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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误入仙人碧玉壶(2/3)

方能看到一丈之外。

他的脸色霍然变了。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只剩下灵山狂呼的那个字—鬼! 靠近的人,身上穿着武当、峨眉的衣服,上面染满了暗红的血迹。

他们的行动僵硬笨拙,像是被拙劣手法操纵的木偶,正在一股神秘的意识驱动下,向生者一步步逼来。

尤为可怕的是,他们都没有头颅,赫然竟是死在森林里的那些无头尸体! 清宁道长一声清啸,惊醒了所有睡着的人。

大家慌乱地爬起,那些无头尸体已经迫得很近了, 他们扭曲的身体仿佛因嗅到活人的气息而疯狂,狂乱地向前扑着。

弟子们忍不住惊呼出声,挣扎着向后退去,谁也不敢靠近—白色的勃液不住从无头僵尸身上的破洞中涌出, 仿佛他们的身体正在迅速溃烂,成为恶魔的巢穴。

巨大的惊恐侵吞着弟子们的心,他们慌乱地拥挤着,但那些无头尸体却越逼越近。

几位弟子在恐惧之下,被地上的枯枝绊倒。

他们惨叫着,却无力爬起,只得拼命地呼叫同门相救。

但又有谁敢靠近慢慢的,几具僵尸逼近,踩住他们的手脚。

弟子们禁不住惨叫起来,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他们凌乱地施展拳法,向那些僵尸击去。

拳脚触处,腐肉四散,沽了满身。

他们的呼叫声骤然哑了。

一顺顺头颅凌空飞起,血溅五步。

他们,也变成了一具具无头的任尸。

清宁道长大惊,一声清叱,剑芒骤现。

长剑宛如青龙般,破空向怪尸飞去。

他也不敢靠近这些可怕的任尸‘,只能飞剑伤敌。

“哄”的一声闷响,长剑扎在僵尸身上。

剑中组涵的真气强大,任尸连接后退几步,栽倒在地。

但,还没等弟子们欢呼僵尸就缓慢、笨拙地爬了起来。

长剑,就插在身上,他却恍如无觉。

清宁道长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他刚才连使真武伏魔印、北斗七星印、南斗生死印、太上无绝印,都没丝毫用处。

什么邪魔,竟不畏道法正气突然,他心生一计,叫道,’大家到树上去!” 众弟子纷纷施展轻功,纵上古树。

毕竟经过多时的训练,虽在忙乱中,他们仍能以剑阵为单位,同一剑阵纵上同一株古树,丝毫不乱。

那些僵尸失去目标,缓缓围在树下。

他们似乎想要攀上树木,但坚硬的手脚已无法带动他们沉重的身体。

清宁道长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密密麻麻的树木遮天蔽日。

夜,究竟还有多久? 兰丸看着任尸扑向武当、峨眉弟子,吓得腿都软了。

他笃信世间确有鬼神,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冥界之门打开了,伊耶那歧率领着他的子民开始抢夺太阳下的土地了??赶紧跑吧! 他施展开忍术,快速奔向虫释客离开的方向。

远远的,只见虫髯客大袖垂地,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他身周四丈外,赫然站着四只无头僵尸,静止不动,似乎也在聆听。

