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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选择(1/3)

必须承认,着陆时还是很疼的,身下那些棱角分明的坚硬石头,足以将一个正常人类的骨头撞得粉碎。

眼前不再是黑暗一片，幽蓝的光芒在这个广阔的，全部由石头构成的空间里缓慢游着。

这是地底？我从来未见过如此宏大的地下世界。

还是我已经挂了，来了幽冥地府？ &ldquo是你...怎么是你...&rdquo从我身后传来微弱又恼怒的声音。

我回头，脸色苍白的冬耳躺在地上，一条细细的，蓝光幽幽的线穿过她的右脚踝，龙血从伤口上细细的淌下。

抓住我的人，必是她无疑。

&ldquo敖炽呢？&rdquo我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ldquo帮我&hellip&hellip帮我出去！&rdquo冬耳捂住脚踝，慌乱的叫喊，&ldquo我要回东海！&rdquo那个曾让我惊为天人的东海三公主，如今只是个充满恐惧与绝望的、可怜巴巴的小虫子，心虚地露着谁都能一掌拍死她的孱弱。

&ldquo再问你，敖炽呢？&rdquo我不打算对她客气，我承认我在对待个别人时，风度有限。

&ldquo帮我弄断这该死的东西！&rdquo她像听不懂我说的话，捶着地冲我吼。

我看到大颗的冷汗从她额头流下来，那穿骨之痛必然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了。

&ldquo求你&hellip&hellip求求你&hellip&hellip&rdquo她抓住我的手，嚎啕大哭，&ldquo我受不了！好痛！&rdquo 好吧，我该死，我心软。

我到底还是埋下头，查看那条蓝色的线，如果我能弄断它，那&hellip&hellip就弄断吧。

我轻轻拿起那条线，绵软冰凉，如丝光滑，这条线的一端穿过了冬耳的脚踝，而另一端，居然看不到头，一直延伸到前方那一大块看不清楚的阴影里。

怎么解？我试着运起足以切断一块石头的力道，朝着条细线&ldquo切&rdquo下去。

结果只是我大叫了一声，一道血口出现在我的掌上，如果再用力些，只怕手掌会反被这条线切成两半。

咬，扯，化出利剑来割，这条线都毫发无损。

正束手无策时，线的那端似被人用力一扯，冬耳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拖着朝后滑去。

我下意识抓住她，对着前方怒喝：&ldquo谁？给我滚出来！&rdquo &ldquo呵呵，你本局外人，何苦揽事上身。

&rdquo 阴影渐渐亮了，四周的蓝光都往它而去，一块巨大的矩形石台显露出来，上头坐着那蛇尾银鳞的男人，他的手指上，绕着那柔软的线。

一条潺潺流动的河水，将石台与他围在中间，清亮的河水里，颜色姽丽的鱼儿酣畅游动。

当我的视线移往另一个方向时，我便再听不到别的，也看不到别的，我的双眼只看到一个事实&mdash&mdash一个男人被同样质地的蓝线五花大绑在了石台的左面，脑袋耸拉着，也不知是死是活，大半个身子淹在河水里，那些颜色奇怪的鱼儿很欢乐的围绕着他，以一种争抢鱼食的姿态热闹翻腾，殷红的龙血在水里旋绕，扩散。

这倒霉男人，不是敖炽是谁！照我的性子，本该往死里嘲笑他才是，这个不可一世的东西，总算是阴沟里翻了船，活该落魄到当鱼食。

可是，真见了这场面，我哪里又痛快的起来，看那越发深红的河水，只觉那鱼儿咬得不只是他，竟连我的心尖儿一起咬了，那又恨又痛的两股气纠缠着往脑门上冲，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押上一身的灵力与元气，在掌中结于无形，对准河水猛然一击，气浪翻滚，水花高溅，绕着敖炽的鱼群瞬间被冲散了去，好些鱼当场翻了肚子。

我自然还不罢休，腾空而起，掌中之力化成数块碧绿犀利的尖晶，势不可挡，直刺向石台上那罪魁祸首的头颅。

铿锵几声，蛇尾男只是挥了挥手，便将那些足以毁掉事上大多数妖魔鬼怪的，凝聚了我全部攻击力的晶体拂到一旁。

这轻松的一拂，却让这些坚硬的晶体碎成了一片片绿色的雨雾&mdash&mdash他们居然被烟化了。

&ldquo局外人，你仍有机会离开。

我不与你计较。

&rdquo他半睁着眼睛，将手中的蓝线一拽，冬耳惊叫着被拖到了那条圆河的河边，他冷冷瞥了她一眼，&ldquo你在偷跑多少次也是徒劳，跑到哪里，我都能抓到你。

&rdquo 我这才看清楚，那条线并不是被他抓在手里，根本就是从他的手指里长出来的！他连我的全力攻击都可轻易化解，我的力量又怎能撼动他的身体。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ldquo还不走？&rdquo蛇尾男闭上眼，&ldquo我随时会改主意，局外人。

