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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醒悟了过来。
会试确实不考这些东西,退一万步说,接下来决定一二三甲名次的殿试,其实也不考这些东西。
但是,当今天子却在三年前亲自定下了殿试之后,一二甲一一引见考问的规矩。
哪怕三甲进士暂时被排除在外,但一二甲加在一块,就快七八十人了,整体引见的话,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然而,皇帝愿意,进士们更是群情激奋,朝廷那些老大人们当然不敢拦。
毕竟,日后有资格这么面见天子的,说不定还有他们的门生弟子! 哪怕分到每个人头上的时间甚至不到一刻钟,这仍旧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否则,要当到多大的官,才能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 可三年前的那次殿试之后,皇帝的考问着实把很多意气风发的天子门生给问抑郁了! 因为皇帝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他根本不问什么圣贤书,或问家乡田亩丁口,或问各级官员是谁,或问舟桥沟渠如何,或问仓廪存粮是否丰足,或问百姓生计如何……但最可怕的是,皇帝往往会当场考问一道算学题。
当然这些算学题问的都不难,可那是实际运用——赋税、损耗、行船、军期,但对于很多为了出仕而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的进士们而言,那仍然是如同天堑一般的存在。
这么说吧,某些极端偏科的进士,甚至连九九歌都背不全,你问他赋税怎么计算……这不是挖的深坑吗? 三皇子想起自家那从来不拘一格的父皇,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脸上却不以为然地说:“可父皇就算考问进士,也绝对不止于考问到线性代数这么深奥的东西。
” “可架不住有些人功利心强,想着父皇肯定会去看,于是先买一本书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然后去父皇面前卖弄呗?他们却不知道,父皇其实很厉害的,学起这些东西来简直飞快,他们这是班门弄斧!” 四皇子一语道破天机,继而就呵呵笑道:“高丽那个者山君回国继承王位,不就派了一堆人来国子监吗?听说他也在拼命琢磨老师送给他的那些算学书。
” “就连高丽王也为了逢迎父皇的喜好,亲自学算经,在国内成均馆都开了算科,更何况是那些期冀于出人头地的进士?三哥你不知道,从前三甲同进士被人当成是如夫人,但那也就是背后说说,毕竟同进士出身的名臣比比皆是,可现在……” “现在某些人当面就敢嘲讽同进士是小妇养的了!呵呵,还不是知道父皇怎么也没空一一考问整整三百个一二三甲进士?” 面对自家四弟这极其刻薄的评价,三皇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没有申饬提醒,而是突然屈指在人脑袋上一弹。
这是往日皇帝常做的动作,如今他和四皇子明明都大了,他却把这一招学来,当作了警告,果然这一弹之后,他就看到了四皇子夸张呼痛。
“三哥,你也太狠了吧!” “这是给你的教训!” 三皇子也不说是教训人出言刻薄,还是教训人拿着线性代数故意坑他,轻哼一声就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然而,四皇子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
他笑嘻嘻地绕到了三皇子身侧,随即就小声说道:“三哥,听说父皇又打算给你选妃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怎么都没料到人会突然说这个,三皇子顿时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竟是有些怅然。
而见他如此,四皇子反而着了慌,当下就小声说道:“之前那位是没福气,和三哥你没关系的。
我们兄弟俩长到这么大都无病无灾,平安喜乐,你可别听人胡说八道。