兰丸急忙住步。

虫髯客听见他走近,叫道“不要过来!” 兰丸当然不会过去。

作为一个忍者,他最能分辨危险与安全。

此时,虫髯客的身边无疑危险至极,而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树梢了。

他赶忙找了个最结实的树权,坐了下来。

虫髯客的大袖突然舞起,卷起两团猛烈的真气。

紫雾弥漫,如出海的蛟龙。

这一式,绝非寻常人所能抵挡。

四只僵尸一动不动,虫髯客的衣袖却像是遇到了最锋利的剑气,突然被截断,紫雾轰然爆散。

虫髯客目光一肃,双袖着地卷舞,将地上腐败的枝叶带起,暴雨般向四周袭去。

这些枯枝败叶经他袖中所含的三花聚顶神功锤炼,无异于刀剑,被它们硕中,就算一流高手也难应付,何况这些僵尸?兰丸忍不住要拍手欢呼。

但,枝叶卷起的秘流才一出手,便倏然散成几十截。

强猛的三花聚顶劲气被割断之后,气团间彼此无法聚合,纷纷在空中爆开。

一时间枯枝败叶的粉末漫空飞扬。

似乎正有一个无形高手站在虫髯客面前。

所施展的亦是诡秘莫测的无形剑气。

锋利无比,断金碎玉。

鱿髯客大袖垂地,已经缺了一截。

那些僵尸,忽然缓缓举步,向他迫来。

虫髯客身子拔起,却突然一沉。

他一掌向左边拍去,却又猛地撤回,向后扫去。

他身周空空如也,但他却全力击打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僵尸的身子,也似乎在随着他的掌风抖动,越来越急。

虫释客的脸上忽然礴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他摊开手掌,掌中是十几枚石子,潜运内力,石子姆散而出。

没有一枚石子是击向任尸的,但那些僵尸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呆立于原地,像是木偶被剪断了提线。

兰丸惊讶地张大了嘴。

虹髯客袍袖张开,仿佛在等着什么东西落下。

他仔细看着掌中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清晰起来“我终于明白了。

” 无头任尸不断地摇撼,古树,就算是千年古树也无法承受他们的蛮力,正在慢慢地瓦解。

清宁道长优心忡忡地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所有的僵尸都静了下来。

清宁道长忽然有种错觉,他们脖子上的血腔,就是他们的眼睛,他们正用这只巨大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刷—刷—仿佛是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地振动着翅膀,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恐惧。

突然,一团浓黑的阴影从血腔中飞出沿着树干盘旋着向树上飞去。

清宁道长心知不妙,急忙一声清啸,领着众人向上飞纵。

古树,在这一刻,崩裂,轰然向下砸去。

清宁道长跟几个师弟的武功极高,古树倒下时并不慌乱,斜纵上了另一裸树,但同他在一棵树上的三代弟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只听一声惨号戛然而止又有几颗头颅飞起,几具无头尸体跌下。

鲜血,带着浓重的腥气,喷溅在树干上,像是一幅凌乱的泼墨画。

人群立即慌乱起来,哭喊着向更高处爬去。

清宁道长突然道“慢着!”出手,剑光破空而起。

正在猛力摇晃树干的僵尸一起停下来,像破碎的人偶般跌在地上。

清宁道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守如师太惊喜交加急问道“清宁师兄,你发现什么了?”清宁道长回转剑光,只见长剑上串着一只蝴蝶。

那只蝶足有手掌大小,通体漆黑看上去并无异状。

只是,几条晶莹的细丝从它的翼上垂下,另一头赫然连在僵尸身上。

清宁道长道“我们在林中遭遇的神秘杀手,就是它!” “它?”守如师太一征,“蝴蝶这怎么可能?” 清宁道长不答,伸手折下一根树枝,向空中一画。

树枝横过媒丝,竟被无声息地切成几截。

就算最修利的刀剑,也不过如此! 守如师太脸上变色。

清宁道长黯然道“清雨师弟就是因为没想到这一点,所以遭到这些葬丝的暗算。

” 黑夜的森林极为昏暗,这些蛛丝又细而透明,根本无法察觉。

但,只 要沽到丝毫,就会被划伤绕过脖颈轻轻一拉,头颅就将被割断。

难怪那些头颅会悬停在空中,却是被这些黑蝶带起的。

不必说,那些住尸也正是因为被蝶丝操纵,才会如有生命一般。

想通了这一点,守如师太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无论蝴操有多么可怕,总比神鬼要好对付得多。

但这些蝴蝶为什么会杀人呢? 清宁道长飞出一剑,将树下的一只任尸轿开—猫稠腥臭的液体从僵尸的体内流出,借着微淡到极点的星光,隐约可以看到,这些液体中夹杂着无数枚手指大的白点。

