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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解馋(3/3)

罢。

&rdquo &ldquo好。

&rdquo关瑶答得极快，又弯着眉眼笑了笑：&ldquo那小女明日便不再来与殿下告别了，殿下保重。

&rdquo 这道别的语气稀松平常，决绝到裴和渊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方才若是应了她，她当真能转身便离了这大虞皇宫，不带半点留恋。

而便在关瑶向殿门行去时，裴和渊确是于案后向前踏出一步。

挽留的姿势已起了个头，奈何他迟滞的动作比不上敏捷的关瑶。

这头才欲抬手，那头关瑶已拉开殿门。

背影利落，不曾回头。

当日的晚膳，裴和渊味同嚼蜡，而关瑶却胃口大开。

心里的空让她活像个饿死鬼，抱着离开前吃穷东宫的低幼想法，足添了两回饭才作罢。

于是最终，把自己吃了个胃肠发胀，不得不选择出去散步消食。

天穹明星耿耿，殿阙各处挂着的笼烛光色朦胧冷寂，这样萧条无声的夜和暮冬的气息无比匹配，与关瑶的心情也极为相忖。

在东宫发生的事，关瑶那是实打实的气塞喉头。

毕竟来到这么个说不上多真实却也不算虚幻的世界中，不管做什么她都有种过客的虚浮感，而唯一能令她感到安心的，便只有裴和渊了。

北绥皇子的事后，她本来信心满满，一度觉得自己俘获了他的心，得意于再度令那别扭怪伏在了自己裙摆之下，却不料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他居然给了她当头一棒。

关瑶知晓，二人的记忆是不对等的。

于她来说是拜过天地的夫婿想要拿她试毒，可在他眼中，自己应当就是个死皮赖脸硬要缠着他的陌生女子。

或许他对她曾有丁点心动，可他到底是一国储君。

而储君，便是来日的帝王。

世人皆道最毒不过妇人心，却不知高坐帝王之位的男人有多阴毒狠辣。

思及这个层面，关瑶便想起现实已逝的阿姐来，一时各色心绪涌上胸口，吸了吸鼻子便想就近找个地方坐着缓缓。

张目四顾后，关瑶选了个可以观景的湖亭，只她才往那处去，隔了还有小段距离时，便被不知打哪儿出来的侍卫给横刀拦住，不许她再靠近。

听说亭中已有贵人在，关瑶便也没多想，转了身正想离开时，却又闻得有人扬声问了句：&ldquo谁在外头？&rdquo 听出那声音是谁的，关瑶心下一凛。

而便在侍卫向内回了话后，她便被请进了那亭。

一步步踏上幽阶，入了那三面开敞的亭中，见得里头坐着的，果然便是这大虞的皇帝，孟寂纶。

穿着身松松垮垮的行衣，戴了顶伶人才会戴的花脚幞头，打扮虽滑稽，人倒坐得腰直板正，动也不动地盯着手时的鱼杆。

原来这位皇帝大晚上不睡，却是在这处垂钓。

关瑶摒着息走过去，欲要开口请安又怕惊扰了那静谧的饵线，再见孟寂纶也不曾看她一眼，便干脆站在他身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约莫两柱香后，那铒线被向下扯了扯，当是有鱼上钩了。

垂钓之人抬手起杆，将线从水中提出，那饵上果然挂了一尾鱼。

孟寂纶哈哈大笑地看着那鱼扑腾了片刻，最终却连杆带鱼一道掷回湖中，再拍了拍手，回头看关瑶。

&ldquo你怎么还在宫里？没跟那个眯眼皇子回北绥？&rdquo开口便是这话，竟是记住了关瑶。

而未等关瑶答话，孟寂纶又喃喃自语道：&ldquo哦，他好像摔断手了。

胡蛮就是胡蛮，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就敢到处讨女人，也不怕下回摔折了腰。

&rdquo 关瑶正思索着怎么接腔时，话多的大虞皇帝又问她：&ldquo听说你是西钊人？&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关瑶默了下：&ldquo传闻小女&hellip&hellip应当是东罗人？&rdquo &ldquo哦，东罗人啊？&rdquo孟寂纶瞧着不甚感兴趣的样子：&ldquo怎么就你一个人？渊儿没陪着？&rdquo &ldquo小女又不是太子殿下什么人，他怎会陪着&hellip&hellip&rdquo关瑶声音发闷。

