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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 第十二章 因剑而生(2/3)

以降，在人治的时代里，术法因为过于艰深而渐渐式微。

到最后，连空桑六部藩王都已经不习幻术。

唯有每一族的神官还保留着上古传下的秘技，用来侍奉神明，地位崇高无比，从不轻易离开属地的宗庙。

玄凛吓得面无人色，然而看到殷夜来被困在结界里无法动弹，胆子大了些，脸上又露出了得意而阴毒的笑意，一挥手：&ldquo给我拿下！带回府里去好好调教！&rdquo 他身后的神官蹙了蹙眉，低声：&ldquo皇子，现在不是顾虑女色的时候&mdash&mdash这个女人很麻烦，要立刻杀！绝对不能留到天亮！&rdquo 神官威严如父，他只得咳嗽了一声：&ldquo都杀了！立刻！&rdquo &ldquo是！&rdquo周围一声应和，数百位下属立刻动上了手。

忽然间雨幕里又是一道电光闪过&mdash&mdash那个刚接近殷夜来的下属忽然&ldquo啊&rdquo地惊呼了一声，往边上紧急避了一下。

然而那一道光刺穿了他的肩膀，立刻废掉了他的一只手。

那是一把长刀，从黑暗里如雷霆般刺过来！ &ldquo白帅？！&rdquo神官发出了一声惊呼&mdash&mdash刀光映照着闪电，凛冽刺眼，映照出白墨宸亮而冷酷的眼神。

在看到自己的女人即将陷入重围的瞬间，留在大殿里的他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如一头猎豹急扑而来，一刀又快又准地洞穿了敌人的肩膀！ 在他身后，忽然间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一群人。

那一行人大概有一百余名，虽然穿着普通装束，然而眼神却有着军人特有的冷亮。

他们是从内宫府库方向悄然前来，簇拥在白墨宸的背后，和一众玄王宰辅的人马对峙。

当先的一个青年走过来，在大雨里行礼：&ldquo参见白帅！&rdquo &ldquo这是&hellip&hellip&rdquo玄凛有些吃惊，&ldquo哪儿出来的？&rdquo 神官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口气。

早知道白墨宸不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mdash&mdash这些人，应该是前日以&ldquo运送贡品入京&rdquo名义进入帝都的人马吧？显然，白墨宸在孤身入宫之前，也压了一张底牌在手里。

可是就凭这一百多号人，想要从天罗地网里杀出去又谈何容易！ &ldquo动手，一个不留！&rdquo神官一挥手，断然下令。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金铁交击声，长刀在夜里划出一道道雪亮的光，双方的人马交织在一起，各不退让，只杀得天昏地暗。

&ldquo白帅，快走！&rdquo青砂挡住了玄王的进攻，回头急切道&mdash&mdash按照他们预先的计划，一旦白帅在宫中遇险，他们这一批先期潜入帝都的人便要及时赶来保护，且战且退，尽快撤离到安全的地方，等待穆先生带援军到来。

然而此刻，当他们开始交战的时候，白墨宸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扑向了那个结界，咬着牙，一刀砍了下去！ &ldquo墨宸！快走！&rdquo被困在结界里的人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失声喊，&ldquo不要管我！&rdquo 大雨在不停落下，电闪雷鸣，光影交错。

殷夜来在结界里看着那些人在雨中挥刀战斗，不由焦急万分&mdash&mdash墨宸带来的那些人虽然悍勇，但数量上却只有对方的一半，如此强行硬拼下去，只怕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尽数死在深宫里。

不&hellip&hellip一定要闯出去！不然，便是要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了！ 殷夜来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在结界内盘膝而坐，调匀内息。

