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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3)

地狱之火1 新四军苏南军分区政治部赵主任派了半个骑兵班来护送尹朴修他们上路,还给他们牵来了五匹东洋大马。

但安迪、吉姆、静姝从未骑过马,一见威风凛凛的东洋马就直发怵,没奈何,尹朴修和曾彪只得花点时间临时教他们骑马。

吉姆开玩笑说,他跟安迪是从天上贬下凡了,从空军变成了陆军骑兵。

幸好那三匹马的性子都还温顺,三人练习了个把钟头,也就会骑了。

尹朴修一行五人因此得以以马代步,一路上少吃了不少的苦头,原定需要步行三天的路程,当天晚上就赶到了苏皖交界的水陆码头定埠。

眼看定埠愈来愈近,骑在马上的尹朴修暗想,这提前到达其实也未见得就好,因为无法及时取得联系,芜湖军统站的特工一定是在两天之后才会跟他联系,这定埠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三人该怎么办啊?尹朴修忙提起缰绳,将马一勒,并说了声:驭!驭!那马就停了,其余人也忙勒停了马。

尹朴修忙把自己的难处向带队的新四军郑连长说了。

郑连长告诉他,临出发前首长专门给他交代过,如果到了定埠,遇到接送方面出现的特殊情况,可以去找当地的新四军秘密交通站。

尹朴修连声道谢。

快到定埠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这里是游击区,情况复杂,郑连长就叫一行人都下了马,解释说人多目标大,就命部下将所有的马都牵进树林里隐蔽好,又叫两名战士随他一起步行,护送尹朴修等五人去秘密交通站歇息。

第三天的黄昏,尹朴修头戴礼帽、身穿长衫化装成生意人,来到定埠镇上的一家油米商号,用暗号跟芜湖军统站的特工接上了头。

尹朴修他们四人当天就上了一条帆船,船上的三名“船工”都是护送他们的特工。

帆船在青弋江里航行了半夜,凌晨时分驶进固城湖的芦苇荡里,藏了整个白天,夜晚降临时,才驶出藏身之地,朝芜湖进发。

次日凌晨五更时分,他们一行五人安全到达了芜湖城,隐蔽在一家中国人开的纱厂的仓库里待命。

地处皖东南的芜湖县,是浩浩长江与青弋江的交汇口,从古至今就是一个相当繁荣的市镇,鸦片战争以后的光绪二年被辟为通商口岸,逐渐成为长江下游的通商巨埠之一。

长江东岸和青弋江两岸一带是英、美、俄、法、日等国的公共租界,租界里面教堂、医院、学校、商店应有尽有。

芜湖虽然有日伪军的重兵把守,但这里有洋人的公共租界,在这里以德国人的身份买票乘客轮,不仅显得自然,而且也比较安全。

芜湖的军统特工为尹朴修他们三人预定了去宜昌的船票,客轮名叫“乔安娜”号,老板是一名法国人。

但恰恰没有静姝的船票,因为她是原定的护送计划里多出来的一个人。

这让尹朴修的内心非常纠结。

早在太湖边的那个乌桕树浓荫匝地的苏南小院,尹朴修就清醒地意识到,让静姝与他、安迪和吉姆同行,那是很不明智的,如果他们三个大男人一旦“城门失火”,那势必“殃及池鱼”,静姝妹妹的生命可就悬了。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分头走,他们三个乘一班轮船,她乘另外一班轮船。

而她这个小老乡的安全至关重要,绝不能有半点闪失,为此,他特意安排了最值得信赖,并且身手不凡的曾彪护送她回成都。

但是这一点他却只敢预先告诉曾彪,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

俗话说,人是桩桩,全靠衣裳。

尹朴修他们三个人装扮的既是德国的生意人和翻译,每人如果没有一身像样的西服,那是无法动步的。

幸好芜湖是西洋人和东洋人的出没之地,城里有家西服成衣铺的做工相当地道,要做三套像模像样的西服简直不在话下,这也正是重庆方面选择走这一条线路的原因之一。

尹朴修专门买回卷尺,把安迪、吉姆和他自己衣服的尺码量好,记录在一张烟盒纸片上,由一名搞联络的军统特工交到那间西服铺,要求对方在两天之内交货。

考虑到时令已经立秋,在长江上航行江风很大,又根据各人的身份,额外为三个人配备了长外套,安迪、尹朴修分别是一件黑色、藏青蓝的呢子大衣;“保镖”吉姆则是一件黑色的皮风衣,他把黑色的博士帽一戴,活脱脱的一副盖世太保形象。

三套长短西服如期做好,连同帽子、皮鞋、袜子,还有“老板”安迪和“翻译”尹朴修各人必备的一只怀表,安迪要的手杖和皮箱,也一并送到,尹朴修等三人脱下身上的衣服,立刻把自己装扮起来。

