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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宝宝躲在橱子和土墙的夹缝里不出来,苏如晦竭力伸手进去够,奈何手不够长,怎么也够不着。
桑宝宝缩在最里面,几乎团成一个小小的毛球,一副宁死不出来的做派。
苏如晦放弃了,扭头看满地琉璃碎渣。
星阵已然破碎,灵石散落在红线毯上,恍若破碎的星子。
苏如晦心里破了个口子似的,呼呼冒冷风。
他这个人天生心大,很少不高兴。
桑持玉走的时候他没有很悲伤,因为他觉得他有办法挽回。
只要他拿回抽走的记忆,对症下药,一定能把人找回来。
现在琉璃盏碎了,星阵碎了,他无计可施。
他怔在了原地,头一回没头苍蝇似的,茫茫然不知所措。
是天意么?要走的人终究留不住。
很多年前他爹说要走的时候,他洗冷水澡把自己弄病,从树上跳下来摔断腿,最后跪在地上求他爹不要走。
那个狠心肠的男人撒开他的手,一步步走远、消失,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人真的很孤单啊,苏如晦蹲下身一片片地捡碎片,从十四岁开始他一个人在苎萝山上渡过的枯寂岁月,他再也不想重新回味。
所以他总是往人多的地方跑,狐朋狗友成群结队,有人他才安心。
他想起困居秘宗的时候,阿舅怕他被黑街的人救走,将他隔离在仙人洞,每日除了桑持玉他谁也见不到。
可是桑持玉那小子防着他,整日待在洞外竹林不肯入洞。
他躺在床上数日出日落,感受自己的内脏一个挨一个的枯竭。
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诱引桑持玉进洞陪他,那个家伙铁石心肠,鲜少搭理他。
他不禁想,他都这么可怜了,桑持玉怎么还不心疼心疼他?他当真这么讨人厌么? 苏如晦两眼发酸,有想哭的冲动。
裤腿被谁动了两下,苏如晦低下头,看见桑宝宝不知何时钻出来了,正蹲在他脚边,啪嗒啪嗒地舔着碗里的水,大尾巴扫过他的裤脚。
苏如晦心里有气,喃喃道:“罢了,他要走就走吧,我不再去找他了。
何必呢,自找苦吃,宝宝,你说对不对?” 桑宝宝舔水的动作停了,仰起脑袋瓜注视着苏如晦。
苏如晦去给桑宝宝做早饭,他煮了个大鸡腿,把鸡腿肉撕成一绺一绺的搁在碗里。
鸡汤倒出来凉一凉,搁在碗里给桑宝宝喝。
端着盘子回寝居,用脚推开门一看,却见桑宝宝蔫蔫趴在被褥里,比枯萎的狗尾巴花儿还没有神采。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为了躲他的打四处乱窜,现在怎么没劲儿了? 苏如晦把它抱在碗边,要它吃饭,它无动于衷,仍是一副垂头耷脑的模样。
“快吃,吃了就高兴了。
”苏如晦捻起一绺鸡丝喂它。
它垂眸望着这绺鸡丝半晌,终于张了口,就着苏如晦的手叼走了鸡丝。
娇气猫,苏如晦想,还得有人喂饭才肯吃。
一碗鸡肉丝儿全喂干净了,桑宝宝垂着脑袋吧嗒吧嗒舔起鸡汤来。
它吃饭喝汤的模样斯文得很,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全程没有一点儿汤水洒在碗外。
不知为何,苏如晦竟从一只小猫的身上看出了点儿端正的君子做派。
像那个负心汉桑持玉,他吃东西也这样,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小时候不懂事,过家家不能作数。
苏如晦和桑持玉真正相识的时节,该算在拓荒卫。
两次相遇之间空了整整七年,而那七年间恰巧是苏如晦人生中最苦闷的日子。
先是老爹丢下他不管,后来是师父驾鹤西去。
他披麻戴孝送完师父,周小粟被渝州周家接回本家,江雪芽回到云州,原本热热闹闹的苎萝山只剩下苏如晦一个人。
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形单影只,像只野狗一样满山流浪,苏如晦不负众望地长歪了。
他成了赫赫有名的二世祖,除了嫖,世家子能干的坏事儿他都干过。
十七岁,他搬到边都,纠结了一帮不良子弟成日为非作歹,他是其中老大,大伙儿尊称他为大哥。
苏如晦那时候年轻,讲义气,满脑子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他手底下有个老弟爱上了边都花魁,一心一意带她过琴瑟和鸣的小日子。
奈何花魁娘子被白家小少爷看上,苏如晦二话不说,领着兄弟扒了那少爷的衣裳,逼迫他将小娘子拱手相让。
小娘子眼泪汪汪,当即对苏如晦以身相许。
苏如晦让她嫁给那老弟,小娘子宁死不从,非他不可。
这下尴尬了,苏如晦和老弟反目成仇,直到苏如晦病死仙人洞那年都没有和好。
这是后话,暂且不论。
总而言之,苏如晦被白家告上北辰殿,澹台净勃然大怒,把他丢进囚车送往拓荒卫。
说实话,去拓荒卫正中苏如晦下怀。
因为江雪芽在那儿,江雪芽比苏如晦早两年过去。
这姐们儿比他更混,别人只知道江雪芽得罪了长兄才被驱逐,却不知道江雪芽具体干了什么垃圾事儿。
苏如晦知道,江雪芽调戏了她哥的男妾。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如晦和江雪芽交情好,主要因为他俩都是忘八端。
江雪芽早去了两年,早已在拓荒卫打下了一片天地。
听说她刚到雪境就站上校场,把世家营的弟子挨个胖揍了一顿。
就这样,这厮以别人无法超越的混账作风折服了所有不良子弟,成了拓荒卫世家营地的大姐头。
霜风扑面,苏如晦冻得直缩脖子。
江雪芽带着人来接他,两年没见,江雪芽身量又高了不少,寒风锻炼了她的锋芒,她的眉眼昳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江雪芽的美是酷烈的美,像刀剑流光,烈日光影。
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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