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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双城 六、泽之国(2/3)

。

自山至于湖，三千六百里，其间尽泽也，故名泽之国。

是多奇鸟、怪兽、奇鱼，皆异物焉。

其水甘美，恒温，水中多美贝，国人多渔米为生。

&rdquo &mdash&mdash想起《异域记》的记载，慕容修暗自点头。

江楚佩本来一路啼哭，然而看到眼前的奇景也不由睁大了眼睛，止住了哭声。

&ldquo天上景象，非人间所有啊&hellip&hellip&rdquo扶着她的茅江枫本来心烦意乱，也不知如何劝慰表妹，此刻心境也好了起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摇头晃脑地脱口念诗： &ldquo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

&ldquo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

&rdquo 慕容修扶着杨公泉，听得是中州那首《天上谣》，不由摇摇头，看看这个吃了如此多苦头、却依旧把云荒看成天上桃源的书生老兄。

&ldquo哎呀！&rdquo茅江枫吟得兴起，忽然间额头撞上了一件东西，下意识仰头看去，不由脸色惨白，一声大叫放开手来便往后跳，江楚佩被他那么一推跌倒在地，抬头一看也惊叫起来。

原来路边大树上悬挂下来的是一个腐烂的人，横在树上的上半身已经只剩下骨架，下半身却完好，在树上挂着晃晃悠悠。

&ldquo是云豹&hellip&hellip是云豹。

&rdquo杨公泉也退了一步，喃喃，&ldquo云豹喜欢把东西拖到树上存起来慢慢吃。

&rdquo 果然，话音未落，树叶间传来一声低吼。

纯白的豹子以为有人动它的食物，从枝叶间探头出来，对着树下众人怒吼。

木奴昂起梢头，啪的虚空抽了一鞭，算是警告。

云豹藏起爪子，对着几个人吼了一声，懒洋洋继续小憩。

&ldquo哎呀，小兄弟你真是了不得，不但身手好，还通神哪？&rdquo看到灵异的树藤，一路上已经见识了慕容修许多厉害的地方，杨公泉啧啧称赞，&ldquo若不是遇到小兄弟，我这条命肯定是送在天阙了。

&rdquo &ldquo走吧。

&rdquo慕容修笑了笑，也不多说，扶着一瘸一拐的杨公泉继续上路。

沿路看到很多尸体，横陈在密林间，因为气候湿润、动物繁多，都已经残缺不全、开始腐烂，想来都是从中州过来、却死在最后一关上的旅人。

&ldquo别小看这小土坡，那里死的人可不比这座雪山上少了。

你能一个人过去，就算你厉害。

&rdquo&mdash&mdash忽然间，慕士塔格雪山绝顶上那个傀儡师的话响起在耳侧，那笙打了个寒颤，看着旁边树洞里露出的一张腐烂的人脸，被菌类簇拥。

&ldquo呃&hellip&hellip樗柳又吃人了。

&rdquo杨公泉摇头叹气，忙招呼那笙，&ldquo快回来，别站在树下！小心樗柳把你也拖进去当花肥了。

&rdquo 然而已经是来不及，那颗类似柳树的大树仿佛被人打了一下、忽然间颤抖起来，千万条垂下的枝条无风自动，仿佛一张巨网向着那笙当头罩下。

&ldquo哎呀！&rdquo那笙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自己，樗柳枝条一下子卷住了她的手腕，往树洞里面扯过去&mdash&mdash慕容修正待上前救助，忽然间，那颗树迅速松开，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鸣叫，从树梢到根部都剧烈颤抖起来。

叶子簌簌落地，整棵树以惊人的速度萎黄枯死，根部流出血红的汁液&hellip&hellip &ldquo啊？&rdquo那笙揉着手腕，向后跳开，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ldquo快过来！&rdquo慕容修一把上来拉开了还在发呆的苗人少女，把她扯回大路上，远离那颗正在死去的樗柳。

&ldquo奇怪&hellip&hellip怎么回事？&rdquo那笙兀自惊讶地看着那颗树，直到看到树根底下露出森森白骨、才皱眉转头不看。

慕容修放开了她的手，微微吃惊：&ldquo姑娘的右手受伤了吗？&rdquo &ldquo呃&hellip&hellip是的，扭伤了。

&rdquo那笙抬起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手，看了看，心里猛然明白为什么那棵树无法奈何自己，连忙答应。

暮色已经越来越浓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山脚，底下的村落房屋历历可见，炊烟萦绕，阡陌纵横，看上去颇为繁华。

&ldquo山下便是敝乡&mdash&mdash&rdquo杨公泉立住脚，站在山道上指着山下，介绍，&ldquo是泽之国十二郡之一，因为这里靠着天阙，泽之国先民最早从中州来的时候，都说是桃花源到了，于是这里故老相传，就叫桃源郡了。

