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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亥正(1/3)

丢下这一句话,龙波不再理会这位前靖安司丞, 转身从地窖口一步步走上去。

待走到了地面,他环顾四周, 把视线投向灯笼光芒所不能笼罩的黑暗角落中去。

天宝三载元月十四日,亥正。

长安,不明。

吱呀—— 许久未开的木笼门被硬生生拽开,枢轴发出生涩干瘪的声音。

李泌被人一把推进去,几乎栽倒在地。

他的脚踝上戴着一串铁镣铐,双手被牢牢捆缚在身后,口中还被勒了一根布带,以防其咬舌自尽。

欣赏完那一场猛火雷的“盛景”后,他就被蚍蜉带到庭院附近的一处地窖里来。

这里搁着一只巨大的木笼,大概是主人曾经用来装什么海外珍禽异兽的,木缝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李泌身形站得笔直,距离任何一边的栅栏都很远。

他不打算坐下或躺倒,那是笼中禽兽的行为,他严守着最后一丝尊严。

整个地窖里只有一个透气的小窗口,所以气息很浑浊。

两名守卫有意无意地,都靠地窖门口而站,那里有一条倾斜向上的石阶,通向地面,呼吸稍微舒服一点。

这些守卫神态很轻松,他们并不担心李泌会逃跑。

这是个文弱书生,不通斗技,就算挣脱了捆缚,仍旧身困木笼;就算脱出了木笼,也身困地窖——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从地窖离开,外头还有庭院里的大量守卫,绝对不可能脱逃。

他们留在地下唯一的职责,其实是防止李泌自戕。

李泌很清楚,自己这次恐怕是不可能幸免于难了。

他现在最急切的,不是保全性命,而是设法把消息传出去,至少得让张小敬知道,蚍蜉的手法是什么。

李泌不怕死,他担心的是东宫和阖城百姓。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努力想找出一丝丝破绽。

可是李泌再一次失望了,这里戒备太过森严,且深入地穴,别说传消息出去,就连外面什么情形都看不到。

如果是张小敬在,他会怎么做?李泌不由自主地想,可他实在想象不出来。

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高门子弟,实在没法揣度一个在西域死里逃生的老兵心思。

“太子啊,这次我可能要食言了……”一个声音在他内心响起,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就在这时,地窖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泌抬起头,发现龙波居然又回转过来,这个人还咀嚼着薄荷叶,腮帮子蠕动得格外用力,脸上挂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他走到木笼前:“李司丞,我是特意来贺喜的。

” 李泌没作声,他知道必定又有什么坏消息——可局势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刚才我的手下回报,靖安司已被重建,司丞你这一副重担,可以卸掉了。

”龙波盯住李泌,看着他的眉头慢慢又拧在一起,心中大快。

可惜李泌口中有布条,不然听听他的话,想必会更过瘾。

“听说接手之人,是个叫吉温的殿中侍御史,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全城通缉张小敬,指说他是内奸。

如今靖安司的三羽令,已传遍整个长安。

” 不用太多说明,龙波知道李泌一定能明白这条消息背后的意义。

李相强势介入,靖安司的职权彻底失守,而解决蚍蜉的最后一线希望,正在被自己人斩断。

他特意跑下地窖来说这个,就为了给囚犯最后一击。

龙波相信,这个意外的好消息会让李泌彻底放弃反抗。

他笑意盈盈地看过去,果然,李泌皱起的眉毛,再也没舒展开来。

龙波一抬手指,让守卫把李泌口中的布条卸掉。

李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他没有咬断自己舌头。

事到如今,自尽已经毫无意义。

“你们这些蚍蜉背后,原来是李相?”李泌脱口问道。

龙波哈哈大笑:“司丞可真是抬举我们了,我们可高攀不起那么大的人物——不过李相派去的那位新长官,不是卧底,却胜似卧底。

在他的主持下,现在没人追查我们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张小敬身上。

我们应该送块匾给他才对。

” 李泌没理会这个戏谑:“张小敬呢?也被擒了?” “早晚的事。

张小敬若是足够聪明,现在应该已设法逃出城去了。

”龙波喜气洋洋地说。

李泌动了动嘴唇,没有反驳。

张小敬已经失去了被赦免的保证,又被剥夺了查案的权力,再没有任何理由坚守下去,换了他在张小敬的位置,也会这么选。

那张清俊面孔浮现出浓浓的颓丧神色,双眼光芒尽敛。

这次是彻底输了。

龙波知道,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动力,因为他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所以司丞不必再心存幻想,索性好好歇息,念念咒,打打醮,说不定等会儿真能羽化登仙,还得感谢我成就您的仙缘呢。

