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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信,‘他’手里拿的信是姐姐写的。
” 所有细枝末微的细节串连成一条连贯的线索,姚守宁道: “‘他’是来找姐姐的——” ‘他’受制于煞气影响,逐渐遗忘了与姚婉宁的梦中情缘,忘了两人之间还有孩子,姚婉宁失去丈夫消息后,两次曾写信告知‘他’。
第二次去信时,就是在昨夜。
那时姚婉宁只当‘他’背信弃义,已经不在意自己和孩子,伤害了她的家长,送信之后失望而归。
而那信件最后落到了‘河神’手上,才有了‘他’今日的回归。
只是这对夫妻之间,一人活着,一人已成‘煞’。
‘他’的归来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探望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而‘他’的出行意味着灾劫将起,民不聊生。
…… 姚守宁想通这一点,突然怜惜自己的姐姐。
她转头去看姚婉宁,姚婉宁显然也因为她的话而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就在这时,‘河神’身躯重合,修复了受剑气重创的身体,震碎了鬼道尊的限制。
可‘他’手上的信纸已毁,这令得这位曾经的帝王怒不可遏,身上煞气腾腾。
‘他’伸手一抓握,一柄重剑提在‘他’的手里,恐怖的威压自四面八方压制而来,柳并舟的盾顿时被压制得寸寸收缩。
柳并舟首当其冲,最先承受‘河神’之怒。
这股力量自上而上,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拍打着他的身体,将他从空中拍落下地。
柳并舟落地的瞬间,‘河神’身体之中黑气一震,将斩中‘他’身体的淌血长剑震飞出去。
长剑被逼飞出十来丈,附在剑体之上的孟松云的神魂被逼出而出,化为一具骷髅,‘轰隆’摔落入废墟里。
“亏了亏了——” 那骷髅含糊不清的喊话,长剑‘铛’一声插落在他头侧。
半空之中的鬼道尊失去力量,逐渐化为黑气消失。
‘河神’之怒不仅此于止,‘他’再度往前逼近,都城摇晃,宫墙‘喀喀’碎裂。
雨势更大更急,姚守宁受到冲击,摔落下地。
柳并舟吐血站起,眼见盾光要破,还欲再以命相拼。
姚守宁见情况危急,本能的站到姐姐前侧,欲将大肚子的姐姐及身后受伤的世子护持在内。
就在此时,一直挺着大肚子的姚婉宁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守宁走开!” 她一把将张开双臂的妹妹拉开,自己站到了她的面前,突然张开了双臂,将妹妹护持在身后,怒视着前方的身影: “朱老四!” 她突然尖声叫骂: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活了十九年,性情最是温柔可人,说话也一向轻言细语,从未如此大声。
此时她看着自己毁掉的家园,看着重伤吐血的外祖父。
了 柳并舟身上的血液未干,他第一次剜心献祭时流出的血将他大半身体染红,如果不是张辅臣那一颗心,他恐怕早就已经陨命。
姚婉宁的目光一一从四周转过。
地面已经开始积水,姚守宁脸色煞白,重伤的世子倒在地上,险些被一剑斩为两半。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愤怒又伤心。
姚守宁说过,她阴神出窍,被‘河神’发现,所以‘河神’出剑的刹那险些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孟松云出手,以移花接木之道法使世子替姚守宁挨了一剑,恐怕自己的妹妹当场就会死。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家,你刚刚险些杀死的人是我的妹妹!!!” “你竟敢打我的妹妹——” 姚婉宁越说越愤怒,她突然扯下身上的发簪,往河中‘河神’的方向掷了过去: “你敢打我妹妹!” “朱世祯,你差点儿害死我外祖父,你知不知道!” 她十九年的生命中温顺可人,此时却如同发了疯一样,挺着大肚子往‘河神’冲了过去: “你当初不声不响的消失,丢下我一个人,我怀着孩子找不到你在哪里,是我爹娘保护了我,替我顶住了闲言碎语,我妹妹从头到尾在为我奔走,你凭什么打她!” “你这个恶人!” 她又哭又骂: “朱老四你这个混蛋!” “……” 朱世祯目瞪口呆,见姚婉宁凶悍异常的扑向了‘河神’。
这未来的‘他’煞气非凡,凶猛无比。
连孟松云这样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结合了张辅臣力量的柳并舟也拦不住‘他’,姚婉宁又怎么敢冲上去? 他心中焦急,连忙想要上前阻止。
可是姚婉宁冲出盾光护持的刹那,激流并没有伤害她。
河底的煞气宛如呵护珠宝,形成一个鸡蛋壳似的半透明的黑色护罩,将她困入内里。
她在河中行走自如,往‘河神’靠近。
顿时,风止、浪止、雨止,河底纵横的剑气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强行限制,消弥于无形。
姚婉宁娇小的身躯冲到‘河神’的面前,她手握成拳,用力捶打‘河神’的身体。
高大的身影不再试图往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黑气散开,化为银光。
‘他’动了动胳膊,却似是害怕碰触到姚婉宁的肉身,最后‘他’转过了头,看向了被困在五方养魂符阵中的朱世祯。
只见‘河神’招了招手,那符阵应声而碎。
红光一破的瞬间,朱世祯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情不自禁的前行。
他这一次没有再受到阻碍,魂体迈入‘河神’的肉身之中,受到妻子气息安抚的‘河神’气息格外平静,接受了七百年前本尊的分魂。
魂与肉体相接的那一刻,双方合二为一。
朱世祯魂魄一入‘河神’躯体,无数记忆在他脑海之中浮现。
‘他’安排好一切后事之后含笑闭目,长眠于神都城的地底,孟松云化名为孟青峰偷走了‘他’的遗体…… 纵使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可知道归知道,此时的记忆回归,却又如同他曾亲身经历,感受又格外不同。
他看到‘自己’在底沉睡,柳氏的到来将他与姚婉宁之间结下婚约。
他与姚婉宁梦中成婚,夫妻二人恩爱。
妻子含羞带怯,二人曾有过温馨相处的时日…… 所有的种种记忆从他心中一闪而过,他动了动胳膊,那胳膊沉重万分,水流形成压力阻止着他的动作。
但另一道意识却似是催促着他抵抗住了这些压力的阻止,他伸手将姚婉宁揽入怀里。
“唉——”一道满足的叹息声在他心中响起。
“婉宁。
” ‘他’温柔的唤: “我的妻子。
” 姚婉宁怔愣,接着泪如雨下。
她听出了这声音,是她的丈夫‘河神’,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对不起,我失去了记忆,不知道你已经怀有身孕,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 ‘他’的手缓缓下滑,温柔的抚摸妻子高耸的肚皮,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踢了踢‘他’手心。
姚婉宁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抱住他的肩膀,额头紧抵着他的胸口,泣不成声。
…… 朱世祯的意识片刻的恍惚,接着很快占据上风,他拍了拍姚婉宁的后背,手腕轻轻一摆,将她送出河底。
“你等一等我。
”他温声道。
结合了‘河神’记忆之后,他对姚婉宁的感觉不再只是负责与保护,而是多了发自内心的爱意与呵护。
他动了动自己的脖颈与手臂,适应这具全新的身体。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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