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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 第十二章 因剑而生(1/3)

此刻的帝都，高墙下四门紧闭，刀兵林立，杀气森然逼人眉睫。

伽蓝帝都位于镜湖的中心，四面临水，入城的唯一通道是位于叶城的水底甬道，然而这一条御道在入夜后即告关闭，直到次日日出时分才重新打开。

在夜里，这座城市便成了水上的孤岛，绝不可能再有援兵。

白墨宸在光华殿门口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看着四周。

外面是黑夜，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不时有闪电从比白塔更高的高空击下，在皇宫的屋脊铜丝上击出一溜刺眼的火花&mdash&mdash然而，在这样一明一灭的电光里，他却看得见大批影影绰绰的人急冲而至，瞬间包围了光华殿的一切出入口。

那些人足足有两三百之众，个个手里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这些人不是内侍，也不是缇骑，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大内禁宫里。

白墨宸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老者，眼角的肌肉跳了一下&mdash&mdash白帝被刺仅仅只是片刻前的事，而宰辅出去一呼，这些人就从四方涌来，训练有素地控制住了一切可以逃离的通路，这分明是有备而来，只等瓮中捉鳖！ &ldquo白帅弑君，罪不可恕！&rdquo宰辅在雨帘中回首，指着大殿里的两个人，厉声，&ldquo来人，给我拿下，别让他们跑了！&rdquo &ldquo是！&rdquo众人一声应合，便冲了过来。

白墨宸心念一动，往后急退，啪的一声反手关上了殿门，低声对殷夜来急促道：&ldquo我来拖住素问的人马，你找机会立刻离开。

以你身手，无人能挡你的路。

&rdquo &ldquo那你呢？&rdquo殷夜来蹙眉，&ldquo弑君篡位，那是诛九族的罪！&rdquo &ldquo入京之前我就猜到此行不能善了，早有布局。

等天一亮，穆先生自然会带人来解围，&rdquo白墨宸看着她，声音低沉，&ldquo唯独你在这里，才是我最大的不安。

&rdquo &ldquo天一亮？&rdquo殷夜来冷笑了一声，却不退让，&ldquo你觉得宰辅会让你活到天亮么？&rdquo 白墨宸蹙眉：&ldquo无论如何你得先脱身，否则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对付那些人&hellip&hellip&rdquo 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得分人笑了一声：&ldquo呵，好一对同命鸳鸯。

&rdquo &ldquo寒蛩？！&rdquo殷夜来霍然回头，看着大殿暗角那个幽灵般的影子。

&mdash&mdash那个弑君的刺客，居然没有趁乱逃走，还留在原地！ &ldquo我在禁宫里呆了十年，对这里每一处了如指掌，你就别白费力了。

&rdquo寒蛩在屋顶上冷冷的笑，&ldquo我知道你想抓住我，好为白墨宸洗清不白之冤&mdash&mdash别做梦了！你我两人就算单挑，也要三百招后才能分出胜负，何况外头还有那么多人随时会冲进来？&rdquo 殷夜来点足站在藻井上，气息平甫，伸出手捂住肋下的伤口。

是的，这个人说的没错，在目下这种情况下，她的确不可能再抓住他了。

她身上的伤，体内的病，都已经容不得她在万军中单挑这样一个绝世对手！ &ldquo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rdquo寒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奇特的笑意，&ldquo你就是十年前那个豹房门口的女人，剑圣门下，对不对？&rdquo 殷夜来平静地点了点头：&ldquo我也知道你是谁，北越雪主。

&rdquo &ldquo北越雪主？&rdquo寒蛩蓦然发出了一声低笑，喃喃重复了一遍，语气萧瑟，&ldquo十年了，世上居然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rdquo &ldquo我师父说过，你是一个剑术天才，&rdquo殷夜来道，&ldquo击败过我师兄清欢。

&rdquo &ldquo清欢？是那个胖子么？哈！&rdquo寒蛩大笑了一声，&ldquo他剑术还算不错，但就是浮躁了那么一点点&mdash&mdash你要比他强多了。