” “我知道,你不用劝我。
”三皇子伸出手去,一如小时候那般拍了拍弟弟的臂膀,这才微笑道,“老师一直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反而日落星沉,此乃自然轨迹,虽有变化,却也有运行的道理。
” “之前那位姑娘和我没有缘分,就在已经选中择日成婚之后突然急病去世,那自然是我的遗憾,也是她的遗憾。
”毕竟,他和那位姑娘还曾经见过几面,也还算谈得来。
然而,毕竟斯人已逝,而那情分又不可能如同夫妇爱侣一般深厚长远,所以,三皇子并不会拒绝父皇为他继续选太子妃。
因为身为东宫储君,他不可能永远都单着。
再说,如果他不立太子妃,四皇子封王纳妃的日子也会一天天拖着。
这可不能和朱莹比她二哥更早成婚相提并论,毕竟男女有别,偶尔越过长幼之序,也是能够理解的。
所以,三皇子对四皇子展颜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反正有父皇掌眼,能让他看过满意之后,再由我亲自见几次,彼此畅谈之后,总不至于选错人。
再者,你忘了,六哥答应我们,会去帮忙探访对方的性情喜好?” 听三皇子说到阿六,四皇子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他连连点头,刚刚那担心飞到了九霄云外,但随即就唉声叹气地反过来替阿六操心起了终身大事问题,又开始说张寿和朱莹新得了一对双生子,说那个来自佛罗伦萨的金发小子,竟是娶了那个高丽女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兄弟俩之间这天马行空的对话,方才被外间一个声音打断了:“朕还打算等你们两个说完再进来,你们倒好,竟然这么能闲侃!这除夕夜宴的时辰,你们难不成都忘了?” 此话一出,别说四皇子连忙蹦了起来,随即一溜烟冲去了门口,殷勤打起门帘请了皇帝进来,就连三皇子也起身诚惶诚恐地快步来到门口,可还来不及行礼,就已经看到了皇帝一步跨进了门槛,于是只来得及叫出一声父皇。
“你们兄弟俩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话不谈。
” 打趣了一句之后,皇帝就词锋一转道:“明日正旦大朝,之前随船出海的明使,有一十八人已经返回,他们也会在朝贺之列。
这其中,有些带来了海外方物,也有人带来了海外诸国的使节,但也有人遭遇风暴,仅以身免,好不容易才跟随商船得以归国。
” “你们兄弟说说,应该如何定赏罚?”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突兀。
毕竟,那些人固然回来了,但相对于这几年高丽日本的内战,揪出了一大堆从海盗到流亡之徒在内的众多异己分子来说,而且证明了所谓太祖后裔完全是某些人为了给自己一个大义名分,于是瞎掰的之外,终究只是一件小事。
兄弟俩原本还以为,这次大朝的议题之一,是日本那边派来了大队使节进贡!要知道,那个孤悬海外的小国,曾经让元朝都曾经为之马失前蹄。
就连如今对政务日渐娴熟的三皇子,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就更别说平素尽量不去理会那些政务的四皇子了。
但是,小的那个仿佛是年轻气盛,竟是率先开口说道:“当然是赏罚分明,带回使节的重赏,带回方物的小赏,而损失船只人手的罚!” “不妥!”三皇子几乎想都不想就迸出了两个字,继而就歉意地对自家四弟微微颔首,但却非常坚决地说,“海路之险不同于陆路,能够不顾烟波浩渺,葬身鱼腹的危险出使他国,就已经是勇士中的勇士,岂能因为他只身回来就加以怪罪?” “若是想让更多人前赴后继地扬帆出海,彻彻底底地了解这个天下,而不是故步自封,坐井观天,就不但不应该罚,而且还应该赏!这不是千金买马骨,而是表明朝廷的态度!顶多就是在赏的时候稍稍加以区别而已,却不能寒人之心!” “好!”皇帝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见四皇子竟是比自己得到夸奖还高兴,他也很欣慰兄弟俩如今年岁渐长却依旧亲密无间,少不得就调侃道,“倒是四郎,你也快到成婚的年纪了,朕不问你想娶哪家姑娘,朕只问你,想过没有,将来你怎么封王?” 这话放在别的太子和普通皇子身上,绝对不是什么好话题。
