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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显然也听见了,变了脸色。
他大声咳嗽了一声,隔壁的人顿时禁了声。
南舟定完货,想着那两个人的话,心里总是不踏实。
裴益失踪难道是江启云做的?但江启云若杀了裴益,裴仲桁怎么会善罢甘休呢?十姨太上回看了南漪回来,南舟一问,果然是有了身孕。
再联想上回裴仲桁的话,她越想越觉得蹊跷。
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想了想,还是去了裴家。
刚下了车,付了钱给车夫,南舟就看见泉叔从宅子里出来。
门口停着车,是要出门的样子。
泉叔看见了南舟,走到她面前客气道:“九姑娘,是来找咱们二爷的?” 南舟点了点头。
泉叔面露愁色,“不巧了,我家二爷这会儿住院了,我正要去医院看看他有什么吩咐。
” 南舟诧异极了,“二爷住院了?” 南舟随着泉叔去了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见医生在查房,她便在门口站住。
查房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尉文。
他正在叮嘱裴仲桁注意事项,而裴仲桁似乎并没听进去,不过敷衍地点头。
陆尉文技无可施,只好又对站在一旁的万林交代了一遍。
等到确定了万林都记住了,陆尉文这才带着护士走出病房。
看到南舟时,陆尉文颇有些意外,还是惯常温雅的同她招呼,然后叫护士先去下一间。
等人走远了,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南漪婚礼那天,我正好有一台手术,没来得及去给她道喜……” 南舟忙安慰地笑了笑,“没事的,陆医生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送的礼物南漪收到了,她说很喜欢,也记得陆医生的帮助,她说会继续看书,不会荒废从前的学业的。
” 陆尉文很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告辞离开。
南舟心里也有一丝遗憾,她能感觉到陆尉文对南漪的喜爱,只是可惜他们没有缘分。
病房里泉叔已经同裴仲桁汇报完了家里和生意上的事,又找他拿了些主意,得他吩咐后就回去了。
南舟耐心等裴仲桁交代完事,这才走进去。
万林见她进来,道声“我去给九姑娘倒杯茶。
”然后自动退了出去。
裴仲桁刚才就看见她了。
一片灰沉沉的心底,终于有了一点亮色。
他有些无力地对南舟抱歉道:“怠慢九姑娘了。
” 南舟摇摇头,走到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我不知道二爷病了,就这样空手过来。
”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笑容很倦怠,“九姑娘不用客气。
老毛病,一入冬就容易犯。
” 中间有一阵沉默。
南舟也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跑过来未免有些莽撞,但当时一听说他病了,也没做他想就跟过来了。
“我……” “我……” 两个人突然同时开了口,都怔了一下。
然后裴仲桁抬了抬手,叫她先说。
“我无意中听人说四爷不在家了?”她尽量婉转。
裴仲桁捏了捏眉心,“看来家里头嘴巴不牢的人还不少。
” 南舟怕他误会,忙解释“我怕是江家……” “跟江启云没关系。
”裴仲桁淡淡地打断她。
看她松了口气的样子,明白她又是为了南漪而来,心底涩意难挡。
“我正要跟九姑娘说这事。
老四突然离家了,我也一直在找他。
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在宜江附近见到他了,我准备过去瞧瞧。
临时买票怕一时买不到一等舱,麻烦九姑娘帮忙给我腾挪一间出来。
” 南舟点头,“这个容易。
” 临近年末,客流量比往常多得多。
南舟第二日一查,果然一等舱都已经满了。
她想了想,叶允明那间舱房平时都空着,这趟船也没见他招呼,便交代了小庆回头直接把裴仲桁领到那间去。
南舟这几日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本不打算跟船。
但船期前叶允明忽然找到她,说有一批货会从南岳上船,因为比较贵重,所以请南舟务必多多关照。
叶允明的货位一直没有空过,她看过入货单,多是药材生丝之类的寻常货品,也不见他特别交代。
