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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辽西那些窝棚(1/3)

遵照蒋介石命令,廖耀湘兵团由彰武、新立屯地区南下北宁路。

10月21日开始猛攻黑山,25日仍未得手,廖耀湘信心动摇。

又获悉攻锦共军已回师辽西,遂放弃重占锦州计划,经大虎山以东向台安前进,准备出营口,在六间房、赵家窝棚、贺家窝棚地区,又遭堵截。

廖耀湘又改变计划向沈阳撤退,可退路已被切断。

黑山,大虎山以东、无梁殿以南,魏家窝棚以北,厉家窝棚车站、半拉门以西,约120平方公里地区内,廖耀湘兵团被团团围困。

这一带,自古就是陆路闯关东必经之地。

推车挑担,或是把个人包袱斜挎往背上的人们,或在这里打尖,或在这里安家。

四根棍子支俩叉,中间再横上一根,就成了一个栖身窝。

在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大小村镇,大部叫作“窝棚”。

当初第一家窝棚的主人姓甚麽,就叫甚麽“窝棚”。

如今,这里成了廖耀湘兵团的乱葬场。

10万精兵,葬礼只用两天。

如果说锦州之战是辽沈战役的关键性初战,辽西围歼战就是辽沈战役的最後决战。

林彪的决心 林彪在牝牛屯金寡妇家踱步。

3年风霜雨雪,好像没在他身上留下甚麽烙记。

脸色依然是那麽苍白。

话语依然是那麽金贵。

步子依然是那麽不紧不慢,或背手,或随便悠荡著,一步两响,威凛不起来,口述电报依然那麽清晰,或踱或坐,或站在地图前,一字一句,很少重复。

听说捉住了范汉杰,刘亚楼乐得抓著话筒蹦起来。

跑去向林彪报告,林彪只“嗯”了一声。

进了沈阳,黑土地统统姓“共”了,那脸上好像也没露出过笑模样,依然是那麽踱来踱去。

唯一有点异样的,是点头和“嗯”的时候比过去多了点。

现在,他脑子里车轮飞转,烟尘弥天,是那个正在武装大=屏蔽广告=的廖耀湘兵团。

攻占锦州後,有两个攻击方向:一是向南攻击侯镜如的东进兵团,一是向东攻击廖耀湘的西进兵团。

毛泽东要向南,林彪要向东。

10月12日和14日,毛泽东往给‘林罗刘”的两封电报中,都表明了南进的意图。

17日5时,毛泽东又在电报中强调: 你们下一步行动,我们认为宜打锦、葫,并且不宜太迟,宜在休整十五天左右即行作战,先打绵西,後打葫芦岛,争取十一月完成夺取锦葫任务(25)。

毛泽东想“迅速攻下锦、葫,然後迅速以主力回困沈阳”(27)。

林彪怎麽想的? 请看《阵中日记》有关文字:16日:“我决乘胜回头围歼沈阳西援之敌,同时以一部围歼长春可能突围之敌。

(28)”。

17日:“先歼长春突围之敌,并以引敌深入之方针,把敌引到沟帮子一线後,再行聚歼。

(29)”。

18日:“形势发展对我更有利(指60军起义——笔者),我决在锦州以东地区,再歼敌一二十万人。

(30)”。

就是说,攻占锦州第二天,林彪就决心回师东进,吃掉廖耀湘兵团这条大鱼了。

很难说是不是攻克锦州後的即兴之作。

不是,林彪够高瞻远瞩的了,是,林彪也大眼明手快了。

黑土地3年战争中,未听说林彪在甚麽原则问题上违心屈从过谁。

当然都是以林彪风格表述的。

而在这场学术研讨中,他当然也不会像黄克诚那样言辞激烈(这段有些电报笔者未见到)。

但那决心,已是不可动摇了。

19日21时,“林罗刘”给军委的电报讲得很明白: (一)估计彰式、新立屯地区之敌,有可能在现地不动,等整八军到锦西後,再南北配合向锦州前进,沈阳之敌则向营口撤退。