” 丢下这一句话,龙波不再理会这位前靖安司丞,转身从地窖口一步步走上去。

待走到了地面,他环顾四周,把视线投向灯笼光芒所不能笼罩的黑暗角落中去。

那里隐伏着一个身影,刚才就是他把最新的消息传过来。

龙波还未开口,鱼肠特有的沙哑声已传入耳中:“我要走了。

” “嗯?守捉郎的线索,应该已经彻底断了吧?你还要去哪里?”龙波一愣。

“我要去杀掉张小敬。

”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可里面蕴藏着浓浓的杀机。

龙波知道,鱼肠一向自负,这次差点中了张小敬的陷阱,还丢了条胳膊,这个奇耻大辱一定得洗刷才成。

他皱眉道:“张小敬应该已经出城了吧?他没那么蠢。

” “他就是那么蠢。

我看到他已回靖安司,若非要来这里回报,我已经缀上去了。

”鱼肠固执地回答。

“靖安司?”这个消息让龙波惊讶不已,“他是要自投罗网吗?” 黑暗中没动静,鱼肠也不知道张小敬为何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龙波看了眼庭院里的水漏,现在是亥正过一点,他对鱼肠道:“不要为这个人分心了,最后一步任务马上开始,你我先去把事情办妥。

张小敬那边,随他去吧,对我们应该没有威胁。

” “随便你,但我要亲自动手。

” 鱼肠的声音消失了,他已经离开了庭院。

龙波在原地驻足一阵,伸手往腰带里摸了摸,发现薄荷叶已经嚼光了。

他懊恼地咂了咂嘴,吩咐旁边的人去准备一匹精壮骡子。

龙波站在灯烛下,用没人听见的声音喃喃了几句。

太子李亨听到外面有喧哗声,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旄尾,从四望车探出身子去,恰好看到檀棋正扒住了四望车的轸板,声嘶力竭地喊着话。

黑暗中,看不清这女人的面容,可是那声音却让他心惊不已: “太子殿下!靖安有难!” 李亨略带惊慌地看向左右,这种话在大街上喊出来,连仪仗队带周围百姓都听得见,这会惹起多大乱子? 卫兵们反应迅速,已经扑了过去。

两三个人抓住檀棋,狠狠地把她从车子旁拖开,旁边还有人举起了刀,与此同时车夫也抖动缰绳,加快了速度。

这是仪仗遭到意外时的正常反应,李亨急忙站起身来,挥动手臂:“停下!停下!” 车夫本来已加起速度来,骤然听到要停,只得猛一勒缰绳。

可惜这是一辆驷车,四匹辕马反应不一,这么急促的加速与减速,让车辕登时乱了套。

后马住了脚,前马还在奔驰,四力不匀,马车歪歪地斜向右侧偏去,连续撞倒了好几个步行的百姓,还把后头车厢狠狠地甩了一下,精致的雕漆厢侧在坊墙上蹭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同车的太子妃韦氏有些狼狈地扶住前栏,不满地问丈夫怎么了。

李亨顾不得搭理她,冲后头喊道:“别动手,把她带过来!” 本来士兵已经要把檀棋带离人群,可太子发话,他们只好掉转方向,抓着她的两条胳膊,一路拖行到四望车前。

为防身怀利刃,他们还在檀棋身上粗暴地摸了一遍,扯开了好几条丝绦。

借助四望车旁的灯笼,李亨看到了檀棋的脸,认出她是李泌身边的家养婢女,似乎叫檀棋吧?不过不同于往日的雍容优雅,她团髻被扯散,黑长的秀发披下来,衣着不整,极之狼狈。

在韦氏狐疑的注视下,李亨下了四望车。

他没有立刻接近檀棋,而是环顾左右,然后抬起手对士兵说:“把她带去那里,清空四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 他指的地方,是一处茶棚。

这是依着坊墙搭起来的一个临时竹棚,外头用几个木箱与篷布一围,权作柜台。

柜台后头停放着一辆宽车,车上架起一具小车炉,把劣等散碎茶叶和姜、盐、酥椒混在一起煎煮。

观灯的人渴了,都会来讨一碗喝,虽然味道淡薄,毕竟便当。

太子有令,卫兵立刻过去,把棚主和喝茶的客人都清了出去,然后竖起帷障,把茶棚隔出一片清净空间。

待到屏障内没有其他人了,李亨这才问檀棋怎么回事。

檀棋见太子的脸上只有惊奇,却无焦虑,便明白他压根不知道靖安司遇袭的事。

不知道这是李亨对李泌太过放心的缘故,还是有人故意不让消息传去东宫…… 她收敛心神,把之前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李亨一听,登时倒退几步靠在车炉旁,神情如遭雷磔。