清宁道长的面色凝重,缓缓道“那是卵。

这些蝴蝶袭击人,是为了将卵产在人体内,以被害者的血肉为食,繁殖出秘魔般的力量。

” 清宁道长顿了顿,久久凝视着浓黑的夜色,仿佛若有所悟。

忽然他回过头,对着守如师太跪下来。

守如师太大吃一惊,急忙搀扶“清宁师兄,你何故如此?”清宁道长不起,肃然道“今日有一机会,能令正道昌明但需要师妹牺牲一下,不知师妹可愿意?” “咱们佛道本是一家,同为天下正道效力,有什么不能牺牲?” 清宁道长破头“多谢师妹。

清风明月不照人。

”说着,他碎然出手,一剑刺人守如师太胸口!与此同时,武当门下齐齐出手,将峨眉弟子一举格杀。

显然,那句“清风明月不照人”,正是武当派出手杀人的暗语。

守如师太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不明白这个满脸慈悲的师兄怎么会突然下此毒手。

清宁道长俯身,长叹道‘旧后天下太平,邪道殄灭,都是师太的功劳。

”说着,他又恭恭敬敬地硫了三个头。

守如师太的目光越过他的身体,只见几名武当弟子紧紧抓着几具无头的任尸。

她忽然明白了清宁道长想做什么,不由感到一阵刻骨的恐惧再已无力挣扎。

虫髯客带着兰丸在林中穿梭,却再没有发觉武当、峨眉的踪迹。

他又击杀了一些黑蝶,却始终走不出这片密林。

他仰望着头顶阴沉沉的巨木。

树叶厚厚的,像是漆黑的天。

他甚至已经不记得蓝色的天空是什么样的了。

天,仿佛从一开始就是黑色的,只有两三丈高,沉沉地压在头顶上。

突然,就听一个人叫道“王爷,别来无恙啊?”他猛抬头,只见清宁道长站在树下望着他,面带微笑。

虫髯客冷冷一笑。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群混蛋。

清宁道长微笑道“我练成了新的剑阵,王爷想不想见识一下?”说着,六个人缓慢从他背后走出。

林中太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容,仅从服饰上可以看出,这六人有三个是武当了下,另三个则是峨眉中人。

虫髯客冷笑。

真武剑阵并不是天下无敌,尤其是在这群废物手下施展出来。

他有自信,能在十招内将剑阵击垮,在二十招内,取走清宁的项上人头清宁道长缓缓举步,向前跨出。

身后六人同时跟上,真武剑阵成形。

虫髯客身子一晃,闪电般迫近,七七四十九掌飞出!一旦让剑阵从容布好,再破就难了。

一定要抢在之前,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剑阵的弱点,清宁道长当然非常清楚,但他并没有阻止虫髯客。

砰砰砰一阵闷响,虫髯客的七七四十九掌全都拍在了六人身上,而这些人,竟连躲都不躲。

虫髯客心底生疑,脚步不由一缓。

腐败的血液,从六人的体内涌出。

在清宁道长的狂笑声中,六人的行动倏然快了起来! 一只只黑色蝴蝶从他们体内的破洞中飞出, 带出一条条晶亮的蝶丝。

蝶丝的另一端,竟控在清宁道长手中。

清宁道长竟用蝶丝操纵着六具尸体,连同自己,布下了一座妖异无比的真武剑阵。

这些尸体全然不畏拳脚,更为可怕的是那些飞舞的黑蝶。

它们一面在空中飞舞,一面吐出极为锋利的蝶丝,在空中织出一张巨网。

只要活到半点,肢体立刻就会破碎。

在浓浓夜色的掩映下,这张死亡之网几乎与森林的黑暗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若在平时,虫髯客当可用无上的内力将蝶丝一一震断,但,有了真武剑阵的庇护,他根本无法腾出手来。

