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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还能反对吗?”可见荆公对此制度之改革是确有自信的。
苏东坡原来也反对免役法,但后来对司马温公主张复役又反对了。
温公力主执行,东坡对他说:“从前我们反对王安石不许人有异议,为什么你执政了,又不许别人有异议呢?”但温公终于不听,旁边跑出来一个蔡京,他挺胸力保说我三个月可以把差役法办成,结果终于给他办成了。
但是后来驱逐温公旧党重行新办法时,即是这个蔡京。
现在大家都知道蔡京是个坏人了,在当时连司马温公也认他是好人。
我们专凭此一制度之变动与争执,可见要评定一制度之是非得失利害分量,在当时是并不容易的。
而人物之贤奸则更难辨。
但蔡京害了温公尚浅,他害了荆公却深。
因他后来主张新法,把宋朝弄坏了,后世遂连荆公都骂作小人,岂不是蔡京连累了王荆公遭受此不白之冤?但王荆公的免役法,则直到清代,直到今天,中国社会便一向不再有力役了。
然而正因为没有役,人口就不要详密计算。
中国政府的户口册子,宋代有,明代有,清代开始有,后来逐渐没有了。
即便宋明两代有,也不觉重要,因而不甚可靠了。
王荆公的免役法,还得人人出钱免役,明代有一条鞭法,又把丁税归到田租里,便不看重人丁了。
到清代中叶以后,有地丁摊粮永不增赋之令,于是便不要丁册了。
然而这样一来,变成只有土地与政府发生了直接关系,人口与政府却像没有直接关系了。
一个国民,只要没有土地,不应科举考试,不犯政府法令,甚至他终身可以与国家不发生丝毫直接关系,这又岂是中国政治上历来重看轻徭薄赋制的理想者所预期而衷心赞成的呢? 四、宋代兵役制度与国防弱点 宋代军队分两种,一称禁军,一称厢军。
宋代兵制算是中国历史上最坏的兵制了,然而也有其因缘来历,我们仍不能过分来责备宋人。
在唐末五代时,藩镇骄横,兵乱频仍,当时社会几乎大家都当兵,读书人像要没有了。
开头军队还像样,以后都变成了老弱残兵。
军队不能上阵打仗,便把来像罪犯般当劳役用。
其时凡当兵的,都要面上刺花字,称为配军,防他逃跑。
如《水浒传》里的宋江武松一类人,脸上刺了字,送到某地方军营中当兵做苦工,人家骂他贼配军,这是远从五代起,直到宋朝,没有能彻底改。
这样的军队,当然没有用。
其实这些军队,在汉是更役,在唐则是庸。
而宋代之所谓役,在汉代却是地方自治之代表。
此种转变,极不合理。
只因积重难返,宋太祖也只能在这种军队中挑选一批精壮的,另外编队,就叫禁军。
禁军的挑选,身长体重都有规定,起先用一个活的兵样,后来用木头做成一人样子,送到各地方各队伍,合这标准的,就送中央当禁军。
因此禁军比较像样。
不合这标准的,留在地方作厢军。
厢是城厢之义,厢军是指驻在各地方城厢的。
这些兵,并不要他们上阵打仗,只在地方当杂差。
地方政府有什么力役,就叫他们做。
照理,宋代开国第一件该做的事,便是裁兵复员,而宋代却只照上面所说的这样裁,至于复员则始终复不了。
这也因宋代得天下,并未能真个统一了全国,他们的大敌辽国,已经先宋立国有了五十多年的历史。
所谓燕云十六州,早被石敬瑭割赠辽人。
当时察哈尔、热河、辽宁乃及山西、河北的一部分疆土,都在辽人手里。
北方藩篱尽撤,而宋代又建都开封,开封是一片平地,豁露在黄河边。
太行山以东尽是个大平原,骑兵从北南下,三几天就可到黄河边。
一渡黄河,即达开封城门下。
所以宋代立国是没有国防的。
倘使能建都洛阳,敌人从北平下来,渡了河,由现在的陇海线向西,还需越过郑州一带所谓京索之山,勉强还有险可守。
若从山西边塞南下,五台山雁门关是那里的内险,可算得第二道国防线。
要一气冲到黄河边,还不容易。
所以建都洛阳还比较好。
若能恢复汉唐规模,更向西建都西安,那当然更好。
但宋太祖为何不建都洛阳西安,二偏要建都开封呢?这也有他的苦衷。
因为当时国防线早经残破,燕云失地未复,他不得不养兵。
养病要粮食,而当时的军粮,也已经要全靠长江流域给养。
古代所谓大河中原地带,早在唐末五代残破不堪,经济全赖南方支持。