&rdquo他的语气前一刻还颇为愉悦，下一刻却又毫无预兆地变冷，哼了一声：&ldquo只可惜，尽管我击败了清欢，可兰缬剑圣还是始终拒绝收我入门！&rdquo 殷夜来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ldquo师父不会收你的。

&rdquo 寒蛩愤然：&ldquo为什么？既然她也认为我是个天才！&rdquo &ldquo仅有天赋是不够的，&rdquo殷夜来眼神冷锐，语气平静，&ldquo剑圣门下讲求的是&lsquo心、体、技&rsquo三者结合&mdash&mdash兰缬师父宁可收师兄那样逊色一些的徒儿，也绝对不会收一个为了钱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冷血杀手！&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寒蛩沉默了一下，忽地笑起来，&ldquo呵，如果当初你师父肯收我入门，说不定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或许我会变成一个很好的剑圣&mdash&mdash孰是孰非，孰因孰果，谁能说得清呢？&rdquo 然而，殿内的谈话还没结束，忽然听到雷声隆隆中，一道闪电劈中了光华殿。

&ldquo白墨宸，你个逆贼！&rdquo雷声里，宰辅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然而这次的声音很近，居然是走到了大殿门外喊话，&ldquo你与帝君一语不合，居然敢弑君犯上，犯下滔天之罪！如今你已无路可走，还不立刻出来投降，接受六部的公审？&rdquo &ldquo这些皇宫里的家伙，还真是一个赛过一个的会演戏，&rdquo寒蛩不屑的冷笑，看了一眼白墨宸，&ldquo不过他和玄王勾结，这个局设得天衣无缝，看来这次你们是逃不过了。

&rdquo &ldquo玄王？&rdquo白墨宸眉梢挑了一下，&ldquo果然！&rdquo 寒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ldquo你想，宰辅他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又不是白帝唯一的女婿，就算拼着老命再帮白帝永霸了帝位，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和玄王联手博一下，自己至少还有两年的皇帝瘾可过。

&rdquo 白墨宸默然点头&mdash&mdash是的，如果白帝一死，身为驸马的自己又以弑君的名义被诛，那么只剩下一个疯了的公主悦意。

在白族轮值的剩下两年权力空白期间里，身为白帝的叔叔，素问自然可以理所当然的把控朝政！ 这一切一环套着一环，虽然看似复杂难解，却是一目了然的利益锁链&mdash&mdash原来，在白帝下决心对付他、他下决心反击白帝的时候，已经有第三方势力结成了联盟，暗自布局，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ldquo不过，真幸运，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了你！&rdquo寒蛩却只顾打量着殷夜来，眼里露出了一种光，&ldquo我还以为在那个计划完成后，你也已经被杀灭口了呢。

真是幸会啊幸会！&rdquo 殷夜来没有回答，全身精气神凝聚，不敢放松片刻。

门外已经聚集了无数人马，随时随地都要闯进来&mdash&mdash她一边要警惕屋顶上那个诡异的刺客，一边也要分出心来提防那些破门而入的刀兵。

&ldquo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莫非是你身边的这个男人留下了你的性命？&rdquo寒蛩却在喋喋不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她，冷笑，&ldquo啧啧，做个漂亮女人就是好啊。

&rdquo 白墨宸眉头微微一蹙，低叱：&ldquo寒蛩，你犯下了弑君大罪，却居然还留在这里不走？难道是专门来冷言冷语的？&rdquo &ldquo嘿！还真被你说中了！&rdquo寒蛩却肆无忌惮地击掌大笑，&ldquo告诉你，我和宰辅的协议只到刺杀完帝君、栽赃给你们就结束了&mdash&mdash接下来我恢复了自由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rdquo他顿了一顿，看了一眼殷夜来，嗤笑：&ldquo同样是十年前被那群皇室贵族利用过的人，我倒是很想看看昔年唯一活着的同行，到底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rdquo 他坐在大梁上，晃着脚悠然自得：&ldquo喏，这就是我恢复自由后，选择要做的第一件事！&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梁下的两人一时无语。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窗上映出拥挤的人影，是那些早就被安排在深宫的人马开始要闯入这座孤零零的大殿。