&rdquo 茅江枫长长舒了口气，和江楚佩都面有喜色，相对微笑。

&ldquo喏，那家没冒烟的破房子就是寒舍。

&rdquo杨公泉苦着脸，指点着某处，&ldquo家里老婆子一定又是没米下锅了&hellip&hellip我这次白跑了一趟天阙，也没带回什么可以吃的。

只怕除了留宿各位，都没法待客了，先告个惭愧。

&rdquo 慕容修看着杨公泉面有菜色，衣衫褴褛，想了想，从背篓中拿出一枝瑶草来，放到他手心：&ldquo杨兄不必烦恼，待下了山，拿这株瑶草去卖了，也好将就过日子。

&rdquo 杨公泉大喜，连忙一把攥住了，连连道谢不迭，竟连腿上也不觉得疼了。

&ldquo我也要！&rdquo那笙一边看得心动，大叫。

那一对书生小姐只是远远看着，目露羡慕之色，但读书人毕竟自矜，并未开口。

慕容修沉吟了一下，走过去将方才给杨公泉治伤留下的半枝瑶草递给茅江枫，拱手：&ldquo虽素昧平生，但毕竟和这位兄台一路同行&mdash&mdash小可手无缚鸡之力，分别在即、些微薄物兄台也好留作纪念。

&rdquo 茅江枫把瑶草拿在手里，知道此物的珍贵，心知对方是出于怜悯自己两人不幸，心中登时狷介之气涌起便想谢绝。

但转念一想前途茫茫，身无长物去到云荒终究不好，便不由不低头受了，也拱手回礼：&ldquo如此，多谢慕容兄大礼，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rdquo &ldquo我呢！我呢！&rdquo看到慕容修拿出瑶草分赠左右，那笙越发心痒，伸出手，掌心向上伸到他面前。

然而慕容修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ldquo那笙姑娘，女仙托付在下沿路照看你，你衣食起居自然不必担心，又何必索要瑶草呢？&rdquo 那笙皱眉，不服：&ldquo我只是好奇要拿来看看嘛，小气。

&rdquo 慕容修没去看她，只是低头看着她包扎得严实的手，笑笑：&ldquo或者，姑娘如果愿意拿手上的东西跟我换，那也是可以的。

&rdquo 那笙看到他温厚然而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包裹好的右手，猛然烫着般跳了开去，红了脸：&ldquo什么、什么嘛&hellip&hellip发臭的绷带你也要？真奇怪。

&rdquo 慕容修笑笑，不再多话，继续赶路。

再走了一程，旁边杨公泉猛然惊呼起来：&ldquo快看！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死了！&rdquo 一行人闻声过去，看到杨公泉正在山道边翻看几具新死的尸体&mdash&mdash黯淡的斜阳下，只见那几个人也是中州打扮，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堆叠在一起，血流满地。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些人致命的原因，却不是刚才沿路上看见的凶禽猛兽所为&mdash&mdash身上的断箭、遍布的刀痕，显然是被人屠杀。

这里离山下已经很近了，难道又有强盗出没？ 正在想的时候，山下草丛忽然分开，几十张劲弩从草叶间露出，瞄准了这一行人。

杨公泉看到那些弓箭手一色青白间杂的羽衣，认得那是泽之国官衙中行走的侍卫队，连忙挥手大叫：&ldquo官爷莫射！官爷莫射！这些都是中州来的，不是强盗歹人！&rdquo &ldquo就是要杀中州来的。

&rdquo带头的侍卫一听，反而冷哼一声，用力一挥手，&ldquo今早郡守大人接到传谕：凡是今日从天阙东来的人、统统杀无赦！&rdquo 声音一落，劲弩呼啸而来，一行人连忙躲避，往后逃去。

江楚佩脚小走不动，跌倒在山路上，茅江枫想拉她、但是劲弩如雨般落下来，他忙不迭缩手躲避，跑了开去。

&ldquo小心！&rdquo看到那些箭往江楚佩那边射去，那笙来不及想就跳了过去，根本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她把心一横张开手拦在前面，闭上眼睛&mdash&mdash戒指啊戒指，如果你真有用就显灵吧！ 呼啸声，破空声。

她紧闭眼睛不敢睁开，只管对着江楚佩大叫：&ldquo快跑！快跑！&rdquo &ldquo快跑！&rdquo忽然间，耳边反而有人对她大吼，一把拉住她的领子往后便扯。

那笙睁开眼睛，看见那些射来的箭全部已经跌落在她身前、形成黑黑的一堆，而山道上那群泽之国的侍卫已经跳出草丛、拿着刀剑追杀了上来，已经到了十丈之内。

&ldquo快跑！&rdquo慕容修上来一把拉住她用力往回拖，对着发呆的她大喊。

&ldquo哎呀！&rdquo那笙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抓着慕容修的手臂、跌跌撞撞狂奔。

夜色笼罩了云荒大地，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天鹅绒轻轻覆盖上了明净光滑的镜湖。

雾气弥漫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似乎在云荒大陆中心拉开了庞大的纱幕。

雾气烟水中，影影绰绰，无数幻象在夜幕下游弋。

星垂平野。

天狼已经脱出了轨道，消失在地平线以下。

然而昭明星却出现在云荒上空，白色而无芒，宛如飘忽的白灵。

忽上忽下。

那是如同天狼一样不祥的战星，它所出现一宿的相应分野、必将会兴起战争。

夜幕下，同时默默仰望那一颗战星的、不知道有几双眼睛。

&ldquo哎，汀，你看&mdash&mdash&rdquo某处天空下，一个坐在篝火旁边的黑衣男子拉起披风，阻挡入夜的寒气，望着天空、招呼旁边汲水过来的少女，&ldquo是昭明星啊！天狼已经脱离了流程、现在昭明也冒出来了&hellip&hellip这个国家看来是免不了大乱一场了。

