花陪伴着,启蒙读书后,每天一大早,我总是带了书在桑园中读一个时辰,再回家吃早点上学。
这段时间内,春花也总是跟着她母亲在园中采桑,以供一日之需,后来我家的人少了,春花也大了,采桑的事就归她一个人,陈妈就在家里帮忙料理家务!&rdquo 霍小玉道:&ldquo我知道了。
你们因为独处而产生了感情,是吧?&rdquo 李益道:&ldquo正是这样,不过这段感情也结束得早,第二年她被娘遣嫁远方,一切都算过去了。
&rdquo 李益笑了笑接道:&ldquo我和鲍十一娘也是一样,我对情感一向都能把持得住,收放自如。
&rdquo 霍小玉叹道:&ldquo十郎,你忍心说这种话?&rdquo 李益苦笑道:&ldquo这是老实话,既不能娶,也不能叫她丢下丈夫儿子跟我私奔,如果我为她如痴如狂,把全部的感情都寄在她身上,岂不是自误误人?再说女人究竟不是古董,我拿了一文钱买来的瓦壶,高置架上,可以向人吹嘘是殷周古墟的出品,价值连城,鲍十一娘在长安的相知太多,我就是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她是正正经经的女人。
&rdquo 霍小玉道:&ldquo话虽如此,但你总不要挂在嘴上呀,别人说她如何还情有可原,她对你到底是一片真情,而你也确喜欢过她一阵子的。
&rdquo 李益道:&ldquo不错!可是她的心里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好像始终认为我是个靠不住的男人。
&rdquo 霍小玉笑了起来:&ldquo那可怪不得她,是你太绝情了,说断就断,萧郎转眼成路人,怎么不叫她寒心呢?&rdquo 李益一叹道:&ldquo在未认识她前曾将你介绍我,我对她的确是一片真心,还要求她收了馆跟我在一起,她拒绝了。
&rdquo &ldquo她当然要拒绝,你负担不了她的开销;而且你们也不可能长久的,最多相处个几年,等她人老珠黄时,家回不了,跟着你又不行,真叫她做下人,她吃不了苦,明知是不了之局,何必又等到将来追悔呢?&rdquo &ldquo是啊!我就是想到了这一层,发过一阵傻,变成理智了,完全符合她所愿,她又怨我薄情,这位姑奶奶实在叫人难侍候。
&rdquo 霍小玉幽幽一叹道:&ldquo岂止是她,所有的女人全是一样。
在感情上,都是不讲理,很多做母亲的连儿子跟媳妇太亲密都会感到不愉快,在道理上说起来可笑,但在情理上却是可以原谅的。
鲍姨自己对我说过,她明知道你们分手是应该的。
但是见到你说断就断,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但是你应该谅解她的。
&rdquo 李益笑道:&ldquo我见得多了,乐坊里的娼家都有这个毛病,自己可以有几个恩客,但是一个男人有了两个相知,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目为薄幸无情,所以对她这种心理,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世上要找一个不会吃醋的女人,大概祗有你了。
&rdquo 霍小玉笑一笑道:&ldquo我也不是不会吃醋而是环境把我磨的,小时候恃宠跟姊姊们争取父亲的欢心,招来了那么多的嫉恨,使我深深地觉悟到这种行为的可笑,而且从娘的教训中,我体会到另一个道理。
&rdquo &ldquo什么道理?&rdquo &ldquo争取爱的方式。
一个人只要肯把爱与人分享,不但不会失去什么,反而会得到更多,我有九个姨娘,她们有的才华比娘高,有的容貌比娘美,但是父亲最爱的还是娘,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娘与人无争。
后来我发现做人处世也是一样,如果你在甲前赞美乙,而乙却在甲面前诋毁你,久而久之,美丑自见,甲祗会亲近你而疏远乙了。
&rdquo 李益不觉色动道:&ldquo小玉!真想不到你对做人会有这么深的见解,孔孟先贤,说了一大堆为人处世之道,竟还不如你简单几句话来得浅显明了,就为了这种胸怀,我也要多爱你一点!&rdquo 霍小玉苦笑一声道:&ldquo这是娘教我的,但是,要我做到她老人家那种境界,我大概还差一点。
十郎,我要求不奢,你可以再去爱十个百个女人,我只要求你别忘了我,把我也算作一份就够了。
