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
路上遇到的人多半都热情而诚实。
从丽江去大理的长途车上,我睡着了,手机滑到地上,没有发觉。
到大理下了车找不到手机,心里顿时一凉。
跑回长途车站,发现车子已经返程回丽江了。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打听了司机的手机号,心里几乎不敢期待。
电话通了,出乎我意料,司机立刻说是的,有人捡到了。
第二天下午同一班车,司机帮我送到大理。
我试图感谢,司机挥挥手走了。
当我回忆起这些事情,我发现我在外面曾经遇到过如此多的隐形的危机。
我总是不知所以然地闯过各种危险,却又总在最后安然无恙,一些东西失而复得,一些人经过身边又擦过去了,一些地带走过去又平安地穿了出来,就像昆明郊外我独自走过的那片田垄。
回想起来,这是我的运气,但不完全是运气。
在我独自上路之前我不曾想过会是这样。
这个世道并不像我起初想象的那样安全,但也不像很多人试图告诉我的那样危险。
那一夜我睡得很安稳,似乎没有做梦,一直沉沉地穿过夜的大陆,穿过云贵高原的崇山峻岭,穿过莽撞奔跑的肆意年华。
在我的想象中,那一夜应有呼啸的风。
我甚至想象那一夜如果我没有睡着,一夜醒着失眠会是怎样。
火车在深夜在山洞里穿入穿出,所有包厢都关着门,连走廊都是黑的。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阳光明媚,我坐在包厢外的小桌旁看书。
我好奇地看着从另一个车厢走进来的人。
他们的着装非常扎眼,车厢里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他们穿着制服,淡蓝色的短袖制服,肩膀上有我看不懂的图案。
他们从一个包厢走到另一个包厢,熟练而惯例性地扫过每一个包厢,看他们想看的,找他们想找的。
从一个包厢到下一个包厢,每一个进去一会儿又出来,就像一阵冷冽的风,吹过的地方一片杂散、睡意全无。
他们不说他们的来意,然而谁都能猜出模糊轮廓。
他们迅速、寂静、忙碌,带着一种无以名状的紧张感,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我的包厢门忽然开了一下,姓李的大叔探出头来,看了看,又把门关上了。
他们开始起床穿衣服了。
“身份证。
”穿制服的人终于走到我面前了。
我掏出随身的钱包,掏出身份证和学生证给他。
“这是查什么?”我问。
“例行检查。
”那人说。
他低头看了看,就还给了我。
“名校生啊,”他说,“你住这包厢?” 我点点头。
他开始敲门。
其他三四个人都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等着。
敲了一会儿,门开了。
接下来的过程漫长而混乱,我看着他们进了我的包厢,例行公事,然后再没有出来。
我看着他们简短严肃地要求看每个人的身份证,但是看完不作罢,还要看行李。
我看到他们在我的床上坐了下来,三个人坐成一排,对面坐着两个大叔。
我看到我上铺的男孩被他们忽略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想出来却又不被允许。
我看到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守在包厢门口,就站在我身旁,还不时意味深长地朝我笑笑。
我也不被允许随意离开。
可以去厕所,但是剩下的时间被礼貌地要求守在原地。
于是我看到了大部分过程。
我是说,在包厢门开着的时候我看到了大部分过程。
安静的、冰冷的、絮絮低语的、像高墙一寸一寸倒下般的缓慢而恐怖的过程,我看到了绝大部分。
五个多小时。
来者没有离开。
从一问一答像矛与矛干干净净短兵相接,到十问一答如沉默的盾接住攻击,再到有问无答盾千疮百孔矛抵住心尖,一切都进行得如此安静和冰冷。
我看到银色的小箱子打开了,散碎着没有什么东西,有几份文件,几个证件,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有毛巾和药,没有宝石。
然后我看到姓王的大叔被带离了包厢,带到两节车厢中间的空处,两个人站在他身边,手搭他肩膀,就像兄弟聊天。
我看到留在包厢里的姓李的大叔低头坐着,双手搭在双腿上,坐在他对面的穿制服的人几乎和他头碰着头,反反复复说着几句话。
“想清楚,你明白,”他说,“你还是自己拿出来吧。
” 两个大叔的脸从坚硬平静变成面色发青,身子从挺直变软。
姓王的大叔在两个车厢之间很快蹲了下去,他身旁的人让他起来,他不起来。
他们不让他回到包厢,自从把他带离,他们就没有让他回来。
他们也不碰他,只是看着他蹲在地上,进而坐在地上。
这边姓李的大叔不说话,额头渗满汗珠,脸一会儿憋得紫红,一会儿又毫无血色。
他嗫嚅着嘴唇碰着嘴唇,同一个姿势坐着,像埋头的鸵鸟。
他坚持了很久,很久很久。
穿制服的人分成两边,最年长的一个来来回回在两边巡视。
“没见过这个吧。
