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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篮,戚白目光在包装精美的百合和康乃馨花束上流连两秒,拎着果篮结账。
散发着消毒水味的住院部人来人往,一楼花园随处可见穿着病号服散步透气的病人和一旁陪伴的家属护士。
春日阳光正好,花园鸟语花香,就算心中压着沉甸心事,这一刻仿佛也能得到片刻放松。
夏城一院病人多,床位常年处于不够的状态,住院大楼一楼走廊加了床位,还有坐着输液挂水的。
癌症晚期属于重症患者,白桑住在十三楼,病房是三人间。
陈少角说白桑的床位是1310最里面靠窗,戚白上了楼在1310病房站定,门前亮着病人信息牌,最下面是熟悉的名字: 白桑,48岁,女。
戚白从信息牌上收回视线,没第一时间敲门进去,而是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内看。
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每个床位都有床帘遮挡,靠窗的床位被深蓝色的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外面两个床位倒是没有拉帘子,戚白能看见床位中间柜子上放着的空水杯和水果。
另外两病床都有家属,戚白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没见白桑的床位有丝毫动静。
不知人是睡着了还是不在。
戚白抿了抿唇,轻轻推门进去。
靠厕所的床位上病人正在输液,听见开门发出的细小声音,还以为是护士来换药了,扭头一看却是个眼生的小帅哥。
大家都是一愣,好奇他找谁。
戚白忽略病房几人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径直朝最里面的床位走去。
随着距离缩小,戚白拎着果篮的手愈发用力。
半米之遥,戚白停下脚步,看着被挡得严丝合缝的床位,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先出声,还是撩床帘。
就在戚白犹豫、病房其他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时,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一道声音从戚白身后传来: “戚白?”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戚白身形陡然一僵。
从洗手间出来的白桑也不确定背对着自己的青年是不是戚白,没人告诉她戚白会来,但陈少角前几天给她看过戚白的照片。
虽然看不清面前男人的正脸,可这长发…… 深吸一口气,戚白转过身,一道单薄的人影撞进他眼中。
此时的白桑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不仅是老,面色苍白的白桑比他想象中还瘦弱,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露出的手腕腕骨突出,好像只剩一层皮…… 病痛让白桑看起来像六十岁的人,除了那双眼和从前一样之外,几乎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
猝不及防看见这样的白桑,就算有心理准备戚白也怔愣良久。
和戚白比起来,白桑显然坦然许多,她抬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态度不冷不热: “你怎么来了?少角告诉你的?” 说完后不等戚白回答,白桑又指着墙角那个可以拉伸成床的椅子,让他坐。
白桑拉开了床帘躺上床,看着站在床尾不动的戚白,声音不大: “一时还死不了,看了就走吧,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 戚白看着白桑,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他还记得戚瑞山出轨败露后,眼前的女人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坚持要离婚的模样。
那样好的精神,仿佛能就地生扒下辜负了她的丈夫的皮。
而现在,那个女人躺在床上,被子鼓起的弧度比其他人都小。
在两人没离婚之前,白桑对戚白这个儿子很好,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白桑都得抬头打量打量天、思考一下可行度。
他和小伙伴嬉闹不小心磕破了膝盖,白桑如临大敌,晚上坐在客厅偷偷抹泪。
而现在…… 两人十几年不见,只剩下平淡客套的一句‘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白桑以前对戚白太好,这些年他才更想不通—— 怎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来之前戚白就想好了,他一定要问问白桑当初为什么不要他,可现在再多的话也问不出口。
母子两人对视良久,戚白把包装好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一言不发离开病房。
白桑目送戚白离开,从始至终没说一句挽留的话。
探病的人沉着脸,放下东西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那架势不像是探病更像是找茬。
病房其他人一头雾水。
中间床位的病友也是乳腺癌,不过情况比白桑好一些,是中期,大姐乐观开朗,整日笑呵呵的,平时没事也会跟白桑聊天,没忍住问: “妹子,那是你什么人啊?长得怪好看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白桑收回目光,笑了笑:“我儿子。
” 病房其他人明显一愣,大姐很是意外:“你儿子啊?” 白桑是她们这个病房最早入住的病人,和其余两位病友相比,来探望白桑的人少得可怜,夜晚也无人陪床。
固定来看白桑的人,一个是不怎么亲近的堂姐,一个是侄儿。
白桑话少,基本不跟病房大家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大多时候都拉上床帘做自己的事。
然而生了这么大病没见她丈夫或者子女儿孙来看她一次,也没个电话,大家都猜测她是不是孤身一人,没结婚。
有点凄凉。
都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一时都很惊讶。
白桑点了点头:“我和他爸很早就离婚了,我们十几年没见了,关系不好。
” 众人恍然,大姐叹气:“难怪……” 有人出声安慰:“这么久没联系你儿子也来看你了,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妈的。
” 其余人附和:“是啊是啊,毕竟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 白桑笑了笑没接话。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不惊动任何人安静地离开,至于戚白心中有没她…… 十几年前把抱着她腰哭的少年扔下时,她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结果。
她坦然且平静地接受戚白对她的任何态度。
生病后精力有限,白桑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果篮,听着隔壁病床的小声说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 癌症让白桑睡得并不好,她睡着了仍然能感觉到全身痛,但她这次不是被痛醒的,而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倒水。
白桑勉强睁开眼睛,就见有人立在床头,正在研究她放在床头的那一堆药。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白桑难得愣了愣,哑着声问: “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白桑醒了,戚白放下手里的药盒,没回答她的话,开口道: “醒了正好,刚才护士送来了你今天要吃的药。
” 白桑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化疗放疗,那些治疗手段对她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用医生的话来说,做化疗也是浪费钱,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能拖一天是一天, 保守治疗让白桑每天把各种药片当饭吃,实在痛得受不了了,医生就给她开止痛针。
这是重逢以来,戚白跟白桑说的第一句话。
戚白把药和水都给白桑准备好了,把床摇起来让她吃。
白桑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戚白,眨了下眼没动。
戚白望着她:“看着我吃不下?” 白桑摇摇头,端起水杯把药吃了。
那么多药片放在她没什么肉的手心,一只手都快拿不下,她眼也不眨仰头吃了。
在陈少角说白桑生病时,戚白其实没什么真实感,在看到瘦骨嶙峋的白桑时,他还有些恍惚,但此时看着白桑吃药,他忽然就觉得难过了。
吃药打针输液对白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可戚白还记得她以前感冒吃两粒胶囊都能吐。
每个人都有讨厌抗拒的事,而白桑以前最讨厌吃药,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一样。
已经快到饭点,看着白桑吃完药后,戚白又出去了,再回来时他手上拎着个保温盒。
戚白把病床上的小桌板升起,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陈少角说你现在很多东西不能吃,给你买了粥。
” 隔壁病床的大姐也在吃饭,见此笑呵呵对白桑道: “妹子你还说你儿子跟你不亲,你看看多孝顺啊。
”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附和,说儿子回来了就好,多少有个人照顾。
白桑的病情大家都清楚,左右不可能熬过今年,有儿子在身前照顾养老送终,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去。
戚白动作几不可察的一顿,随即当没听到。
太久没见面,白桑也不知道乖巧懂事的儿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只听陈少角提起他现在很优秀,过得也不错。
白桑打量着让自己感到陌生的儿子,坐起身捏着陶瓷白勺,问: “你吃了吗?” 戚白回了一句吃过了,然后就坐在一旁玩手机。
白桑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吃午饭。
戚白低头看着手机,心思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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