然而经过海皇祭一场恶战，她身受重伤，已经不能发挥出原有的力量。

此刻强行催动内息，却只觉得气脉断续，左右肩、潭中、璇玑、气海几处大穴上内息淤积，竟不能在体内自由流转。

眼看一个又一个战士在大雨里倒下，她忽然间睁开了眼睛，从鬓发上拔下了那一支发簪，吸了一口气，陡然回过手，刷的一声刺入了自己左肩的肩井穴上！ &ldquo夜来！&rdquo白墨宸失声惊呼，&ldquo你做什么？&rdquo 然而只是那么一分心，他身形一顿，立刻有一把刀在他左肩上留下了一道伤！ &ldquo不要管我，&rdquo殷夜来噗的一声拔出了簪子，一股血如同箭一样射出，染红了肩膀上的衣衫，厉声提醒，&ldquo小心身边！&rdquo 她咬着牙，手上毫不停顿，尖利的簪子紧接着刺入右肩井穴、潭中、气海几处大穴，每次刺入拔出，都伴随着喷涌如泉的血&mdash&mdash当最后一次刺入胸口的璇玑穴时，随着一股真气猛然的涌出，她忽然吐了一口血来！ 用这样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ldquo打通&rdquo了所有穴道，那一瞬，伴随着鲜血的涌出，全身的气脉忽地通畅无阻，瞬间便流转开来！ &mdash&mdash就是现在了！她知道这一瞬自己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再不犹豫，手腕微微一转，只听咔嚓一声响，右手里忽然吞吐出了一道白色的光！那一瞬间正好有一个霹雳从天落下，映照得大地一片雪白。

在刺眼的光之后，结界四分五裂，她从中飞跃而出，随之咳出了一大口血。

&ldquo光剑！&rdquo玄凛还莫名所以，神官却在轿子里惊呼，&ldquo是光剑！&rdquo &mdash&mdash这是光剑！传说中剑圣一门才持有的神兵利器！ 殷夜来破界而出，在大雨里剧烈地咳嗽着，全身穴道上血如泉涌。

白墨宸被数十个个包围着，正在大殿左侧的垂花门下血战，已经多处负伤，血染了半身。

她几度试图冲过去和他汇合，却都被密密麻麻的兵器挡了回去。

&ldquo隔开他们两个！&rdquo神官在轿子里指挥，&ldquo先杀白墨宸！不要让她靠近他！&rdquo 更多的人冲过来，拦在他和她之间，不让她有靠近救援对方的机会。

殷夜来眼看着白墨宸被几十个人围攻，渐渐不能支持，忽然间，她不再试图杀出一条血路，而是持剑在手，纵身一跃，忽然消失在了夜幕里！ 数百人不自禁地一起抬头看去，然而，在黑色的天幕里，只有冷雨如注而落，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ldquo逃了？&rdquo玄凛有些诧异。

然而，话音未落，轰隆隆的雷声里，忽然有一道闪电从天击落！那道闪电亮得出奇，耀眼夺目，在离落地还有三丈的时候忽然裂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无数，仿佛陡然绽开了一朵美得凌厉的花来！ &ldquo小心！&rdquo神官脱口大呼，&ldquo那是剑气！&rdquo 不过，已经迟了。

剑气蓬然炸开，向着四处激射，纵横而舞，连接成阵。

她的速度极快，快到几乎可以同天上的闪电媲美。

只是一个电光明灭之间，她的身姿便会从一侧闪到另一侧，犹如鬼魅，招招夺命，毫不留情。

一瞬间，那些人的眼里居然看到了六个殷夜来同时出现，迅捷如电，联剑而上，从不同角度联手发起了狠绝的攻击！ &ldquo分光！化影！&rdquo神官喃喃，&ldquo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剑圣一门&hellip&hellip&rdquo 忽然间，他只觉得心头一凛，仿佛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逼近，然而肉眼却看不见痕迹&mdash&mdash神官双手猛地拍合，一声低喝，从地上忽然凭空生长起了一道墙，将软轿围合。

只听噗的一声，果然有什么东西刺在上面的声音，不到一尺之遥。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闪电的光芒陡然收敛，从无数归为一道，回到了女子的手里。

殷夜来落在了原地，在大雨里急速地喘息着，不停地咳嗽，握剑的手已经开始有些颤抖，全身鲜血如涌&mdash&mdash而此刻，她的脚下流淌的已经不是雨水，而是满地殷红可怖的血水！ 青砂愕然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