但这回他亲自交代了,可见是极贵重的物品。
南舟最后还是决定亲自跟过去。
船行了一日,处理完船上各种大小事务,又调解了两件纠纷,到了晚上南舟才闲下来。
嗓子发酸,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洗漱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虽然人很倦怠可又怎么都睡不着,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像有很多人同时在她耳边说话。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到到甲板上走走。
到这时候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经睡下了,船上走动的基本都是船员、船工。
江风寒冽,她连打了几个喷嚏,总算是感到鼻子通畅些。
她趴在护栏上,把毯子裹紧了些。
江清月净,想起那时候和江誉白一起到湖心亭看月亮,想起他第一次吻她——仿佛还只是昨天的事情。
她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扶着栏杆顺着船身慢慢走了一圈,心想着走累了,回头就能睡得沉些。
她刚转到船身的另一侧,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艘木船从支流的河道里往江心划。
南舟吓了一跳,这木船到了轮船周边是十分凶险的事情,因为大船行驶的时候有船首波浪,小船靠得太近很可能被淹没,更有甚者会因为水的压力被大船辗过。
南舟忙跑去通知船员,让他们想办法发出信号叫停小船。
但那小船上的人却充耳不闻一样,明明看见他们的船,不仅不让似乎还想靠近过来。
值班的二副一看急了,“这人怎么就不停下来呢!” 南舟叫他们鸣笛,但对方依旧故我。
二副急问:“九姑娘,现在怎么办?!” 南舟见那小船完全没有停下或者避让掉头的意思。
这一段水道又窄,又逢枯水期,他们的大船想避让都无处可避。
人命关天,她一咬牙,交代二副“下锚停船!” 二副在内河跑了六七年,不无担心地问:“会不会是水匪故意引诱我们停船?” 南舟再看了那小船一眼,下定了决心,“先不管那么多,一条小船上能有多少人?我们这么多人不怕。
”但以防万一,还是叫船上负责安全的船员宋保做好应急的准备。
大船停了下来。
那小船果然是在向大船划,越靠越近。
南舟和船员们举着油灯紧张地盯着那小船。
南舟从望远镜里一看,船里有三个人,两个人在划船,另一个人躺在船里,似乎是受了伤。
小船靠近了,二副冲着下头喊:“你们赶紧掉头或者靠岸去,等我们的船过了你们再走。
靠大船太近会有危险!你们动作快一点,我们不能等你们太。
,过一会儿还有其他的客轮经过,可没人会避让你们!撞上就没命啦!” 小船上的人似乎在互相商量着什么,最后一个年轻人大声叫道:“我表哥病重,急着去大医院看病。
我们就这艘小船怕是来不及送到,能不能行个方便叫我们搭一程?” 南舟看那两个划船的青年目光如炬,带着些正气,并不像歹人。
江南号下一处会在邱河停靠半日,到时候可以放他们下去。
便着人放下了软梯让他们上船,其中一个人年纪略大的吃力地背那个昏迷的人爬上船。
一到甲板上,两人不住地道谢。
这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舱房了,连货仓都是满的。
南舟索性好人做到底,把自己的休息室让了出来。
等到他们把那生病的人往床上一放,南舟看清楚他的长相,突然变了脸色。
她不动声色地叫二副和其他的船员各归各位,然后再回到休息室,眼睛在两人脸上打量了一番。
那两人被她看得心虚,年轻的那个摸遍浑身上下的口袋,但没摸出什么来。
他看了看那个年长的青年,那人会意,也摸了一遍口袋,只摸出两块钱来。
他窘迫地问:“不知道这个够不够船资?如果不够,等下回,我们一定回头补上!”。
南舟却是静静地问,“出门看病不带钱的?” 两人面面相觑。
走廊里有了脚步声,年轻人正想说“我们要休息了,明天一定想办法。
”南舟却转身把门一栓,卷起袖子就走到床边去解床上人的扣子。
扣子刚解开两粒,她后脑就被一个冷硬的东西顶住。
“小姐,你这样不大合适吧?” 南舟冷笑着转过头,把枪口推开,“你们要是打算让他流血流死,那我就不管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这个人我认识——何家钺。
” 两个人变了脸色。
南舟不再理会他们,麻利地把何家钺的中山装外套解开,里面的白衬衫已经红了一半。