由扬州往北有一条运河,这不是元以后的运河,而是从扬州往北沿今陇海线西达开封的,这是隋炀帝以来的所谓通济渠。
米粮到了开封,若要再往洛阳运,那时汴渠已坏。
若靠陆路运输,更艰难,要浪费许多人力物力。
宋代开国,承接五代一般长期混乱黑暗残破的局面,没有力量把军粮再运洛阳去,长安一片荒凉,更不用提。
为要节省一点粮运费用,所以迁就建都在开封。
宋太祖当时也讲过,将来国家太平,国都还是要西迁的。
在当时本有两个国策,一是先打黄河北岸,把北汉及辽打平了,长江流域就可不打自下。
这个政策是积极进取的,不过也很危险。
假使打了败仗,连退路都没有。
一个是先平长江流域,统一了南方,再打北方,这个政策比较持重稳健。
宋太祖采了第二策,先平南方,却留着艰难的事给后人做。
所以宋太祖临死,听他母亲话,传位他弟弟赵匡义,这是宋太宗。
太宗即位,曾两次对辽亲征,但都打了败仗。
一次是在今北平西直门外直去西山颐和园的那条高粱河边上交战,这一仗打败,他自己中了箭,回来因创死了。
在历史上,这种事是隐讳不讲的。
只因宋代开国形势如此,以后就不能裁兵,不能复员,而同时也不敢和辽国再打仗。
因为要打就只能胜,不能败。
败了一退就到黄河边,国本就动摇。
在这种情形下,宋代就变成养兵而不能打仗,明知不能打仗而又不得不养兵。
更奇怪的,养了兵又不看重他们,却来竭力提倡文治。
这也未可厚非,宋代就因刻意提倡文治,才把晚唐五代一段中国历史的逆流扭转过来了。
在宋人只想把这些兵队来抵御外患,一面提倡文治,重文轻武,好渐渐裁抑军人跋扈,不再蹈唐末五代覆辙。
因此上养兵而愈不得兵之用,以后就愈养愈多。
《水浒传》说林冲是八十三万禁军教头,实际上太祖开国时只有二十万军队,太宗时有六十六万,到仁宗时已经有了一百二十五万。
所以王荆公变法行新政,便要着手裁兵。
裁兵的步骤,是想恢复古代民兵制度,来代替当时的佣兵。
但民兵制度,急切未易推行到全国,遂有所谓保甲制,先在黄河流域一带试行。
保甲就是把农民就地训练,希望临时需要,可以编成军队,而又可免除养兵之费。
论到募兵制,本来也非全要不得。
在某种地方某种情形下,募兵也很有用。
但须有一确定的敌人做目标,而且非打不可,在几年内,定要把敌人解决,在这种情形下,募兵可以刻意训练,及锋而试,或许比全国皆兵制还好些。
东晋的北府兵便是募兵,也曾建了奇功。
但宋代的国防精神是防御性的,不敢主动攻击,用意始终在防守。
把募兵制度与长期的防守政策相配合,这却差误了。
一个士兵募了来,轻易不脱行伍,直养到六十岁,还在军队里,其间只有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可用。
三十岁到六十岁这三十年,他已老了。
而且在军伍十年,精神也疲了。
这样的军队,有名无实,于是只有再招新的。
因此军队愈养愈多,纪律又不好。
队伍多了,虽不易捍御外侮,却很能引起内乱。
宋人最怕唐末五代以来的骄兵悍卒,但宋代依然是兵骄卒悍。
国家不能不给他们待遇,而且须时时加优,否则就要叛变。
政府无奈何,加意崇奖文人,把文官地位提高,武官地位抑低。
节度使闲来没事做,困住在京城,每年冬天送几百斤薪炭,如是种种,把他们养着就算。
养了武的又要养文的,文官数目也就逐渐增多,待遇亦逐渐提高。
弄得一方面是冗兵,一方面是冗吏,国家负担一年重过一年,弱了转贫,贫了更转弱,宋代政府再也扭不转这形势来。
在宋太祖时,因防兵卒骄惰,又规定禁军分番戍守之制。
地方兵厢军是摆着无用的,各边防守,全须派中央禁军去。
但亦不让其久戍,譬如今年戍河北的,隔一年调中央,又隔些时再调到山西。
这又与汉唐戍兵退役不同。
宋代是没有退役的,不在边防,即在中央,仍是在行伍中。
如是则一番调防,在军人只感是一番劳动,因此又要多送他们钱。
因此宋代虽连年不打仗,而经费上则等于年年动员,年年打仗。
军队老是在路上跑,并且又把将官和军队分开了,军队一批批调防,将官还是在那里不动。
如是则兵不习将,将不喜兵。
这也是怕军人拥兵自重,然而缓急之际,兵将不相习,也难运用。