孟寂纶了然地瞥她一眼：&ldquo闹别扭了？是他不够体贴，还是不解风情，又或是他给你脸看了？&rdquo 见关瑶抿了抿唇不说话，孟寂纶随手指了个位子给她：&ldquo坐罢，说说看怎么回事？&rdquo 关瑶坐是坐了，可还真没头绪该怎么与这位瞧着又状态正常的皇帝说。

且她心中还暗自狐疑着，这位日夜颠倒明明诸事不理的九五至尊，又是怎么晓得她和裴和渊之间的事？ &ldquo怎么？不想同朕说？&rdquo孟寂纶懒洋洋地向后一靠，立马有太监过来当人肉背垫。

大抵是嫌幞头咯，他又抬手扯下幞头。

幞头一摘，束也未束的发就那样披了满背，使得这位帝王在夜色中很有些阴柔感。

若观轮廓，这父子二人骨相眉眼确有相似之处，但这位皇帝笑敖闲散，骨子里透着风流劲儿，而裴和渊则雅疏寡漠，气质偏较清冷些。

可转瞬，关瑶又忆起裴和渊的另一面来，又何尝不是欢谑跌荡，有他这位生父的影子呢？ 想起还未回答这位皇帝陛下的话，关瑶斟酌道：&ldquo没闹别扭，只是殿下&hellip&hellip不喜欢我罢了。

&rdquo 一阵夜风掠过湖面，激得关瑶打了个冷颤。

她偏首去瞧孟寂纶，却见这位天子半阖着眼没有反应，也不知是否睡过去了。

关瑶欲向伺候的太监询问两句，可那人却老老实实当着肉垫，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实在没了辙，关瑶只得陪着静坐，眺望湖面兀自发呆。

便在她逐渐感觉有些寒凉的时候，孟寂纶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下，脑袋猛地往旁边一侧，倏地自梦中惊醒。

睁眼看到关瑶，孟寂纶直了身子缩起眉来：&ldquo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rdquo 这样迅速的转变已经不能拿微妙来形容了。

是瞬间换作了另外一个人，却对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也没有印象。

许是被孟寂纶方才的模样所影响，与已然跪到地上有些发抖的小太监不同的是，关瑶并感觉不到害怕，甚至于她脑子一抽之下答了句：&ldquo回陛下的话，我是&hellip&hellip您儿媳。

&rdquo 孟寂纶明显愣住：&ldquo朕有儿子？&rdquo 竟连这事也不记得&hellip&hellip关瑶只好与他解释了一番。

幸好这位帝王虽不记事，却并未像寿筵那晚似的动辄提剑要杀人，且对她所说的事接受得亦极快，瞧着并无半分质疑。

将裴和渊的名字在口中咂摸了几句后，他向关瑶再次确认：&ldquo你是渊儿的妻？&rdquo 见关瑶点了头，他忽又变得局促起来，两只手放在膝上虚扣成拳，一下下地挠着衣摆的布料，试探着问关瑶：&ldquo那渊儿如今&hellip&hellip过得可好？&rdquo 听出这句话中的忐忑，关瑶沉吟了下：&ldquo他很好。

&rdquo 短短的三个字，却令孟寂纶舒出一口气来，可随即他又以更让人揪心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ldquo他可有与朕一样&hellip&hellip浑噩？&rdquo 复杂的情绪涌入关瑶头脑之中，她到底还是不忍让这位父亲担忧，便笑道：&ldquo陛下放心，他好得很。

我们还生了孩子，一个极为聪慧可爱的孩子。

&rdquo 这话说完，湖面又是一阵清风播来。

耳边听到些夹絮着窸窣的声音，想来是草木拂吹的动静。

许是见关瑶缩了缩肩，孟寂纶吩咐太监：&ldquo去取披风来。

&rdquo 太监领命而去。

许是因着听了关瑶的话，孟寂纶的眸光平缓许多，还添了几分长辈的和蔼模样：&ldquo原来朕还有孙辈了，是小郎君还是小姑娘？取的什么名字？&rdquo 这个&hellip&hellip关瑶就真不晓得了。