“要是不想让他失血过多死掉,你们就赶紧过来帮忙!” 船上这些医用急救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三个人合力把何家钺腹部的子弹取了出来,好在没伤在要害。
伤口包扎好了,窗外也隐隐有了亮色,快要天亮了。
南舟离开前道:“中午大概船就到邱河了,那时候会有空舱房出来。
如果各位还要再往南,就麻烦去补张票。
” 一夜没睡,南舟的头疼得嗡嗡作响。
先去驾驶舱看了一圈,又在客舱里巡视一遍,最后在一等舱的餐厅里找了个桌子趴着睡着了。
裴仲桁醒得早。
上了船昏睡了一天,人觉得大好便出来走走疏松一下筋骨。
他不大喜欢太拥挤的场合,看到餐厅里有亮光,想来这个时辰用餐的人还不多,他图个清净,先进了餐厅。
这餐厅比他坐过的任何一条船的餐厅都干净整洁。
浆洗过的洁白的桌布四周坠着手工钩制的蕾丝,每个餐台上都摆放着新鲜的花。
太阳将出未出,天色已经亮了,有橘色的光透过窗户照进餐厅里。
他忽然看见靠窗的餐桌上,南舟静静地枕在手臂上睡觉,在清晨的光线里,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裴仲桁走路的脚步也情不自禁地放轻了,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餐厅的服务生见有客人进来,正想说还没到开饭时间,但裴仲桁手指放在唇中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那服务生明白过来,又退开了。
裴仲桁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了看她。
太阳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了,她的睫毛开始轻颤,是要转醒的迹象。
裴仲桁挪开视线,看向窗外。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江水粼粼,夹岸的山峦还有一半在云雾里。
山上墨绿色的树木,期间点缀着未尽的红叶,深浅处有白霜似落雪。
将醒未醒的人又娇又软,同船外将醒未醒的自然一样,美得这样不动生色,又这样惊心动魄。
南舟睁开眼,看到捷克水晶花瓶里的白玫瑰被太阳染成了淡黄色,瓶身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钻光一样五彩缤纷。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但她突然停住了。
对面的人,一个清瘦的侧影,驼色大衣映射了阳光让白皙的脸有了暖色,下颌的线条也变得柔软了一些。
裴仲桁转过脸,含笑望了她一眼,然后道了声,“早,九姑娘。
”声音像破雪的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柔而和煦。
南舟差点忘了他也在船上。
裴仲桁四下打量了一下,地板光亮整洁,吧台、餐台都是悉心整饬过的。
他转过头来,赞许地笑了笑,“弄得不错。
” 南舟也看了看四周,有被人夸奖后的得意,“嗯,还可以。
”然后相视一笑。
侍应生看南舟醒了,问她早上吃点什么。
南舟要了杯咖啡,一块麦芬蛋糕。
又问裴仲桁吃什么,他要了份中餐。
南舟抱着咖啡慢慢喝,“睡得还习惯吗?” 裴仲桁点点头,“你这一等舱是按着高级酒店的标准来的,成本不低。
” 南舟吐了吐舌头,有些赧然,“上个月扣掉维护、消耗还有员工工资,盈余两百六十元八角。
” 裴仲桁对这个数字并不意外,“你花了这许多金钱和精力在环境和服务上,确实可以用来做口碑。
但做生意还是要看盈利的,我还是建议你做普通舱。
毕竟走这一线的,大多数是做小买卖的,求的是安全迅速价廉,图享受的人少。
” 南舟眼睛亮了亮,“这个我想到了,所以我是打算再买船的。
我自己是肯定没钱了,所以已经做了招股书了,准备找人认购股份。
招股书我已经写好了,二爷要是得空,帮我掌掌眼?” 裴仲桁点点头,垂眸吃了点东西,过了一会儿又道:“老四现在不在我身边,我精力有限,准备精简生意。
九姑娘缺船,倒不如这样,把通平号折价入股。
” 南舟惊喜不已,杯子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细节,餐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南舟又想起何家钺他们,便起身告辞。
两人的舱房离得不远,裴仲桁的房间先到,拐一个弯便是南舟的休息间。