所以整个宋代,都是不得不用兵,而又看不起兵,如何叫武人立功?宋代武将最有名的如狄青,因其是行伍出身,所以得军心,受一般兵卒之崇拜,但朝廷又要提防他要做宋太祖第二,又要黄袍加身,于是立了大功也不重用,结果宋代成为一个因养兵而亡国的朝代。
然而宋代开国时,中国社会承袭唐末五代,已饱受军人之祸了,所以宋代自开国起就知尚文轻武。
宋太祖临死有遗嘱告诉他后人说:你们子孙相传,绝对不能杀一个读书人。
他们牢守此家训,都知尊重文臣士大夫。
直到南宋,还是守着不杀士大夫的遗训。
岂止不杀,宋王室实在是懂得优奖文人的。
因此过了百十年,能从唐末五代如此混乱黑暗的局面下,文化又慢慢地复兴。
后代所谓宋学——又称理学,就是在宋兴后百年内奠定基础的。
这一辈文人,都提倡尊王攘夷,明夷夏之分,又提倡历史传统,所以中国还能维持,开辟出自宋以下的下半部中国史,一直到现在。
正因宋代人那样尚文轻武,所以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话头,也就从那时传下来。
我们今天从历史上平心评论,只能说宋代人为了补救唐代人的毛病,而并没有完全把毛病纠正过来,我们却不能轻怪宋人。
须知有许多毛病,还该怪唐代人。
唐代穷兵黩武,到唐玄宗时,正像近代所谓的帝国主义,这是要不得的。
我们只能说罗马人因为推行帝国主义而亡国,并且从此不再有罗马。
而中国在唐代穷兵黩武之后仍没有垮台,中国的历史文化依然持续,这还是宋代人的功劳。
我们不能因他太贫太弱,遂把这些艰苦一并抹杀。
再说到国防资源问题,这也是宋代一个最大的缺憾。
中国的地理形势,到了黄河流域,就是大平原。
一出长城,更是大平原。
所以在北方作战,一定得要骑兵。
而中国之对付北方塞外敌人,更非骑兵不可。
而骑兵所需的马匹,在中国只有两个地方出产。
一在东北,一在西北。
一是所谓蓟北之野,即今热察一带。
一是甘凉河套一带。
一定要高寒之地,才能养好马。
养马又不能一匹一匹分散养,要在长山大谷,有美草,有甘泉,有旷地,才能成群养,才能为骑兵出塞长途追击之用。
而这两个出马地方,在宋初开国时,正好一个被辽拿去,一个被西夏拿去,都不在中国手里。
与马相关联的尚有铁,精良的铁矿,亦都在东北塞外,这也是宋代弱征之一。
王荆公行新法,一面想训练保甲,一面又注意到养马。
但在中国内地养马不方便,据当时人估计,养一匹马所需的土地,拿来种田,可以养活二十五个人,这是在农业社会里要准备战争一大缺点。
王荆公不得已,定出保马政策,让民间到政府领马养。
把马寄养在私家,一匹一匹分散养,平时民间可以利用领养之马,遇到战争需要,在临时集合。
这种事,民间当然情愿做,领一匹马来,平时作牲口用,却不晓得马在温湿地带饲养不易,很容易生病死亡。
但马死了要赔钱,于是农民把养马看作苦事。
政府却要挨派,于是保马变成一秕政。
其实这一方法,纵使推行有效,遇到战事,一群羸弱之马,也未必真有用。
在这一制度上,也可告诉我们宋代国防上所遭遇的大难题。
再说当时长城内险,自居庸关到山海关一带,都已在辽人手里,辽人倘向南冲来,又怎样办呢?真宗时澶渊之盟,即由此形势下逼成。
自宋辽两国讲和以后,宋朝的国防形势是很可怜的。
两国既不正式开战,中国人也不好正式布置边防。
只奖励民间种水田,多开渠道,于渠旁多植榆杨。
万一打仗,可以做障碍,稍稍抵御辽人之大队骑兵。
这可说是无法中的办法。
这真是极顶可怜的办法。
但这办法纵可怜,辽人也懂得,还是时时不许中国开沟渠,种水田。
又在冬令时,放队四出小掠,把中国边境农村烧杀破残了,让中国永久不能有沿边的防御线,他们可以随时入侵,如是威胁着中国只好保持和议。
算只有山西一面,太原向北,还有一道雁门关内险,这就是杨家将杨老令公杨六郎等守御的一条线。
不过这是次要的一线,主要的还是在河北。
此线无险可守,主要的国防线算是拒马河,亦在涿州附近,这是宋代中国不得已的一条可怜的国防线。
由此一退下来,就直扣首都开封之国门。
再退始是淮南北丘陵地带,渐渐和黄河流域中原大平原不同。
至于过了长江,形势更不同。
所以南宋还能守江淮。
这是宋代国防上的先天弱点,我们也不能一一怪宋人。