但亦有另一可能,即是现在彰武、新立屯之敌,撤回新民、沈阳,利用辽河阻隔我军,全部向营口撤退。

(二)如我攻锦西,须准备海岸边与敌十二个师作战,地区狭窄,我兵力用不上。

敌则扼原有强固工事抵抗,战斗不能很快解决。

新立屯、彰武地区之敌,则乘虚进占锦州,使我既打不下锦西,又未能歼减向锦州前进的敌人,则对我不利。

(三)我们建议:如沈阳之敌仍继续向锦州前进时,则等敌再前进一步後,再向敌进攻。

但有若干徵候敌不再前进,或有向沈阳撤退转向营口撤退的象徵时,则我军立即迅速包围彰武、新立屯两处敌人,以各个击破方法,将新一、新三、新六、七十一、四十九军全部歼灭,使之不能退回新民、沈阳和退至营口,目前该敌有随时缩回沈阳的可能,故我军须速决定衍动方针,盼军委即回电指示。

(31)。

古人云:“得形势之地,有死生之势。

” 林彪属意东进,首先是看准了国民党连遭惨败,极度恐慌混乱,进退失据的火候,同时也是基於地理上的考虑。

东进兵团塔山受阻,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地域狭窄,不能迂回,优势兵力不得施展。

南进,攻守互换,即使不再打出个“塔山”,也难“迅速攻下锦、葫”。

全歼根本就不可能。

如此。

像毛泽东估计的“沈敌可能被迫增援”那样,双方大军云集辽西走廊这段只有20里左右宽的山海之间。

国民党“东西对进”,两头夹攻,其在黑土地上的形势能否一时改观,也未可知。

或者,像毛泽东一直担心的那样,廖耀湘兵团很可能从营口走掉,“封闭国民党军在东北加以各个歼灭”(32)的战略目的,就达不到了。

或者,廖耀湘退回沈阳。

强攻硬打,伤亡不大。

长困久围,黑土地难免不会出现第二座“白骨之城”。

而辽西走廊北端的黑山、大虎山地区,正是个歼敌的好战场。

西北是医巫阎山,东南是一片沼泽,沟帮子附近,山脉与沼泽间仅有30多里的狭窄通道。

黑山、大虎山附近是一脉的陵。

这里既无坚固工事可守,又无有利地形依托,只有几十个叫佗“窝棚”的大小村庄,而攻击部队却可依托医巫闾山隐蔽地出击,还可利用饶阳河、辽河断敌退路。

毛泽东如果忽略了这一点,林彪稍加点拨即可,19日17时,毛泽东电报中说: 如果长春事件之後,蒋介石、卫立煌仍不变锦葫、沈阳两路向你们寻战的方针,那就是很有利的。

在此种情况下,你们采取诱敌深入,打大歼灭战的方针,甚为正确。

(33)。

毛泽东痛痛快快把表针拨向林彪。

毛泽东的高明,在于能坚定地推动部下向著正确的目标前进,又能迅速的修正自己。

蒋介石的低能,就在于恰恰相反。

林彪看准火候就说,就坚持到底。

廖耀湘、杜聿明、卫立煌正好背道而驰。

在这里,“胜败乃兵家常事”吗? 攻占锦州前,林彪打援战术是“东拖南阻”:南边坚决顶住东进兵团,东边则拖缠住西进兵团,叫它进退不得。

现在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原在辽西牵制廖耀湘兵团的10纵,进到黑山以北头道镜子一带隐蔽。

敌不动则不动,敌西进则退至黑山、大虎山一线固守。

如敌有东退征侯,即不分昼夜插到新立屯以东,切断敌人退路。

5纵进至广裕泉西南隐蔽。

敌停则停,敌进则退。

如敌有东退迹象,立即插到新立屯以南,截断新6军退路,6纵暂於彰武西北隐蔽,准备突然包围彰武之敌。

l纵、3纵、8纵以及17师为第一梯队,10月21日开始东返。

一路沿北宁线向大虎山疾进,一路沿公路直奔黑山,一路经义县向白土厂边门前进。

2纵、7纵、9纵及炮纵为第二梯队,於22日随後跟进。

假如未能在新立屯、彰武地区抓住敌人,敌人转营口撤退时,所有部队立即转向营口,在营口和牛庄间歼敌。

一律夜间行动。

4纵和11纵继续在塔山一线抗击东进之敌。

原在锦西附近的两个热河独立师和11纵一个师,大天白日,向西南作战役佯动。

沿途大肆筹办粮草房舍,虚张声势,作出林彪要进关的样子。

10月17日,“东总”公开宣称南进,扫荡北宁线。

一个月前,林彪专列南下两天后,《东北日报》发则消息:林彪正在哈尔滨开会。

“兵者,诡道也。

” 10月21日,“林罗刘谭”致电各纵: “我军决定全力乘敌撤退中与敌决一死战,以连续作战方法力求全部歼灭敌人,此战成功,则不仅能引起全国军事形势之大变,且必能引起全国政治形势的大变,促成蒋介石迅速崩溃。