当一身黑色、西装革履的安迪粘上金黄的八字胡,手拄同样是黑色的手杖,装模作样地踱过来时,几个人都不由得惊叹起来,都说他的样子简直太绅士、太高贵、太帅气了!静姝一时心血来潮,竟扑上去搂着他亲吻了一下,还说,即使是在《魂断蓝桥》里饰演罗依的大明星罗伯特·泰勒,跟我的安迪扮演的德国老板相比,也显得逊色多了。

当天晚上,尹朴修叫曾彪在静姝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直到次日黎明,她一直睡得死死的。

尹朴修叫起了安迪和吉姆,三人化妆停当,仍不见静姝的身影。

安迪就起了疑心,问静姝呢?尹朴修就说,为了不至于引起怀疑,他们将分成两拨上船。

他们乔装德国人的三个,等会儿将乘一辆奔驰到达码头。

而曾彪和静姝扮的是一对普通中国兄妹,将从这家纱厂仓库的后门出去,钻过一条小巷后,在大街上乘黄包车到码头。

安迪和吉姆点头称是,直夸尹少校考虑得很周到。

尹朴修礼貌地苦笑了一下。

早晨七点登船时,虽说码头的入口处有几个日本鬼子在站岗检查,首先是安迪等三人轩昂的气宇就把他们镇住了,再一查看安迪和吉姆的德国护照,一见那黑鹰立在万字花环上的纳粹德国国徽,就啪地立正,显得十分恭敬。

安迪又极绅士地鞠了一躬,并用德语来了一句谢谢阁下。

日本鬼子就把手一伸,非常客气地放行了。

眼看登上轮船的这道关口十分顺利,尹朴修心里就有数了,吉姆甚至乐观地认为这一趟就等于是在驰名世界的扬子江中旅游一趟罢了。

尹朴修他们三人住的是一等舱,房间位置就在靠近船头的第三层的甲板上,有一间单间,另外一间是双人间。

吉姆就叫安迪跟他一起住双人间,直说他俩是铁哥们儿,必须要成天呆在一起;还说只有这样长途航行才不至于寂寞。

尹朴修忙把二人拉进那个单间,压低嗓门警告说,不要忘了我们装扮的是德国佬的主仆,安迪你是老爷施瓦茨·霍夫曼,必须住单间;吉姆你是保镖弗兰克·韦贝尔,还有翻译我钟大龙,我们俩人只能住双人间。

见吉姆还想狡辩,安迪就表态说,尹少校是对的,谁叫你吉米是我的小马仔呢? 安迪牵挂着静姝,直问她和曾何时登船。

尹朴修就闪烁其词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会顺利会师的。

“呜——”开船的汽笛响起,仍不见静姝“兄妹”的影子,尹朴修只微笑着回答五个字:快了,别着急!直到“乔安娜”号缓缓驶离码头,掉转船头,开足马力,溯长江江流破浪前进时,尹朴修才对两个美国佬说,根据上峰的指令,我们三人今天必须乘“乔安娜”号出发,而曾彪和静姝只能乘明天这个时间的“玛丽雅”号。

为什么?为什么?安迪和吉姆大为惊诧。

吉姆看了看安迪痛苦的表情,扭头冲动地对尹朴修吼道,我代表安迪,表示强烈抗议! 尹朴修心里明白,只有把自己的安排夸大成上峰的指令,才可能瞒天过海,平息二人愤怒的情绪,就微笑着说,先生们,请息怒!我感到万分抱歉,我很同情二位,尤其是安迪先生的处境,但是军令如山,我必须执行上峰的命令。

你们问为什么,我只能有一种解释,一切为了安全。

狗屁安全!吉姆咕噜着说。

安迪上尉,除非你对静姝小姐的爱不是真诚的。

此话怎讲?安迪逼问。

二位心里应当明白,我们这段旅程实际上危机四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尹朴修严肃地说,一旦与敌人遭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静姝小姐的安危你安迪如何保证? 一席话说得二人无言以对。

静姝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直到中午时分才苏醒,睁眼一看窗外阳光灿烂,太阳当顶,就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恼怒地大喊大叫,发起了小姐脾气。

曾彪赶紧跑来,一迭连声地赔着不是。

无奈木已成舟,吵闹又有何益?尤其是其中的两条理由——上峰的指令,为了安迪和吉姆的绝对安全,谁也驳斥不倒,静姝发泄一通之后,也只有默然接受的份儿。

次日一早,她和曾彪扮作兄妹,由乔装成黄包车夫的芜湖军统特工护送,上了同一家轮船公司的“玛丽雅”号,溯流破浪南去。

自此,静姝的一颗心就一直悬在昨天发班的“乔安娜”号轮船上,不断祈祷着上帝保佑她的安迪和铁哥们儿吉米。

2 “乔安娜”号轮船破浪南来。

中午,尹朴修他们三人下到二层的餐厅去用餐。

三人刚去时,餐厅里还有空桌,不一会儿就全都坐满了,只有他们三人的旁边还空着一个位子。

三人刚点好菜,就见门口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白种女人。

年轻女人大约20来岁,人本来就长得美,她身上棕红色的靴子和蔚蓝色的紧身呢外套更把她衬托得性感动人。

吉姆只觉眼前一亮。

姑娘款款走来,笑盈盈地指着空椅问,请问,我母亲可以坐这个空位子吗? 哇!是德语!这两个女人是德国人?他们三人吃了一惊,不由得面面相觑。

刚才那句话三人虽说并未完整地学过,但在当时的语言环境下,意思却还是明白的。

尹朴修赶紧笑着把手一比,用德语说,请便! 这下轮到姑娘惊喜了,忙问,你们是德国人? 安迪和吉姆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真是太好了!姑娘叫道,妈妈,快过来坐! 她母亲就走过来,边说着感谢,边拉开椅子坐下了。

