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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五章 疾风烈火(3/3)

体全长比人要长得多,又可以盘起来,我们乍一见它们离城头还远,但稍一放松防守,它一伸长身子,便已到了城头了。

刚才我一分心,那个蛇人马上便冲上了城头。

这蛇人的下半截身子还在城外,这一下是两手砸下,那木盾也被砸得四分五裂。

这时,从它背后,却又同时伸出了两个蛇人,看上去,倒似外面有个三头的怪兽爬上来一般。

我心中一寒,看了看边上,只有那攻城斧恰在手边,我一把拾起,喝道:“上!” 我一下扑上。

哪知一伸腰,腰间却一阵刺痛。

那伤口早不发作晚不发作,此时却痛起来。

这痛楚像是一根绳子,一下绊住我的脚步,我一个踉跄,那第二个持长枪的蛇人已将整个身子盘在了雉堞上了。

五营的所有人都迫了上去。

前锋营全是用的长枪,此时有十多人同时围成一个半圆形,围住那蛇人,从他们口中发出一声怒喝,那十多支枪同时刺出。

“当”一声,正刺中那蛇人胸甲。

这十多枪齐发,那蛇人的胸甲也挡不住,我看得清楚,有两三枪已透甲而入,只是入得不深,那蛇人动了动,手中的长枪已刺出。

这一枪快如闪电,却见左边的那人手中的长枪刚要举起格挡,哪里来得及,一下被刺了个对穿,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人被那蛇人挑了起来。

那蛇人甩了甩手,尸体像一个穿在草茎上的小虫一般,被扔下城去。

那人是什长王东。

其他几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前锋营中,可以说是没一个弱者,以前混战中阵亡,还可说是寡不敌众,但现在我们是以众击寡,王东还是轻轻易易便被刺死。

蛇人的实力,到底能有多少? 自加入前锋营,我们便知道我们的性命随时都可能结束。

但王东被这蛇人轻描淡写地就杀了,实在让人惊骇。

我心知事已不妙,此时,边上几个营也看出我们这边吃紧,过来支持我们了。

我刚要冲上前去,却见张龙友已冲了上来。

他的一桶酒已放在地上,双手捧了一桶酒,“哗”一下,将那三个蛇人全身都浇了个湿。

空气中,满是酒香。

他是疯了吗? 我正在纳闷,却见张龙友从怀中摸出了打火石,拼命打着。

这时,那个当先的蛇人抹了把脸,手中的长枪已像棍子一样,向张龙友砸来。

张龙友也吓呆了,手还在机械地打着,人却不闪开。

我见势不好,冲了上去,举起了战斧,双手举着。

“砰”一声,我只觉小腹上一痛,全身也是一麻,人也不禁跪倒在地上。

但这一枪,还是接住了。

这时,张龙友一下打着了火绒。

他将这一团火向那蛇人一扔。

我不禁哭笑不得。

他难道想用这团火烧死蛇人吗?这点火,两根手指就可以掐灭的。

却也奇怪,那蛇人一见火,却退了退,脸上似出现了一点惧意。

这时,那团火已扔到那蛇人身上,只听得“呼”一声,那蛇人浑身一下烧了起来,像一支蜡烛一般,只是冒出的却是蓝火。

我大吃一惊,也不知张龙友变的是什么戏法,却听得边上有人道:“楚将军,快闪开!” 我低头一看,只见一团火像活物一般,在地上蜿蜒着爬过来。

我跳开一步,闪开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那三个蛇人已一块儿烧了起来。

本来这火也不是很大,可是它们却中了邪似的一动不动,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叫,三个蛇人缠在一起,摔了下去。

我们一下冲到城边往下看,却见那一堆蛇人将正在爬城的几个蛇人也撞了下去,被撞倒的那几个蛇人没有烧起来,却一样惊叫着,向后爬去。

我不由有点呆了,张龙友却冲过来,将另一桶酒往城下那一堆里浇了下去。

酒液一入火堆,火一下升腾上一倍。

这回,连靠得近的几个蛇人也烧了起来。

它们发出了一种凄厉的惨叫,挣扎着想退后,有一个退得快,已游入护城河中,身上的火也一下灭了。

我抓起了放在城边的那杆长枪,喝道:“哪里走!” 我的投枪术比不上沈西平,但现在是居高临下,这一枪力量也大得异乎寻常,这一枪正扎到一个蛇人下半身,将它钉在了地上。

那蛇人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一下直立起来,在那枪上缠着绕了几个圈,像一支蜡烛一样熊熊燃烧。