她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回答。
南舟四下看了看,说“是我。
”里面的才打开门。
南舟带了吃的给两人,又到床前看了看何家钺。
听说下半夜发了烧,幸好南舟留着退烧药。
吃完药烧也退了。
南舟往窗外看了看,“中午船就到邱河,你们是下船还是接着南下?” 那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说:“我们看家钺的情况,如果他能醒过来,我们中午就下船。
如果他醒不过来,我们会留一个人下来陪他。
”南舟点点头出了舱房。
忙了一上午,船不知不觉就到邱河。
船靠了岸,服务员在客人之间往来穿梭提醒到站的下船,也帮助老弱病残搬运行李。
南舟回到了休息间,何家钺已经醒过来了。
那两个青年已经做好了要下船的样子,临走前又低声同何家钺说几句。
南舟没听见,也不想听。
等到人走了,何家钺才抱歉道:“南舟,真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 南舟不言不语地打量了他一阵,“于私说,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莫名其妙被关了好几天,为了把船找回来,千里迢迢赶到南岳,还落进了土匪窝。
” 何家钺没想到会这样,他面上越发难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真是抱歉……” 南舟走过去摁住了他肩膀,“你就好好躺着吧!我话还没说完。
于公说,我敬佩你。
我被俗世缠身,没你们的思想,没你们的境界,更没办法抛开家庭投身革命。
但是非好歹我还是知道的,你谋的是天下人的福利。
”她忽然莞尔一笑,“——所以,你就安心地养病吧!别说什么添麻烦的话了。
” 何家钺被她说得有些赧意,“那,那你晚上睡哪儿?” 南舟还真没想好晚上睡哪里,总不能又去餐厅坐一夜吧?但还是安慰他道:“嗨,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我自己的船,还能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何家钺身体底子好,又受到良好的照顾,人看着也有精神多了。
船停靠的时候,南舟叫人下去请了个医生又重新给他处理了伤口,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船不算小,却是物尽其用,没有多余的空处。
南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息,累了便寻个地方靠一靠。
本就不大舒服的身体,倦意更盛。
启航后到了夜里,南舟实在顶不住了,还是裹了条毯子到餐厅里靠着眯瞪了一会儿。
但头疼欲裂,也只是浅浅地睡着。
她在半梦半醒里忽然听到汽笛长鸣,一个激灵就醒过来了。
那汽笛声一声又一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南舟忙去了驾驶舱,问大副是怎么回事。
大副叫她看江面上正有两艘大船全速迎面驶来,他鸣笛让他们让道,但是对方非但不让道反而也鸣了笛,示威一样。
南舟拿起望远镜,看到两艘轮船上挂的都是太阳旗,诧异道:“东洋人的船?他们想干嘛?” 大副忧心忡忡,“看样子是要逼我们停船。
九姑娘,要不要下锚?再不停船就撞上去了,他们的吨位大,撞上去就必沉无疑啊!” 南舟蹙着眉咬着唇,只得叫他下锚停船。
“应该不是水匪。
他们不可能挂东洋人的旗子劫船。
”果然船一停下,那两艘船也不再鸣笛。
而是并排停住了,正好将江南号夹在中间。
南舟同大副一起上了甲板,那船上的人已经搭上了跳板,有十几个穿着东洋军装的人从跳板登上了江南号。
为首的一人军官模样,二十来岁,个头不算高,身材板正,国字脸,眉宇英武。
跟在他身旁的翻译官先开口,“谁是船长?” 因为南舟这回跟船,船长的妻子做月子正好休了假。
南舟往前站了站,“船长不在,我是船东。
有什么跟我说。
” 那军官颇有些意外,眉头挑了一下。
翻译官同他交换了眼神,那人示意他继续下去。
翻译官便道:“我们是东洋大使馆的卫队,这是我们汤川少佐。
我们正在追捕一个逃犯,现在怀疑那个人正在这艘船上,所以请给予合作。
” 南舟却微微笑了笑,“这不是东洋,你们有什么权利搜我的船?何况就算要抓捕逃犯,这些事情自然有峡防局的人出面,似乎轮不到外人在我国的地界上任意妄为。
” 汤川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翻译官从前襟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甩开给南舟看,正是是峡防局的公文,让江上各轮船配合东洋大使馆卫队抓捕工作。