&rdquo 说完又笑了道:&ldquo我又错了,娘告诉过我,感情是没办法分的,不是一块饼,划作十份,就能均分给十个人,爱是一棵果树,尽管结实──,但每颗果实都是完整的,虽有大小之分,却不会有树上只长半个果子的。
&rdquo 李益忘情地紧紧的抱住了她,霍小玉挣扎着道:&ldquo十郎,路上有人在看着呢!&rdquo 李益见有人果然朝他们笑着,只得放开了手道:&ldquo早知如此。
我该去借辆大车子的,放下帘子把人都隔在外面,就只有你跟我!&rdquo 霍小玉笑笑道:&ldquo就快到家了,回到家里,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忍着点儿。
&rdquo 说着车子到了家门,霍小玉摇着浣纱道:&ldquo鬼丫头,可以醒醒了,你可真能睡。
&rdquo 浣纱揉揉眼睛道:&ldquo到家了,我还以为早得很呢。
&rdquo 李益和霍小玉到屋里,只有秋鸿在堂屋里,不见李升的影子。
李益问道:&ldquo你外公呢?&rdquo 秋鸿道:&ldquo回爷,外公到崔相公家去了。
&rdquo 李益不禁一怔:&ldquo允明叫他去干吗?&rdquo &ldquo不是崔相公来叫的,是替他家带小孩的蔡大娘子来的,好像是崔家娘子来请爷去一趟,因为爷不在,外公问了一下,就跟她去了。
&rdquo &ldquo到底是什么事呢?&rdquo &ldquo奴才不清楚,他们说话很低声,奴才没听见,外公走的时候吩咐说,等爷回来,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去了,等他回来,再向爷禀报。
&rdquo 霍小玉道:&ldquo是不是他家又发生什么事了?十郎,你要不要去看看?恐怕是他们两口子又闹起来了吧?&rdquo 李益摇头道:&ldquo不会!采莲是个安份守己的人,对允明非常尊敬,绝不会像小桃那样不懂事,我看多半是允明在公务上的问题。
&rdquo &ldquo允明处理公务很谨慎,还会有问题吗?&rdquo 李益一叹道:&ldquo正因为他太谨慎,太方正了,才会有问题,长安的官场是个大染缸,一个独善其身的人是很难立足的,尤其他在刑部更难讨好,众人皆浊,一个独清,必然会遭忌,他甘于淡泊却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我以前就劝他稍稍圆滑一点,他总是不肯听。
&rdquo &ldquo那你快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为他打点一下,通说关节,秦府跟郭府现在都跟你很近,他们又在盛势之际,这点忙总是能帮的。
&rdquo 李益想了一下道:&ldquo允明是个好人,又是我的至亲,我当然不能坐视他吃苦,可是我还是等李升回来再说,李升对长安的情形熟,他特别关照秋鸿,要我别出去,一定有他的深意,我想必然是关系重大,我要是出去探问,那些想整他的人反而会提高警觉,作成铁案,就更难反覆了,李升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等他回来后,我了解状况,再作进一步的处理吧。
&rdquo &ldquo你的熟人多,不是更容易问出究竟吗?&rdquo 李益叹了口气:&ldquo小玉,你不懂长安的现势,我的熟人多,是不错,但为了鱼朝恩的事,现在大家都避着我,有话不会对我说,而且我能问到的,还不如李升去探的详细,跟我说话的人,多少会有顾忌,李升在侧面打听,倒是方便多了!&rdquo 对这些事小玉是不清楚的,因为她的生活中心,只有一个李盆,她的人是为李益而活着的,也可以说是为爱情而活着。
因此,她很少关心生活圈子以外的事,尤其最近这一段时间,上门的朋友都已绝迹,她更隔膜了。
她知道李益的决定必然是对的,只是一天畅游所培养的欢愉气氛,被这件事整个地破坏了。
换过衣服,用过了晚饭,李益泡了壶茶,坐在书房里看书,神情似乎很从容,完全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霍小玉却不安地道:&ldquo十郎,你怎么一点都不急?&rdquo 李益笑道:&ldquo急能把问题解决吗?不过是徒乱方寸而已。
