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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噢?怎么阻止法?说来听听嘛?” 很体谅霍金的想象力和策划力都不是很足,她主动地承担起制定计划的任务:“你拿最大那把菜刀悄悄上楼去,我帮你引开利先生,等他一落单,你就扑上去!” 她右手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下刀手势,加以技术指导:“砍脖子正后方那节颈椎,跟杀猪一样的,要用力,不然很难断。
” 看到霍金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自觉地反省了一下:“嗯嗯,不好,硬来好像太血腥了一点。
这样子吧,他们在喝茶,喝茶就应该吃小点心,我给你当下手,你赶快做一点小饼干送上去,放毒、老鼠药、砒霜、洁厕精、屎尿屁……有什么放什么,兄弟,考验你手艺的时候到了,怎么把洁厕精做出黄油的味道,是你烹调生涯中最大的挑战啊!” 她越说越兴高采烈,杀人放火在她说出来,活像一场马戏团的表演,其他无关紧要,精彩紧凑才是关键。
霍金呆头呆脑看着她出馊主意,心中有一万头麋鹿在咆哮。
阴错阳差的,这恰是制服狄南美恶搞的唯一方法,即以不变应万变,将自己全身心地石化,以彻底的呆滞来对抗可能发生的无限羞辱。
果然她很快兴味索然,瘫在秋千座上面,呻吟道:“真他娘的无聊,真无聊啊。
” 然后就爆发了,跳下来一把抓起霍金:“我不跟你玩了,你说吧,为了你主子,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霍金点头,点了十七八下之多,坚定而纯洁。
狄南美好像想起了什么,目光游离开去,看了窗外两秒,倘若霍金善识颜色,会看到她极罕见的怀念之色,不知为何。
但她随即就转了回来:“去死愿意不?” 霍金仍然点头,二十七八下,更加坚定而纯洁。
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个子厨师,居然有舍身为人的慷慨气度,倒也不出狄南美所料,她只是奸笑一声:“别点了,你不就是想死吗,哼,在我面前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 这种言论,请问算是威胁么? 提着霍金在手里,她另外一只手在他身上点点戳戳,脖子上、腰眼上、屁股沟沟,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有着虔诚信仰的屠夫要杀猪之前,还给人家念几卷超度的经文一样。
霍金终于忍不住了:“你干吗呢?” 她头都不抬:“我找你的灵魂呢,顺便看一下怎么把它捏出来。
” 捏?好吧,用什么捏?厨房里的工具不少,夹核桃那个钳子合适么? 狄南美很严肃:“不大合适,你的灵魂又冷又脆,核桃夹子太粗了,一夹破就没戏唱了。
” 太粗不行,嗯,那料理蜗牛那个小夹子呢?银丝制的,特别小,特别精巧,我说你不应该把所有厨师都遣散吧?小彼得手最巧了,能把田螺里一点儿泥都勾出来,不破壳! 狄南美不服气:“少来,这算什么呀?想当年,老娘能把鸡蛋里的蛋黄弄熟再勾出来,不但蛋壳不准破,蛋白还得是生的!你行吗?” 这一手的确不容易,但是凭什么非要这么干呀?哪来的厨师手那么痒,要个囫囵生蛋还得只有蛋白? 腹诽一下而已,霍金没敢说出来,这当儿狄南美好像已经定位结束了,在他肚脐眼上下左右,拍了几下差点把霍金拍成小便失禁:“嘿,你那坨灵魂还挺传统嘛,打生出来到现在没挪过窝呀。
” 目睹她左看右看,好像在找工具准备把人大卸八块的样子,霍金进行了激烈的心理斗争,然后豁出去了:“喂,你切了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拿我的灵魂干什么?” 狄南美举起一对银筷子,夹一夹,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呀,要把你和利先生的灵魂放在一起,搅一搅,放点盐花,平底锅上煎了……” 她突然停下来。
不是因为霍金被吓晕过去了,而是她的水晶球忽然放出夺目光亮,照得大家脑子都有点儿半透明。
这场景出乎意料,连狄南美都不例外,她丢下筷子扑过去抓起水晶球,往里只看一眼,脸色就变了。
“精蓝?精蓝怎么跑出来了?老娘为什么没有算出这几个人会来?” 她在那里嘀嘀咕咕说的话霍金一句也没有听懂,本着他一贯不懂就问的做人原则,他说:“精蓝是什么东西?” 狄南美瞪了他一眼:“精蓝不是东西,精蓝是妖怪,妖怪,妖怪!不要看他长得高高瘦瘦,皮肤白白净净,穿得也白白净净,好像一个帅哥的样子,他是很可怕的大妖怪!” 霍金很迷惑地想了想,转头看了看窗外,然后说:“喂,你说的这个妖怪,好像就站在外面呢。
