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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近到池翊音可以清晰听到耳边黎司君的呼吸声,看到对方的身躯,在衬衫下绷出的漂亮肌肉线条。
这样的亲近让他不习惯,本能的防御与信任在互相拉扯着,争抢着大脑中的主导地位,想要让他适应或推开。
但在这个过程中,池翊音的耳廓,已经慢慢红透。
黎司君却若无其事,好像故意靠近池翊音的不是自己一样。
他的大手托着池翊音的后脖颈,以半环抱的姿势将他慢慢放下,落进柔软的枕头里。
像是已经做过几万遍那样的熟悉与自然。
池翊音本来想要抬手推开黎司君,但在黎司君这样寻常的反应下,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就反而显得不对劲了起来,好像多想的是他。
他只好强制将未出口的话吞了下去,只能任由自己的视野被黎司君占满,不论向那个方向望去,都是黎司君。
当黎司君替他掖好被子然后后退一步时,池翊音甚至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刚刚打了一架那样。
“睡吧。
其他的不用担心……在我身边,你可以放心入睡。
” ……音音。
黎司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在抬眸时,就已经重新将自己汹涌的情感收敛,唯恐吓到还一无所知的小信徒。
池翊音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事实上,在他沾到床时,也察觉到了他自己究竟疲惫到了何种地步,再多说一句话,都已经难以负荷。
他就像是骆驼,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而在极限之前,是黎司君将他拽了回来,让他不至于坠落进黑暗的深渊。
困意涌上来,池翊音已经眼皮打架,连睁眼看黎司君都困难了。
但他还是强撑着想要和黎司君说再见。
可问题是…… “你怎么还不走?” 池翊音看到黎司君拿起旁边的书,一副要阅读起来的架势,不由得疑惑。
黎司君却微笑着抬手,侧身调暗了灯光。
室内的光亮慢慢减弱,柔和而温暖,安静在流淌,是令人心安的睡眠氛围。
“睡吧。
” 黎司君低沉磁性在温柔之下,醇厚得像睡前的牛奶,守卫的剑与骑士,令人足够心安的沉沦。
“我在这里陪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 尤其是池旒。
“要我唱摇篮曲吗?音音。
” 见池翊音还是盯着自己看,黎司君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池翊音:“……滚。
” 黎司君低低笑了起来。
他翻开书,并没有唱摇篮曲,而是低声轻念起了书中的诗句,极尽温柔的轻轻哄睡他的爱人。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一起饮用无尽的黄昏,与连绵不绝的钟鸣。
黄昏,窗口盛开着大朵大朵的野蔷薇,红与褪色……”① 在低缓的声音中,池翊音终于慢慢放开了所有戒备。
他闭上眼,逐渐沉入温柔的海水,意识向下落去,坠入梦乡。
黎司君静静注视着池翊音,以目光描绘着他的睡颜,不肯错过一眼。
此刻的温馨如此难得,他们彼此走了太多路,万水千山,跨越生死,穿行了亿万人潮,才终于换来了片刻的相处。
他舍不得。
一秒也舍不得。
曾经毫不犹豫挥刀向他的池翊音,终于也能像是小猫咪一般,在他身边安睡。
被信任的感受,热烈的充盈在黎司君的心脏里,令他不舍得放手。
黎司君轻轻前倾身躯,在池翊音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我的……” “神明。
” …… 公寓楼内的厮杀和争锋,完全被黎司君隔绝在了这方公寓之外。
无论是血腥的气味,还是愤怒的嘶吼声,全都传不进来。
公寓门外,却与公寓内的安详温馨截然不同。
鲜血与刀光交相辉映。
顾希朝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林云雨一刀刺中胸口。
他本能伸手去挡,却反被锋利的刀刃割伤手掌,满身满手都是鲜血,浸透了西装,迸溅到了金丝眼镜上。
“你!” 顾希朝咬紧了牙关,下颔线紧绷到凌厉:“池翊音,为什么会给你下这种命令!他怎么敢!” 这是完全在顾希朝意料之外的发展,不论他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池翊音竟然会毫不犹豫的对他露出杀机。
对擅长于人心,身处幕后操纵全局的顾希朝来说,这是完全痛击到了他的薄弱处。
身边空无一人,对面是欲杀他的刀,而他的敌人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显露出这样的趋向。
在顾希朝的认知中,池翊音绝对不是这样的行事风格,比起大开大合的杀招,池翊音同样更熟稔于操控与布局,早早就准备好一切应对方法,才是池翊音的行事之道。
还是说……池翊音现在面对危机的方式,就是杀了他? 分明弊大于利! 在林云雨敏捷向后退开的短短两秒中,顾希朝已经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大脑高速运转,却无从得到答案。
