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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 第十三章 因剑而亡(3/3)

他被困在火里，正在用长刀砍开那些掉落的燃烧的椽木，往火还没有烧得很旺的内室避去&mdash&mdash当她在火里大喊的那一瞬，那个人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脸色蓦然苍白，张了张嘴，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四周的火势太大，焦裂声不绝于耳，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她不顾一切地朝他奔过去。

他也向她奔过来&mdash&mdash然而，就在他们双手相握那一瞬，只听一声轰然的裂响，眼前忽然间就黑了。

&ldquo小心！&rdquo他猛然大喊，一把将她推开。

&ldquo墨宸！&rdquo她被推出一丈远，回头大喊&mdash&mdash在他们方才站过的地方，落下了一道粗达合抱的木梁，一瞬间隔断了彼此的视线。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断然推开了自己，她已经被迎头压中！ &ldquo快走！&rdquo他用尽全力对她喊，自己却分毫不能动弹&mdash&mdash在推开她后，他自己却没能避开，左臂生生被压在了那一道巨梁下，血肉模糊，在大火里发出焦糊的气味。

看到他被压住，殷夜来不顾一切地往前跑&mdash&mdash然而就在那一瞬，只听又一声巨响，第二根支撑大殿的巨梁随之倒塌。

呼啸而落，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背上！ &ldquo夜来！&rdquo白墨宸失声惊呼，挣扎着想要过去。

然而左臂被燃烧的巨木压住，根本无法挪动。

他只看到殷夜来被压在了底下，火猛烈地燃烧着，很快将她的衣裙和长发焚烧殆尽&mdash&mdash她的侧脸淹没在一片浓烟烈火里，再也看不见。

&ldquo夜来！&rdquo他竭力挣扎，忽然不断一切地拿起手边的军刀，一刀切下！ 嚓的一声，左臂在刀下齐肘而断，血喷涌而出，遇到炽烈燃烧的木头化为血腥的雾气。

白墨宸挣脱了断臂，仿佛疯了一般扑向火海，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用刀拨开四处散落的燃烧的木头，终于扑到了她的身边。

然而，她已经再也不能回答他了。

穿过腾腾的火焰，他只看到一幕残酷的景象：那一根巨木的横梁正好砸中了衰弱到极点的女子，将她拦腰截断&mdash&mdash殷夜来被重重地压在了底下，只露出肩膀和头，嘴里吐出了大口的血，手里的光剑颓然落地，倒在了火里，再无声息。

那一瞬，他的眼前一片空白。

&ldquo夜来！&rdquo他不顾半边身体血流如注，用独臂徒劳地推着那一道梁，试图将她从燃烧的巨木下救出，然而，即便用尽了全力，那合抱粗细的大梁还是根本纹丝不动。

&ldquo夜来！夜来！&rdquo他拼命用刀撬着那一道横梁，直到那把百炼之钢砰然断裂。

没有办法&hellip&hellip根本没有办法！大火从四周燃烧过来，仿佛地狱的烈焰。

白墨宸颓然跪倒在她身侧，看着她失去知觉的苍白的脸，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就像是一头到了绝路的孤狼。

夜来要死了&hellip&hellip夜来就要死了！ &ldquo交换么？&rdquo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mdash&mdash那个声音似乎极远，又似乎极近，回响在这个赤炎练狱里，&ldquo她立刻就要死了&hellip&hellip想换回她的命么？&rdquo 什么？这里哪里来的声音？ 白墨宸悚然一惊，在大火里抬头四顾&mdash&mdash然而，周围都是末日般的烈火和轰然不断的坍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ldquo快要来不及了&hellip&hellip等她的三魂六魄散了，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rdquo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某种森然的冷意&mdash&mdash&ldquo要交换么？&rdquo &ldquo谁？&rdquo火已经从四周逼过来了，他厉声喊，&ldquo谁在那里！&rdquo &ldquo唯一能帮你的，无所不能者，&rdquo那个声音在不知何处低声冷笑，忽远忽近，&ldquo我可以帮这个女人活下来&hellip&hellip但是，有代价。

&rdquo 白墨宸眼睁睁地看着火舌吞噬了殷夜来的躯体，那一瞬间，他已经无法思考，这唯一的声音是此刻眼前唯一的希望&mdash&mdash &ldquo无论是谁，救救她！无论任何代价！&rdquo &ldquo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大火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奇特的笑声，仿佛是远处传来的隆隆雷声。

那一瞬，周围的火焰突然齐齐熄灭！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景象&mdash&mdash在他身周一丈之内，仿佛出现了无形的屏障，一瞬隔断了烈焰！ &ldquo记住，你一开口，烙印便已经打上去了，再也无法反悔！&rdquo 声音未落，头顶忽然一片通红&mdash&mdash整座房子因为烧断了所有的梁木，宛如抽去了脊梁骨一样，彻底轰然迎头倒塌！ 外面下着冬字罕见的雷雨，然而宫殿却从内部燃起，浸透了脂水的木结构宫殿如同上好的柴火，在一瞬间冒出了熊熊烈焰，开始坍塌&mdash&mdash柱子，天花、梁架，都在火焰里噼里啪啦地烧着，不时轰然倒下。