南舟再气,也没有办法。
但她心里更紧张的是,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何家钺来的。
倘若他落进这些人手里,怕是没有活路了。
可是她在这里现在也不可能跑回去通知他,只希望他听见动静醒过来,能找个地方先躲好。
所有的客人都被船上的喇叭惊醒,陆陆续续被从舱室赶到了甲板上。
一时间抱怨声咒骂声推搡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交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男女分站两边,重点检查男旅客。
人黑压压地站得太满,光线又不好,南舟视力所及无法看清何家钺是不是也到了甲板上。
她心里着急,面上却更不敢大动声色,也不能总是往那边看,只好冷眼看向江面。
汤川的手下检查完毕后,似乎没找到要找的人。
“人都在这里了?”汤川问。
这回用了中文,很流利,口音都很轻。
“都在这里了。
” 南舟又紧了紧肩上的毯子,在甲板上吹了这许久,人冻得里外发凉,说出的话更是冷冰冰。
“如果没找到人,请少佐先生带着您的人下船吧,不要耽误我们的客人休息。
” “进舱再搜一遍。
”汤川下令。
南舟往他身前站了一步,是阻挡的姿态。
“倘若客人有财务丢失,贵国领事是不是负责赔偿?” 汤川笑了笑,有点轻蔑,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们只是找人,又不是抢劫。
” “希望少佐先生不要食言。
不过,搜舱我要跟着,确保我的旅客的私人财产的安全。
” 汤川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可以。
” 南舟跟着汤川和他的部下一间一间查过去,先从三等舱查起。
她想,时间拖得应该足够久了,她这样大呼小叫的,何家钺比寻常人都警觉,这时候应该是能找到地方躲起来——但愿。
所有的舱室都查完了,直到最后一间,也就是她的休息室。
士兵的手放在手把上,转了一下,门是反锁的。
汤川皱起了眉,南舟的心要跳出来了。
反锁的,说明里面有人。
难道何家钺还没走?会不会是睡得太沉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她想尽量让自己不要慌张,但不慌是不可能的,她脸上一点点的变化都逃不过汤川的眼睛。
“这是什么房间?” 南舟嗓子酸疼,说出的话都变了音,“是我的私人休息室。
”听着就可疑。
“打开。
” “对不起,是我的私人休息室。
我刚才正在整理生意上的材料,不能让别人看到,是商业机密。
” “商业机密?”汤川很有意味地笑了一下,却是后退了两步。
跟在身边的人会意,抬脚一踹,踹开了门。
南舟的心跟着这声巨响差点跳出喉咙。
里面人影一晃,那些东洋士兵也快速架了枪推开了保险。
南舟想也没想,往门前一挡,“不要开枪!” 汤川看清了里面的人,眉头动了动,最后竟然收了枪,笑了起来。
南舟狐疑地转过头,这一看顿时羞红了脸。
原来裴仲桁正半裸着,身下潦草缠了一块白色浴巾,显然是刚刚抓过来的遮羞布。
地板上凌乱地躺着几件衣服,他的全部衣服,里面若隐若现缠着粉色蕾丝胸衣。
南舟“啊”的惊呼了一声,掩住了唇。
“竟然是裴君?”汤川一抬手叫人后退,正要说话,南舟却是一跺脚,然后猛地把门带上。
气咻咻地瞪着汤川,“少佐先生看清楚了吧!” 汤川又仔细分辨了她脸上的神色,羞愤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在中国,未嫁的女人同男人亲热,确实不大想被人知道。
汤川忽然又想起来,这张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但他的思绪被来复命的手下打断了,说是找遍了,没有受枪伤的。
汤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南舟,然后挥手示意撤退。
甲板上的乘客怨声载道,这么冷的天,甲板上风又大,一时群情激愤,闹哄哄的快要压不住。
服务员们只能不断地劝慰着客人。
终于汤川发了话,乘客们这才得以可以回舱房。
南舟因为紧张冒了些虚汗,再吹了冷风,危险一除,这会儿头疼欲裂。
她实在扛不住了,全委托给大副做善后。
她步履轻浮脑子昏晕地往休息室去,却还是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休息室的门已经被踢坏了,一推就推开。