自然,宋代弱能出一个大有为之主,就国防根本条件论,只有主动地以攻为守,先要大大地向外攻击,获得胜利,才能立国,才能再讲其他制度。
现在是以防御来保国家,而且是一种劣势的防御,迟早总要失败,再迁就这一形势来决定其他制度,自该无一是处了。
其实中国自古立国,也没有不以战斗攻势立国的。
秦始皇帝的万里长城,东起大同江,西到甘肃兰州黄河铁桥,较之宋代这一条拒马河,怎好相提并论呢?况且纵使是万里长城,也该采用攻势防御。
所以终于逼出汉武帝的开塞出击。
宋代军队又完全用在消极性的防御上,这固然是受了唐代的教训深,才矫枉过正至于如此。
进不可攻,退不可守,兵无用而不能不要兵,始终在国防无办法状态下支撑。
幸而还是宋代人特别重视读书人,军队虽未整理好,而文治方面仍能复兴,以此内部也还没有出什么大毛病。
其大体得失如是。
第四讲明代 一、明代的政府组织 甲、明代之中央政府 明代是中国近代史的开始时期,同时也是世界近代史的开始时期。
从明迄今,六个世纪,五百多年,西方欧洲走上一个新的近代史阶段,中国也复如是。
明以后接着就是清,我们要了解清代,该先了解明代,现代中国大体是由明开始的。
可惜的是西方历史这一阶段是进步的,而中国这一阶段则退步了,至少就政治制度来讲,是大大退步了。
倘使我们说,中国传统政治是专制的,政府由一个皇帝来独裁,这一说法,用来讲明清两代是可以的。
若论汉、唐、宋诸代,中央政府的组织,皇权相权是划分的,其间比重纵有不同,但总不能说一切由皇帝专制。
到了明太祖洪武十三年,据正史记载,因宰相胡维庸造反,明太祖受了这个教训,从此就废止宰相,不再设立。
他并说以后他的子孙也永远不准再立宰相。
所以明代政府是没有宰相的,清代也没有。
所以我们说,中国传统政治,到明代有一大改变,即是宰相之废止。
没有宰相了,又怎样办呢?从前唐代是三省分职制。
一个中书省,一个门下省,一个尚书省。
到了宋代,门下省退处无权,给事中大体也如谏官般,变成和宰相对立,很少能对诏谏行使封驳权。
其时的宰相,则只是一中书省。
自元迄明,中书省还是正式的宰相。
直待明太祖把中书省废去,只留中书舍人,仅是七品小京官,其职守等于一书记。
在唐代,中书舍人是代拟诏敕的,现在只派成管文书与抄写之职而止。
给事中在明代也是七品,却还有封驳权。
中书门下两省都废了,只剩尚书省,但尚书令及左右仆射也不设了,于是尚书省没有了长官,改由六部分头负责,就叫做六部尚书,这是一种秃头的尚书,在唐宋时,六部中每部的第一个司称本司,如户部有户部司,吏部有吏部司,其余礼、兵、刑、工各部均然。
而尚书省则有尚书令,为正长官。
左右仆射为副长官。
现在明代则等于升本司为部长,六部就只是六个尚书,变成一个多头的衙门。
六部首长,各不相属。
这些尚书都是二品大员,这已经是当时最高的官阶了。
此外有一个都察院,是由御史台变来的,专掌弹劾纠察。
全国各事都在都察院监督之下。
把都察院和六部合起来,并称七卿。
七卿之外,还加一个通政司,一个大理院,则称九卿。
通政司管理章奏,全国中外一切奏章送给皇帝的,都归通政司,这是一个公文出纳的总机关。
大理院主平反,一切刑法案件到最后判决不了,有什么冤枉,都可以到大理院求平反。
刑部尚书加上都察院和大理院,又叫做三法司,这都是司法机关,朝廷一切重大司法案件,就由三法司会审。
上述的九卿,实际上只前面七卿比较重要,后面两个卿就不重要了。
在这九卿之上,更无首长,所以明制是有卿而无公,成了一个多头政府。
刑部不能管吏部,吏部不能管户部,政府诸长官全成平列,上面总其成者是皇帝。
武官则有大都督,全国有五个大都督府(唐朝有十六个卫),他们都只管出外打仗时带着兵。
至于征调军队,一切动员工作,这是兵部的事,不在大都督职权内。
明代政府,经过这样的改变,一切大权,就集中到黄帝。
我们若把明代政府这样的组织,来回头和汉唐宋各代的传统政府一比较,便知以前宰相职权在政府之重要。
但明代虽说一切事权集中在皇帝,究竟还有历史旧传统,亦并不是全由皇帝来独裁。
有许多事,是必经廷推、廷议、廷鞫的。
当时小官归吏部尚书任用,大官则由七卿,九卿,或再加上外面的巡抚总督开会来公开推举,这叫廷推。
