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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 第九章(1/3)

刚刚破晓，在郊外急驰，冷风吹到脸上简直如刀子一般凛冽。

&ldquo喂，高欢，去神水宫报仇，也不用急成这个样子嘛！&rdquo任飞扬与高欢并骑而驰，脸上虽然都是第一次将临大敌的兴奋，却也忍不住抱怨，&ldquo一大早就出来，连风砂也没告诉一声就走了。

她会担心的。

&rdquo 高欢一脸漠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自顾自的策马急奔。

越过了大青山，已经出了太平府地界。

高欢这才放缓了马速，沿着官道前行。

到了一处岔路口，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飞身下马，掠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店。

&ldquo对了，我肚子也在唱空城计了。

&rdquo任飞扬完全弄不懂这个寡言的同伴在想些什么，只好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下马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叫了一些小菜，开始对酌，却始终沉默。

任飞扬初次卷入江湖是非，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停的问高欢，想知道一些武林掌故和江湖格局。

可高欢的话似乎异常的少，神色也异常的冷肃，似乎心里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每次抬眉看任飞扬的时候，眼神都有些复杂。

然而任飞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摸了摸身侧的剑，眉间意气飞扬，一扬头饮干了杯中的酒，兴奋地问：&ldquo高欢，以后咱们俩联手闯荡江湖，是不是天下无敌了？&rdquo &ldquo不是。

&rdquo高欢沉沉开口说了两个字，又闷声饮尽了一杯。

&ldquo什么？还有谁比你我更厉害么？&rdquo任飞扬问，眉目间尽是不信。

这个从来没有出过台州府的少年，对自己的武功和高欢的武功一直是信心十足。

而神水宫那一批前来的刺客，又将他的自信兴增强了几分。

&ldquo我算什么？不过是一柄杀人的剑。

江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hellip&hellip&rdquo高欢继续饮尽了杯中的酒，转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际，叹息了一声，&ldquo但在这世上，有两个人，是永远没有人能超越的。

&rdquo 缓缓说着，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充满了崇敬和严肃。

&ldquo说得那么神？那两个人是谁？&rdquo任飞扬问，满怀好奇。

高欢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才一字字道：&ldquo是一对人中的龙凤。

&rdquo 人中龙凤！任飞扬眼睛一亮&mdash&mdash值得高欢这样推许的人，一定不会寻常。

可高欢却仿佛不愿意多说，酌了一杯酒递给任飞扬：&ldquo好了不说这个了&mdash&mdash我们这一次去神水宫，凶险异常，还不知能不能生还。

先喝了这一杯吧。

&rdquo 任飞扬接过一饮而尽，大笑：&ldquo好，有你同行，咱们就拼它个天昏地暗！&rdquo 高欢看着他喝下酒，目光中又露出了笑意&mdash&mdash但那仍然是极度冰冷的、复杂的笑意。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身侧那柄任飞扬送给他的剑，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那一杯酒喝下后，他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站起来结帐。

&ldquo五钱三分银子。

&rdquo小二报出数目来。

高欢从怀中掏出碎银，拈了块八钱的给了小二。

&ldquo咦，这是什么？&rdquo任飞扬眼疾手快，捡起了同时从他怀中落下的东西。

一绺编好的青丝，泛着幽然的柔光。

&ldquo哇，怪不得昨天晚上你和风砂谈了那么久。

&rdquo认得是昨日水边割下来的那一绺，任飞扬怪怪地笑了，瞥了他一眼，用力拍同伴的肩膀，&ldquo好小子，别看你平日冷冷淡淡，可手脚追起美女来，手脚还挺快的么！&rdquo 高欢从他手中拿过发丝，目中骤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一言不发地上马。

&ldquo说真的，风砂可是一个难得的女子&hellip&hellip若不是你下手太快，我一定也会试一试的，&rdquo骑在马上，任飞扬的红衣随风扬起，英俊年轻的脸上有戏谑的微笑，&ldquo高欢，这一次去神水宫，你可千万的留条命回来，否则风砂可又要伤心死了。

你不想做他师兄第二吧？&rdquo 高欢没有丝毫的笑意，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催马奔了开去。

&ldquo喂喂，你干什么，等等我呀！&rdquo任飞扬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ldquo你还不好意思什么呀！&rdquo 然而他没有看见，在马奔驰的一刹那，高欢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悲哀表情！ 他心中的苦难与折磨，是永远无法让别人明了的。

到了一处深山谷中，眼看前后无人，高欢放慢了马，有意无意地等着后头的人。

任飞扬大呼小叫地从后面追了上来：&ldquo终于追上你了！你可把我累死了！&rdquo 两个人并辔缓缓而行，一直向这个无人山谷的深处走去。

高欢一直不语，垂目而行&mdash&mdash没有人看到，他目中的杀气正越来越盛！ &ldquo任飞扬，你知不知道我送你的那把剑叫什么？&rdquo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任飞扬不在意摇头：&ldquo不知道&mdash&mdash这把剑也有名字么？&rdquo &ldquo有的。

&rdquo高欢看着他，一字字道：&ldquo它叫泪痕。

&rdquo 任飞扬立时想起了剑脊上那一道淡淡的痕迹，不由失声：&ldquo啊？这就是泪痕剑？&mdash&mdash就是昔年邵空子所铸，与问情、离别齐名的泪痕剑？&rdquo 高欢颔首，淡淡道：&ldquo昔年邵大师一炉铸出三剑，第一把剑便是问情。

他深知相剑之道，见此剑锋芒清澈，却非绝世之上品，仍不免堕入红尘爱憎，是以名其为&lsquo问情&rsquo。

此剑流落江湖一百余年，直至落入你父亲任风云之手，每一代主人均历经大喜大悲，难逃情劫。

&rdquo 任飞扬有点听得发怔，不由问：&ldquo这么说，这是一柄不祥之剑啰！&rdquo 高欢叹了口气，信马由缰走了开来，淡淡道来：&ldquo第二柄铸成之剑，就是泪痕。

&rdquo &ldquo剑刚出炉之时，天地风起云涌，一片肃杀。

邵大师心知此剑杀气太重，世间又将有不少冤魂将死于此剑下，不由动了怜悯之心，泫然泪下&mdash&mdash那滴泪坠上剑脊，留下了痕迹。

故此这把剑也被称之为泪痕。

最后得到这把剑的人，是我父亲高飞，他一生历经波折，但为人侠义不曾多杀无辜。

终究因为泪痕滴上了剑身之故，剑上的杀气也弱了下去。

&rdquo 任飞扬听到这里插了一句，表示不同意：&ldquo你也不是无行之人，泪痕在你手上想必也做了不少侠义之事&mdash&mdash而今到了我手上，我自然也不会胡乱杀人。

你放心好了，一个人的命，怎么会被一把剑左右？&rdquo 听得那样的话，高欢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欲言又止。

任飞扬却等不及了，又问：&ldquo那还有一柄剑，是否就是离别？&rdquo &ldquo离别，离别&hellip&hellip&rdquo高欢喃喃念着，竟有些痴了，&ldquo它又名离别钩。

因为邵大师在铸剑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剑的尖部被铸弯，看上去仿佛是钩一般。

昔年离别钩的主人杨铮&hellip&hellip唉。

&lsquo它若钩上了你的手，你的手就要和你分离；它若钩上了你的头，你的头就要和你分离。

但我用离别钩，却只是为了能与你相聚，永远的相聚。

&rsquo&hellip&hellip&rdquo 高欢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l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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