”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院子外面站了三个人,一个体态结实,容貌漂亮的女人;一个三四岁大,面团团样的小孩子;另一个则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穿一件白色过膝的长衣。
即使狄南美刚才没有做妖怪常识普及,霍金也决不会把这位仁兄当作是自己的同类。
因为他的眼睛是蓝色,纯粹的蓝,没有任何其他颜色杂糅的蓝,非常非常忧郁的蓝。
霍金和他一打照面,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奔过去“啪”的一声,扭开了灶台上的火。
怎么一下子这么冷?好像回到了想要自杀的那一个冬天,每一颗雪粒都直接下到了身体里。
藤雪和年岁岁赶到医院,警队的手足正在门口打瞌睡,被藤雪一脚踢醒,急忙站起来。
过去十数小时,没有外人接近,也没有异常响动,周围非常安静,简直叫人不打瞌睡都不行。
他一五一十,如是报告。
女上司带着一个小屁孩还满脸正经的样子赶过来查岗,其用意令人颇为犯猜,但看到藤雪一副全世界都欠老娘二百两银子的犯浑表情,到了嘴边的问题也吞了下去。
这是年岁岁教给藤雪的,不想有多余的麻烦,就要先摆出和一切麻烦绝缘的样子。
他们一路追踪精蓝而来,有好几次年岁岁失去精蓝的踪迹,要求藤雪将车靠边,他闭目冥想,仿佛凭借意念更容易找回线索。
事实上他也的确每次都找了回来,最后一次费时尤其久,年岁岁聚精会神,瞠目结舌,造型半点不可爱,过了一阵子脸上汗如雨下,这一动不动的深思,像比马拉松更费体力。
藤雪忍不住要拿出纸巾帮他擦汗,却见年岁岁猛然从座椅上一跳而起,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蜷缩在座椅上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但他随即绝然推开藤雪伸来抚慰的手,大叫:“开车,开车,前面右转!” 藤雪看到他鼻子下微微有血迹,不等她问,年岁岁开口解释:“精蓝刚刚闯入我的脑海,召唤我跟随他。
” 他用力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仍然带着余悸,低声说:“好厉害,好厉害。
” 付出这么大代价追踪,最后结局十分无厘头,因为目的地竟然是十鹿的病房,早知道何必费那么一牛鼻子的劲,大家相逢不如偶遇多好。
交待下属换班回去休息,藤雪和年岁岁开门进去,床上白被单静静地罩着,十鹿化身而成的胡杨,仍然躺在床底下,既没有诈尸,也没有发芽。
年岁岁趴在地上仔细察看这棵胡杨木,从裤兜里掏出各种各样的工具,望闻切敲划钻。
他的装备储存原理和叮当一样,随手一摸即得,无穷无尽,储藏量丝毫不受布料面积限制,比叮当更先进的是还不会摸错,精准度叫人叹为观止。
他好像知道藤雪心里的感叹,头也不回地说:“赶明儿叫猎人联盟送一个给你,这是三维袋,我们的标准配备。
” 随之站起来,拍拍手:“异灵川干的。
” 将十鹿推回到床底下,年岁岁喘了口气,刚要转身,藤雪发出一声尖叫。
抬眼一看,他们一路追踪的精蓝,在对面的亲属探视椅上坐着,正慢慢地说:“如此说来,猎人联盟也认定是异灵川所为么?” 藤雪立刻拔枪瞄准,是一个好警察应该有的职业反应,然后,她发现敌友阵营的两个人,一齐对她投来不以为然的白眼。
那表情在说,喂,你把这坨破铜烂铁拿出来吓鬼么? 她讪讪地把枪挥舞了两下,没有收起来,坚硬的枪柄握在手里,有一种惯性的安全感。
只是,为什么有一股奇异的冷感从掌心传来? 她忍不住抬手看,赫然发现,配枪在手里幻化成液体,形态凝聚,却在流动不息。
她的手指陷入枪柄,触手柔滑绵软,仿佛捏住的是一块初成型的果冻,再一用力就会碎裂。
藤雪大惊,双手合拢捧住,正要定睛细看,年岁岁忽然从旁接过她的配枪,淡淡说:“区区人类,何劳精蓝大人出手立威?” 那把枪在他手里回复本来形状,静静闪耀金属光芒。
精蓝摇摇头:“哪里,我不过是将这位小姐自己心中所疑,给她看看而已。
” 不过是藤雪自己面对根本无力掌控的场面,心中不断酝酿膨胀恐慌与软弱,深知我为鱼肉或炮灰的立场,平常最堪信任的配枪亦不过泡影泥浆。
将这拼命压抑的念头,变成皮影戏,在她指尖上活生生出演。
精蓝那双妖异的眼睛,原来能够穿透骨肉与尘嚣,直接进入一个人自以为锁得严密的内心。
藤雪又惊又气,但场面中的重点,根本也不在她。
年岁岁在对精蓝咄咄发问:“我听闻暗黑三界封锁已久,这一次破魂到此,请问有何贵干?” 精蓝显然不是很喜欢回答问题的人,他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在看床底下的十鹿,须臾点点头,对年岁岁说:“你要不要救他?” 救谁?十鹿? 他已经变成一棵树了哦,你要把它打磨成材物尽其用的话,胡杨能做家具还是建房子? 精蓝对于人变树这个课题好像还蛮有研究的,慢条斯理说:“这是异灵川典型的机体异化手法所为,但施法者有意无意,做得并不彻底。
“他的思想意识仍然全部存在,只是被牢牢封存在化为树干的身躯里,不需再造血肉肌体,我能帮你把那些东西转移出来,相信其中大量信息是你会有兴趣的。
