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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姜菱。
她二话没说,上手就把我阿娘背出了泥坑,一路背着我阿娘去看了大夫,清洗包扎过后,送她回了大慈恩寺。
” “我阿娘当时便想,这姑娘看着身板小小的,力气倒挺大,背了她一路也不喊一句累。
还有那份见义勇为的善心,她很是欣赏。
” “我阿娘还说,姜菱这姑娘很是有趣。
”程茵道,“她当时为了答谢姜菱,亲自下厨在寺里煮了碗素面给姜菱。
我阿娘那个厨艺,我家人人避之不及,阿兄见了绕道走,我阿爹见了要喊一句好可怕,结果姜菱竟然吃了三大碗!” “我阿娘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欣赏她厨艺之人,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这姑娘能成。
” 明仪:“……”姜三碗这个诨名真是没白叫。
程茵:“不过我二叔却觉得这桩婚事不是很妥。
” “一则嘛,他觉得平宁侯府的门第在众多联姻备选中实在排不上号。
二则,毕竟平宁侯府先前与令国公府联姻闹得不欢而散,姜菱又是再嫁之身。
他心中多少有些顾虑。
不过毕竟不是他儿子成亲,他说了也不算。
” “我阿爹阿娘倒是对这些顾虑不多,不过终究是给我阿兄说亲,总要探探我阿兄的口风。
若我阿兄不甚满意,爹娘自不会强求。
” 言及此,程茵忽笑出了声:“你猜我阿兄听了这事,是如何说的。
” 明仪猜想,大概是说了愿意之类的话,却听程茵道:“我阿兄说,既然英雄不问出处,女子又凭何要论过往?” 明仪微愣,她倒是没看出来,程之衍那般刻板守旧之人能说出这番话来。
“阿兄他约是很中意姜菱。
”程茵朝今日破天荒穿了一身鲜艳衣裳的程之衍看去,“却不知为何,姜菱总似在躲着他一般。
” “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明仪喃喃道,心里却想起姜菱说过的那句“不合适”,不由有些出神。
要想让一开始便觉得“不合适”的人转变心意,怕是很难。
明仪又朝远处望了眼。
谢纾还没过来。
马球场上喝彩声不断,间或还传来礼炮锣鼓声响。
明仪被声响吸引着朝马球场上望去。
在方才她与程茵说话的间隙,崔书窈和裴景先已经拿下了第五个彩头。
崔裴二人骑着马肩并肩走在马场上,相视而笑,好不甜蜜得意。
仿佛这场马球赛是为了证明他二人恩爱缠绵而设。
马球场上还剩下五个彩头。
明仪的心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她朝身旁云莺低语道:“你悄悄出去问问,摄政王为何还不来?” 云莺应了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离开马球场,朝皇宫南门宣政殿而去。
宣政殿外驻守着层层卫兵,将整座宫殿围成铜墙铁壁,整座宫殿寂静肃穆,透着威严之感。
云莺站在三层高台之外远望,里头似乎正在议事。
她请人为她通传,等了许久,才等到乘风出来。
乘风自是明白云莺为何而来,可他也无奈,只能道:“王爷正在殿内议事,暂且走不开。
” 云莺叹了一声:“那便劳烦郎君进去同王爷说一声。
一会儿若得了空,尽快过去。
” 末了云莺又添了一句:“虽说殿□□谅摄政王的难处,可王爷一而再再而三失约,殿下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殿下也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缠人的女子,只这回这事实乃她多年未解之心结。
” 梨园广场。
马球赛已比完了第七场,只剩三场没比。
崔书窈和裴景先夫妇俩默契十足,已连着拿下了七个彩头。
明仪无心再看球场,她朝远处望去,见云莺独自一人回来,便什么都明白了,唇角失落往下一弯。
赛场上休息间隙,崔书窈挽着裴景先的手,从明仪身旁经过,毫不掩饰唇畔笑意。
“听闻近日殿下在向摄政王习马,不知可有所成?” “哦,我差点忘了,摄政王日理万机,怕是有些日子未归家了吧。
” “摄政王与殿下夫妻恩爱,也不知今日会否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陪殿下。
” 明仪不屑地一笑:“那是自然。
”他答应过的。
崔书窈刻意凑近明仪小声道:“你还在等他吧?可惜,摄政王正忙于处置江南道赈灾银贪墨之事,今日恐怕不会来了。
最后的彩头会是我的。
” 明仪心头莫名紧了紧。
崔书窈脸上挂着得逞的笑,继续回马球场赛球。
她和裴景先二人毫无疑问地拿下了第八场和第九场的彩头。
最后一场定在两柱香后开始。
压轴的彩头是一支白玉缠金丝桃花簪。
明仪望见那支簪子愣了愣。
她认得那簪子。
那簪子原是她父皇赠予母后之物,做工形状皆取自《桃夭》,有定情之意,谁曾想一番流转竟成了这场马球赛最后的彩头。
自己父母的定情信物,明仪自是不愿让这东西落于他人之手。
可眼看着最后一场比赛就要开始,谢纾却还未过来。
他大约是来不了了。