”年长者有时会停在我身边。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
“昨天晚上没有什么动静吧?”他问我。
我摇摇头。
“这俩人,有那种关系,”他说得无比平静,“不过量他们在包厢也不敢干什么。
” 我倒吸了一口气。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中年人有那种关系。
“不过他们昨晚吸了。
”年长者又说。
他说着给我晃了晃手中透明的塑料袋,两支用过的针管和带血的针头赫然在目。
“他们……也吸?”我小心翼翼地问。
“干这个的,大部分都吸。
” “他们是干这个的吗?” 他没有说话,转而问我:“你有没有吃过或喝过他们的什么东西?” “没有。
”我想起前一晚,那烧鸡是真空包,啤酒是新开的。
那些食物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谁知道呢。
“没有,”我又重复道。
从早晨到下午,太阳划过中天,车呼啸而行,他们就这么僵着,低着头僵着。
姓王的大叔或许早已经崩溃了,姓李的大叔在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的鏖战中也在溃败。
他沉默,他摇头,他流汗,他的身子向下塌几乎靠在了对面的制服身上,他面如死灰,他做心理斗争,斗争该不该站起身来,他也许想起来,可是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在他对面,制服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只是重复着的内容加上了一句,就要到站了。
“就要到站了,”那人说,“我们只能把你转送地局了。
你知道到了地局是什么样。
我们只是火车上的,地局就不一样了。
你自己拿吧,那比让我们拿好。
” 他一直这样缓缓地说着,姓李的大叔仿佛要哭了。
制服叹气起来,似乎在叹息他不懂事。
姓李的大叔就像个出着汗的死人一样一直默默地坐着。
包厢门时关时开,每一次开门都还是一样的画面。
我坐在外面,看得手发凉。
整个过程中我都没能和男孩说句话,他留在包厢里,我一直坐在包厢外。
只有两次他出来去厕所的时候我们对视了一下,他的脸色也很灰,眼神慌慌地,嘴唇发白。
我转过眼睛,因为我怕我也这样。
火车进站了。
湖南怀化。
制服们终于站起身来,姓李的大叔脸色尽管已经坏到了极点,但还是变了一变,似乎也明白终点到了。
他被他们托着胳膊,顺从地站了起来,走出包厢。
制服们跟在后面收起所有东西,包厢变得空空如也。
最后一个走出的制服从大叔床头的被子下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两块白色方砖,大大的,方方的,那么大,哪里都藏不下,制服们或许一进包厢就发现了。
“没见过吧,”年长者对我笑笑说,“两公斤海洛因。
” 他在我对面坐下,匆匆让我帮他写了目击口供,笑了笑,就跟着其他人出去了。
临走时,他又回头。
“自己出门小心点,”他说,“外面什么人都有。
” 火车越来越慢了,站台看见了,一点一点慢下来,像是趋近一个永远到不了的审判的末日。
火车停了,我从窗口看出去,他们一行人非常显眼。
五个制服,像是簇拥着两个大叔般浩浩荡荡向出站口走去,走得那样慢,慢得好像走不到了似的。
火车又开了。
我进了包厢。
包厢变得空得别扭。
我和男孩互相对着,说了几句真想不到就再也无话。
我突然想下车。
气氛怪异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不知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包厢像是仍然笼罩着持续了一天的低声絮语。
男孩呆呆地坐着。
我也看不进去书。
我艰难地熬到下一站,掏出我的包说我想在湖南玩玩,我这就下去了。
男孩说好,玩好。
我于是站起身。
他向我告别。
我们没再提留电话的事,我没说,他也没问。
我毫不停留地拿起东西奔下火车,只在从桌下拿包的时候停了片刻。
姓李的大叔的皮鞋仍然在原处,就在我的背包旁边。
鞋边就是包的拉锁,俯身就能碰到。
背包没有上锁,拉锁空空地晃着,一拉就开,就在桌下。
什么都能放进去。
我看着那地面,停顿了一秒,然后背起包,逃也似的离开了。
餐车已经没有几个人,本来就过了晚餐时间,我们又留下来说话,只有零星几桌有人,做饭的师傅也已经从厨房出来,在一张桌子旁闲坐着,和服务员说笑打趣。
我们的桌上还有一碟花生米,其他的碟子已经收回了后厨。
她的声音低略而沙哑,很好听。
你问我怎样开始的?她说。
其实呢,也是源自一趟火车,一趟夜行火车,和这趟差不多。
她是个好看的女人,三十岁出头,看上去比实际更年轻一点。
我很早就搜索过她的照片,因此对她的相貌很熟悉。
当她穿过我的车厢,我立即发现了,站起来跟上她,跟到餐车,冒昧地坐到她的桌旁。
那次是从上海回北京的火车,她缓慢地说,卧铺的票没有了,我买了软座,心想着平时熬夜也习惯了,早上就到,回家再睡好了。