真武剑阵一共击出了一百零八剑黑蝶飞舞, 将死亡之网越织越密,三花聚顶神功凝成的紫雾被一团团割裂、爆散。

随着一声声肉体破碎的闷响,更多的黑蝶从傀母身体中涌出,振翅飞舞。

几招过后,虫髯客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真武剑阵,已经迫近他身前两尺。

若再近一尺,他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

这座妖异的僵尸剑阵,就像一张黑色巨网,巨大的死亡蜘蛛就躲在不远处的阴粗中,缓缓操纵着蝶丝。

一面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一面将网越收越紧。

让人无处可逃。

突然,一团黑影从天上冲下。

那是一只破碎的木屋,里面盛满了早就腐烂的头颅。

木屋砸在剑阵上,清宁道长一惊,剑阵徽徽一滞,虫髯客趁机冲天而起,脱离了剑阵的束缚。

冷汗,已浸满了他的脊背。

清宁道长停下剑阵运行,远远看着他。

长长短短的操丝从他袖底垂下,透出森寒的光芒“我会狩猎你,直到杀死你。

”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妖异的笑容,看得鱿髯客亦有些毛骨惊然。

他不敢多留,带着兰丸飞逃而走。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一个二流高手手底吃了败仗。

但他并不感到恼怒,只有刻骨的恐惧。

清宁道长冷冷地注视着虫髯客离去的方向。

黑蝶慢慢枯萎,从空中落下。

蝶丝也迅速从晶亮变为灰败。

被他驱动的几具僵尸已经完全腐烂,尸体内的污液跟未孵化的蛛卵淌了一地。

一阵风过,失去寄主血肉滋养的蝶卵迅速枯朽。

清宁身后,只剩下寥寥十几个武当弟子,全都畏缩地看着他。

这些黑蝶固然凌厉至极,但寿命实在太短,活不过一个时辰。

而蝶卵若是裸露在空气中,也会迅速腐败。

他需要更多的黑蝶。

他需要更多的力。

他需要更多的寄主。

他回头,对最摘亲的弟子们柔声道“你们,愿不愿意为正道昌明牺牲一下?”黑蝶,从他手中飞舞而起,笼住了这些弟子。

兰丸被彻底吓坏了,再也不敢离开鱿髯客半步。

鱿髯客的信心也在慢慢瓦解。

这座秘魔森林,迟早有一天要将他吞曦,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黑蝶、清宁,不过是森林的帮凶。

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吞噬,成为黑蝶孵化前的寄主,而后,腐败。

这一次,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吗?虫髯客竟无法回答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虫髯客与兰丸终于踏上了森林的边缘。

突然,他们身后的树丛一阵骚动。

两人回头,就看到清宁道长那张极为妖异的脸— 多时不见,他的两条眉毛变得极长,从额前垂下,眼眶深陷进去,笼罩在一片黑影下。

灰白的眼珠高高凸起,上面交布着无数裂纹,将眼珠划分成细小的圆孔,看上去竟宛如生出了千百只复眼。

他拘楼着身子,在丛林中缓缓行走,俨然一只直立行走的巨大蝴蝶! 满地枯叶发出惊恐的碎响,这只人形蝴蝶踉跄着,在黑暗中一点点逼近。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你知道吗这种力量??这种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只要拥有它,就可以天下无敌??什么卓王孙、杨逸之,全都不在话下我会一统武林,所有人都会歌颂我、纪念我??” 他踉踉跄跄地前行,千只复眼一起射出妖异的光。

但突然,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头颅摔了出去。

一只黑蝶从他体内飞出,晶莹的蝶丝缠住了他的头。

扑的一声闷响,他的头颅破空飞起,静静悬停在空中。

而层层蝶丝将他的身子裹住,形成一枚巨大的茧。

所有的弟子都死了,这种黑蝶繁殖得实在太快,需要的尸体实在太多。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珍贵的蝶卵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太久。

于是,为了俘获这种强大的力,为了将无敌的魔物带出森林,清宁只能将蝶卵种在自己体内。

他本以为,靠着自身的内力,能够哲时压制蝶卵的孵化,一旦走出森林,就能找到其他人作为寄主,将蝶卵移植过去。

然而,就在他找到其他活人的一刻,黑蝶已破体而出。

他终于与这种力同化! 虫髯客与兰丸看着他修死的样子,禁不住毛骨惊然。

但这种力量??但这种力量·‘·? 虫髯客忍不住看着渐渐飞近的黑蝶。

拥有了这种力量,他能不能胜过杨逸之能不能胜过卓王孙?能不能取回他失去的一切? 连清宁都可以借此打败他,若是这种力掌握在他的手中呢?虫髯客忍不住抨然心动,他的目光,投向了兰丸。