裴仲桁此时衬衫已经套在了身上,只是还没来得及扣好扣子,袒胸露怀的。
“九……” 他刚要说话,南舟一下就扑进他怀里。
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她胳膊挂住他脖子,拉低了他的头,在他耳边耳语,“外头还有人,别乱说话。
” 裴仲桁哪里还说得出话?她身上带着寒气,猛然靠过来浑身一个激灵,接着却是感到腮边耳廓火烧火燎起来。
南舟力不从心,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
声音太低,气息的低语,撩人的声气。
裴仲桁小心翼翼地抬了下眼皮,门口似乎是有人影。
他感到怀里的人摇摇欲坠,配合地扶住她的腰。
她身上的毯子松开,滑落下去,里面不过一条呢子套裙。
出了汗,粘腻拘束的难受,南舟便下意识地去解扣子。
可手上没什么力气,她头昏眼花腿软,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他身体的僵硬被心底冒出来的火苗融化了,掌心也滚烫。
“怎么了?”他忧心地问。
南舟脑子里乱纷纷的,有很多话想问他,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可实在没力气,感觉身体的力气在一点一点被抽走。
她的头抵在他胸前,鼻端是清蕴的气味,很干净,又叫人心安,就想这样睡过去。
裴仲桁感到心口被烙铁烙了一个印,里头有不安于室的躁动想要顺水推舟,可内心的骄傲又唾弃寻常男人的趁虚而入。
她的脸贴着的地方烫得不像话,但肯定和他的烫不一样。
呢子外套也脱掉了,是件雪白的提花真丝衬衫,贴着他的身体。
他身体的血液奔流起来,直往一个地方涌。
裴仲桁垂了头到她脸边,外人望过去,像是一对交颈厮磨的男女,落到舱壁的影子也那样缠绵悱恻。
他的下颌先触到她的脸,果然烫得惊人。
他又急切了问了一句,“怎么了?” 南舟无力地摇摇头,已经烧得晕头转向了。
他脸上凉,冰得她舒服的叹息一声。
“头疼。
”然后整个人歪倒在他身上。
裴仲桁终于明白过来,她这是病了。
打横一抱放到床上,再摸她额头,竟然烧得这样厉害。
他想起身去给她弄块湿毛巾来,可她仅有的意识还惦记着外头。
她拉住了他的衣襟,“别走……”期期艾艾的。
这一拉,裴仲桁差点压在她身上,刚扣好的两粒扣子又扯散了。
他撑住在她上方,挪不动腿。
手背在她额上再探了探,“你这样不行,烧得太厉害了。
” 他的手凉沁沁得舒服,南舟闭着眼往他手下缩了缩,迷迷糊糊得,“没关系,睡一觉就好。
好困,想睡觉。
”像是怕人走,抬手去摸,摸到了他胸前。
确定了人在,嘴角微微翘了翘,头一歪,人就睡过去了。
胸口被人放了把火,点火的人跑了,留着他兀自煎熬起来,再静不了了。
嗓子干得难受,他干咽了两下,却是越来越干。
起身想去灌口水,但南舟人虽睡过去了,手还紧紧拉住他的衬衫。
他没办法,只好脱了衣服,裸着身子去盥洗室先用冷水洗了下脸,总算冷静下来。
然后又打湿了条毛巾覆在她额上。
外面似乎是没人了。
他捡了地上的外套随意套在身上,出去找了热水和退烧药。
他在她身旁守了一会儿,不停地给她换毛巾。
先前汽笛一响他便醒了,从走廊的窗户看见汤川带着军队上来,他就隐隐猜出是什么事情。
南舟这两日在船上四处“飘荡”,连衣服都没换过,累了就找个地方打个盹儿,他就觉出反常来。
叫万林暗地里一打听,才知道她休息室里住了三个半夜上船的。
两个人中途下了船,还有一个在船上。
汤川一上船,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来她的休息间,果然是看到个受伤的男人。
这男人他见过相片,又是何家钺。
南舟一直不见醒,双唇是可见的干裂了。
裴仲桁拍拍她,“南舟,起来喝点水。
” 南舟半晌才哼了一声,并没醒过来。
发烧的人最怕脱水,他把她扶起来,叫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药片溶解在水里,杯子放到她唇瓣里,她双唇只是微微动了动,灌进去的水一下就从唇边流出来。
根本喂不进去。
她安静地靠在他肩头,他只要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唇。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太烫,烫得生不出一丝绮念。
只有一个念头,想让她马上好起来,活蹦乱跳地站到他面前。
他看着她娇柔的面庞,很难把她同刚才那个与人对峙时的九姑娘联系在一起。
她小小的一只,面对着狼环虎伺,亮烈难犯。