我带了一本小说,断断续续地看着,看一会儿就趴在前座背后的小桌板上睡一会儿,睡不着就又坐起来看书。
那大概是十年前了,我刚大学毕业不久,工作不到一年,生活不错,略微有一点无聊,还有一点不甘心。
我去上海是去玩,找几个大学时的伙伴吃吃喝喝。
回程的时候心情不错,不错得有一点浮躁。
在我旁边坐着一个阿姨,看上去与我妈妈年纪相仿,五十岁上下,穿一件花衬衣,头发烫得卷卷的,不怎么好看,脸有点下垂,而且有点浮肿。
因为一直在哭,所以有一点浮肿。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她就是一直在哭,从刚上火车就开始哭。
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好容易静下来了,过一会儿,就又开始哭了,就好像是怕自己好起来似的,非要让自己哭不可。
一般这种情况都属于心里有怨气的,我很知趣地不去招惹,一直自己看书,只给她递过一次纸巾。
在上海站有几个人送她。
她从一上车就开始哭,那几个人在窗外送她,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最前面,敲着窗户,后面有几个年龄更长的人向她挥手,她也无力地挥手,让他们走,两个年轻人还在外面敲窗,她边哭边说走吧走吧,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见。
到最后她将窗帘都拉上了,把所有人隔绝,只是隔一小会儿撩开一个缝隙,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火车开了。
她一直哭。
我觉得她注意到我了,有那么一会儿,她会和我说一两句话。
她问我上学还是工作,来上海做什么。
她问一句我答一句,没有话的时候,她自顾自地哭。
我知道自己应该同情一下,可是我看着她哭觉得很陌生,又不愿意装模作样地装作同情。
我递给她纸巾,多是出于礼貌。
她的纸巾用光了,翻包又翻不到,我于是拿出我的,不想看着她狼狈下去。
她终于开始和我攀谈了。
她问我看她是不是特别可笑,我连忙说不是。
她叹了口气说她以后再也不来上海了,我说哦是吗,她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停下来,等着我问为什么。
可我不想问。
我于是问她送她的是不是她的女儿。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那是她的外甥和外甥媳妇。
那是我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月落西沉[暗恋]》 月落西沉[暗恋]小说全文番外_陆知远祝霏儿月落西沉[暗恋],?本书名称: 月落西沉[暗恋] 本书作者: 詹郁星 本书简介: ·下一本预收《月亮也沉没》和《咬上玫瑰》,随缘开~ ·防盗比例60,全文精修,番外更新中… 毕业多年,邹婵从未想过会再见陆知远。 年少时,邹婵是班级里的透明人,成绩普通,长相普通,家境普通,淹没在人里; 而陆知远是大名鼎鼎的三中学神,名副其实的天/
东越神洲,南黎蛮洲,西秦太洲,北斗灵洲 天下以势力为单位,分天下,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步铮本是一个不入流势力的山村小土鳖,在山里捡到两个绝世无双的老婆,小土鳖要开始搅乱整个天下了 【特别说明:小土鳖也是绝世无双的!】 /
《独家】蓄意诱捕,偏执容爷以美色撩人by汀上烟》 独家】蓄意诱捕,偏执容爷以美色撩人by汀上烟目录全文阅读,主角是苏沅兮聂绾柠小说章节完整质量高,包含结局、番外。第1章 我不喜欢对女人动手 三年前,中东战争区。 “苏医生,发现一名休克的伤员。” 苏沅兮剪掉手中的缝合线,挂上听诊器走到担架旁。 “肋骨多处骨折,胸骨断裂,心音弱血气胸,送回医疗站手术。” 搜救队员抬起担架匆忙离开。 这是一支无/
《《蛇生女,镇阴仙》邱水 洛凤苔》 《蛇生女,镇阴仙》邱水 洛凤苔小说全文番外_洛凤苔邱水《蛇生女,镇阴仙》邱水 洛凤苔, 第1章 死胎 “不好了,不好了!表姑奶奶,快去看看吧,吓死个人啦,那个……那个丫头生了个死胎!” “什么?!” 我本来在后院砍柴,听到这个立即起身,往我们家三间小平房的中间那屋跑。 /
有一种人,他一生便是传说。 有一种人,眉宇间逼气纵横。 有一种人,他的名字叫林凡。 众生:林凡,我要给你生猴子。 霸气狂拽吊的人生,不需解释。 /
《名利场人作者小诚乘风凉》 名利场人作者小诚乘风凉小说全文番外_许立帷韦荞名利场人作者小诚乘风凉,名利场人 作者:小诚乘风凉 简介: ?? 夫妻势均力敌,极限拉扯才够劲 ◎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商战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主角:韦荞、岑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