&rdquo &ldquo你把我男人绑在河里喂鱼，还敢喊我局外人？&rdquo我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一直到了河边，看看脚下那条漂浮着无数死鱼的河水，一咬牙跳了下去，冰凉透骨的河水没过我的心口，我拼命划水，朝敖炽游去。

河水不算宽，那男人没有阻止我的行动，任由我游到敖炽身边。

我探他的鼻息，听他的心跳，松了口气，没死。

使劲拍他的脸，喊他的名字，看着他耸拉的脑袋慢慢抬起来。

&ldquo你&hellip&hellip你还没死啊？&rdquo我捧着他的脸，千回百转地憋出这一句话。

&ldquo你这女人&hellip&hellip就盼着我死对不对？&rdquo他的气息比平日里低了不知多少倍，连皱眉这样的小动作都做得很勉强。

什么都不计较了，什么都不怨恨了，看着此刻的敖炽，我只怕他一口气接不上来，死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ldquo回去以后我会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但不是现在。

&rdquo我恶狠狠的警告他，然后抬头，向石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怒斥道，&ldquo放人！否则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打消一切妄念吧。

你只是一只小小树妖，伤不了我分毫。

&rdquo男人低下头，像打量地上的蚂蚁一样看着我，&ldquo我并不喜欢打架，只想安静的呆着。

&rdquo 的确，他面容虽然可憎，行为看似暴虐，可从头到尾，我并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杀气，他只是坐在那里，沉静地跟四周的石头一样。

甚至在断湖，他与冬耳交手，看似杀气腾腾，其目的也只是向冬耳逃回一件东西，刚刚在店里时，子淼也说过一句&ldquo怕是讨债的来了。

&rdquo 我将目光转到嘤嘤哭泣的冬耳身上，大声斥问：&ldquo你拿了别人什么东西？&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没有！&rdquo冬耳红了脸，无力的申辩，&ldquo那本来就不是他的，是我的！&rdquo &ldquo既有承诺，自当履行，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rdquo &ldquo贵为东海三公主，怎么脑子还这么不清楚。

&rdquo 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后头飘过来。

我回过头，子淼跟九厥笑吟吟地站在河边，九厥更俯身拈起一条死鱼，啧啧道：&ldquo这些忘川河鱼可是酿酒的好材料呢，全被你整死了，真可惜。

&rdquo &ldquo你还有心思管鱼？人都要没命了！&rdquo我气得半死，冲九厥吼道，&ldquo还不帮忙救人！&rdquo &ldquo救什么救？你不是说敖炽死了才干净么？&rdquo九厥嘻嘻笑我。

见了子淼，蛇尾男半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来，笑：&ldquo四方水君，我们又见面了。

&rdquo 子淼极礼貌地朝他点点头：&ldquo的确好久不见，玄武忘川。

&rdquo &ldquo难得你我还能重逢，也难得你将上头这个地方用我的名字命名。

&rdquo蛇尾男指了指顶上，&ldquo不然，只怕连我自己都要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

&rdquo &ldquo当年你违逆天意，擅自救下那无名村中一干人等，触怒天帝，所以才被封印在此，世世驮住这块土地，千年一醒，继而长眠，周而复始。

&rdquo子淼踏水而过，弹起几滴水珠，断掉绑住敖炽的线，将我们带回地上，&ldquo你受人之托，救生灵无数，本无过错，只可惜&hellip&hellip&rdquo &ldquo对错与否，不值一提。

水神大人也无须自责，当初你只是天帝座下的小小使者，奉命行事是你的本分。

&rdquo蛇尾男打断子淼，&ldquo断湖之上，你以水神箭伤我，我也不与你计较。

我如今只为一件事上心，你心思明慧，只怕已了然于胸。

所以，只望你不要屡次阻拦，否则，我便不能客气了。

&rdquo他们竟然认识？！子淼却从未告诉我。

&ldquo怎么回事？不说我就咬死你！&rdquo我把酒精拽到身旁，死死瞪着他的眼睛。

&ldquo你问她！&rdquo酒精指了指趴在地上，再没了动静的冬耳，又小声对我道，&ldquo玄武不是妖怪，是神，只有同为神的家伙，才能与他匹敌，连龙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看看你家男人就知道了。

这里除了子淼，没人能动他。

你不要乱来了。

&rdquo 遍体鳞伤的敖炽渐渐有了力气，强撑着坐起，指着冬耳：&ldquo你到底搞出什么祸事来了！说！&rdquo 子淼与蛇尾男都不说话，冷望着冬耳。

所有的焦点与压力，顷刻间指向她一人。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冬耳的手指紧紧抠在地上。

&ldquo说啊！&rdquo敖炽大吼。

&ldquo我不能把龙珠给他！&rdquo冬耳终于痛苦的大喊出声，继而哭泣，&ldquo不能给他！没了龙珠，我什么都不是了！&rdquo 龙珠？！对于一条龙来讲，龙珠等同于它生命的支柱，灵力的源泉，失去龙珠的龙，将再无法变为人形，只能以龙的原貌苟延残喘，在下一个冬天来临时，死亡，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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