毕竟,本朝的皇族极其苦逼,封王要等成年,还要看功劳和才能——这其中包括并不限于读书读得好,种地种得好,就连射术高超也算,但总体来说一句话,没能耐没本事没功劳的就窝着吧。
想当初睿宗皇帝就是凭着一手骑射,这才封了个王出居外地,却是雪藏的那种。
而四皇子面对这种形同钓鱼的问题,他却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封什么王?我不想去外地,也不想封王,我就在京城陪着三哥,挺好的。
嗯,等海路打探明白了,我又有了儿女不至于无后,我也上海外给三哥开疆拓土去!” 三皇子脸色一变,正打算赶紧喝止这胡说八道,皇帝就猛然大笑了起来。
等笑过之后,这位大明天子却是语气轻松地说:“你这话朕记住了。
既然如此,朕得给你找个厉害一点的媳妇,免得你一个不留神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样吧,三郎,你替你弟弟来掌眼。
” 见自己的两个儿子瞬间全都傻了眼,皇帝却是直接不管不顾地转身往外走,等到了门边上,他这才头也不回地说:“好好选一选,只有她们妯娌也能如你们两个这般和睦,那朕才能放心。
如果自己觉得眼光不好,那就去找你们的老师和莹莹!” “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托了阿六替人打听日后的媳妇品性德行?” 四皇子笑得顿时极其尴尬。
谁让他刚刚说的话全都被自家父皇听到了呢? 而等到皇帝一走,四皇子立刻喜笑颜开地缠着自家三哥,死皮赖脸要人负责给自己挑一个好看又贤惠的媳妇——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直让三皇子想到了张琛。
那位眼高于顶的秦国公长公子,现如今也是有妇之夫,不再是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形单影只的单身汉了。
这一晚的除夕夜宴,皇帝照旧去奉先殿里祭祀先帝——不知不觉之间,这已经成了这些年皇帝的老习惯,无论太后还是其他嫔妃乃至于皇子公主,竟是全都习以为常了。
而如今已经能够满地乱走的五皇子,却也成了三皇子这个太子主持除夕宴之外的另一个开心果。
小胖墩竟是懂得拿着酒壶为太后和诸位妃嫔斟酒! 哪怕年方六岁的小家伙不过是跟在四皇子身后,却也已经是很有趣的场面了。
虽说人不像四皇子那样小小年纪就跟着在慈庆宫读书,但宫中这些最最利眼的人全都看得明明白白,大了小胖墩快要十岁的兄弟俩,对这个弟弟相当爱护。
别人以为这是因为这几年宫中再也没有新的皇子公主降生,所以两个做哥哥的,尤其是三皇子这个太子要彰显一下东宫长兄的德行,但实际上……仅仅是因为兄弟俩都很喜欢小胖子那呆萌。
不同于腹黑的陆小胖子,他们的弟弟确实是有点呆憨,而且傻乎乎地很听话,支使起来,他们很有当哥哥的感觉,当然也就自然护着这个最小的弟弟。
夜宴上没了皇帝,众星拱月的情形既然不可能发生,嫔妃们当然也就没有兴趣争奇斗艳,而是一团和气,乍一眼看去,反而是孀居多年,曾经临朝称制的太后打扮最最喜庆,可即便如此,依旧难以盖过她那越来越重的暮气。
因此,当这一场缺了最重要角色的除夕宴结束之后,三皇子亲自搀扶了太后送人回清宁宫——因为这一场家宴设在了如今无主的坤宁宫,所以走回清宁宫去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然而,太后却执意不肯坐暖轿,三皇子少不得在旁边帮忙哄骗,最后还是自己送人一同登轿。
这是足以两个人一同乘坐的八抬大轿,晃晃悠悠,自然也就谈不上四平八稳,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然而,等到了清宁宫,他正想告退,太后却直接不由分说拉着他进去了。
等站在烧了地龙的正殿里,三皇子顿时给憋出了一身汗,好在玉泉跟上来为他脱了外头大衣裳,他这才感觉松快了不少,等眼看太后也脱了外头氅袄,他正要说话时,却只听太后开口说道:“明日正旦大朝的事,有你父皇,我不过问。
” “我只想和你说一件事。
你要时时刻刻盯着你父皇,他那性格,素来想到一出是一出,万一什么时候想着仿效太祖皇帝扬帆出海,那也是可能的!” 见三皇子满脸难以置信,太后就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要觉得是你父皇放手栽培你熟悉政务,说不定他就是想着撂挑子。