&ldquo小心！&rdquo白墨宸一把拉过殷夜来，隐身在柱子背后。

&ldquo白墨宸！&rdquo然而，却只听门外的宰辅话锋一转，低喝，&ldquo你堂堂大元帅，此刻不会想要劫持一个女人做人质吧？&rdquo 殷夜来一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如此说。

宰辅难道想开脱她？为什么？她不是一个必须要灭口的危险目击者么？ &ldquo嘿，看来你运气真的很好&mdash&mdash还不赶快去？&rdquo寒蛩坐在高处架起了二郎腿，对殷夜来笑了一声，&ldquo但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呢，估计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大概不知道，这朝野上下不知道多少人要他的命呢！&rdquo 殷夜来沉默了一瞬，终于喟然叹息：&ldquo都怪我太冲动。

&rdquo 今夜险恶非常，显然双方都早有准备，准备来一场恶战&mdash&mdash如果不是她贸贸然劫持了白帝，骤然激化了矛盾，宰辅这一方也不会正好借机发难，让形势急转直下。

白墨宸叹了口气&mdash&mdash他也知道她远非十全十美的女人，平时为人清高孤傲，言语锋锐，再加上性格峻急，嫉恶如仇，上次诛杀蓝王侄子和这一次的事都有些做得过于冲动，这才中了对方的圈套。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不会对她有丝毫怨尤。

&ldquo他们要对付我，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不过早晚而已。

&rdquo他苦笑，&ldquo不必自责。

&rdquo 殷夜来咳嗽了半晌，才微微喘过气来。

她在黑暗的大殿里凝视着他，忽地低声：&ldquo墨宸，告诉我，你这样坚定的拒绝白帝，有没有私心？&rdquo 他的手在黑暗里抖了一下，许久，才点了点头。

&ldquo呵，我就知道，&rdquo殷夜来轻笑起来，&ldquo哪一个男人，不梦想着要名垂史册呢？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无论是为了建功立业，还是为了空桑大局，你所坚持的都没有错&mdash&mdash而我，很高兴自己是在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战。

&rdquo她叹了口气，&ldquo如果只是单单为了一个男人而死，也未免太辱没了剑圣一门啊&hellip&hellip&rdquo 死？他忽然为她提到的这个字而猛地战栗了一下。

&ldquo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rdquo她没有再说什么，对着他点了点头，就这样拂开一重重帘幕，从这座充满了杀机的光华殿里走了出去，将他留在了身后的黑暗里。

白墨宸在空寂的大殿里遥遥望着她的背影，心怀复杂。

&ldquo不会吧？太让人失望了。

&rdquo寒蛩在黑暗深处喃喃，&ldquo我还以为会有好戏看呢。

&rdquo 走出去，外面是大风大雨，雷电交加。

廊下不远处站着宰辅素问，身边带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心腹，看到她出来时不由笑了一声，迎了上去：&ldquo白帅果然还是心软啊&hellip&hellip殷仙子快过这边来！站开些，等会儿这里就要打起来了，别弄伤了玉体。

&rdquo 殷夜来盈盈走了过去：&ldquo宰辅如此关心，妾身真是担当不起。

&rdquo 宰辅吐了一口水烟，打量了一下这个艳名满天下的青楼女子，发现她在如此险恶环境中居然还不曾惊慌失措，不由低低笑了一声，指了指背后：&ldquo仙子过奖了，老臣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物。

仙子若要谢，也应该谢后面那位贵人。

&rdquo 殷夜来一惊，顺着他的手看去&mdash&mdash此刻天上雷声隆隆，闪电交错，在数百内侍后面，赫然停着一顶软轿：轿子里有个衣衫华贵的年轻男子，正用一种带着阴冷笑意的目光远远地打量着她。

