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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九章课上,窦夫子不再过多闲聊,用一个时辰简单讲了《九章算术》里的“方田”(平面几何求面积)与“少广”(已知面积求边长)两章内容,对于应试教育出身的江春来说,这只是小学生水平。
但胡沁雪却听得晕头转向了,可怜她个小姑娘,从小衣食无忧地长大,连韭菜麦子都分不清的人,哪里思考过这些平面几何问题,就连夫子的“美色”也拯救不了她的愁眉苦眼。
不过,更要命的还在后头,窦夫子可能是为了摸清学生的功底?给丙黄班五十五个学生各发放了一张卷纸。
其实说卷子,自是比不上后世真正的“试卷”的,每人只一张纸,上头亦只一道九章题目,相当于后世的应用题。
规定半个时辰交卷,他会当堂批改。
江春看着那题目思索起来:今劉叟有田廣三十步,縱三十二步。
問为田几何。
“廣”即指的是宽,“縱”即长,因现今是方田,故这是一个已知长宽求长方形面积的简单问题。
但问题重点在“田几何”,方田单位为“亩”,故要按先前窦夫子讲过的“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的换算率化为统一单位。
三十乘以三十二为九百六,换算为“亩”则除以二百四,得四亩。
后又有一问:若大儿劉小甲割去圭田廣三十步,縱十六步。
问劉叟有田几何。
古代称三角形为“圭田”,即已知底三十步、高十六步的三角形,求其面积,用刚才夫子讲过的“半廣者,以盈補虚,为直田也”,其面积为“半廣以乘正縱”,即后世熟知的“三角形面积等于二分之一底乘高”,得二百四十步,转换为一亩。
最终刘老叟有田三亩。
对江春来说,这般小学生的难度,给一个小时是绰绰有余的了。
她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搞定,检查无误后自是交上去了。
众人闻得声响,皆抬首,见是班里那“牙尖嘴利”的小矮子,自有惊奇的。
就是徐绍亦是对她含笑以示鼓励的。
那窦夫子也未等散学,当堂就批改起来。
一刻钟后,后首又陆陆续续有好些人交了卷。
只可怜的胡沁雪,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搞清楚“廣”与“縱”是何意,又想不起这方田面积该怎么计算来。
江春感慨:现在才发现小时候背诵数学公式的重要性! 眼看她那憋红了脸的可怜样子,江春趁着夫子不注意,在她耳旁小声提醒:“廣乘縱!” 小姑娘恍然大悟,急忙在卷子上写下计算过程。
至于换算为亩,她又头疼了,压根就没想起来方田单位为“亩”,江春摇头,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哪!帮人帮到底,她又小声提醒她:“二百四十步为一亩!” 于是小沁雪再次恍然大悟,急忙写下换算过程。
“夫子,前头有学生作弊!”徐二那大愣子在后头抓耳挠腮半日也解不出来,倒不是他愚笨,而是富户少爷,不用亲力亲为种田收租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啊!眼见着胡家那丫头也与自己一样,他稍微寻到了两分平衡。
哪晓得那黄毛丫头与她耳语几句,她就奋笔疾书起来,难道是解出来了?!那还得了?自己居然被胡家丫头给比下去了,自是告起小状来。
江春:……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爱的同学! 胡沁雪被唬一跳,本就做贼心虚,耳听着夫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若是让他晓得自己作弊,怎会这般丢人……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果然,窦夫子来到小沁雪旁,说了句“为学生者贵在自重,若力有不逮,大可光明磊落交出来。
” 其实在江春听来,这些话倒也不算重,只是实事求是而已,自己错了大大方方接受就是了。
但处于萌动期的少女,神经之敏感之脆弱,自然不是江春这成年人能理解的。
果然,少女沁雪心内装了个转换器,窦夫子的话被转换成了:女学生不自爱! 意气上头的小姑娘又羞又恼,直将小脸憋成了红柿子,“哗啦”一声站起来,将那做了一半的卷子给交了,拉着江春就出了学舍门。
江春顿时后悔起来,自己不该误导她的,其实做了半辈子老实人的江春自己也不是能作弊的人,只将才见她抓耳挠腮,动了恻隐之心就冲动行事……像胡家这般家世,子孙自是从小就被教导君子之道的,自己这般……嗯,有点儿误人子弟了,罪过罪过! 不过还是要感谢徐二那大愣子,及时浇灭了小沁雪将将萌芽的少女心,当然如果可以忽略她那大颗滴落在青石板上的泪珠的话…… 果然,一出学舍门,小姑娘就恼羞成怒,吐槽起她那昨晚都还是“英俊潇洒少年有为”的窦夫子来:“哼!亏我昨日还赞他哩,说话这般不中听,光长得好看有甚用?能当饭吃?哼!讨厌死他了!我决定以后都不喜欢上他的课了!哼!” 江春:这大概就是粉丝对爱豆的“因爱生恨”“粉转黑”过程了吧……倒是与后世小鲜肉小面积脱粉的“灾难性事件”有两分相似哦。
当然,小姑娘也没忘记揭发她“恶行”的人是徐纯,那才是“罪魁祸首”!江春估摸着,当年徐家人给徐二起名的时候是寄予厚望的罢,“不杂曰纯,其意一也”“不杂则一,一则大”,均是对他人生的美好祈愿。
只不知这孩子怎就剑走偏锋,越来越往一根筋发展。
学馆位于山脚下渐往坡上走的地方,背靠青山,面朝江水的,以江春现代人的眼光看,那座背后的青山花草密布,顶上还有个香火不错的西山寺,倒是一座天然的氧吧,于身心皆有益的。
江胡二人一路走来,初春的天渐渐暖了些,桃李始冒芽,花苞还藏得好好的,山上的海棠却已开了。
海棠花又名“解语花”,尤其是那西南特产的垂丝海棠,估计是伺候精心的关系,早早地就开了,玫瑰红的花朵簇生作一团团的,顶在枝头上,远望一片彤云密布,美不胜收。
果然,眼见着这番美景,小沁雪的不快倒是消散了些,两人沐浴在春日暖暖的阳光里,挑了处干净整洁的石桌坐着闲聊。
“徐二那厮委实可恶!要他多管闲事!”小姑娘愤愤不平。
江春:“嗯。
”其实是我不该误导你,作弊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事,打铁还须自身硬哪!以后还是多提溜着你学习吧。
“那厮忒可恶,儿时我与阿爹常居汴京,最怕的就是逢年过节回来那几日,一见了他准没好事……有一年他用长虫吓我,将我唬得落水里,病了半月才好。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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