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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跟着黎将军和侯爷前途无量。
人啊,无论何时都是要朝前看的。
” 邓砚尘盯着前方,眸光闪烁依旧执拗道:“正是因为我母亲为了此事失了性命,所以我才要继续追查下去,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 孙文成摇摇头,苦口婆心道:“这件事查下去关系非仅是一两个官员,也不仅仅是一两个权贵那么简单。
兴许上至天子,下至朝臣百姓都会被牵扯其中,所带来的后果不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 孙文成叹了口气,这些年有关遂城县的事他也是留心过一些的。
邓洵去世这五年里,接连又有两位遂城县知县意外去世。
此地水深不可测,非寻常人可以涉足的。
邓砚尘收了手上的书册,正色道:“我意已决,孙叔不必多劝了。
今日之事还要感谢孙叔倾力相助,砚尘感激不尽,不过还有一事需孙叔帮忙。
” “什么事,你说吧。
” 邓砚尘道:“今天的事就劳烦孙叔替我瞒着,不必在黎将军和侯爷面前提起了。
” 孙文成应了声,一边叹息着一边摇着头走出了营帐。
这天夜里,邓砚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许是白日同人说起了许多过去的事,午夜梦回时他又梦到了他小时候。
在背着光的巷子里,他被几个熟悉的小混混他堵在里面,小混混们手中握着的或是石子或是臭鸡蛋,不停的往他身上抛打着。
他们嘴里咒骂着他是小畜生,他们说他爹死在潇湘馆那种地方,必定是和那里的□□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兴许是得了什么脏病,不仅害死了自己,还传染给了他娘,只留下他一个有娘生没养没娘养的小畜生。
邓砚尘浑身是伤走在风雪里,只要他经过,身边都会有人在他身后对他指指点点,谣言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村子。
他哭着和身边人解释他爹娘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听。
人们始终相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不会在意事情的真相。
他爹下葬的那一日,邻里乡亲没有人过来送上一程。
他娘带着他拿了一把铁锹,寻了个相对偏僻不会被人打扰的位置,一下又一下用力挖着,冬日里表层土壤被冻的坚硬,一直到了日落时分方才草草的为他爹办了一场仪式。
两年后同样的一个大雪天里,邓砚尘背着那把铁锹,将他阿娘的尸骨同父亲合葬在一起。
再后来他被黎瑄接到了京城,开启了他寄人篱下的生活。
初到将军府的第一天,邓砚尘就被发现,府上的人看着他时微妙的气氛。
将军府的女主人并不不喜欢邓砚尘,连同着府中下人也不会同他讲话。
那段时间,他躺在将军府柔软的锦被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离皇城越近,他心里便越发焦躁不安,他想出去看一看,想找到当年与父亲共事的官员,查清当年的真相,为自己父亲正名。
可他还太小了,什么也做不到,以他目前的状态就连这座将军府都寸步难行。
遗憾一新一旧,通通在他心里生了根。
梦中一阵天旋地转,脚下的场景发生变化,他踩着草坪之上,头顶是炎炎烈日,不知自己置身于何地。
突然间,他听见身后一声巨响。
回首时发现一个身着月牙白色衣裙的姑娘,不知怎么落入水中,正在湖中不停地挣扎着拍打着,模样甚是痛苦。
邓砚尘心口一紧,没有做任何犹豫只身扎入水中游向那个姑娘。
他揽过那个姑娘纤细的腰身,一把将她抱起来游向了岸边,急切的给那个姑娘按压着胸口,嘴中呼唤着她的名字,直到看见她将胸腔里积水吐出来,这才放心。
然而下一瞬,有人带着怒气而来,将那姑娘从他怀里夺走,斥责着他“滚开。
” 邓砚尘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茫然地跪坐在原地。
直到起身时,透过清澈见底的湖面,梦境中的邓砚尘看见了一张像他却又不像他的脸。
那湖面中映照出来的人,无论是身量还是身形都要比现在的他高大健硕几分,脸部的线条硬朗,宛然一副青年人的模样。
周围环境熟悉又陌生,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哪里通往前院,哪里通往府中后花园。
他漫无目的地在梦境中走着,不知怎么得竟走到了一间院子前。
他站在院前的长廊下看着府中接连有人在那间屋子里进进出出,或是诊治或是看望。
直到日落西沉,院中方才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
邓砚尘在廊下站了一整天,终于等到四下无人时,他鼓起勇气抬腿走进那间院子。
伸手推开门时,看见床榻上躺着的那个方才身着月牙白衣群的姑娘。
可不知怎么的,就像是眼前有一层薄雾一般,他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在因她落水昏迷而感到着急不安。
他走到那个姑娘身边坐下来,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疼惜。
他说了很多包含爱意的话,那个姑娘在睡梦中眉头微蹙,不知是不是因为听清了他的话。
心上人近在咫尺,心中压抑的情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邓砚尘不受控制地颤抖地伸出手,在触碰到她脸颊半拳的位置克制地停下来,隔空描画着她的眉眼。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呼咚呼咚,在寂静的屋内一声比一声清晰。
直到最后,他忍受不住了那般情难自禁地俯下身,颤抖而又小心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温热的唇瓣刚刚触碰到她冰凉的额角时,房间的门被人外面推开。
在一阵惊呼中,邓砚尘抬起头看到了沈夫人怒不可遏的脸。
他站起身正欲解释,却见沈夫人一脚朝着他胸口踹过来。
她自幼习武,力量远胜于寻常女子。
这一脚,用了她十成十的力气。
邓砚尘倒在地上,头磕在到了雕花木床,瞬间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身,眼前一阵忽明忽暗。
沈夫人走到他面前,五官因愤怒而扭曲着,抬手指责他道:“你个畜生,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邓砚尘随手擦了一下额头磕出血迹,他听见梦境中的自己声音沙哑着开口道:“沈夫人,你来的不巧。
” 梦境中的场景再次发生改变,一阵天旋地转中,他置身于一座高大巍峨的宫墙外。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邓砚尘四下打量时突然听见那扇门背后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
像是有个姑娘拼命的拍打着门,呼喊道:“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啊我要去找我爹爹,邓砚尘你救救我,你带我出去,邓砚尘......” 邓砚尘心急如焚,扑上前不停的扒着拍打着门,他用尽浑身的力气苦苦挣扎着,但那扇大门依旧严丝合缝。
门内那个姑娘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弱,他正准备翻墙过去时,那扇门被打开了,门内的侍卫排成队走出来,大力地将他拖开。
邓砚尘奋力挣扎着,一瞬间七八双拳脚狂风暴雨般朝他身上打过来,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朝着大门吃力地爬行着。
他听不见了那姑娘的声音,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躬着身子的内侍从里面走出来,一脚踩在他脊背上,将他压垮了下去。
邓砚尘脸挨着地面被挤压的变形,内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夹着嗓子的声音缓缓质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天上的月亮。
” 次日天亮时,邓砚尘难得的起晚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断断续续地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或是真实的,或是虚幻的。
不过醒来后,都被忘得干干净净,依稀只留下些模糊的片段。
他舒展了些酸疼的四肢,将枕头边放着的就卷宗草稿拿起来,放进自己的包裹里仔细装好。
他已经同黎将军商议过,此番由他接替长青的位置随许侯爷一同返京。
京城有他急需调查清楚的事情,亦有他想要见到的人。
邓砚尘露出一点笑容,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臂缚,踏着朝阳再次前往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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