&ldquo神官！&rdquo玄凛皇子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不由失声惊呼，战栗地抓紧了唯一的依靠&mdash&mdash不过短短片刻，庭院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尸体！整整两百多人，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在片刻间斩杀！ 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多么可怕、妖魔一样的女人！ &ldquo玄凛皇子，如今你不打算要收我去金屋藏娇了吧？&rdquo殷夜来低哑地笑了一声，握着剑一步步走过来。

玄凛看着她握剑一步步逼近，只吓得面色苍白，&ldquo别&hellip&hellip别过来！妖怪&hellip&hellip妖怪！&rdquo 神官沉声：&ldquo皇子莫怕，坐到我身后去。

&rdquo他一按玄凛的肩头，整个人便跃了出去，挡在了软轿前面，双手合起结印，看着走来的女子，如临大敌。

&ldquo让开。

&rdquo殷夜来冷冷，&ldquo我不杀他，只要他带我们出去。

&rdquo 神官没有让开，咬着牙，低声：&ldquo我们也不杀你，只要仙子别再插手这件事&mdash&mdash殷仙子既然是剑圣一门的人，那应该恪守不涉足云荒政局的师门遗训。

为什么一定要为白帅这边卖命，和我们过不去呢？&rdquo &ldquo师门遗训？&rdquo殷夜来颤了一下，冷冷笑了一声，&ldquo只可惜，我早已不是剑圣一门的人了&mdash&mdash我只不过是个青楼女子！&rdquo 神官吸了一口气，目上神光暴涨，双手缓缓合拢，念动了咒术。

然而，不等他念完第一句，一道凌厉的闪电从天而降，瞬间将他刚合起的手横向斩断&mdash&mdash那是凌厉之极的一剑，几乎令天上的闪电失色！ &ldquo九问！&rdquo神官在生命在最后一刻失声惊呼，一道光从心脏里绽放。

&ldquo神官&hellip&hellip神官！&rdquo玄凛皇子恐惧地大喊起来，看到族里最高宗教领袖身上忽然出现了纵横十几道裂痕，整个身体土崩瓦解！血如同箭一样从身体里射出，将坐在后面的他全身染红。

玄凛面无人色地往后缩去，生怕这个杀神一样的女人接下来会一剑斩向自己的脖子。

然而，在施展了九问最后一句&ldquo苍生&rdquo之后，仿佛竭尽全力后全身精神气瞬间枯竭，殷夜来踉跄着落地，光剑的光芒刹那间黯淡萎缩。

她勉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倒下，恍惚中只感觉到大雨如鞭子一样打在自己的身体上。

&mdash&mdash她离玄凛只有咫尺之遥，然而神智却在一刹那抽离了身体。

&ldquo夜来！&rdquo白墨宸失声惊呼，冲过去，在大雨中俯下身将她抱起。

她的手颓然滑落，手心的光剑光芒全无，在地上滚动了一下便现无声息。

听到他的呼声，仿佛是为了安慰他，殷夜来的手指动了动，却无力抬起。

玄凛坐在轿子里，只被这一幕吓得全身战栗，抱着侥幸的心理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刚要俯身出轿，忽然间眼前黑影一动，却是青砂校尉迅捷而来，只是一伸手，便将他如老鹰捉小鸡一样的提了起来。

玄凛吓得面色苍白：&ldquo不关我的事&hellip&hellip都是、都是宰辅那家伙撺掇的！&rdquo他拼命地辩解，然而青砂根本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只是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出轿子，对大雨里的男人俯下身，请示：&ldquo白帅，我们该撤退了。

不然惊动更多人，事情会更麻烦。

&rdquo 白墨宸捡起了光剑，抱着殷夜来站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幕。

下着雨的夜，看不见星辰。

然而估算下来，如今已经是三更过后&mdash&mdash按照他们预先的计划，援兵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在入宫前，他曾经给了穆星北三道密令，分别调动了三路人马：第一道命令是给远在西海的军队的，为了防止白帝用虎符夺走他的兵权，他已经密令西海上的人对于帝都所有来使都斩杀不论。