倘使有大事,各部不能单独决定,也常由七卿,九卿公决,这叫做廷议。
倘使有大的狱讼,三法司解决不了,也由七卿,九卿开会定狱,这叫做廷鞠。
这一制度,本来汉代早就有,朝廷集议大事,屡见正史记载,可见一切事,还不是全由皇帝独裁的。
再说给事中,他官阶虽只七品,但在明代,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官。
明代给事中是分科的,依照尚书六部分六科。
如户部给事中,兵部给事中,礼部给事中,故又叫六科给事中。
大抵这个人静悉财政,便派做户部给事中。
那个人懂军事,就派做兵部给事中。
皇帝诏书必经尚书,始分部行下全国。
此六科给事中仍可有封驳权。
如关于财政问题,上面命令到了户部,户部给事中,就可参加审核,发表意见,这好像现在西方政府中的专家智囊团。
只要他们不同意,仍可原旨退还。
而且给事中并无大官,可以各自单独发表意见。
遇到廷推、廷议、廷鞠,他们也可出席。
一般说来,他们的意见是很受尊重的。
若他们表示反对,在当时谓之科参。
往往六部尚书因为科参,束手无策,只有把原议搁下。
这仍然是当时君权之一节限。
乙、明代内阁制度 然无论如何,在明代,一切事,总之是皇帝最后总其成。
但皇帝一人当然管不尽这许多事,因此我们就得讲一讲皇帝的秘书处。
明代皇帝的秘书处,当时称为内阁。
秘书便是内阁大学士。
因为皇帝在宫里办公,他需要几个秘书帮他忙,这些人的办公地点在中极、建极、文华、武英四殿,还有文渊阁、东阁两阁。
这些处都在内廷,所以这些人就称为内阁学士或内阁大学士。
内阁学士原本的官阶只五品,而六部尚书是二品,可见内阁学士在朝廷上地位并不高。
上朝排班,大学士的朝位班次也在尚书的下面。
今且说这些大学士做些什么事情呢?在太祖时,内阁学士不过像是皇帝的顾问,遇皇帝有不清楚的事,可以随时问他们,听他们意见,做皇帝之参考。
奏章批答,从前是宰相的事,现在是皇帝的事。
皇帝不能一一亲自动笔,便口授大学士写出,这所谓“传旨当笔”。
由皇帝吩咐下来,这事怎样办,那事怎样批,他们只照皇帝意见写下。
所以照理,大学士不过是皇帝的私人秘书,政治大权还是在皇帝,不在大学士。
据当时统计,自洪武十七年九月十四日至二十一日,先后八日间,内外诸司送到皇宫里的奏章,共有一千一百六十件。
每件奏章里,有讲一件事的,也有讲两三件事的,共计有三千二百九十一件事。
此因中国地方大,一切事集中到中央,中央政府所当预闻的事当然多。
远从秦始皇帝时,早已把天平秤着公文,兀自天天看到深夜不得息,何况到明代?那时,西方还没有现代像样的英、法诸国。
西班牙、葡萄牙这些小国家,不论疆土那么小,政治规模也简单得可怜。
这当然不能与中国比。
试问当时偌大一个国家,件件事要经皇帝批核,这当然很困难。
我们试看北平故宫,前面三大殿,是朝会之所,后面如乾清宫等,由皇帝住宿。
他天天要到前面来办公,距离既相当远,北平之气候九月就结冰,次年二三月才解冻,早上天气尤其冷。
而中国政府传统习惯,会议上朝,总要在日出前,早上天不亮就朝会,皇帝也须黎明即起,等到太阳出来便散会了。
一般做官人,多半住宫城外,远的如前门外骡马市大街等处。
早上跑进皇宫有很远的一段路,骑着一匹马,带着一个仆人,掌一盏灯笼,四更五更就要去。
到了紫禁城,还得下马,仍准骑马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一律须先到朝房,静候皇帝上朝。
皇帝出来,天还没大亮,遇到天气寒冷,那时也没有近代的防寒设备。
火炉很简陋,生些炭火,不过摆摆样子而已。
明制一天有三次朝,称早朝、午朝、晚朝,如实则皇帝要三次出面见群臣及民众。
明制常朝有两种:一叫御殿,一叫御门。
御殿又称内朝,是在大殿内朝会议事。
御门是到奉天门,就在阳台上,让老百姓也可以见面说话。
现在西方国家有什么大集会,还有在阳台上讲话的风气,我们称这是一种民主政治的精神,其实清朝故宫的午门,就是与被皇帝和民众见面的阳台,不过这种制度清朝没有行,但明朝却有。
皇帝一天要上朝三次,多少的麻烦。
