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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时逢凛冬,按说以往这时令,帝都上京都会降下几场势头不小的瑞雪。
可今冬,城内却丝毫未见落雪,反是掠境的积北之风刮得莽然又凶烈。
每到夤夜阒静之时,裴鸢总会被那些打着旋儿、且四下呼啸的寒风扰了安梦。
现下已是辰时,女孩衾被里的汤婆子早已变凉,不再温暖。
裴鸢知道自己该醒了,可冬日天寒,纵是意识已然清醒,她也不愿从温暖的衾被里爬起。
裴鸢眯缝着双眼,想要再贪懒一会儿,她那薄薄的眼皮就如被浆糊黏住了似的,不消片刻,终是再度昏然睡去。
玳瑁架子床外的两个小女使梳着双环髻,亦从围板外探出了小脑袋,正眼巴巴地看着又睡过去的自家小姐裴鸢。
小女使一个名唤采莲,一个名唤采萍。
二人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俱都有些不知所措。
采莲暗觉时辰已晚,便隔着精雕的红木围板,稍带着探寻地小声低唤道:“小姐,您该起了。
” “唔嗯~” 裴鸢予了采莲软软的一声回应,她纤小的身子亦艰难地挣动了几下,两个小女使见此也终于舒了口气。
小姐她可算是要起身了。
可半晌之后,却见架子床上的裴鸢又没了声息,只从茜色凤鸟乘云被里探出了一只如嫩藕般的白皙小脚。
采莲和采荷微张了张小嘴,她二人刚要再度唤裴鸢起身,却听见了些微的窸窣声响。
二人回身望去,正见相府主母,亦是裴鸢的母亲班氏携了一众婢子入了内室。
班氏的年纪刚过三旬,是丞相裴殊的正妻。
她为裴殊诞育了两儿一女,而裴鸢正是班氏和裴殊的幼女,亦是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
采莲和采萍起身对着班氏福了福礼,婢子则按班氏的指令,将内室双交四椀的漏窗上悬着的黯色帷幔拉起,采莲和采萍亦被唤去焚香备水。
一室的下人忙碌了起来,裴鸢竟还在床上恬然地熟睡着。
班氏的乌发绾成了京中妇人常见的倾髻,她面容端丽且保养得宜,见幼女如此贪懒,不禁淡哂,无奈地摇了摇首。
这时当,煦日穿透了漏窗的窗格,内室顿时明亮了不少。
待婢子将架子床的围板打开后,班氏便将身香体软的幼女抱在了怀里,亦低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轻声唤道:“鸢鸢,该起了,不然你见姑母该迟了。
” 裴鸢的姑母是大梁的皇后,闺名唤作裴俪姬。
裴鸢自小便开始学舞,今日裴后唤裴鸢进宫的缘由,亦是因着她寻了京中有名的舞伶,想对裴鸢的舞技指导一二。
裴鸢听见了母亲温柔且熟悉的声音,便知自己再不能贪睡犯懒了,终是强自睁了睁眼,糯声回道:“我…我…这便起来。
” 班氏轻抚了抚女儿柔软的发顶,边凝睇着她因浓睡而泛起霞粉色的小脸儿。
边觉裴鸢的眉眼初显娇妩,亦隐隐有了几分倾城之姿。
想来她爹裴丞相,原就是司隶一地有名的俊美公子,她姑母裴皇后,也是上京出了名的人间富贵花。
都言裴家常出俊男美女,班氏虽然也是个相貌端丽的美人,但她总觉得,她那容色同裴家人比起来,还是少了几分精致和惊艳。
裴鸢幼时便生得粉雕玉琢,异常可爱,班氏和裴相将她视若掌中之珠,她二人亦都希望幼女不要那么快的长大。
可一眨眼的功夫,女儿便十三岁了。
如今裴鸢正处于半大不大的豆蔻之龄,她自幼被父母娇养宠护,可谓是蜜罐里泡大的贵女,性子也被班氏和裴相养得纯真无邪,甚至到了这年岁,仍有些孩童的心性。
思及此,班氏心中略有不舍,便将女儿往怀里拥紧了几分。
再过个一两年,她的囡囡便该被择亲,嫁为人妇了。
可这样一个温室娇女,她怎舍得她去嫁人呢? 裴鸢嘴上虽应了班氏的要求,可却仍是犯困,那娇美的脸蛋儿看上去也有些迷迷糊糊的。
班氏见状,便将手伸向了女儿的腰间,使着巧劲去呵女儿的痒。
裴鸢蜷着纤小的身子,在母亲的怀中咯咯叽叽地笑出了声来,待她意识全然清醒后,又将小脑袋埋在班氏的怀里撒了会子娇。
片刻功夫后,班氏领着裴鸢简单地用了些早食后,便让梳妆婢子帮她敛容饬发。
裴鸢乖顺地跪坐在了镜台之前,由着婢子将她浓黑柔顺的鸦发梳成了柔美的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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