火里燃烧着血，有烧焦的刺鼻气息。

这是一个炼狱，不再是人活着的世界。

一个人，如何能在短短的一生中，重复失去最爱的人两次？一次是在眷恋最深的少年时，一次，是在重逢后的权柄在握的青年时代&mdash&mdash最初的时候，他们无法控制命运，而当他们强大得可以控制自己命运的时候，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永远的彼此错过，那就是他们的宿命么？ &ldquo堇然！堇然！&rdquo 大雨里，温文儒雅的贵公子被家臣们死死按倒在地上，对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伸出手去，用尽全力呼喊&mdash&mdash然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在眼前灰飞烟灭。

从未有过的剧痛似在割裂他的心，慕容隽挣扎着，忽然一口血吐出，便失去了知觉。

&ldquo公子！&rdquo东方清连忙大喊，&ldquo快！叫医生来！&rdquo &ldquo小心！&rdquo然而都铎忽然间却大喝了一声，&ldquo有敌来犯！回防！&rdquo 随着他的大呼，无数支箭飞射而来，瞬间射倒了一片外围的缇骑。

黎明前青黛色的天幕下，帝都宫殿剪影巍峨，一群人马急冲而入，银甲白马，在闪电映照下耀眼夺目。

这一行足足有上万人，马衔铃，刀出鞘，每个人都被大雨淋湿满身，显然是在紧急中连夜集合，从京畿各个驻地飞驰而来，每个人眼里都有雪亮的战意，长刀在手，一种只管杀来，所到之处血光四溅。

&ldquo穆星北？骏音将军！&rdquo东方清认出了前头一起驰来的两个人&mdash&mdash那是白墨宸的首席幕僚穆星北，和驻守在京畿附近的骁骑军统领骏音！ &ldquo怎么回事？&rdquo都铎失声，&ldquo骏音的部队不是已经被派驻在外地了么？城主还说他已经关闭了水底御道入口，断了一切外援！他们怎么天没亮就到了？！ 斥候气喘吁吁地上来禀告：&ldquo报告统领，骁骑军在叶城秘密集合，血战半夜，杀了叶城御道的守卫，强行冲破了关卡，闯入了帝都禁宫！我们、我们的人拦不住&hellip&hellip&rdquo 眼看胜局已定，却不料在天亮前还杀出来最后一路人马，都铎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骁骑军的出现，显然标志着白帅一方大举反攻的开始。

然而，他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药膳司，忍不住冷笑了一声：&ldquo你们来得晚了。

&rdquo &ldquo不好，白帅在里面！&rdquo骏音变了脸色，厉声大呼，&ldquo快！&rdquo 骁骑军迅速一分为二，大部留在原地对抗着缇骑的冲击，另外一支人马冲入了火海，用钩镰枪和长刀劈开墙壁，试图在熊熊大火里寻找。

然而，就在援军终于大举冲到的一瞬，只听喀喇一声，房子的大梁终于被烧断了，整座宫殿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样轰然完全倒塌，火舌猛烈地呼地一声往外翻卷而出，烈焰吞吐达到数丈，一瞬间将站的最近的几个战士都惨呼着卷了进去！ 这样的火势，根本不可能救出人来。

&ldquo当&mdash&mdash当&mdash&mdash当。

&rdquo 当两军在在血战的时候，大雨里忽然传来模糊而悠远的声音&mdash&mdash那是云板声，预示着长夜结束。

当板敲响后，更漏滴尽之后，皇城四门打开，百官即将穿过朱雀大道，抵达紫宸殿的玉阶下，列队等待上朝面圣。

&ldquo守住宫门，不要让上朝的百官进来！&rdquo 骏音一勒马，厉声下令。

都铎猛然打了一个冷颤&mdash&mdash是的，他知道骏音的意思，在没有彻底决出胜负之前，这里的局面不容外人再插手！他们必须在日出之前来一个你死我活。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坐上最高处，才有资格来给后世的人写下今晚的历史。

而失败者，就会在今晚的大火里永远消失！ &ldquo妈的，拼了！&rdquo都铎低声骂了一句，&ldquo缇骑对上骁骑，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rdquo 火势还在扩散，吞噬着帝都伽蓝城，如边莲怒放。

火光里，空桑两支最强的军队&mdash&mdash骁骑军和缇骑，在大内兵戎相见，捉对厮杀起来！ 然而，交战到一半，忽然远处传来低沉悠远的声音，让所有人悚然一惊：那是钟声，低沉而浑厚，惊雷般回响在帝都深宫里，一声又一声，整整十二响。

十二响，国丧。

各部来朝，百官齐聚。

更奇特的是，在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控制着，帝都十二门忽然全部洞开！被阻隔在外的百官迫不及待地一拥而入，在看到宫内惨象后惊呆在当地。

&ldquo紫宸殿的钟声！这是怎么回事？&rdquo穆先生抬起了头，震惊不已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ldquo不是已经派人把守了各处宫门么？又是谁在紫宸殿上敲钟，打开宫门召集百官上朝！&rdquo 此刻，一个清晰的声音从紫宸殿传来，将所有人唤醒： &ldquo帝君升座，宣文武百官上朝！&rdquo 那是大内总管黎缜的声音。

那个白胖如中州弥勒的宦官一如平日地站在紫宸殿门口，恭谨地迎接诸位官员，笑眯眯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谁也看不透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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