直到,他的视线下落,发现被林云雨握在手中的匕首,如此眼熟。
那是他曾经在池翊音手中看到的……无脚鸟胸针。
这把匕首杀了池旒,也杀了池翊音,在雪山威胁过顾希朝,令他重伤,也伤过黎司君。
令顾希朝印象深刻,想忘也难。
它就像是池翊音本身,看上去满是珠宝的精致贵气,毫无威胁,但在那张漂亮的假面之下,却是神鬼皆可杀的疯狂狠厉。
第一次被无脚鸟胸针的匕首所伤时,顾希朝认清了池翊音这个人,认可了他作为自己敌人的资格。
而第二次,顾希朝被同一把匕首所伤,他开始迷茫,看不清池翊音的布局。
更是……“胸针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问题出口的时候,答案已经在顾希朝心里了。
他甚至隐隐有些失望,之前猜测的林云雨违背池翊音命令私自行事的可能,也彻底破碎。
林云雨却连表情都没变过,眉眼冷清依旧,像是天边高悬的弯月。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然后在顾希朝的注视下,缓缓摊平了手掌,展示给他看。
沾染了鲜血的掌心里,锋利的匕首静静躺着,蓝宝石上也染了血。
可下一秒,无脚鸟胸针竟然在林云雨手中,一寸寸化作烟雾消散。
顾希朝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他一手捂着自己胸前的伤口,血液的流逝让他的身躯迅速冰冷无力,缺氧令大脑逐渐迟钝,眼前闪烁着无数雪花点,看不见,也听不清。
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但在顾希朝看向林云雨的最后一眼,那已经彻底没了血色的薄薄唇瓣,却轻轻勾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林云雨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她放下手掌,在完成任务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池晚晚。
“走吧,晚晚。
去做教授交待的下一件事了。
” 池晚晚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忧的看向顾希朝:“他明白池教授让他做什么了吗?” 林云雨神情冰冷,伸向池晚晚之前,却仔细的擦拭干净了手上的血液,不让自己碰脏一点池晚晚。
池晚晚毫不犹豫的牵住了林云雨伸来的手,向她眨了眨眼眸,笑得俏皮又甜美。
像是清甜的软糖,甜得令人连心都化开了。
林云雨愣了下,她没说话,耳廓却红了。
“池教授说,只要他看到无脚鸟胸针,就会明白。
” “那胸针呢?” “教授暂时借给我的,并非真实,而是借由世界与小世界之间构筑地基的力量,虚构出来的一个投影。
只是为了要用真实的伤口,骗过那位而已。
” “至于胸针,已经回到教授身边了。
黎先生会看着办的。
” 少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牵着手,笑嘻嘻摇摇晃晃的开心。
她与自己的挚友并肩,两道身影逐渐走进黑暗,没入其中。
只剩下坐在轮椅上,满身鲜血,垂着头不知生死的顾希朝。
以及蹲在顾希朝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猴子。
半晌,它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四肢并用的向池晚晚两人追去。
“等等!等等我,你们忘了带我啊!” 最后的声音也从走廊上消失了。
冷白的灯光下,顾希朝垂着头,颓然坐在轮椅上,捂住胸口的手掌已经满是鲜血,浸湿了他的衣物,又滴落在轮椅下面,逐渐汇聚成了一汪血泊。
他双眸紧闭,俊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温度也在迅速下降,变得冰冷。
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直到这种时候,一向无往而不利的顾希朝,才显露出一丝脆弱。
而在那扇紧闭的门后,公寓里,黎司君看到无脚鸟胸针从池翊音手边消失,然后又出现,上面沾染了些许血迹,像是刚刚杀了人。
他眸光幽深,瞬间就了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司君的视线慢慢转向安睡的池翊音,目露无奈,语气却是骄傲的。
“音音啊……连下一步棋都早就布局好了?即便是小细节?” 但池翊音已经熟睡,呼吸平稳,神情放松,听不到黎司君的话。
黎司君笑着前倾身躯,将无脚鸟胸针拿在手中,仔细擦拭血珠,又重新放到池翊音的枕头下。
他的音音,永远不会真正停下脚步。
即便是在信任的人身边,也永远不会放弃自保的能力。
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
黎司君不必担心,他的爱会束缚住池翊音的脚步。
那路,一直都在池翊音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池晚晚等人的声音早已经听不见,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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