兰丸脸色大变,疚狂地向外几去。

但鱿髯客一出手,就抓住了他。

夜色,黏稠得宛如包裹在葬卵上的汁液,在森林的腹腔里滚动粉。

黎明,到底何时才能解化而出? 秋璇停住了脚步。

她没有想到,海岛上竟然会有一座城。

恢宏的宫室坐落在城池中心,周围辐射出八条道路,将整座城划分为八片。

每一片都修建着层层叠盈的房宇聚集着集市、酒肆、客栈和庙宇。

高高的城墙将城池圈住,墙外是宽阔的护城河。

就算是中原第一流的名都巨县,也不过如此。

可是,此刻却已全部荒废了。

蓦霭沉沉,锁住整座城市,城内空得听不到一点人声。

宫室上明亮的金漆已经暗淡,暮色返照在上面,就仿佛一位年华不再的老妇,哀伤地对镜叹息。

原本高大的围墙已经颓败,巨大的裂痕纵横交布,尘埃与蛛网挂满门窗。

空气中,一股腐败的气息四处弥散。

这座城市的规模仍记载着它曾经的繁华, 但时光的无情却令它老态龙钟。

秋璇叹息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 他们面前是一条宽逾三丈的护城河,一座吊桥横亘在河上。

两根粗如人仲的铁锁从城墙上延伸出来,仿佛城池狰狞的长牙。

锁链上锈迹斑斑,木板更几乎全部腐烂,一踏上去就发出令人恐惧的裂响。

铁锁摇晃灰坚的蛛网从木板的缝隙中簌簌脱落,坠人深不见底的暗渊中。

没有水流,只有莫名的黑色阴技浮起,在寒风中卷起诡异的漩涡,却始终看不清究竟有多深。

暮色笼罩下,几声凄厉的哀鸣划破长空,仿佛在提示着每一个人侵者— 这不是普通的吊桥,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甭道。

河的彼岸,便是传说中的幽冥之都。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时,那荒落的城池即将点起万盏鬼火,笙歌艳舞,化为无数孤魂怨灵的乐土。

一人此境,再世为人。

秋璇仿若不觉,轻轻走了过去,穿过城楼,一直走上气息奄奄的大街。

她微笑道“想不到你为我准备了一座这么好的城池。

”郭敖歇默跟在她身后“我说过,要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 “这句话我却不敢苟同。

那里不是有人吗?” 郭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道旁残存的门楼旁,一人坐在门槛上,背向着他们,似乎正在弯腰捡拾着什么。

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捡起来,拘楼的身子痛苦地颇动着。

两人向那人走去。

郭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伯,请问??”那人的身体突然崩塌。

一阵吱吱的惨叫尖锐地传人两人的耳中。

郭敖一怔,双掌同时推出。

那人的身体被他的掌风击飞,重重砸在院墙上,身上的袍子立即如枯叶般破碎。

一群老鼠尖叫着从袍底钻出, 却并没有逃走,而是用后脚支撑着站起,拱起两只前脚,看着两人。

它们的眼睛血红。

红得就像是两只血洞。

郭敖的眉头皱了皱。

那人只剩下一具白骨,骨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爪痕齿痕,应该是被这些老鼠吃尽的。

郭敖与秋璇对望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这座城中,已然没有一个活人了。

两人慢慢向城中心走去,郭敖的剑心散开,搜索着城中每一处生机。

这座城似乎真的空了,但并不是没有居民,而是很多,都是老鼠。

它们充斥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荒败的房舍全被蛀穿,青石大道被啃噬得残缺不全,无数的鼠道四通八达。

他们走了片刻,忽然听到一阵寒寒率卑之声,越来越多的老鼠从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拥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但这些老鼠又感受到郭敖身上可怕的杀气,不敢太靠近,全都前腿抬起,像人一样站立着,用血红的眼 珠直直盯着他们。