我全体指战员须振奋百倍勇气与吃苦精神,参加此一光荣的大决战,不怕伤亡,不怕疲劳,不怕遭受小的挫折,虽每个连队遭受最大伤亡(每个连队打得只剩几个人也不要怕),对全国革命说来仍然是最值得的。

” “须严戒沙後所王道士屯的打法,那种打法是未侦察地形状况,未等部队大部到齐,未等火力兵力很好配备,未将敌人退路截断及仓促的乱打乱冲,此次打法,只要找各级干部严守准备好了再猛攻的原则,则必然横直胜利,这就是在接近敌人後指挥员迅速侦察地形选好主攻点,将最大部分之火力、兵力集中於该点附近,并采取纵深配备,然後先将敌人重要建筑物与障碍实行破坏射击,待大体已被破坏后,即以火力进行数分钟的压制射击,步乒即开始猛冲猛追。

只要采取这种打法则横直打胜仗。

”(34)。

喜怒不形於色的林彪,字里行间,洋溢著压抑不往的坚定和自信。

当一场举足轻重的决战还未打响已稳操胜券时,是多麽激动而又痛快。

克四平,下锦州,攻坚战,林彪已不是生手了。

但是,从平型关大捷,到扭转黑土地局势的四保临江,三下江南,和秋风扫落叶般的夏秋冬三大攻势,林彪最得心应手的,毕竟还是运动战:以打巧仗著名的林彪,是位运动战专家。

他的聪明才智和技巧,在比较少拘束的运动战中,可以得到淋漓尽致地发挥。

身材纤巧的林彪,一走上运动战的战场,心灵就沉浸在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之中。

林彪的巧,巧在战机的把握,战场的选择,对部队特点的了如指掌和使用,以及走一步看几步的远见。

毛泽东说“宜在休整十五天即行作战”,林彪6天就出动了。

拿破仑说:“在战争中只有一个有利的时机,能抓住此时机,就是天才。

” 克劳塞维茨说:“在决定性地点上能够集中多大的兵力,这取决于军队的绝对数量和使用军队的艺术,”林彪抓往了一个最好的时机,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战场,投入了最强大的兵力,表演了一场令人击节的拿手好戏。