&rdquo &ldquo对主人来说，无论这个天下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吧？&rdquo水蓝色头发的少女提着水笑吟吟地过来了，从行囊中取出了一个皮袋，&ldquo主人反正只要有酒喝、有钱赌就可以了。

&rdquo &ldquo呵呵，你昨天还说没有酒了？&rdquo接过皮袋晃了晃，听到里面的声音，黑衣男子大笑起来，看着水蓝色长发的娇小少女，&ldquo汀，你这个小骗子。

&rdquo &ldquo明天才能到桃源郡，我怕主人喝光了、今天晚上就要馋了。

&rdquo那个叫做&ldquo汀&rdquo的少女开始借着火光准备晚饭，把鲜鱼剖开放在火上烤着，撅起了嘴，&ldquo但是，我说啊主人，你就不能一天不喝酒给汀看看么？&rdquo &ldquo你就不能不叫我&lsquo主人&rsquo么？&rdquo仰头喝了一大口，擦擦嘴角，黑衣男子皱眉，&ldquo小家伙，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叫&mdash&mdash我又不是那些把鲛人当奴隶的家伙！&rdquo 汀用汲来的清水洗着木薯和野菜，抬头对着黑衣人微微一笑：&ldquo正是因为主人不是那种家伙，汀才会叫主人主人的呀。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被那一连串的&ldquo主人&rdquo弄得头晕，黑衣男子明知辩不过伶牙俐齿的汀，只好拿起皮袋来喝了一大口，却发现里面的酒只剩下几滴了，更感觉郁闷，用力把皮袋远远扔开，嘟哝：&ldquo如果走得快一些、大约明天下午就能到桃源郡了吧？听说那里有家如意赌坊，里面老板娘酿的一手好酒&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主人先别引馋虫了，吃鱼吧。

&rdquo听到黑衣人肚子呱呱叫，汀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烤好的鱼递到他手里，然后又低下头去削块茎的皮，洗野菜的叶子。

黑衣人拿着用树叶包好的鱼，却没有吃，只是借着泯灭的火光看一边辛勤劳作的少女。

虽然已经一百多岁了，作为鲛人的她还像个孩子。

身材很娇小，手和脚踝都很纤细，仿佛琉璃般易碎。

汀有着一头美丽的水蓝色长发。

这种明显的特征、让云荒桑无论谁都能一眼认出这位少女的鲛人身份&mdash&mdash为此不知道曾有多少官府的人在街上拦截住两个人，要求看起来落魄潦倒的他拿出这个鲛人的丹书、以证明他的确是她的拥有者。

这样的盘查全部都以他拉着汀逃之夭夭，背后留下一堆被打倒的士兵而告终。

&ldquo汀。

&rdquo看着她，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等她放下手中的野菜询问地转过头来时，他叹了口气，&ldquo跟着我太辛苦了，经常在野外露宿、吃的是野菜，时不时还要遇到决战的对手不知道死在哪里&hellip&hellip可不是女孩子该受的&mdash&mdash我觉得你还是自己走吧，反正你的丹书我早烧掉了，你是自由的了。

&rdquo &ldquo主人，看来你又喝得糊涂了。

&rdquo汀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将一大片烂菜叶子丢到他脸上，&ldquo我不在、你喝醉酒躺到马道上谁拖你回来？我不在、你难道天天吃生鱼啃生菜？我不在，你又输光了谁去赎你？&rdquo &ldquo呃？&rdquo居然没能避开，烂菜叶子啪的一声拍到黑衣人脸上。

想了想，倒真的想不出那几个&ldquo我不在&rdquo会如何收场，他讷讷半天，终于抓抓头发笑了起来。

为缓解尴尬，他捏住菜茎把贴在脸上的菜叶子扯开来，放在眼前看了看：&ldquo好大一株葵蕨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红芥！&rdquo汀没好气翻翻眼睛，&ldquo连这些都分不清，看还不饿死你！&rdquo 晚饭终于完成了，汀坐到了他身边，用树叶包着野菜饭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许久，看着旷野上显得分外璀璨的星空，忽然开口道：&ldquo主人，其实我真的很想跟你去桃源郡&hellip&hellip我想去看看&lsquo那个人&rsquo。

&rdquo &ldquo嗯，&rdquo显然知道少女想见的是谁，黑衣人微微皱眉，&ldquo你真的相信那个传言吗？&rdquo 汀转过了头，很认真地看着主人，点头：&ldquo是的，我相信我们的海皇终究会回来&mdash&mdash复国军里其他姐妹兄弟们都说、近日鲛人的英雄就要返回云荒了！复国军的左权使预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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