” 年岁岁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他想我是不是在做梦,破魂族人要做好事啊,而且言辞恳切,态度温存,世道变了么?猎人联盟那些编教科书的是五百年前就死了的古人么?我落伍了么? 不,我绝不能落伍,老子还年轻呢! 他振作起来:“对你有好处吗?“ 精蓝看他一眼,那意思是说,废话,难道我们没事做来三月学雷锋啊?我们破魂族只有一个偶像,拜多神会被牵去当食仔,乃道:“我不善追踪,但我需要尽快找到灵魂狙击者现在的位置。
” 作为本来应该特立独行的大妖怪,他口气其实更像房产中介:“你我所长,刚好交换,何乐不为?” 年岁岁终于彻底陷入了迷惘。
精蓝,破魂族人主体组成分子。
擅摄取拥有强大法力者魂魄,随之饲养对方为食粮来源,破坏力与战斗力惊人,相互能够贯通意识,汇集精神力与能量一体协同作战,为所知的非人中最具威胁的种类。
无主动攻击性,不苟言笑,绝对服从族中领袖命令,幽默感欠缺,现有的资料不能说明其具备社交冲动或人际常识。
这是年岁岁过去考猎人星级时,每一次都要复习的内容之一。
身经百战之后,对所有五星猎人而言,破魂必定是人生追求中最高远的那一颗明星。
倘若能够有机会狭路相逢,其意义不亚于毕生致力登山事业的人,最后终于爬到了月球上,不论结果是生是死,都那么的意气风发。
他绝不会把相关资料记错,何况又不多。
但眼前的精蓝,分明世情练达,又会给人下马威,又会适度自爆其短,更过分的是,还会见人下菜碟,主动提出做生意! 暗黑三界闭关锁国的这些年里,在精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拼命摇了几下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以便跟上眼前形势的变化:“你拿什么保证,我一旦带你去见灵魂劫掠者,你就能让十鹿意识复活?” 精蓝站起身来,双手一摊,耸耸肩,然后弯腰把胡杨十鹿拨了一拨,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其根部,闭上眼睛,不过两三秒功夫,又睁开,说:“行了,都在我手指尖上了。
” 伸出手来给人看,藤雪好奇心重,也不怕了,探头一望,果然在精蓝修长白皙的手指尖上,有一张隐隐约约的人脸,正是十鹿,微小的眼睛正在快速眨动,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给人掏出来了呢。
年岁岁这时候就恨啊,手脚太慢,没从空间袋里摸个摄像机出来把这一段拍个正着,这要是放在猎人联盟内部的视频分享频道上,点击率不High翻天啊!年终十大佳片评选,死都要死在前三啦。
天下没有后悔药吃,他倒也干脆,看精蓝料理好了十鹿,大家算是成交了,转身就出了病房门。
藤雪急忙跟上,弯腰轻轻问:“你真的带他去?” 年岁岁看她一眼:“不然怎么样?” 藤雪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只好讪讪地说:“他好像不怕你反悔哦?” 年岁岁叹了口气:“他当然不怕。
” 你要是逢人都掐得过,你也不怕啦。
三人一行,就这么来到利先生的大宅前。
银狐的封界还在,上面那只流光溢彩的小狐狸素描图标则稍有变化,从一开始安到来时的老神在在,变得有点气急败坏,瞪起了眼睛,一副别惹我不然我揍你的表情。
年岁岁是识货的,一见先倒抽了口凉气,心想这趟浑水,怎么搅下了这么多人啊?看来真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搞下去不知怎么收场,而让他更惊讶的,是随后精蓝的反应。
狐族的威风,那是不用说了,但也要看对上的是谁,寻常族类闻狐而遁,乃是明哲保身,诚望多活二年之举;换做破魂,大家论资排辈斗身家挽袖子打一场,满世界开盘口,估计也是赌一比一居多。
问题是身边这位精蓝,身为大名鼎鼎的邪族一员,丝毫没有平起平坐的自觉,一瞧见银狐标记就留步了,恭恭敬敬袖起手来,一鞠躬!!! 藤雪看得纳闷,悄悄问:“他干吗呢?” 年岁岁不愧是猎人联盟的稀有五星,对非人界八卦的来龙去脉称得上博闻强识,脑海中略过了过狐族与破魂的历史,当下了悟,答道:“据说他们的大老板和狐族有世交,莫非这是交代了要以礼相待?” 在外行面前说得笃定,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暗黑三界关了这些年,达旦憋在里面莫非是在努力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搞和谐社会么?抓教育树新风,文明经商,尊敬长辈,这样子搞下去,精蓝迟早要以世界杰出青年身份出来竞选参议员,那所有女性选民不得都给他投票啊? 这一鞠躬毕,大家就傻在那儿了,年岁岁知道自己闯不过那个结界,就算闯得过,和狄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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