林彪为廖耀湘兵团看了块好风水,没想到他自己的葬身之地却是温都尔汗。

战争是雄性的 东返部队先是急行军,後是强行军。

原在辽西的5纵、6纵,一昼两夜行军250里。

李伯秋老人说,打下锦州,後勤部门组织部队白天晚上抢运物资。

弹药、粮食,被服,国民党兵站仓库的东西,能弄动的都往外弄。

汽车马车,肩挑背扛,汽油桶运到城外就推到路边沟里。

没处放,时间紧,飞机轰炸很厉害。

当时是从最坏处想的,准备敌人重占锦州,忙得一塌糊涂,拉到城外没两天,就接到命令奔辽西。

李兆韦老人说,出发前,连夜报告伤亡情况,连夜调配补充干部。

“你当营长,你当连长,你当指导员,你当排长,”辽沈战役打了一个多月,三个营长都没当到头。

兵员是边走边补充,都是俘虏兵,不少军装都没换,只把“青天白日”扯掉了。

有的连80人,有的连50人,有的连20人。

黑灯瞎火的,走着走着,前边又喊:“领枪了!各连来领枪。

”步枪,冲锋枪,机枪,枪没了,就拿几颗手榴弹。

第三天头上传来命令:停止前进,站在甚麽地方就把东西放在甚麽地方,除了枪支弹药乾粮袋,全部放下。

“放好了吗?”“放好了。

”“出发!” 恩格斯说:“正如在商业上说,‘时间就是金钱’一样,在战争中也可以说‘时间就是军队’”。

蒋介石坚持收复锦州,会师大凌河,是认为共军伤亡很大,无力再战。

他的看法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但他不理解这场战争更不理解共产党人。

东进部队徒涉大凌河。

河面宽200米左右,水深没腰,河底是流沙。

沙层很厚,双脚不能停,停下再难拔动,越动越往下陷。

有些车马陷住了,很快就没影了。

不能去救,去救也得陷进去。

辽西不少河流都是这样子。

初到东北时不识河情,不少人陷在里面。

苏联红军也吃了不少这种苦头。

10月底,水凉砭骨,辽西战役结束西返时,水稳处冰层已有玻璃厚了。

有的在水中抽筋了,一停顿就陷进去了。

上岸後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架带拖拚命跑。

不然,刀子样的北风一溜,一会儿就冻僵了。

张耀东老人两腿内外侧,一条条筷子粗细的凸起的血管,像爬满了蚯蚓。

老人称之为“大凌河留念”——“聚筋了。

” 最苦的是女人。

当时的2师财会科会计刘淑,是骑马过去的。

老人说,天黑,岸上河里,吵儿巴火的,甚麽也听不见。

也不听,就盯著那河面。

河心有漩涡,那马随著漩涡转,眼看要转进去了。

好像挺害怕,又好像甚麽也没怕,也不知怎麽过去的。

那马打着哆嗦上岸了,眼前红通通,白晃晃的。

仔细一看,是战士们在烤火,都光著屁股。

战斗部队女人少,有马骑。

医院和宣传队的,连马尾巴也拽不著。

刘光涛老人说,西返过大凌河也是晚上。

人踩马踏,冰都碎了,化了。

过河後在岸边等部队,上游突然传来一片哭叫声。

“爹呀”,“妈呀”,鬼哭狼嚎似的,那个疼人哪。

赶紧派人去看,都是师医院和宣传队的女同志。

性情温雅的师政委,把指挥渡河的干部训了一顿:打仗没法子,现在为甚麽不能搞条船,或是想点别的甚麽法子? 老人说,他长这麽大,也未听到过那样疼人的叫声,老人说,直到今天,那尖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响著。

几个纵队的老人,都听过那惨叫。

老人们说:有些女同志未等进关就瘫了。

老人们摇著头:唉…… 从南下北宁线到回师辽西,从闯关东到进关,数以万计的军中女性,是建立了特殊的功勋的。

在某些方面,她们比男人更强韧,更富於生命力。

如果剔除性别因素,而把“男于汉”视为强者的称谓,她们中的一些佼佼者,甚至比一些男于更男子汉。

但是,“水做的女人”是经不得这种水的。

李伯秋的夫人孙敏老人,当年是3纵机要科译电员。

闯关东路过家乡时,想看一眼母亲,又怕让母亲看到。

匆忙中写个条子扔给车下人,纸条随风飘着,她大声喊著:交给村长,劝劝我妈,就说我去开会了…… 从南满到北满,3纵和4纵是黑土地上走路最多的部队。

当年4纵28团财会股会计王敏芝老人,说她行车从未掉过队。

闯到关东,她被分到辽东军区“供(给)训(练)队”学会计。

毕业后,和一个叫“王顺花”的女孩分到10师。

雪野中,一辆顺路马车拉著他们“吱吱嘎嘎”地颠呀颠呀,两人冻得咝咝哈哈的,那心却像冰天雪地中的两团火苗。

10师是主力呀!快到了怎麽还听不到枪声呢?一问,说离前方还远著呢,不上前方,不打仗,叫甚麽主力呀?在18岁的姑娘家心里,主力是应该天天打仗呀! 没几天就赶上四保临江。