这种事情别的皇帝做不出来,但是,他不一样!这么多年来了,你父皇从来都是旧习不改。
” 这一次,三皇子终于悚然动容,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接下了看好自家父皇的任务。
次日那场看似盛大,实际上却乏善可陈的正旦大朝上,皇帝虽说分赏了诸多前往海外的使节,但对于诸国使臣,那态度却是相对克制,既没有大手笔赏赐,也没有不切实际地威吓,反而主开商路,留人在国子监学习。
然后,当朝会过后,三皇子就发现,自家父皇消失了! 他嘱咐皇帝拨给自己的御前近侍四处去找,结果宫里哪都没有,再去四处宫门打探,得到的竟是皇帝没出宫的回报! 这下子,三皇子简直觉得魂飞魄散,只以为太后真的是一语成谶。
年轻的太子殿下直接拉来了自己视同半身的弟弟,把太后那番话一说,结果,比他更沉不住气的四皇子简直跳了起来。
然后,已经不是熊孩子而是熊少年的他就当机立断地给出了建议。
“这样,三哥,我们去找老师!我们从张园后门进去,阿六这几年又开始梳理京城三教九流了,他人面熟,肯定能有蛛丝马迹!” 虽说贵为太子和皇子,但如今毕竟不再是当年的小萝卜头,因而三皇子和四皇子带上足够的随从近侍,出宫倒是不难。
等到了张园专供他们俩走的后门,四皇子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往锁孔里一插一拧,继而就推开门,就犹如回了自己家。
然而,两个人留了其他人在后门外看着,然后熟门熟路地直奔张寿内书房,结果从后花园穿过,匆匆经过一条回廊时,只见阿六正倚靠在廊柱上发呆。
这下子,四皇子登时如释重负,赶紧一溜小跑冲了上去,急不可待地叫道:“六哥,不好了,你赶紧帮忙,父皇不见啦!他很可能离家出走啦!” 三皇子见阿六那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竟是刹那间凝滞,他知道四皇子这没头没脑的话恐怕是把人给吓着了,赶紧上前去咳嗽一声道:“四弟没把话说清楚,是这样的,父皇大朝之后就突然不见了,宫里哪都找不着,偏偏又说没有出宫。
” “而昨天夜里,祖母提醒了我一句话,说是父皇素来敬慕太祖皇帝,说不定会撂挑子……” 尽管三皇子把话说得要比四皇子委婉得多,但是,阿六就算再木讷,在京城这种地方浸淫久了,又怎么可能还犹如一张白纸,一根木头?所以他看了一眼两兄弟,最终丢下随我来三个字,竟是扭头就走。
于是,四皇子赶紧拉了兄长追上。
而当看到那熟悉的书房门口时,他突然就只见阿六转过身来,手指放在嘴唇上,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说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四皇子还是第一时间闭嘴,而三皇子就更加谨慎了。
兄弟俩蹑手蹑脚跟着人来到了门口,结果就只听到内中一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按照你的计算,季风和洋流,以及突如其来的风暴,很难保证东行的安全性?所以,老咸鱼领航去海东大陆的那条船才至今没有回音?说的也是,不止是他,至今从海东回来的只有一条船,足可见东行危险……” 接下来,三皇子和四皇子就听到里头张寿在那解说什么洋流,什么台风,什么季风……饶是他们如今觉得比那些只读圣贤书的腐儒要知识面宽广太多,此时也都听得一愣一愣,就犹如听到张寿从前对人论证港口郁积的问题时一样! 可听着听着,四皇子就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不管不顾地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嘴里大声嚷嚷道:“好啊,原来父皇你不止打算一个人离家出走,还打算拐带了老师一起!” 屋子里的皇帝早就发现外头好像有人,然而,既然花七没有示警,这张园也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只以为是张寿的长女张洛,又或者是阿六有意放重了脚步,可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巧。