明太祖是开国皇帝,天下是他打来的,以前他是皇觉寺和尚,扫地挑水也干过,他有这样精力,可以做独裁的皇帝。
明成祖也还是亲手打天下,他是封出去的王,从北京打到南京来篡了皇位,他也有精力可以亲裁庶务。
再下去的儿孙,生长在深宫,精力逐代萎缩,便不能这样做。
甚至不能天天出来上朝见群臣。
今天不上朝,明天事情就接不上。
事情接不上,不能叫文武百官在那里老等着,也不能群臣们说了话,皇帝无辞可答。
后来皇帝便只有偷懒,把政权交付与内阁,阁权慢慢地重起来。
不过阁权虽重,而他们的官阶还是低,仍只五品,因此通常内阁大学士都由尚书兼,这样一来,内阁学士地位虽不高,尚书地位是高的。
同时也和宋代般,他们都有经筵讲官。
经筵讲官,是教皇帝或太子读书的,那是皇室的老师。
由曾任这些官职的人来兼内阁大学士,自然和皇帝关系是既尊且亲了。
所以明代的大学士(皇帝私人秘书)以六部尚书(政府行政长官)和曾任经筵讲官(皇帝的老师)的来兼任,他们的地位就尊严了。
然而明朝大学士的官衔,却始终是某部尚书兼某殿(阁)大学士,譬如兵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之类,他的本官还是尚书,大学士还是一兼职。
直到明代亡国,大学士还是一个五品官。
不过上朝时,他以尚书身份而兼大学士,已经是站在其他尚书的前面了。
然照制度正轨论,他之所以尊,尊在其本官,不尊在其兼职。
所以明代内阁大学士,就官制论,绝对不能和汉唐宋时代的宰相地位相比论。
然而明代大学士,他在官职上的地位虽然低,他在政府里的权任却很高。
因为一切奏章,政事,看详批答,都要经他们手。
太祖、成祖时代,皇帝自己处决事情,口头吩咐大学士代笔,大学士自然只如一秘书。
后来皇帝年轻不懂事,事事要谘询大学士意见。
而且皇帝因于自己不懂事,也怕和大学士们时常见面,内外一应章奏,现由大学士看过,拿一张小签条,写出他们意见,附贴在公事上,送进宫里,在由皇帝细阅决定,这在当时叫做“条旨”,就是向皇帝分条贡献意见的意思。
又称“票拟”,是说用一个小条子(即票)拟具意见,送皇帝斟酌。
待皇帝自己看过,拿这条自撕了,亲用红笔批下,名为“批红”,亦称“朱批”。
批好拿出去,这便是正式的谕旨。
在唐代,一切政令由宰相拟定,送皇帝画敕。
在宋代,是宰相向皇帝上箚子,先得皇帝同意或批改,再正式拟旨。
现在明代,则一切诏令,皆出皇帝亲旨,大学士只替皇帝私人帮忙,全部责任在皇帝。
而皇帝失职,却并无办法,算只有给事中有时可以封驳。
给事中究竟是太小的官位,哪能拗得过皇帝。
所以明代制度,可以说是由皇帝独裁了。
不过碰到大事情,皇帝还是要到文华殿、武英殿来同那批大学士当面商量,只小事情不重要的,由内阁写了条子送进皇宫给皇帝慢慢地批。
但我们应知明代的天下,将近三百年之久,最初是皇帝亲自在内阁,后来有些皇帝不常到内阁,由内阁条旨票拟送进去批。
甚至有几个皇帝则长久不管事,因不管事而更不能管事,就变成怕见大臣了。
于是经年累月,不再到内阁,一切公事都要送进宫里去。
最有名的就是万历皇帝明神宗,他做了几十年皇帝,有二十几年没有上过朝,政府里大臣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当时人传说他抽大烟,真假不知,不过这也很可能。
自宪宗成化以后,到熹宗天启,前后一百六十七年,皇帝也都没有召见过大臣。
但我们也不能尽怪这些皇帝的不好,因他们精力、智力有限,天天困在深宫,而要处决一应国家大事,这何等的不容易。
无怪他们要怕事偷懒,避不上朝。
我们只该怪明太祖订下那制度的不好。
即是废宰相而由皇帝来独裁政事,那一制度确实在要不得。
现在再说皇帝和内阁日常不见面,于是皇帝和内阁中间的接触,就多出一重太监上下其手的机会。
皇帝有事交付与太监,再由太监交给内阁。
内阁有事,也同样送太监,再由太监上呈与皇帝。
这样,太监就慢慢地弄了权。
甚至皇帝嫌麻烦,自己不批公事,私下叫太监批。
批红的实权,落到太监手里,太监变成了真皇帝,掌握政府一切最高最后的决定权。
遇到太监懒批的,便把来当作包鱼包肉的废纸用。