他们每走一步,鼠群就跟着移动一步。

到后来,老鼠越聚越多,整个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

两人每走一步,就听到潮水般的哗啦一声。

它们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前方,有些呆滞,更有些诡异。

暮色,锁住了这座城市,仿佛铺开了满地残血。

两人几乎绕城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这是座废城,也是座死城。

夜晚来临时,月是那么圆,那么大,清怜怜地悬在空中,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白昼。

老鼠们全都人立着,看向月亮,仰头凄嘶。

整个城中立刻充满了那种尖锐的、让人狂乱的声响。

秋瑛和郭敖来到一处略为空旷的广场。

五色的大理石被裁成各种形状,在地上铺成七朵巨大的牡丹。

每一块石材都经过了精心打磨,平 整如镜,返照出凄清的月色。

上百只白玉盆、水晶盆、琉瑞盆随意地摆放 在镜面上盆中没有奇花异草,只剩下一摊灰蟹的尘土。

这里,应该曾经是宫室的苑囿,虽被废弃了多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繁华。

苑囿的东南角似乎曾种满牡丹,汉白玉的栏杆上还雌刻着历代歌咏牡丹的名篇。

也许是由于大理石过于坚硬,这里并没有留下老鼠的痕迹,显得出奇的整洁也出奇的清冷。

城中几乎没有树木,唯有这片苑囿的中心盗立着一株桂树的遗骸。

桂树巨大,在如镜的地面上投下峥嵘的倒影,仿佛还在追忆着当年枝叶扶疏、上参月空的繁华。

树干全部干枯了,一片叶子都没有,虫龙般的树根已被盆空、腐烂。

郭敖砍下几根树枝,倚着桂树搭起一个矮拥,又在树根上削出一块略为平整的地方,用木屑与枯叶铺出一张床。

远远的有风吹来,清冷而荒凉。

秋瑛抱膝坐在床上,听着无数老鼠的哀嚎心烦意乱。

她皱起眉头“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这么吵闹我怎么睡得着?” 郭敖道“好。

”从地上坐起,走了出去。

过不了多时,北方的老鼠安静了下来。

再过一小会,南方、东方、西方的老鼠也都安静了。

空气中弥漫了房舍崩塌激起的灰土。

郭敖慢慢走了回来。

城中的房舍已倒塌了三分之一,八条街道, 全被展起的乱石堵住了。

城,顿时陷人了死寂。

这让月亮显得更大更圆。

一旦望着它,就忍不住想象,月面上那层层阴影中到底住着些什么。

想来想去再难人睡。

秋璇幽幽叹了口气。

郭敖坐在离她八尺远的地方,狱不作声。

秋璇问道“你在想什么?” “食物,水。

” 秋璇再问“那你想到答案了么?水在哪里食物又在哪里?” 郭敖沉默。

这座城中没有水,也没有食物。

有的只是老鼠,无穷无尽的老鼠。

郭敖定定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的。

” 但一日一夜过去了,他什么都没找到。

每一口井,都被秽土填满,就算有水也没法饮用。

所有的房舍,郭敖都仔细搜过,没有任何食物。

从破败程度来看,这座城至少已荒废了三十年,城中就算留下了食物,也早就被无孔不人的老鼠吃光了。

郭敖仍在搜索着,仿佛不知疲惫,不气馁,也不停止。