我已经把允明的出事可能算过了,不会有多大麻烦的,最多是人家暗中嫉恨他,闹点亏空而已!&rdquo &ldquo他怎么会闹亏空呢?&rdquo &ldquo不是他闹亏空,是他所管的事务上亏空,本来各衙门都是一笔烂帐,根本无法清理的,谁接手过去,谁就遭殃,除非是特别精明的人,在接手时,每笔帐都核计得清清楚楚,否则有疏忽,就成了个代罪的牺牲者,替人背上黑锅了,允明耿直有余而精明不足,这种人最不能经手财务,可是他偏偏就干了这个。
&rdquo 霍小玉道:&ldquo是你要他干的。
&rdquo 李益苦笑道:&ldquo我要他干的时候,就告诉过他怎么干,否则就要他别干。
但他既不能不干,又不肯照着我说的干,有什么办法呢?看起来的确是我多事害了他,如果他不是成了家生了孩子,孑然一身,怎么样都混得下去,又怎么会为了五斗米而屈志辱身呢?&rdquo 霍小玉道:&ldquo别说那些废话了,你倒是捉摸一下,允明的漏子会出得多大?&rdquo 李益笑笑道:&ldquo也没多了不起,赔钱而已,这又是贾大姐害了他的,如果不送他那所房子,由着他赁个小公寓住着,家徒四壁,别人就是要告他中饱也无从说起,现在他不过是一个曹史,却身居华厦,反而变成有口莫辩了。
&rdquo &ldquo他可以说是贾大姊他们送的!&rdquo &ldquo那更糟,朝中对那件事还是在余波荡漾,跟黄衫客、贾仙儿沾上了关系的人,都是够麻烦的,我想允明在刑部也干了一年了,这点利害他总知道!&rdquo 他说着脸上还是带着笑。
霍小玉叹了口气道:&ldquo十郎,你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似的,这种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的?&rdquo 李益庄容道:&ldquo小玉,人处在逆境时,最重要的就是不可脸带愁容,那祗会伤害自己。
你几时看见我发愁过,在瓜州的时候,栖霞二圣登舟索仇,面临着生死关系,连黄衫客那等豪杰英雄都变面了色,我却仍然脸无惶色,也因为如此,才能一矢挫强敌!&rdquo 说时意气挥洒,竟是天下无匹的一副豪情,霍小玉只有看着他摇头。
李益笑笑道:&ldquo别人打击你的时候,你就更应该面露笑容,因为别人的目的就是要你痛苦,你一表现出痛苦,不就是落入圈套中了吗!&rdquo &ldquo十郎!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尽可从容,但现在是允明有了麻烦,你多少也该表示一点关怀之意才对呀!&rdquo 李益仍然笑着道:&ldquo我会想办法的。
&rdquo 原来崔允明的罪名是一笔囚粮的帐目不清,被人告了密,说他中饱,真相却是被他的手下吃了。
那囚粮本来成了部里承办人员的津贴,偏偏崔允明不懂这一套,更因为怜惜那些囚犯,全部发放了下去,还特别关照所属不得克扣。
用心可昭日月,但只是便宜了牢头狱卒,囚犯并没有得到好处,反而招致了人怨。
于是案发起来。
一个人密告,尚书大人派员前来查核帐目,发现了这个烂摊子,崔允明自己还莫名其妙。
好在主薄阎大人是深知其为人的,一力坚持他不是那种贪营自肥的人,也有一些真正钦佩他的人为他说了良心话,而且上下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他的过错,衙门中积年陈弊,谁都清楚,总算没有下狱定罪;只是着令坐赔。
居屋一所,原主是黄衫客,但已移籍在他儿子名下,有人还在这上面做文章,但有人知道黄衫客在江湖上的声望。
更知道了那天在汾阳府中擒诛鱼朝恩的真相,对黄衫客的印象已渐改变,倒是那些为鱼朝恩所退而复起的人,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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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奥加帝国的历代帝王都是真龙血脉,这一代继承人却出了点毛病——;;;;皇子成年后,无法化身为龙。;;;;“求得真爱日,即至化龙时。”;;;;圣巫说出这句预言后,又测出了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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