那种视线阴毒而龌龊，令她全身止不住地一颤。

居然是玄凛！他，果然也是今夜阴谋的策划者之一！ 玄凛坐在软轿里，对着走出殿来的殷夜来勾了勾手指，态度轻慢。

一个青楼风尘女子，居然还敢放出大话说什么就算自己将来当了皇帝也别想见她一面！真是可笑&hellip&hellip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等登基，就在今晚，他就要把她捏在手心里了！ 到时候，非要这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殷夜来缓缓朝着玄凛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路过素问身侧时，忽地停下来，问&ldquo宰辅，你想不想知道我最后在白帝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就立刻乖乖地把出宫令符交给我了呢？&rdquo &ldquo什么？&rdquo宰辅微微一怔，想起白帝在听到耳语后的惊愕表情，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ldquo因为，我和他说&mdash&mdash&rdquo殷夜来轻轻俯过身，在他耳边吹气如兰，低声道：&ldquo十年前我能杀掉一个皇帝，十年后，自然也不吝于再杀第二个皇帝！&rdquo &ldquo什么？&rdquo宰辅脱口惊呼，蓦地抬起头，如遇雷击，&ldquo你是&mdash&mdash&rdquo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之后，他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mdash&mdash那一支尖利的簪子从他心口一瞬间刺了进去，深深扎入了心脉。

她的动作之快，连他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 &ldquo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rdquo殷夜来将簪子从他心脏里抽出，动脉随即碎裂，一股血喷上她的面颊，衬得女人苍白的容颜如同沐血修罗，&ldquo哈哈哈哈！&rdquo 宰辅捂着心口踉跄后退，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目眦欲裂。

&ldquo不&hellip&hellip不可能&hellip&hellip&rdquo他喃喃，&ldquo白墨宸怎么会&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白墨宸当年怎么会没有杀我灭口，我又怎么会为了他回到这里？这些，你都是怎么也想不通的吧？&rdquo殷夜来冷笑，语气锋利如剑，&ldquo哈，宰辅大人&hellip&hellip任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人心！&rdquo 叶城的花魁一转身，抽出发簪，掠向了玄凛所在的软轿。

她的动作快如惊电，仿佛一只飞鸟穿梭在人群里，长不到一尺的发簪飞快地点在那些挥舞过来的刀剑上，发出刺耳的短促声音，一把把钢铁的刀剑居中折断，落了一地。

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一座软轿，手一扬，长袖猎猎卷出。

&mdash&mdash当前形势危急，当务之急是要抓到这次行动后的幕后首脑人物做为人质，才能在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扳回局面！ 显然没有料到事情兔起鹘落，瞬间发生这样的逆转。

轿子里的玄凛皇子早已惊得面色苍白，拼命往里躲，似乎全无反抗之力&mdash&mdash然而，就在殷夜来的长袖卷入，将要抓住他的一瞬间，忽然听到耳边风声一动。

那种细微的嗤嗤声，被此刻的雷雨掩盖，任凭她这样的高手也没有立刻分辨出来。

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看到有六道白芒从身侧绽放，忽然化为了一个圈，把围在了中间！ 她惊觉，立刻后退。

然而一股奇特的压迫力油然而生，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仿佛一堵墙壁突然围合。

她就像是受困于一座透明的水墙，一时间居然无法再动上一动！ 这&hellip&hellip这是怎么回事？术法？ 她惊愕地看着，陡然看到轿子更深处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玄凛的身后，脸色青白，穿着黑色的神官服饰，仿佛一个虚无的影子。

那个人一手按在玄凛皇子的肩上，一手探出，对着自己迅速结下了咒印&mdash&mdash这个强大的咒术，一瞬间就从正面击中了没有准备的自己。

神官？这次的行动里，玄族居然请出了族里的大神官！ 自从神的时代结束后，九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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