只是,这座城,却是空的,完完全全是空的。

第二日,正午。

烈阳,炙烤着这座城,没有人能够想到,四月的天气怎会炎热得这么可怕。

而一旦人夜,却又冰冷人骨。

真是鬼天气。

郭敖替秋璇做了一把伞,撑在她的床上。

秋璇似乎永远都是懒洋洋的,懒得动,懒得说话。

没有水,没有食物,她都毫不担心,最担心的,反而是皮肤被晒黑。

郭敖突然站了起来。

一阵嘈杂传来。

远远的,在明亮的阳光下,只见一群人从北城门走了进来,一面走,一面发出感叹,似乎都惊讶于这座城市的宏大。

郭敖无声无息地闪身而出。

没有打斗,一刻钟之后,他走了回来,手上提了个袋子,鼓鼓囊囊。

他将袋子扔在地上,哗啦一声响,一大堆金银珠宝散了出来。

秋璇俯身拾起一枚绿宝,极大极美,晶莹通透。

如此品质,怎么都值几千两银子。

寻常人家得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

秋璇叹了口气“我宁愿见到的是一只煮好的鸡蛋。

” “但那些人不是母鸡下不出蛋来。

” “他们是什么人?” “倭寇。

好像是在海上跟他们的首领走散了,迷路漂到这里来的。

“下次你若再带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至少要多准备一样东西。

” “什么东西?” “鸡蛋。

” 倭寇们显然也又饥又渴,冲到空城里,一阵疯狂地搜索。

他们自然什么都找不到。

秋璇徽笑地看粉他们,看着他们的绝望越来越孟最后终于颓然坐倒在街道上,再也没有力气干任何事。

他们畏惧郭敖方才展现出的绝世武功,不敢靠近。

只用复杂的眼光偷偷瞄着两人,摸不清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秋璇叹气“真可怜。

你说他们能活过七天么?” “不能。

” “那我们能活过七天么?” 郭敖沉歇。

“是不是只要你找到水,就能,找不到,就不能” 郭敖缓缓点头。

“那你找到没有?” 郭敖摇头。

“那我看,你只有挖井了。

” 秋斑本只是随意一说,但郭敖却真的干了起来。

他挑了一口城中最大的井跳了进去,整整挖了三个时辰。

到后来秋璇从上面已看不到他的影子,郭敖才从井里出来。

而这口井已成为一个幽深的大洞,至少有十丈多深。

郭敖沉默。

没有一滴水。

从地下十丈挖出的土,仍然完全是干的。

这座城的地下水,像是已被完全吸干了。

秋璇靠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看着俊寇一堆一堆地瘫倒在大街上,东倒西歪。

郭敖又挖了一口井,收获的仍然是一堆干土。

秋璇忽然问“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这些老鼠吃什么呢?” 这座城里,足足有数万只老鼠若是没有食物,它们又怎么存活呢? 郭敖:“不奇怪。

”他随意挥出一掌,将街上的一堆土轰开。

几只正在俯身吃着什么的老鼠抬起前爪,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它们吃的,赫然是一具老鼠的尸体。

那死鼠已经有些腐烂,肢体内脏被咬得满地都是,在地上散开暗红的血团。

那些直立的老鼠呆看一会,见没什么事发生,又低下头围吃起来。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让人毛骨惊然。