第二道命令给了驻扎在京畿的骏音将军，因为在此刻，唯有他手下的骁骑军才有可能成为他真正的后盾。

而第三道命令，便是给了负责押运贡品的青砂校尉。

在骁骑军不曾赶来的时候，这一行他预先派回云荒的心腹人马，将会成为他入宫后的唯一一张护身符。

此刻，深宫危机四伏，虽然他们赢了眼前这一仗，但也只剩下了寥寥十几个人，不宜久留，的确应该尽快撤离。

&ldquo走！&rdquo白墨宸往前急奔。

怀里的女子气息在急剧微弱下去，血从全身穴道里涌出，将她身上的白裙染成大红色，红得就像是一袭华美的新娘嫁衣。

冬季罕见的雷霆还在头上击响，闪电一道道割裂漆黑的夜幕。

深宫寂静，仿佛这个帝都里的所有人都忽然间消失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暴风疾雨中奔向危机四伏的未知前方。

&ldquo夜来&hellip&hellip夜来！&rdquo他一路上都在大雨里低唤她的名字，生怕她在衰极之下就此睡去。

殷夜来睁开眼睛，用尽了全部力气，在他怀里微微抬起了身体，他俯下头，侧耳听到她断断续续地低语：&ldquo别&hellip&hellip别管我。

我不行了。

&rdquo 白墨宸猛然站住了脚步，低下头看着臂弯里的她。

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用手指着心口：那里已经有一个细小却深不见底的伤口，血不停地涌出&mdash&mdash是的，方才，为了能提振自身的精气神，让枯竭的身体一瞬间回去巅峰的状态，她不惜用金簪刺穿全身血脉，强行打通停滞的气脉，才施展出了剑圣一门最高深的剑技！ 然而，这样近乎自毁的做法，让原本病弱不堪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

&ldquo不，我们一定要一起杀出去。

&rdquo白墨宸在大雨中抱紧了她，将满是雨水的脸贴在她的颊上，&ldquo别忘了，母亲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rdquo 母亲？殷夜来的身体颤了一下，眼眸里忽然露出了一丝光彩。

&ldquo墨宸，&rdquo她看着他，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开了口，轻微地道，&ldquo你&hellip&hellip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回来么？现在，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答案了。

&rdquo 他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她，等待着她说完下面的话。

&ldquo那是因为&hellip&hellip因为&hellip&hellip&rdquo殷夜来苦笑着，低声，&ldquo海皇祭遇刺后，我的伤势很重。

在去往云隐山庄的路上，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捱不了多久了&hellip&hellip我、我不想刚和母亲弟妹团聚，却又转瞬就死在他们面前！而、而且&hellip&hellip&rdquo 顿了顿，她抬起，在黑暗里凝望着他，轻声： &ldquo我也不想死在看不见你的地方。

&rdquo 那一瞬，大雨如同鞭子一样抽在身上，冰寒彻骨，痛彻心扉。

空桑元帅只觉得心中如有刀在绞，竟然痛得不能言语&mdash&mdash这许多年，他从尸山血海里杀进杀出，自认为心硬如铁。

然而此刻，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却几乎将他的心震得粉碎。

&ldquo不要死，夜来&hellip&hellip&rdquo他喃喃说着，语气已然近乎哀求，&ldquo不要死。

&rdquo &ldquo这些，是由不得人的。

&rdquo她微弱地喃喃，喘了一口气，&ldquo墨宸&hellip&hellip我其实很高兴，你知道么？&rdquo她在黑暗里轻声的笑，语气变得轻松而愉快：&ldquo师父说过&hellip&hellip剑圣门下的人，因剑而生，因剑而亡，这、这才是荣耀&hellip&hellip就如那个中州的虞姬一样，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所爱的人面前，手里握着剑！ &ldquo所以，我现在，没有遗憾。

&rdquo 黑暗里，暴雨如注，惊雷在头顶交错，闪电反复明灭，映照出她脸上苍白笑容，悲凉而温暖，无所畏惧，亦无所留恋。

&ldquo不，你不会死，&rdquo白墨宸抱着怀里的女人，咬着牙，&ldquo我们要一起从这里杀出去！&rdquo &ldquo否则，就一起永远留在这里！&rdquo 当光华殿沉寂下来后，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黑暗的钟楼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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