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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痛没用,要让他产生濒死的恐惧感,他才会害怕。
” “没人不怕死,不怕死的人是还没死过。
除了义士,显然孙负乙不是。
” “我这儿有一种不见血的刑罚能让人产生濒死的恐惧,叫贴加官,便是在人犯脸上……” 听了赵白鱼的话,老手们用这招审讯孙负乙,鞭笞杖打得皮开肉绽都咬紧牙关不松口的孙负乙果然没能撑过三刻钟便投降,招出抢夺赈灾银是为解决黄氏孤女这个隐患,主谋者是安怀德,还招认是安怀德指使他杀害黄氏满门,目的是万年血珀。
郑楚之叫老手们继续问:“为什么抢万年血珀?” 孙负乙大口喘气,濒死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临安郡王需要万年血珀救命,帅使……帅使不希望郡王活。
临安郡王一死,就能、就能在西北军里安插人……” 后方的郑楚之‘嚯’地站起:“西北军?安怀德意在西北军?是不是东宫指使——快去问明白!” 老手将话带到,孙负乙犹豫再三,余光瞥见有狱卒拿起两张黄纸,窒息的痛苦促使他老实回答:“是靖王!靖王有意谋反,帅使是靖王旧部,对靖王忠心耿耿,他在淮南敛财就是为了养兵屯兵!靖王手里有一支西北兵,朝廷不给钱,克扣军资,想逼靖王交出兵权,安帅使才会盯上赈灾银!” 郑楚之冲出去,站定在孙负乙面前,震惊不已:“安怀德不是东宫的人?!” 孙负乙:“帅使是靖王安插1进太子门党的暗棋。
” 郑楚之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此时无比清晰地浮现,不少他疑惑的、想不通的关节此时全都打通了。
安怀德为何动赈灾银子、司马骄和安怀德为何在淮南就斗起来,原来如此! 不对。
郑楚之兴奋得脸颊抽搐,死死瞪着孙负乙:“既然安怀德不是东宫的人,为什么沿途还派人灭口?” 安怀德死了,东宫就洗不脱嫌疑。
“司马骄迟迟不认罪、也不喊冤,有意等安怀德表态,是不是有把柄在安怀德手里?这把柄能致他于死地?” “帅使骗司马骄在淮南养兵,实则屯的那批兵来自西北军,这些年在淮南养兵的钱,还有养西北军的钱,都是司马骄贪污税款得来的。
帅使……有司马骄贪污的账本,也有屯兵养兵的私信往来。
” 郑楚之扯开嘴角,慢慢扩大,因为太兴奋而使笑容看起来很扭曲:“一举两得啊。
” 除掉靖王便能留下一支西北兵,陛下肯定收归囊中。
西北只剩下愕克善和崔氏子弟,后者势大,驻扎西北数十年,可以说是权柄遮天。
陛下不可能任用崔氏子弟去接管靖王手里的兵,眼下西北便无将可用。
此时便是六皇子和他们郑国公府的机会,父亲早对战无不胜的西北军觊觎不已,但是只要陛下脑子不糊涂,他们一辈子也碰不到西北军。
现在不同了。
郑国公府碰不得西北军,六皇子可以碰。
到底是陛下亲子,能得几分信任,便有掌西北军的胜算。
郑楚之不住点头:“让他在状纸上画押签字。
”而后对审案老手们命令:“你们连夜审问安怀德,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撬开他的嘴!” 安怀德手里有司马骄私吞淮南税收的账本,必定死死咬住东宫。
虽然他真正效忠之人是靖王,东宫知道内情,能借此反咬,挽回一局,可是偏偏司马骄多年来私吞一省税务,疑似参与屯兵,足够重挫司马氏,断太子臂膀。
“老天助我郑氏光耀门楣,流芳百世!” 郑楚之心花怒放地回府,刚到门口便有定州的人快马加鞭而来,停在大门口,举着书信冲到过来:“报——定州来信!” 郑楚之拦下他:“拿过来。
” 那人认出郑楚之,连忙把信交给他。
郑楚之拆开信,五行并下:【钧台收览:见信提及寄畅山庄,系元丰七年赐予靖王,此案牵涉靖王,非同小可。
】 看到这里,郑楚之会心一笑,果然还是父亲厉害,只一个山庄名字就猜出大案的幕后主使。
此案确实非同小可,其中大有可为。
他继续看下去:【陛下和靖王结怨四十余年,此生未有化冰之可能,是手足却如仇敌。
如无意外,陛下或能借此大案了却平生遗憾。
可惜靖王有圣祖亲赐丹书铁券,了却遗憾的机会便成了生生扎进陛下眼里的钉子。
】 【吾儿化解不了此局,千万不要揽下淮南大案。
你若一马当先,则首当其冲。
此案,郑国公府必须置身事外。
切记。
】 郑楚之顿时咯噔一下,信里用了不少重词,显见他爹对此案的重视和畏惧。
老郑国公两朝元老,追随先帝,有从龙之功,见识过先帝早年治国手段的英明铁血,也见识到先帝晚年试图改立储君的昏庸残暴,更是亲身经历元狩帝和靖王斗得腥风血雨的那几年,深知二人的仇怨刻骨铭心,无有化解之日。
郑楚之也接触过,至今还记得京都府的天是晦暗的,朝官所住的巷子有时隔几个月便会空一排的屋子,有时仅两三天就抄掉三四个朝官的家。
午门的石砖被鲜血浸成暗红色,被抄家灭族的朝官府宅门口哭天抢地,长长一排的女眷和十六岁以下男丁狼狈而低贱地穿行而过,世代为奴为妓。
那段岁月保存在郑楚之年少的记忆里,成为时不时会翻出来的梦魇。
郑楚之以为挖出靖王能帮陛下除去心头大患,喜上加喜,料不到靖王还有圣祖亲赐丹书铁券……怎么会横生枝节? 什么都好,偏偏是丹书铁券! 难怪当年元狩帝拔除靖王门党的手段残暴,偏饶靖王一条命,他还以为是陛下顾念手足之情,原来是靖王手里有保命符! 怪不得,怪不得司马骄被抓时说自食恶果……他早知道,他早就知道! 郑楚之表情狰狞如恶鬼:“司马骄……司马骄!” 旁边下人看得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唤一声,瞧见老爷双眼红血丝漫开,属于战场杀人如麻的武将的怒气凝实成恐怖的杀气,吓得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早知如此,在淮南时便不该抢功,一步错步步错! 以为抢的是聚宝盆,谁知道是烫手山芋,要是当初没算计赵白鱼,如今这烫手的大案该是赵白鱼头疼……等等。
郑楚之蓦地愣住,回忆当初在江阳县客栈套路赵白鱼的每一个细节,终于感觉到一丝丝奇妙的违和。
赵白鱼他当真是棋差一招才被他算计的吗? 假如他是钦差,手里的大功被抢走,只是刁难信使打打他的狗就善罢甘休?还会在大理寺老手们询问如何审问孙负乙时,慷慨授计? “除非是菩萨!除非他赵白鱼是菩萨变的——” 郑楚之心脏绞痛,回想当初自比为黄雀的洋洋得意,在赵白鱼跟前种种自鸣得意的表现,将人家迫不及待想扔出去的烫手山芋当宝贝似的捧回来,还不知道赵白鱼背后高兴成什么样子,他就气急攻心,喉咙一甜,噗一声呕出大口鲜血。
“赵白鱼——你个王八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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