秋璇将脸侧开,皱眉道“够了。

”郭敖袍袖拂动,尘烟轰起地上出现一个大坑。

老鼠还有秽土全都被这一击卷走,露出干净的地面来。

秋璇叹息一声,将扇子举起,挡在额头上。

郭敖挖了六口井,几乎囊括了城中的所有方位,却没有找到一滴水。

而他们来到这座空城,已经两天了。

秋璇叹道“这样是不行的。

古人说万物皆我师。

动物往往对水更为敏感,你不妨找找看,这些老鼠是去何处饮水的。

”郭敖停下挖掘。

这话非常有道理。

老鼠的数量这么多,想必在城里已经生活了很久。

如果没有水,它们决不可能存活。

何况老鼠多生于地下,对水脉最是敏感。

跟随它们,只怕真能找到水源也说不定。

整整一个白天,郭敖消失了。

近黄昏的时候,他才重新出现。

秋璇见他的衣角有湿泥,笑道“找到水源了?” “找到了。

地下很深处有一个水坑,足够几百人喝上一年的。

” “那你为什么不取些回来?” 郭敖脸上泛起一阵烦恶“里面全是老鼠,整整一水池的老鼠。

” 秋璇皱起眉头,又拿扇子掩上了额头“你怎么不去换身衣服?” 一想到他衣角上的泥土是从哪里沾上的,秋漩就一阵恶心。

在这座城里呆了两天,她对那些长着红眼、不时人立的老鼠充满了厌恶。

太阳落下、回月初生时,城中难得地凉爽了起来。

死寂,渐渐地笼罩住这座城池,不久,夜的寒气即将肆虐,将城池封印,而后,老鼠们尖利的嚎叫将令这里成为一座恶魔之城。

尤其是当秋琏知道它们为什么味叫之后。

夜色中,当圆月的冷光照着它们时,它们将狂性大发,互相追逐咬啮。

物者迅速被周围老鼠一拥而上,连骨头都嚼得干干净净。

垂死者凄厉的叫嚷让倭寇们心烦意乱。

他们用恶语咒骂着,挥着太刀胡乱砍着空气似乎在攻击隐藏在夜色中的恶魔。

秋璇看着月亮“你为什么这么辛苦地找水?”她问的是郭敖。

“我曾经和卓王孙去过荒原,在戈壁中转了整整一个月,他不吃不喝也没事。

你觉悟剑心后,武功就算不如他,也差不了太多,支撑二十来天应该没有问题。

”郭敖缓缓道“剑心即天心,心成之后,我心即宇宙,不灭不坏。

常人三五天不饮水便会脱水而死,而我却可以从空气中聚敛水汽,反渗皮肤。

就算三十天不吃不喝,也不过损耗一半功力而已。

”他抬头,注视着秋璇,“但你,却不行。

”秋琏征了怔。

这几日来,他全力找水,不惜深挖十丈,跟鼠群搅在一起,难道只是为了自己? 郭敖似乎不愿跟她对视,转过目光,淡淡一笑“许诺过要让你快乐,还想带着你去天涯海角,至少该先给你一杯干净的水吧?” 秋璇静静看着他。

过去的郭敖,现在的郭敖,她都非常熟悉,但此刻的郭敖,却是陌生的。

陌生到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够看清。

“过来。

”她向他招了招手。

郭敖微微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秋璇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你。

”那一刻,她春水般的眸子漾开丝丝涟漪。

郭敖的心轻轻一顺。

被囚禁的三年来,他炼去心魔,成就大道,本以为天下万物,都不足以触动他的心,但这一刻,他听到了夜风在月光下发出轻轻的吟哦。

他的心有些空落。

时光仿佛突然回到三年前,自己又成为那个初人华音阁的少年,怔怔地站在海棠花树下,一任她的风华,姐花了双眼。

就听秋璇微笑道“你待我真好。

” 待她好吗绑架她,逼她做她不愿做的事,故意在众人面前激得卓王孙与她决裂,又胁迫她来到这座满是狂鼠的死城。

这算是对她好吗? 郭敖一时无言。

秋璇仿佛看出他的心事,柔声笑道“你人才出众武功又高,还处心积虑把我困在绝境中,对我又这么好,我应该觉得有趣才对??”“只可惜??”她的笑容缓缓凝结,静静注视他,一字字道,“你不是我所爱的人。

”郭敖缓缓咀嚼着她的话,有些苦涩,但随即淡淡一笑“我不在乎。

”秋璇抬起头,仰望星空。

长发被夜风撩起,遮住了她目中闪动的光形,只余下一声轻轻叹息“可我在乎呢。

”郭敖依旧默然。

秋璇看着沉默的郭敖,突然笑了起来“你不用这么难过,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

”她的情绪变化太快,郭敖一时无法完全适应。

“我说过你不用照顾我的。

”她的眸子神秘地眨了眨,手中忽然出现一只小小的玉瓶“瞧见没,少林寺的天王护心丹。

” 那只玉瓶光滑圆润,显然是用上等的羊脂美玉雕成的。

上面镌着几个红色的篆字,赫然是“天王护心丹”。

郭敖认得,这只瓶子是上代少林方丈的遗物。

里面盛放着二十四枚天王护心丹,每一枚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服上一粒,便可延七日之命。

秋琏笑道“护心丹若是当饭吃,一粒至少十天不饥。

你再看这是什么?”她的脖子上戴着一块翠绿的玉石。

郭敖一直认为只不过是装饰,但此时仔细一看,禁不住失声叫道“冰玉髓?”秋漩点头“算你识货。

” 天王护心丹虽是珍物,世间犹可寻觅, 但冰玉髓却算得上稀世奇珍。

它在直径超过七寸的玉石中心孕就,其形如水,刚成形时若能得到,服饮后便可陡增二十年功力。

但成形七日后就会凝成实质,不能服用。

然而由于其得天地玄妙而生,佩戴起来不但寻常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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