她硬着头皮编道：&ldquo是一双龙凤胎，名字还未取，正想请陛下赐名。

&rdquo &ldquo要朕取名？&rdquo孟寂纶蹭地站起身，开始在靠湖的栏杆前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声，不时狂躁地抓抓头发，不时又摇头否定，紧张之情昭然若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这位天子才停下步子，慎重地吐出两个名字来：&ldquo遇安，遇宁。

&rdquo他拊掌笑道：&ldquo既渊儿没有生成朕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两个孩子定然也会好好的。

朕取安宁二字，愿他们澄宁清净，安稳顺遂。

&rdquo 得了寓意极好的名字，关瑶起来冲他福身：&ldquo谢陛下赐名。

&rdquo &ldquo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rdquo孟寂纶摆摆手，眼底蕴着欢喜问：&ldquo这事霜儿可知？对了，得问一问霜儿，她才识可比朕强多了，给孙儿取名这事，还得让她再好好度忖一番！&rdquo 猝不及防间，关瑶重重噎住。

她这位&ldquo家翁&rdquo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记忆好像完全是碎的&hellip&hellip 便在关瑶脑子里飞快想该怎么答这话时，却见孟寂纶方才还掀得极高的唇角瞬间落下，痛苦之色攀上他的面容：&ldquo霜儿&hellip&hellip霜儿不在了&hellip&hellip朕的霜儿不在了是不是？&rdquo 高大的身影蹲伏于地，孟寂纶开始言颠语倒。

&ldquo霜儿不在了&hellip&hellip朕不但没有保护好她，养了那么些年的孩子，原也不是她为朕生的孩子。

若是朕清醒些，怎么都能察觉不对的。

那孩子没有一处像朕，朕对他&hellip&hellip没有半分想要亲近的感觉。

便像旁人的孩子那般，连他哭闹朕都觉得心烦意乱。

&rdquo &ldquo朕甚至因此有过猜疑，想他并非是朕的血脉，而是霜儿与旁的男子所生&hellip&hellip&rdquo &ldquo对！朕当时是这样想的，朕希望那个孩子不像朕，甚至希望那个孩子是她与旁的男人生的！我伤害她，她背叛我，还能生出个健康正常的孩子来，多好！多公平！&rdquo 笑声陡起，孟寂纶笑得形容癫狂，可骤然又疯狂摇头：&ldquo不对&hellip&hellip她从未背叛过朕，是朕在疑心她，是朕在污蔑她，甚至伤害她&hellip&hellip&rdquo 俨然是病症发作得深了，孟寂纶望向关瑶，语意森凉地问她：&ldquo你可知，霜儿当初为何要回大琮？&rdquo &ldquo&hellip&hellip不知。

&rdquo关瑶眉目沉重，吐字艰难。

孟寂纶盯着她无声地笑了许久，直到眼中泛起水泽，笑意也飘忽起来，才精神矍矍地答道：&ldquo因为朕不想有后代，因为朕&hellip&hellip险些对孩子动手。

朕不想再生一个像朕这样的孩子出来，让他经历朕所经历的一切！皇位又如何？一国之君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被人挟制的泥塑罢了！&rdquo 这位天子语调散乱，说着绝望的话，眼睛里头却蹿过亮亮的光：&ldquo清醒时被当作傀儡摆弄，浑沌时更如行尸走肉。

在爱的人面前失控出丑，原形毕露，甚至&hellip&hellip丧心病狂到对挚爱出手。

朕是什么？朕&hellip&hellip是怪物啊&hellip&hellip&rdquo 关瑶头目森然，已经看傻了眼。

于这当口，孟寂纶抬起头满脸阴气地盯着她，且诡异地展了展嘴角：&ldquo朕的故事有趣么？听了朕的故事，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rdquo 便在关瑶心跳蓦地一滞，孟寂纶沉下面容，竟自袖中抽出把匕首，起身便向她刺来！ 指顾之际，只闻&ldquo叮&mdash&mdash&rdquo的声响，关瑶的腰被一双掌给把住，进而整个人被宽大的广袖拢住，脸部贴上一具散着热的坚实胸膛。

尚在惊吓中的关瑶睫毛乱抖，抬头见得一段玉般的下颌，再到熟悉的唇与鼻。

竟是裴和渊。

恰好取披风的太监回来，见得全程后当即惊呼：&ldquo太子殿下怎能出手伤陛下？陛下是您的父皇！这可是袭君！&rdquo &ldquo陛下没事吧？陛下！&rdquo那太监迅速跑入亭中搀扶孟寂纶，却被孟寂纶一脚踹开：&ldquo咋呼什么？滚！&rdquo 少了那太监尖利的声音，亭中静了许多。

