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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侍立,觑一眼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卷着袖子坐到案后,面前一盏奶茶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捏了捏眉心,倚着围子道,“说吧。
” 荣寿一惊,也不知道皇帝是对谁说话。
想起先头慧秀回来讨主意,料着万岁爷是知道了什么,恐怕要现开发了。
他咽了口唾沫,一头是实情,一头又忌讳罪名不大压不住皇后,如果两头得罪,那日子更不好受。
兜兜转转的计较,越计较越心惊。
瞧长满寿耷拉着眼皮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自己真得好好琢磨怎么应付了。
正打算来个装聋作哑,二总管不紧不慢接了口,“回万岁爷的话,礼主子今天这通发作,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刚才坤宁宫外她打发人传奴才,还没开口,就哭得止都止不住。
万岁爷啊,奴才看了都揪心,好好的主儿,还大着肚子,您瞧……” 皇帝急起来,他话说半截叫他大为恼火。
往扶手上一拍,寒声道,“你再卖关子,朕叫人拉你出去点天灯!还不一气儿说完?” “嗻。
”长满寿口气是戚戚焉,眼神满不是这么回事。
得意的乜斜了大总管一下子,这小子像霜打了似的,快蔫儿了。
他心里痛快,模样却十足苦大仇深,哀着嗓子道,“是这么回事,您忙政务,小主儿天天记挂着您,知道您爱吃小饺儿,上回特地命小厨房做了,冒着雨送到养心殿来。
可那回不凑巧得很,荣大总管把她拦在抱厦里不叫进殿,后来慧秀出来,说您歇着午觉……小主儿想了,您辛苦,见不着就见不着吧!打算回去了,谁知道里头小太监说您正找慧秀呢,小主儿一听就难受了,您醒着不见她,叫她怎么想?”他嘬嘴咋舌,“这是一宗。
第二宗,小主儿前几天病得厉害,连着发烧,把人都烧糊涂了。
小主跟前宫女怕阿哥爷出事儿,过乾清宫来求鸿雁儿传话,说主子这么些天的没一点儿消息,兴许是忙忘了也不打紧。
可这回小主儿病得危及,何况肚子里还有龙种,好歹求您过去瞧一瞧。
结果等了您三天,没见您露面,这下伤透小主心了,在庆寿堂哭得泪人儿也似。
要说多大的事儿,真没有,也就是您顾不过来,小主心又窄,闹了这么个局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女人怀身子时候想得多,就爱让男人捧着。
您是万圣之尊自然不比外头爷们儿,可十来天就见鸿雁儿传一回话,小主儿可不要胡思乱想了么!” 皇帝听这拉杂一套,起先还没别清楚,耐下性子来,荣寿后面的解释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好些情况他都是头回听说,什么时候不愿意见她,怎么又叫十天就见鸿雁儿一面?他分明派他天天过去请安的,就算有示下说没要紧事儿不必回,鸿雁儿问吉祥也不能短。
这倒好,敢情十来天压根儿就没办过皇差? 他怒不可遏,“叫鸿雁儿进来。
” 鸿雁儿得了令,从甬道牙子上一溜小跑进来。
才开宴那会儿礼贵人进乾清宫,她丫头问那天的话传没传到,他就知道坏了菜了。
慧秀这丫头坑他,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他吓破了胆,进了门跪地膝行到御前,扒着砖缝磕头,边磕头边筛糠,“主子叫奴才……奴才在,奴才是个笨王八,不用主子问,奴才自己说……初五那天奴才是答应给兰草传话来着,因着主子上昌平巡视水利没在宫里,奴才就懈怠了。
恰逢那天奴才师傅身上不好,奴才晚间又不上值,慧秀姑娘黄鼠狼好心眼儿给奴才递话儿,奴才怕耽误了口信儿就答应了。
没想到主子入夜回銮,第二天奴才要回禀,是慧秀说她同主子说了,奴才一时嘴懒也没细问就含糊过去了……奴才是个吃草料的牲口,这身贱皮子欠收拾……求主子恕罪,奴才再不敢了……” 皇帝听明白鸿雁儿的话,也不言声,转头打量这位御前女官,眼神刀子似的插在人头顶上。
熏香炉子边上侍立的慧秀涨红了脸,膝头子一软便跪拜下来,“主子明鉴,奴才初五压根就没见着鸿雁儿,他这是脱不了罪找替死鬼儿呢,奴才冤枉死了,求主子给奴才做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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