这种黑暗腐败,在历史上,只有明代有。
太监领袖称司礼监,明代政制最坏时,私礼监便是真宰相,而且是真皇帝。
当初太祖定制,一面废去宰相,一面却也预防到太监预闻政事的可能。
故在洪武十七年,铸了一块“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的铁牌,挂在宫门里。
可见太祖心里尽明白,废了宰相,由皇帝来独裁,太监接近皇帝,易于得弄权。
正如汉武帝把相权揽在宫里,也预知嗣皇帝幼小,容易招致皇太后预政,所以要先把母后赐死。
这些可有之流害,他们也是想到的,然而明太祖规定不准立宰相,这是他后人遵守了,始终没有敢违背。
至于不准太监干预政事,他后人却没有遵守。
明代太监预政,就比任何朝代干预得厉害。
这哪里是太祖始料所及呢? 在这种情形下,外面弄得没办法,内阁学士若真要做点事,也必须先勾结太监。
因为内阁见不着皇帝面,非结合太监,一切政事便透不上最高层。
明代有名内阁大学士张居正,这是近人所推中国历史上大政治家之一个,但他也只能结合太监,才能揽实权。
在神宗万历还没有做皇帝时,张居正就是神宗的师傅。
神宗做了皇帝,张居正是当朝皇帝老师,而且又是内阁大学士。
然而先生见不到学生面,大学士照政制论,是无法主持政令的。
于是张居正只有同司礼监勾结,他才能舒展抱负,来策动当时的政事。
但当时朝臣大家都反对张居正,说他不像前朝宰相,不是政府正式的行政首长,不该弄权专政。
这批评实在也不错。
当时尚书六部才是政府最高行政长官,他们只须听命于皇帝,并不须听命于内阁。
若内阁和六部发生意见,六部可以说:你不是宰相,不是大臣,不该管我们的事。
不该管的事而管,不该揽的权而揽,此是权臣,非大臣。
权臣弄权与大臣当权,在中国传统政治观点上是大有分别的。
大臣是在当时的制度上有他正当的地位的。
在中国传统制度下,宰相无事不该问,无权不该把。
他不问事,不当权,是失职,是无能。
并非宰相,而问事揽权,是奸臣,是权臣。
权臣弄权,这是违反国法的,也是违反政治上的传统道德的。
然而明代的制度,则根本没有一个正式的宰相。
六部尚书乃及七卿九卿,始是名正言顺的大臣。
当时反对张居正的人,他们心里想:部(六部)院(都察院)长官,分理国事,只受皇帝节制,你做内阁大学士,只是皇帝私人顾问,你在皇帝面前,“从容论思”是你的责任,你不该借着这一点关系正式出面来干涉部院,那是你越权。
因为张居正要管事,所以他要各衙门奏章公事每样备两份,一份送内阁,一份送六科给事中。
这又是他不对。
给事中虽官阶低,但在当时政制法理上,一切文件,该他过目,这是不错的。
内阁则并无必须预闻之职权,只皇帝私下要他预闻才预闻。
所以当时人反对张居正,张居正市没有理由答辩的。
他于是只有向皇帝去辞职,他说他“所处者危地,所理者皇上之事,所代者皇上之言”,这几句话,丝毫也不错。
然试问当时何尝有一道正式命令叫张居正代理皇帝呢?依照中国政治传统,皇帝不该干预宰相的事,此在讲汉、唐、宋三代政制时,已详细述及了。
现在是内阁不得干预皇帝的权,就明论明,是不错的,张居正也无法自辩。
现在我们不了解当时这情形,总认为张居正是一大政治家,他能主张讲法治,其实他本身就已违法了,而且违反了当时国家的大本大法呀。
该皇帝管的事,他来管,那岂非不法之至吗?若张居正在汉唐宋三代,那是一好宰相。
依明代制度论,张居正是一内阁学士,不是政府中最高领袖,不得以内阁学士而擅自做宰相,这是明代政制上最大的法理,也是明代之所以异于汉唐宋传统的。
张居正要以相体自居,他一死,他家就被抄了。
虽然他在明代有很大的建树,但当时清议,并不讲他好话,这就因为认他是一个权臣,非大臣。
这不是专就他功业言,而是由他在政府之地位上的正义言。
此刻我们要提倡法治,却又来推尊张居正,这正为不了解明代政治制度。
当知明代的政治制度,早和汉、唐、宋传统有了很大的变化。
张居正并未能先把当时制度改正,却在当时制度下曲折谋求事功,至少他是为目的不择手段,在政治影响上有利弊不相抵的所在呀!我们以上的说法,只就制度与法理论,不从事业和居心论。
至少在当时那些反对派的意见是如此。