他忽然觉得对她又有了更深的感情。
是小时候坐在豪华马车里高高在上的仙女,不可侵犯,不可企及,不能染指。
又拼命地想要靠近。
有些感情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就好像裴益一身功夫,每次挨揍的时候,不是没法反抗。
只是是因为从心理上畏惧、敬爱他这个哥哥,所以不去反抗,自然而然地是一味承受的姿态。
也像她于他,是想要拥有,又不敢触碰,想要摧毁又下不定决心。
他的一身骄傲背后是深深的自卑,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他是个乞丐,小时候受她一饭之恩,便永远是个乞丐的模样。
可再叫他乞求吗,他做不到。
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孽缘,小四折在了南漪的手里,他是不是注定要折在她的手里?他不知道,所以且进且退,犹豫不定。
这样下去不行。
裴仲桁含了一口药水,苦的。
贴近她的唇,撬开她的唇瓣,把嘴里的水慢慢送进去。
他是不带情欲地在做这件事。
药水苦,她有些抗拒。
他不松口,强迫她咽下去。
一口,两口,三口……最后去了味觉,生出了另一种滋味。
身体缺水,便有了求生的本能。
从开始不情不愿地抗拒,到后来渐渐开始主动咽下。
见她能咽下去水了,他心头也宽了些。
最后一点了,他又噙了一口,刚渡过去,她忽然开始吮吸起来。
她在吮吸他唇上的湿润。
他如电击,一不小心药水流了出来。
她仍旧闭着眼,仰着头在寻觅解渴的水源。
舌尖碰到了一起,那里不是苦涩的药水而是甘露。
她舔舐着,纠缠住,得到了更多的津液。
她的手落在他胸前,如同有人掐在他心尖的肉上。
胸腔内有急管繁弦嘈嘈切切,脑子里闪过“相濡以沫”这个词。
然后清明的目光,有了沉沦的色彩。
好不容易浇灭的火,又燎了原。
他不是佛,再孤高,亦有一颗七情六欲的凡心。
凡心一动,便如石破天惊,满心不得纾解的欲望,只剩舌尖的纠缠。
原来一个人的舌是那样细腻,那样软,还有药水的苦味都掩盖不住的甘甜。
怎么样都不够,还想要更多。
他大概是魔怔了。
试过去找别的女人,可别说压在身下,就是还没碰到,他就浑身不适觉得恶心。
可身下人若换成了她,便是想一下都有压抑不住的燥热。
他似乎是懂得了,为什么裴益后来也不再找其他的女人了。
情爱这东西太魔性,一旦心里有了个人,旁人就再也近不了身。
很多东西不知道也不会觉得遗憾,可是碰过了再想丢开,就太难了。
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慕,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转圜之地。
越压抑,越诱惑。
若不用语言,就能这样无休无止的缠绵到永远。
陌生又带着诱惑,他向他唾弃的一切放弃了自尊,甘愿沉沦在这欲望里,不复醒来。
不用怎样的学习,本能地知道如何回应。
时光在这一刻骤然停住。
她几乎喘息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息愈重,变成了吟哦。
那么低的一声,在耳朵里催生出的情欲,几乎叫他失控。
他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的柳下惠,也不做什么伪君子。
他就是一个男人,动了欲的男人,没有理智的男人,想要这个女人。
想要与她耳鬓厮磨,想要与她引颈交欢,想要贴近她的心。
她于他身下,纤长的脖子因为难耐而向后仰着,他一路轻吻下去,吻得缠绵。
她身体的香气随着每一次深重的呼吸都灌满胸中。
他怕也发了烧,汗津津的两具身体,粘腻腻地贴在一起。
她仿佛也动了情,柔软在他的轻抚中,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脊背。
他眼里有赤裸裸的痴迷,是坠入地狱的修罗,抱定了“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的决绝。
红了眼的猛兽,想要撕咬,却又舍不得一口吞下去。
无尽的煎熬。
娇嫩的身体敏感的不像话,她受不住这样的刺激,颤着声音求饶,“小白,我怕……” 他如同被人兜头浇了淬冰的冷水,整个人都冻住了。
身下人衣衫凌乱,长发铺散了一床,胸间的红痣艳得刺目,随着胸口上下起伏着在勾魂夺魄。
难道他要的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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