他待了片刻,方才急问道:“那……那长源呢?” 檀棋摇摇头,她也没回去光德坊,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公子一定是出事了,这个确凿无疑。

李亨来回踱了几步,大声唤进一个亲随,让他立刻赶到光德坊,尽快搞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亲随应了一声,立刻离去。

这时太子妃韦氏一脸担心地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李亨却失态地咆哮起来,让她出去。

他亲自把帷障重新扯下来,然后用手转着腰间的蹀躞,把上头拴着的算袋、刀子、砺石等小玩意拽来拽去——这是李亨心情烦躁时的习惯动作。

靖安司是他的心血,李泌是他的心腹,这两样李亨都绝不容失去。

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得靠一个婢女冒死通报才知道。

这让李亨除了愤怒之外,还有隐隐的惊慌。

檀棋默默地看着,在心中暗暗叹息。

这位东宫,可以依靠的心腹实在太少了。

李泌一去,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情报都无法掌握。

李亨看了眼檀棋,喃喃道:“长源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对吧?”与其说他在劝慰檀棋,倒不如说在为自己鼓劲。

檀棋趋前一步,低声道:“太子殿下,如今最急的,不是公子,而是张小敬。

” “张小敬?”李亨要回忆一下才记起这个名字。

为了这个囚犯,李泌与贺知章几乎闹翻,至今贺知章还昏迷不醒。

“现在张都尉是调查阙勒霍多唯一的希望,可不知为什么,靖安司却发布命令,全城通缉他。

太子殿下,您务必得设法解决此事!否则整个长安城……和公子都完了!” 李亨却疑惑道:“突厥人不是解决了吗?” 檀棋急了,一时竟然连尊卑都不顾,上前一步高声道:“殿下,狼卫背后,另有主谋。

长安的危机,还未曾解除,非张都尉不能破此局!” 李亨皱眉道:“这人真有这么神?呃,当务之急,应该是搞清楚长源……呃,还有靖安司出了什么事。

等我的亲随先回报吧。

” 檀棋觉得太子太优柔寡断了,现在不能浪费时间,更不能搞错轻重缓急。

她正要开口催促,这时韦氏第二次掀开了帷障,先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檀棋,然后对李亨道: “殿下,春宴可就要开始了。

” 李亨这才想起来,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春宴,可不是寻常春宴,而是天子在兴庆宫中举办的上元春宴。

子时开始,京中宗室与满朝重臣都会参加;宴会持续到丑正,吃饱喝足的君臣会齐聚勤政务本楼上,观看各地选送来的拔灯庆典。

历年上元,都是如此。

这种重大场合,身为太子绝对不能缺席或迟到。

李亨对檀棋道:“你随我上车,先去兴庆宫。

等那边回报之后,再做定夺。

” 话已至此,檀棋也只能无奈地走出帷障,以丫鬟的身份站到韦氏身旁。

韦氏刚才挨了丈夫一顿骂,心情不佳,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女人跟丈夫没感情上的瓜葛,也便失去了兴趣。