被击开的匕首插在一侧的立柱之上，孟寂纶则毫不顾仪态，手脚并用自地上爬起。

父子二人成了对峙之势。

&ldquo这么在意她？生怕朕杀了她么？&rdquo孟寂纶看了看被裴和渊护在怀中的关瑶后，眼底燃起几簇兴味望向裴和渊：&ldquo朕要是真杀了她，那可是在帮你。

&rdquo &ldquo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夜凉露重，父皇早些回寝宫罢。

&rdquo 说完这些，裴和渊便揽着关瑶欲离开。

然身后孟寂纶突然开始狂笑：&ldquo你对朕很是憎恶罢？很是瞧不起朕罢？别急，你可是朕的孩子，朕都这幅模样了，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rdquo &ldquo你也会像朕一样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像朕一样伤害最爱的女人，像朕一样哈哈哈哈&hellip&hellip像朕一样&hellip&hellip&rdquo 脚步停顿，裴和渊回身。

孟寂纶靠着凭栏，笑色未减：&ldquo到时候，你真以为你可以控制住自己，可以和心爱的女人白头到老？&rdquo 裴和渊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盯住他，像要在自己生父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孟寂纶嘴里不停说着荒唐无稽的话：&ldquo别做梦了。

你会出现幻觉，会不时失忆，严重的时候，你甚至会忘记枕边睡的是谁。

那时候你满脑子打杀流血，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很吵，每一个人都碍眼，包括她！&rdquo 最后一个尾音落地，孟寂纶的手准确地指向关瑶。

他的笑容逐渐扭曲：&ldquo你会想为了她保持清醒，想支配自己的身躯和意识。

你以为你可以对抗，可你能想到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睡觉。

可不睡觉，你的身体和意识都是飘忽着的，你会不由自主地像个离魂之人一样四处游走&hellip&hellip&rdquo 分不清是诅咒还是在回忆，亦仅仅是陈述，孟寂纶放下手后，目色开始有些浑浊：&ldquo总是不睡觉，你的脑子会更加浑，打个磕睡的功夫就不知道今昔何昔了。

记不起为什么会在这里，记不起刚才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又承诺了什么。

你的脾气会狂躁得随时随地想发作，也会觉得自己单独活在个光怪陆离的世界&hellip&hellip多有趣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笑得胸腔不停震动间，孟寂纶猛然偏过身子，呕出一口血来。

察觉到怀中人瑟缩了下，裴和渊抬起袖子挡住她的视线，再对狼狈吐血的父亲漠然说了句：&ldquo父皇该听太医的话，服药静养。

&rdquo &ldquo你瞧不出来么？朕无药可医。

&rdquo孟寂纶胡乱擦了两把嘴，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亭外走：&ldquo朕已成这幅鬼样子，药石无灵啊&hellip&hellip&rdquo 漫天清晖之下，跌跌撞撞的天子摇头吟语，化作个岑寂身影，踏月而离。

关瑶立在亭中呆呆地望着，尽管隔着段距离，仍能感受到那份悲戚与颓然。

甚至自那时有时无的笑声之中，听出切切哽咽来。

&ldquo可有事？&rdquo沉金冷玉般的声音，将关瑶的神思唤了回来。

郎君款款低眉，询问她是否受了惊吓。

关瑶向外退开裴和渊怀中，施礼道：&ldquo谢太子殿下搭救。

&rdquo 怀中空落，裴和渊将蜷动的手指收进袖中。

得他主动靠近，这若是以前，恐怕她早便对自己上下其手，又怎舍得主动退开，还对他这般客气？ 裴和渊以拳抵唇，轻咳道：&ldquo夜间太冷了，往后天黑了就莫要出来，且这宫中，也并不是处处都安全。

&rdquo 关瑶点头：&ldquo往后不会了，毕竟小女明日便会出宫。

&rdquo 这话哽得裴和渊心头跟堵了石子似的，他问：&ldquo你不是失忆了么？离了宫去何处？&rdquo &ldquo与殿下没有干系吧？&rdquo关瑶不咸不淡地回嘴：&ldquo我这个厚脸皮的终于肯离开了，殿下不是该高兴得想去庙里上香？&rdquo 裴和渊脸黑如墨。