这个走呀,少时每天50里左右,多时100多里。

走路不愁。

她长得苗条精干(今天依然如此),有的是力气,月经又晚,像个男子。

王顺花就不行了,胖,又是痛经。

她就帮她背东西,大都是晚上走,白天有飞机轰炸。

过封锁线,连咳嗽都不行。

她提只桶,里面装着铁饭碗,提心吊胆就怕弄出声,绊个跟头就更了不得。

摔倒了,不顾身子,把桶擎到半空,像表演杂技。

当会计後发匹马。

弄个像被面大的马搭子,里面都是钱,褡在马背上,就成了活动“银行”。

光有钱不行,敌占区不能花,还带些金子和烟土。

弄个冲锋枪子弹带,把金子和烟土放里面,藏在衣服里面。

浑身上下一般粗,像怀了几个月的身孕。

有人说她们走路脚下尘士多,金子沉。

孙敏老人说她走路能睡觉。

行军睡觉各有各的样儿。

有的跟著队伍边走边睡,像有根线牵著似的,前边停下就撞上了。

另一个译电员王善琦,走著走著离队了,那就是睡着了,赶紧接她一把。

她不,一睡着就站往了,像马似的。

有人就叫她到後边去。

那可不行,不掉队了吗? 到了宿营地,别人是洗脚、吃饭、睡觉三部曲。

孙敏她们赶紧架设电台,发报收报,王敏芝她们赶紧铺开摊了,发钱算帐。

有时忙火完了刚倒下,又集合出发了。

有时饭也赶不上,拿块饭团子边走边吃。

女人来到这世界上,本来就要多承受几分苦难,而这些,本来并不属于其中的。

睡觉照顾女同志,给个热炕头。

南北大炕,不管男女,倒头就着。

没人家,就随便找个甚麽背风的地方偎著。

睡前一定要把马褡子压在身底下,再把“子弹袋”检查一遍,系好,才敢合眼。

2师的“银行”装在一辆大车上。

到宿营地不卸车,值班的披件大衣,偎在钱箱子上睡。

春夏秋冬,刘淑像男人一样睡在那上面。

东北3年,脱衣睡觉的时候比节日还少,身上那虱子呀,跟孩子们讲,孩子说:妈呀,你怎那麽脏呀? 刚到供训队时,王敏芝问:这“会计”是个甚麽?有人说:会计就是个人。

发本油印课本《会计与簿记》。

这“簿记”是甚麽?有人说:簿记就是本书,她把这本书一直揣到共和国诞生。

那时候那人,土得冒烟,脏得掉渣,真诚得透明,把理想和信念揣贴在心窝上。

夏季攻势後的一天,一个不到20岁的清秀的女兵,背著个薄薄的背包,提只装著脸盆牙兵的网兜,汗津津走进28团团部。

在众多男子汉注目礼中,姑娘敬个礼,掏出介绍信。

政委张继璜已经明白了几分。

看到介绍信上“于淑海”三个字,赶紧伸出手去:欢迎!欢迎!然後跑去前院,照团长胡云生胸前就是一拳:快走,看是谁来了! 谁也不认识谁。

胡云生已经做了一夜新郎梦:昨天下午师里来个电话,说纵队卫生部有个叫“于淑海”的护理员,今天来和他结婚。

而新娘子于淑海,从纵队动身时,说是让她去10师。

坐马车到了10师,又让她去28团。

也没说去干甚麽,她也没问。

那是不用问的。

去哪儿干甚麽,都是革命工作,此刻,当她看到胡团长望著她的那种激动、兴奋的目光,姑娘家的本能使她预感到已经发生了甚麽。

她感到突然,有些惶惑,可很快就坦然了:周围女伴,一个个不都是这样子吗? 去年,张继璜和王敏芝夫妇去浙江嘉兴看望这对老战友,于淑海还说:哼,就这麽地把我分配给他了。

当年的团长“哈哈”大笑:这叫“千里姻绿战争牵”。

副团长、副政委、参谋长、主任不请自来。

炖上几只老母鸡,拎来几只“酒葫芦”,三张拼在一起的高低不齐的方桌上,10多只粗瓷大碗举起来,10多张粗喉咙大嗓子,齐声祝福“革命夫妻,革命到底。

” 副团长和警卫员把行李搬出去,就是“洞房花烛夜,,。

张继璜和王敏芝的”洞房花烛夜”,枕头是个马搭子。

“洞房花烛夜”之前,两人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和他一道闯关东的师作战科长,介绍她和他见面,给她印象最深的是警卫员那只不离身的“酒葫芦”。

第二次在行军路上,看一眼,没等说话就过去了。

张继璜老人给这种战地婚姻总结八个字:“兵临城下,速战速决。

” 没有情书,甚至没有情话,更谈不上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当然也没有小说和电影中的情节:硝烟烈火中,突然出现一位美丽的女性,自然也会站出一位英俊的男子汉。