我们详细讲述这一层,正为阐明制度如何牵制着人事,而明代此项制度之要不得,也就即此更可论定了。
丙、明代地方政府 地方政治一向是中国政治史上最大一问题。
因为中国国家大,地方行政之好坏,关系最重要。
明代亡国以后,当时有两位大史学家,痛定思痛,来讨论明代政治制度,和此下中国政治的出路。
一位是黄梨洲,他著了一部《明夷待访录》,他最注意的是明代废宰相那一事。
他认为将来只有再立宰相,正名定义,把宰相来做政府领袖,不要由皇帝亲揽大权。
另一位顾亭林,著有一部《日知录》,他曾说:天下太平,则小官多,大官少;天下之乱,则必然是大官多而小官少。
他举了历史上许多例来讲。
总而言之,地方政治干得好,天下就太平。
地方政治干不好,天下就大乱。
他们两人的着眼点,一上一下,各有不同。
黄梨洲注意在上面,顾亭林注意在下面。
但我们若细看全部中国政治史,便知他们两位所说,同样是颠扑不破的教训。
从中国传统历史意见论,地方政府制度最好的要推汉代,但唐代地方制度也还好。
让我们举一例来说:中国地方这样大,现在有飞机、火车、电报,政令传达,不感觉多么的困难。
从前交通完全靠驿骑,这就不容易。
驿路可通全国,到处都有站,当时则叫做亭。
唐代首都在长安,若要发一公文到番禺(广州)或者到杭州与福州,都非常困难的,这我们可以想象到。
但当时并不曾因交通之辽远,递讯之困难,而政事上有所失误。
当时公文,也分缓急等次,好像现在发电报要分加急电和普通电一样。
当时递送某种公文一点钟马该跑多少路,都有一定的规定。
从这一站到那一站,快的多少时,慢的多少时,都规定了。
每站都有守站的人,送公事的到达了,守站的早把吃的喝的都预备好,此人吃饱喝够,稍稍休息,再换一匹预先喂好了的马,继续跑。
第一天到什么地方歇,第二天到什么地方歇,都有限定。
因此几天内,如限赶到,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打电报利用科学,从前全靠人力马力。
每天户部吏部,尚书各部都有公文送往各地,一匹马来,一匹马去,络绎于路。
现在的火车轮船,有时还误点,古时驿骑误点,更该是寻常事。
但也总得多少照规定时限到达。
否则,政事就会乱,国家就会垮台。
举此一例,便知现在我们所喜欢说的中国人一向没有时间观念那句话,也不尽正确呀。
照理论,空间愈大,时间愈紧要,中国人若无时间观念,不该能统治管理偌大的空间。
再说那些站,建筑也极讲究。
假山、水池、亭阁、厅房、洗澡间、马房,一应设备都周全。
送公事的到了,总给你休息得很好,好让你明天再精神饱满地上路。
即使不睡觉、不过夜,休息一两点钟,也足够恢复你疲劳。
同时替你准备好新马,给你继续上路。
马力也分等级,携带第一等紧急公文的,便给你第一级快跑的马骑。
这些荒山穷谷的守站人,也决不会误你事。
由这一个例,可见当时行政效率之高。
但这种功绩,并不能全归之中央,这不是宰相和工部尚书的事,而是地方政府的事。
顾亭林亲自走过的地方着实多,据他说:只要看见一条大路,路基铸得坚实平坦的,询问查考,多半是唐代留下来。
只要看见一座大城,坚厚雄壮,一经询问查考,也多半是唐代留下来。
驿亭的建筑遗址,顾先生也看得多了,他才追怀到唐代的规模。
据他《日知录》所讲,真好像近代欧洲人眷念推崇罗马古迹般。
但罗马是帝国主义者征服四周,一切为武力而措施。
唐代则完全是地方政治之完善。
两者间用意不同,而顾先生也不是漫无用意,如考古家般来赞扬唐代。
他的用心,正在针对着明代之实际情况。
让我们继此来讲一讲明代的地方行政吧! 丁、元明以下之省区制度 要讲明代地方行政,最重要该首先提到的,就是现在的所谓省区制度了。
今天我们还用着行省这名词。
行省制度,不始于明代,这是从元代开始的。
也可说金代先已有行省了。
但正式成为制度的是元代。
我们今天俗称江苏省、浙江省,省像是地域名。
但历史上省字原始是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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