这一声惨叫实在太响了,攻守双方都扭头来看。

火光中,那个蛇人张大了嘴,还在摇摇摆摆,身上无处不冒出火来,真如传说里的火龙一样。

这时,只听得“劈啪”连声,那些攀在城墙上的蛇人一下离开了城墙,飞也似的退去,几个已经上了城墙的蛇人也似要逃走,但边上的士兵哪里容得它走,那些城上的蛇人反而因为心神不定,登时已被全数斩杀。

几乎一下子,胜负易手。

我抹了一把脸,还有点不相信。

看看周围,却见人人都有点惊愕。

若不是那些蛇人狼狈而逃的身影和那个缠在枪杆上烧着的蛇人,真要以为刚才只是个噩梦了。

半晌,城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远远地望去,却见蛇人狼狈而逃,带着一地的烟尘。

按理,我们该出城追击,以扩大战果,但武侯却不下令。

我看着路恭行,他正望着退去的蛇人,面上,隐隐有种忧色。

这时,我听得蒲安礼冲过来大声道:“路将军,为什么不追击?” 路恭行转过头,道:“你能有必胜的把握吗?” 蒲安礼道:“那些怪物怕火的,我们可以用火攻!” 突然间,我脑子里一亮。

蛇人怕火! 怪不得,它们不在晚上发动进攻。

因为我们在天黑时,到处都点着火把。

看来,蛇人虽然很像人了,还是不脱兽性,依然是怕火的。

刚才,我们不过烧死了一个蛇人,斩杀的也没多少,真正战果几近于零,我们的伤亡比蛇人要大,但蛇人还是见鬼一样,逃个无影无踪了。

我道:“路将军,蒲将军说得很对,让前锋营每人带一个火把,赶快追击。

” 蛇人失去了战车,在地上行进得不快,但也已退走了一段距离。

再不追击,便失去这个机会了。

路恭行的眉头紧皱,似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沈西平的败亡,实在已让每个人都失去信心。