云莺怕明仪难受,轻轻劝道:“今日这马球实在无甚意思,殿下不若和程娘子一道去花园转转散散心?” 程茵忙附和着点头,顺带夸了一番花园里的春景,意图引开明仪注意力。
明仪没应,藏在衣袖里的手心紧了紧,垂下纤长眼睫,强撑着道:“再等等。
” 最后一场马球赛的锣鼓尚未敲响,也许他还来得及赶过来。
崔书窈牵着马朝明仪看去,勾了勾唇,正准备上马,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坐着金辇来了梨园广场。
云莺远远瞧见金辇过来,欣喜地去唤明仪:“殿下,来了。
” 明仪别过脸轻哼了一声,而后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满脸都是喜悦期盼的绯红。
崔书窈紧拽着马绳面容僵硬。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朝那座金辇而去。
金辇上的人抬手掀开车帘,从辇轿上缓缓下来。
先露出的是他的金靴,而后是他异于中原人的容貌。
在那人露面的那一瞬,众人皆是一怔。
怎么不是摄政王,而是……回纥小可汗。
明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崔书窈瞧见眼前这一幕,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那笑里充满了同情与嘲讽。
明仪指尖扯着裙摆,久久没说出话来。
马球场上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回纥小可汗还在状况外,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刚从辇轿上下来,一眼便望见他的小公主在朝他笑,那笑容千娇百媚,万般动人,眼里仿佛盛满了光,暖得能融化积雪。
可不知为何,很快那令人看得心潮澎湃的笑容便消失在了她脸上。
阿曼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鸿胪寺杨少卿跟在阿曼身旁,负责为阿曼引路,他道:“小可汗方才不是说想赛一局马球,正巧还有最后一局没赛,您要不要去试试身手?” “也好。
”阿曼应了声,翻身上马朝球场而去。
临去前,阿曼朝看台望了眼,见彩头是支精致别致的桃花簪,小公主似乎对这只桃花簪颇为在意的样子。
“不知这簪子有何来历?”阿曼问身旁的鸿胪寺少卿。
杨少卿世家出身,见识广博,恰好对这簪子之事有所耳闻,便告诉阿曼:“此簪原是先帝送给其发妻之物。
听闻从前先帝对先皇后一见钟情,只他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拉不下脸来言明对先皇后的爱意,便赠了这支桃花簪,含蓄以表其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 阿曼疑惑:“怎么?有什么奇怪的?” 杨少卿道:“这簪子在三王之乱那年便遗失了,没想到竟找着了。
也不知是谁把这簪子安排成了今日最后的彩头?” “哦?还挺有意思。
”阿曼忽然觉得今日这场马球赛他还非比不可了。
若他能拿下这最后的彩头,想来小公主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很快,最后一场比试的锣鼓声响起。
球场上,马蹄声乱,风沙渐起。
阿曼生于草原,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对马球一事十分热衷且擅长。
一进了场子,便如鱼得水。
崔裴二人虽也技艺精湛,但到底在偏远之地呆了三年,骑术和技巧生疏了不少。
不比阿曼在回纥时便日日与草原野马为伴。
无论是御马还是抢球都不如阿曼手脚利落、得心应手。
一番腥风血雨厮杀过后,阿曼挥动木制球杆,从崔书窈和裴景先手中抢占了先机,一举挥杆击球进洞。
击球进洞的那一瞬间,阿曼深觉自己此刻风采绝然。
他想象着小公主看见他这般风姿时的样子,回头朝看台上望去,却发现明仪的位置上早已人去楼空,空无一人。
阿曼:? 临近黄昏,宣政殿内议事才结束。
众臣自压抑的殿内出来,或低头不语,或长叹摇头。
连日来的审问,江南道赈灾银失踪一案,真相已然昭然若揭。
江南道节度使以权谋私,勾结江南道众官员,贪墨赈灾银近五十万两,罪大恶极。
按理说犯下这等恶事,依照大周律理当严惩。
摄政王处事果决,心中素有成算。
早前也的确有派遣兵马将其拿下之意。
一切准备就绪,可就在今早,江南道节度使苏晋远派人呈上了告罪书。
那封告罪状,可谓字字泣血。
首先沉痛地表达了自己因一时贪念犯下大过而深深愧疚,自责不已。
而后,“坦诚”直白地将自己的过错一一言明,并且将贪墨的银两悉数上缴,以赎回自己的过错。
再接着隐晦提及自己曾经在助新帝登基时立下的汗马功劳,暗示他已然上缴藏银,若新帝不看情面严惩自己,恐会背上忘恩负义之嫌。
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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