勾捞的言语成了冷硬的字腔，万态千娇的晏然笑意，也变作疏离的面容。

一个整日跟在自己身后，主动贴着自己，各种大言不惭撩拔他的人，说出离开的字眼来时却想都不用多想，更加不给他当场挽留的机会。

自她傍晚离了东宫后，他便开始失魂落魄，好像哪哪都不得劲。

于过去异常难捱的几个时辰中，他时而想着自己堂堂一国储君，若向个女子低头认错，那威严何在？往后在她跟前脸还板得起来么？纲常还振得住么？ 可不多时，他会又会辩驳自己，正因为是一国储君，更该知过而悛。

且不可否认的是，懊恼无及的情绪占据了他大半的心神，且难以排解。

而于悒郁怅惘之间，他试图正视一些事实。

例如此女旧日的激聒，他以前所认为的激聒，似乎已成了不可或缺的日常陪伴，而假使她当真出宫离他而去&hellip&hellip 种种思绪之下，他亲自选了几样头钗环让人送去，岂料得回的消息却是她并不在住处。

他当时心跳停滞了下，误以为她又是去寻那北绥皇子，便亲自到了天梁宫打算讨人，怎知也是走了趟空。

最终兜兜转转寻到这处，却意外听得她与父皇的对话&hellip&hellip 想到这处，裴和渊心念微动，看向关瑶道：&ldquo你方才与父皇说是孤的妻，还道与孤生了一对龙凤胎。

&rdquo &ldquo殿下听错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rdquo关瑶面不改色地否认道。

红口白牙说的话却转脸不认，裴和渊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倨傲的太子殿下来说，这般寻来已然算是矮下身段在低头了。

哪知人家半点不领情，根本不朝他递的台阶子迈步。

裴和渊绷着下颌，再度提醒关瑶道：&ldquo你说过那玉蝉乃你家中长辈所赠，唯有你的夫婿才能取。

孤既取了它，便是你的&hellip&hellip男人。

&rdquo &ldquo我记忆全无，随口胡诹的话怎可信？&rdquo这倒提醒关瑶，她适时道：&ldquo那玉蝉于殿下无用，但兴许能助我寻到家人，还请殿下明日着人送还我。

&rdquo 这便是装傻充愣，怎么也不肯松口的意思了。

裴和渊咬紧牙关眼也不错地盯住关瑶，亭中陷入长久的死寂。

半晌后。

&ldquo你当真决定了，明日要出宫？&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那好，孤明日会安排人送你。

&rdquo &ldquo多谢殿下。

&rdquo 道过谢后关瑶又问：&ldquo殿下可还有旁的事？若没有的话，小女要回住处安置了。

&rdquo 这话不啻于火上浇油，激得裴和渊抬脚便走。

凉飕飕的风阵阵侵体，关瑶再受不住，也出了亭。

二人一前一后往同个方向而去，谁也没搭理谁，最终各自回了住处。

洗漱过后，关瑶钻入暖暖的被窝中，开始回想着慧济大师说的话：若要回返，申时四刻在西向寻一僻静之处，手握那玉蝉默唸他的法号便是。

今日事情发生的委实有些多了，不仅与裴和渊闹了两场，还又目睹了大虞皇帝的发作，关瑶身子沉脑子倦，沾了枕头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子时的更声落下时，关瑶的房门被人敲响。

她正困得慌，听伺候的宫人没有动静，便自己摸索着披了外裳在门后问人。

而待听到来人自报身份后，关瑶瞌睡猛消。

&ldquo太子殿下？你来做什么？&rdquo &ldquo孤来还你玉蝉。

&rdquo隔着道门，裴和渊的声音听起来发着飘。

大半夜的就为了跑来送块玉，关瑶心生疑窦，便拢着衣裳朝外说道：&ldquo烦殿下将那玉放门口就是了，我一会儿便出去拿。

&rdquo 外头没了声音，关瑶将耳厌在门上听了好片刻，才蹑手蹑脚打算开门。

哪知刚拉开拴梢，门便被人一把推开，冷风并着浓郁的酒气被人通通带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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