这时,身后有人道:“说得对!点起火把,追击!” 我回过头,是武侯!他身后还站着那两个形影不离的亲兵大鹰小鹰。

我们跪倒在地,齐声道:“君侯!” 武侯道:“快去!” 路恭行已似变了个样子,大声道:“前锋营的勇士,每人带一个火把,点着了冲!” 火把本来就在城头有许多。

我带着五营的士兵冲下城去,跳上战马。

城下,已有几支队伍冲了出去。

武侯那如雷鸣般的声音,让人觉得血液也似燃烧起来。

我跳上马,却见一边的张龙友有点神色慌张。

他大概没有马。

我道:“张龙友,你在边上歇着吧。

” 说着,我已带马冲出城去。

第一批冲出城去的是中军的锐步营。

那是些步军,虽然比我们先出城,但前锋营人人有马,我冲出去时,蒲安礼已在最前面,大声呼喝着:“让开!让开!”锐步营已经给我们让出了一条道。

前锋营还剩一千余人了,但这一千余人,还是一支锐不可当的强兵。

尤其是昨天那一仗,前锋营因有路恭行约束,虽败不乱,几乎可说是没怎么接战,人人心中都憋了一股气。

我们已追上了蛇人。

殿后的那些蛇人站定了,似乎准备接战,路恭行带住马,叫道:“将火把抛到蛇人阵中!” 最先冲到的是前锋营中的几个营,有两三百人。

这两三百人手中的火把扔出,将蛇人队伍最后的几十人与本阵隔开。

那些火把都是浸透了油,落到地上也不会熄,反而把地上的一些去年的枯草点燃了,形成了一道不太高的火墙。

蛇人果然是怕火的。

被这道火墙隔开的蛇人一见火,吓得纷纷退后。

本来那火并不太大,直如儿戏,但这道儿戏似的火墙也把蛇人困下了几十个,大队蛇人似根本不理那些落后的蛇人,已加紧退却。

而后来追到的一些人也学我们的样,纷纷将火把扔出,将那堵火墙添得更高了。

那几十个蛇人见已无退路,都回过身来,它们手里的刀枪也举了起来。

尽管我们有不少人手里还拿着火把,它们被那道火墙逼得无路可走,也不那么害怕我们的火把了。

路恭行喝道:“它们要孤注一掷了,小心!” 他的话音未落,一骑马如闪电般飞出,一枪刺向一个蛇人。

那蛇人似还想挡一挡,这一枪已中它前胸,那人的力量也大得吓人,竟然将那蛇人挑了起来,“呼”一声,扔进了火堆。

那人喝道:“混账的怪物!” 那是蒲安礼。

虽然他这一枪是借了马的力量,但这一枪能将蛇人挑出去,本身的力量也大得惊人了。

也似被蒲安礼的这一枪激动,诸军发出一声欢呼,齐齐冲上。

我冲在最前面,只见一个蛇人已将枪对准了我。

我手中的火把还没扔掉,喝道:“死吧!” 我把火把一下向那蛇人扔去,左手的长枪交到右手。

火把向那蛇人飞去,火星四射,尽管还是白天,还是看得见那些血似的火舌。

那个蛇人倒似呆了,一动也不动,我一枪向它刺去,枪头才到那蛇人身上,边上已有几支长枪同时刺入蛇人的身体。

现在单是前锋营,就比蛇人多得多了,还有锐步营的步兵也已冲了上来。

此时,已成了一场杀戮。

“今天蛇人不会再发动攻击了,大家回去休息,随时待命。

辛苦了。

” 集合后,路恭行向我们大声宣布了解散令。

这一点,我们的伤亡和蛇人相比,其实并不占便宜,但每个人都恢复了点自信,有人也开始谈着击败蛇人后要做些什么事了。

我们正要走,却听得路恭行过来道:“楚将军,刚才是谁把那蛇人烧死的?” 我指了指张龙友道:“就是他。

” 路恭行看了看张龙友,道:“真看不出。

你叫什么?” 张龙友面上有几分得意之色,道:“报告将军,我叫张龙友,是前锋五营成员。

” 路恭行笑了笑,道:“你该谢谢楚将军,他给你带来了好运。

君侯已听过了你的事,他要招你入幕府。

” “什么?”我们几乎和张龙友同时吃了一惊。

武侯的幕府,可说是集一时俊彦,为武侯出谋划策,在军中也地位超然。

虽然也有军衔,但见到官职比他们高的,幕府成员不必行礼。

张龙友一步登天,一下子从一个后勤兵跳到了武侯幕府,那也是没有先例的。

张龙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听错吧?” 路恭行道:“当然没错,武侯马上让你去。

你不会让武侯等得生气吧?” 张龙友兴奋地一点头,道:“谢路统制。

” 他也顾不上和我打招呼,转身向武侯营中跑去。

我不禁又是妒忌又是愤愤,道:“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点。

” 路恭行看着他,道:“楚将军,他是你营中的人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他。

” 我道:“他本是辎重营的人,昨天晚上闯了祸,你听没听到那一声巨响?” 路恭行道:“是他搞出来的?”我点了点头,道:“德洋大人要杀他,我向德洋大人求情,让他来前锋营。

没想到,他真有几分鬼门道,实话说,若不是他弄来那两桶酒,只怕我们也难办了。

” 路恭行皱皱眉,道:“酒都烧不起来的。

我读过古书,古书上说,有一种酒可以烧起来,可那种酒的制法已经失传了。

难道,他又找到了那种方法了?” 我有点恍然大悟,道:“君侯把他收入幕府,是要他造那种能烧起来的酒吧?” 武侯的好美酒,好名马,好宝刀,那是众人皆知,破城后,武侯掳得的工匠有一半是酿酒师。

路恭行道:“武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把他收入幕府的。

说不定,”他顿了顿,看着城头,夕阳在山,一带残霞如同血滴一般红,南疆天晚得迟,现在还只是黄昏。

他转过头,道:“说不定,这一场战争的胜负,将会系于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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