等看到四皇子背后,恰是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的三皇子进来,再想到这离家出走四个字,如今已经不再年轻的天子竟有些哭笑不得:“朕怎么就离家出走了?” 跟进来的三皇子幽幽说道:“祖母昨天晚上刚说要我防着父皇你撂挑子,结果你今天就突然不见了。
我们刚刚还在外头听到你们说海路去海东大陆的事……” 父皇你要是不想扬帆出海,那是几个意思? 三皇子难得会这么当面直接来,张寿听着这言下之意都忍不住笑了,而四皇子更是没好气地在那嘀咕道:“发现父皇不在宫里,我们差点就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才来找老师拿主意的,结果父皇你倒好……幸亏我们来得及时!” 这一副我们要是不来,父皇你就真跑了的表情,皇帝越瞧越有趣,最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等笑过之后,他就一本正经地说:“朕确实打算和你们的老师出海游历天下,但是,如果是现在,他答应,莹莹也不可能答应。
太后大概品出了苗头,但没猜准时间。
” “现在就撂挑子,那是不负责任,等个十年,你已经成婚生子,太子当到不耐烦了,朕让位正好。
” 见三皇子先是目瞪口呆,随即那张脸渐渐涨得通红,明显就要爆了,张寿顿时忍俊不禁,当下就干咳一声道:“皇上慎言,这种玩笑开不得,三皇子该伤心了!” 皇帝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下一刻就尴尬地叹了一口气道:“张寿提醒的是,朕确实失言了。
但是,朕这个皇帝已经当得时间太长。
十年之后,怎么都是在位四十多年的天子,够本了,一直恋栈不去,到时候临到死却自叹老来昏聩,何苦?” “古往今来,就没有老来不昏聩的皇帝,朕不觉得自己会是例外!至于你们的老师,用得着朕拐带?你们不知道他那天工坊里的家伙,研究出了多少海上逃生装置,这家伙怕死得很,他就算真的要扬帆出海,不享受够了也绝对不会走!” “皇上慎言。
”张寿黑着脸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随即脸色不善地说,“皇上要是希望臣再对三皇子四皇子说什么,那就请自便。
” 如此大不敬的威胁,换个人皇帝当然忍不了,但张寿确实捏着他最近出宫的某些小把柄,因此皇帝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这才语重心长地对两个儿子说:“你们看着朕没用,得看着你们老师。
朕就算再不牢靠,总不至于连个仪式都没有就人间蒸发?” 蒸发和蒸馏之类的名词,随着张寿那物理化学教材的面世,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不陌生了,此时细细想一想,还真是这样。
就算学太祖,太祖至少是退位之后再往海外去的! 于是,四皇子使劲瞅了张寿两眼,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那好,回头我搬到张园来,盯紧老师!” “滚你的蛋!” 眼看张寿怒瞪四皇子,后者却上去嬉皮笑脸地死缠烂打,皇帝想到刚刚很严肃正经的那些话题,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直到看见三皇子依旧死盯着自己不放。
他只微微一愣,继而就嘴角渐渐上挑,再次笑了起来。
儿子已经大了,不能再如同儿时那般可以放在膝上逗弄,又或者背着人在乾清宫转圈,把他们当成最好的解闷玩具,他虽则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此时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但下一刻,正在盘算十年是不是太长的皇帝,就被三皇子几句话给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父皇日后出宫,还请在各门留下出入记录,不要再这样给宫门禁卫添麻烦。
否则,儿臣也只能像您这样,没事去奉先殿里对着死去的祖父睿宗皇帝哭一哭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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