四望车与仪仗再次启动,切开四周热气腾腾的人群,朝着不远处的兴庆宫而去。

越接近宫门,灯光越耀眼,檀棋已可以看到,在勤政务本楼前的广场上,有一栋高逾一百五十尺的巨大灯楼,状如葫芦,披缯彩,缀金银,在黑暗中安静地耸立着。

檀棋参加过许多次上元观灯,可她印象里从来没有一个灯楼如此巨大,简直要盖过勤政务本楼风头,就连大雁塔也没这等威势。

此时还未到丑正,它还没点起周身烛光,可那通天的气势,已彰显无余。

檀棋简直不能想象,等到它点亮之时,该是何等煊赫。

张小敬和伊斯离开平康坊之后,直奔光德坊而去。

伊斯不知从哪个铺子里找到一顶波斯风的宽檐尖帽,给张小敬扣上,还用油墨在他双眼周围涂了两圈。

这样一来,张小敬变成了一个弄婆罗门的戏子,那滑稽的墨妆恰好遮住独眼的特征。

这样一来,除非被人拦住仔细检查,否则不用担心被看破伪装。

现在整个长安城已经彻底陷入狂欢,每一处街道、每一个转角都摩肩接踵,挤满了人。

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轮观灯,现在开始把兴趣转去看各处杂耍歌舞。

这让人流变得极为汹涌,如同几十条河水在交错奔流。

这种情况下,健骡比高头大马更适合骑乘。

他们两个人偷了两匹骡子,一路穿城而过,见缝就钻,专挑人少的地方走。

有时候还不走大道,而是从坊门穿过整个坊区。

亏得伊斯妆化得好,他们俩连过七八个有岗哨的路口,都得以顺利过关。

在这种极度拥挤状况下,靖安司的通缉令,不可能被彻底执行,大部分武侯只是潦草检查了事。

只有一处坊兵见张小敬是个俳优打扮,让他演个婆罗门戏的笑话。

张小敬哪里会这个,幸亏伊斯打了个圆场,蒙混过去了。

张小敬全程一直抿着嘴前行,墨妆下的眼神闪着焦灼。

在之前的两个时辰里,靖安司的变化实在太奇怪,望楼传来的消息语焉不详。

他觉得必须得回去看看,才能搞清楚真实情况。

尤其是姚汝能发出那一句警告:“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那个天真古板到有点蠢的年轻人,得是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才发出这样的警告啊。

靖安司的状况,到底变得有多糟糕? 张小敬忧心忡忡,除了姚汝能之外,还不知道徐宾现在怎么样?还有李泌,还有被扔在平康坊的檀棋,她又会跑去什么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有闻染。

那是他的战友在这世上最后的骨血,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让他九泉之下怎么去见闻无忌? 一个个全力以赴解救长安的人,相继被这座黑暗的大城吞噬。

张小敬只觉得有绝望的藤蔓缠到脚踝,四周的黑暗如倾墙一般压过来,全无光亮。

这种心情,就像是去年他踏进闻记香铺。

他看着满铺的狼藉,看到低头哭泣的闻染,看到虞部和万年县尉联合签押的文书,看到躺在地上盖着破布的闻无忌,张小敬整个人深陷泥沼,连迈出一步、发出一点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越往前走,张小敬越是紧张,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等待着自己。

可在下一个瞬间,他的独眼眯起来,射出凶狠危险的光——这是压抑至极所爆发出来的戾气。

若这一切真不如愿的话,索性再发一次疯好了。

他心里想。

伊斯并不知道张小敬的决心,他一直在骡子上张望,直到看到光德坊的坊门。

此时坊门站着数十名士兵,戒备森严。

这里刚发生了重大袭击事件,所以警戒级别比别处要高得多。

伊斯自告奋勇,说我去打探一下。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说已经禁止一切胡人入内。

张小敬很惊讶,这个命令太粗糙了,毫无实际意义不说,反而会导致人人相疑。

只有最懒惰的官员,才会这么一刀切。

伊斯进不去,张小敬也不能进,他的独眼太明显了,一定会被卫兵看出来。

他们正在琢磨办法,恰好有一个胡人小吏从坊里走出来,一脸沮丧,手里还抱着个包袱。

张小敬认出他是靖安司中一员,可惜自己不敢出面。

这时就显出伊斯的价值了。

他相貌英俊,谈吐又高深,外人看来就是位有道的大德。

伊斯拽住小吏询问片刻,没费多大力气便弄明白了。

原来袭击靖安司的,是一个自称“蚍蜉”的组织,他们还顺便绑走了李泌。

然后一个叫吉温的御史接管了整个靖安司。

“通缉张小敬令”和“排胡令”,都是他下达的。

现在新的靖安司设在京兆府里,正在重建,可惜那一批有经验的幸存胡吏,就这么给赶出来了。

至于姚汝能、徐宾和闻染的下落,小吏便茫然无知了。

张小敬的脸色紧绷。

这个变化,超出了他所估计的最严重的状况。

蚍蜉的来历不明,但能量极大;而整个靖安司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变成最可怕的敌人。

一下要面对两个敌人,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张小敬站在光德坊之外,望着坊内深处直冲夜空的黑烟。

那个方向,应该是燃烧的靖安司大殿吧?别说这座大殿,就连最初答应给他赦免承诺、委托他做事的人,都已经不在。

张小敬现在,是彻底的孤家寡人,失去了一切正当性。

事到如今,一个死囚犯,又何必如此拼命? 张小敬现在如果掉头离开,绝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他道义有亏。

事实上,过了今晚,长安城是否还能有机会记住他的名字,都属未知之数。

伊斯站在旁边,有点迷惑。

他能感觉到,张小敬身上的气势一直在变化,忽强忽弱,似乎内心在做着某种挣扎。

伊斯不敢去打扰,只得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默默为他祷告。

过不多时,张小敬缓缓抬起手来,习惯性地掸了掸眼窝,居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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