于是,美女加英雄,一段令当代小青年恨不能上去亲身体验一番的风流倜傥的战地罗曼史。

和王敏芝一起到10师的王顺花,谈恋爱,那男的不够“278团”,又降职,又处分。

在山东就是“278团”的李伯秋老人,1948年才结婚。

当年“旋风部队”的主力师政委说:从山东到东北,见过多少寡妇?有的又找一个又守寡,有的生了孩子没处放,有的老婆孩子都让敌人捉了去。

还是一个人好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很多老人如是感慨。

苏北3师闯关东到阜新海州後,家属在义县准备坐火车赶大部队。

国民党追上来,炸坏火车,一些家属被抓走,一些逃到老百姓家躲起来。

有的被迫给人家当了媳妇,有的一路乞讨,甚至不得不卖身,半年後才在库伦找到部队。

不打仗了,留守处把家属送到部队驻地住上一段。

开头用马车,後来是汽车,像个大蓬车队,像个吉普赛部落。

打仗了,再回来等着,守着——谁知道是不是已经生离死别过了? 有的老人觉得无所谓:那时打仗不像现在这样可怕。

一年三百六十天,总提心吊瞻的,还不把人折腾死了?习惯了。

那时就盼快点打完算了。

有时10天半月不打仗还挺奇怪,怎麽不打了? 有的则唏唏嘘嘘:惯是惯了,可人心是肉长的,那是自己的老头呀,能不挂着?那时就怕仗打坏了,就怕伤亡,就怕他回不来,不见到面一块石头不落地。

夜里尽做噩梦,血淋淋的…… 8师副师长黄朝宣的妻子李莉,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从东北到平津,看谁心神不定就去劝。

南下到许昌,敌机扫射,车厢打那麽多窟窿,大家都下车隐蔽,她抱著孩子乐呵呵地说“没事”。

打海南岛时丈夫牺牲了。

开头大家不敢告诉她,她看出来了。

不吃不喝,白天晚上点根烛,抱着孩子流眼泪。

有时夜里突然跳起来,大喊大叫“老黄回来了”,几个人都抓不住,疯了似的。

从贞德、卓哑,到在黑土地上为国捐躯的赵一曼,历史用血火之笔塑造了那麽多千古流芳的巾帼英雄。

而从传世不朽的中外名著,到如今封面阴盛阳衰的各种杂志,又有几多少得了风姿飘逸的女性? 雄性的战场上,突然出现一位光彩照人的戎装女性,那仅仅是美,是别样的勇武,像万绿丛中一点红,像漫漫荒漠中一片绿洲,或是一汪清泉? 把女人视为生儿育女的工具,固然腐朽不堪。

可雄性的战争,难道不本来应该是男子汉们的事业吗? 一位苏联作家说“战争中没有女性”。

一位中国作家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战争以一种甚麽样的魔力抹煞了人的性别?当和日本侵略军打红了眼的中国人,又和曾经一道=屏蔽广告=的骨肉同胞打红了眼时,战争抹煞的仅仅是人的性别吗?而那些在根据地和留守处守活寡的女人,那些不属于“278团”之列的不知儿子或丈夫是人是鬼的女人,她们果真能够从战争中走开吗? 当老人们讲述到大凌河畔那尖厉吓人的惨叫时,我突然悟到作家们为甚麽那样青睐战争中的女性。

雄性的战争中的女性,更能表现战争的残酷! 胆魄 ——东野名将录之十一、十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 兵如此,将军呢? 之十一:打铁的 10纵司令梁兴初,大个子,大长脸,大牙,眼睛本来不算大,眼珠子却动不动就瞪得老大。

一些老人叫他“梁大牙”,叫得亲切,叫得温暖。

说他瞪眼珠子挺吓人,不摆架子对你象亲兄弟。

说在他手下工作没有没被他骂过的,骂得痛快,骂得舒服,骂完就完,没小鞋大帽子。

有时也骂得你想和他对骂,过后一思量,又恨不能再让他骂一顿。

黑土地上很多将军都有外号(不知其它野战军是否如此——想来这不会是黑土地的特产)。

有的叫“好战分子”,有的叫“小诸葛”,还有叫“教师爷”、“毛猴子”的,大都与本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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