姑娘兴奋地说,他们是我们的德意志老乡! 她母亲面露惊喜,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

三个家伙暗暗叫苦,心想今天真是糟透了,怎么偏偏就遇上了德国人?也不知这老太婆说了些什么。

吉姆这家伙本来就比较好色,一见身边来了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就兴奋万分。

他见美女居然站着点菜,就动了怜香惜玉之心,他起身往旁边一站,说,小姐请吧!你请坐! 姑娘连声道谢,说她不好意思坐。

吉姆不知该怎么对答,就紧张地搜索脑袋里装的有限的德语词汇,忽然想到秦先生曾教过向女人献殷勤的话,就赶紧抛出两句,不客气!你真是太美了!他本想再加上一句女士优先之类的话,可是又不知德语该怎么说。

心里正着急时,却见那姑娘笑容可掬地说声谢谢你的赞美,居然就在他腾开的椅子上落座了。

姑娘自我介绍说,她俩是母女,妈妈叫朱莉亚·施耐德,她叫汉娜·施耐德,父亲施耐德是德意志帝国驻武汉领事馆的副领事,她们这是刚从德国来,到武汉去找父亲的。

三个家伙听她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只听懂了她俩是母女、二人的姓名之类的简单意思,却又生怕露馅,就装模作样地直是点头微笑。

这个也是秦先生事前教过的以不变应万变的招数,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三个家伙貌似极绅士的点头微笑,引起了汉娜的好感,她就向他们三人请教尊姓大名。

这句话三个家伙都听懂了,就争着用极其有限的德语回答。

安迪说,我叫施瓦茨·霍夫曼,我在中国开了一家纺织厂,我是到湖北去收棉纱的。

吉姆不情愿地说,我是霍夫曼老爷的保镖,我名叫弗兰克·韦贝尔。

尹朴修落落大方地说,我是施瓦茨·霍夫曼先生的翻译,我是中国人,我的名字叫钟大龙! 三个家伙一介绍完,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时冷场。

汉娜嫣然一笑,又叽叽呱呱地说了起来。

三个家伙根本不知何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微笑,点头,点头,微笑。

心里恨不得早点吃完饭,好溜之大吉。

谁知他们点的饭菜却又迟迟不送来,急得尹朴修直想跺脚骂娘。

尹朴修他们三人吃完饭,极绅士地向汉娜母女告辞,一出了餐厅,就匆匆回到安迪住的单间。

尹朴修刚一关上门就说,刚才真是太悬了!说不定那两个女人都已经察觉了! 吉姆朝床上一倒,说,嗨呀!真刺激,那日耳曼小妞太迷人啦! 安迪说,吉米,你小子就是太好色,你刚才干吗要招惹那德国妞?那多冒险呀! 那有啥?不就两个娇弱的女人吗,何险之有?再说,那小妞那么娇媚性感,怎么可能是敌人呢?吉姆完全不以为然。

尹朴修觉得有必要给这两个美国佬念念紧箍咒了,就告诉二人说,中国有句俗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汉娜母女的真实身份有谁说得清楚,外表美貌如花的女人假如是敌人的话,往往更具有迷惑性,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作为你们的临时上司,我现在宣布一条决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要避免再跟她们接触,餐厅我们也不能再去了,我会通知餐厅部送餐来的。

还有,你们要尽量少说母语,言多必失。

安迪表态说,为了安全起见,为了不节外生枝,我本人坚决拥护尹少校的决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尹少校,你如果不用决定的方式,而采取民主投票的方式,岂不更好? 尹朴修歉意地一笑说,谢谢安迪上尉的支持和提醒!不过,不是我故意不用投票的方式,而是我们中国人从来就没有这种习惯,非常抱歉! 吉姆猛地坐起身,反感地说,干吗呀?又不是坐牢?要在船上度过个把礼拜,那不把人活活憋死吗? 安迪笑嘻嘻地对吉姆说,即使投票,你小子也是少数,你就只有服从的份儿啰! 吉姆就夸张地长叹一声,唉!安迪,跟着你小子混真没劲! 吉姆这小子虽然嘴硬,但在行动上还是服从了。

一连三天,他们三人除了上厕所,白天都足不出户,一日三餐也是在房间里用的,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三人才悄悄出门,溜到轮船顶部的平台上去散散心,活动活动快要生锈的筋骨。

3 也许吉姆这小子的荷尔蒙本来就分泌得多,加上每日好吃好喝地侍候着,极其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他觉得这种孤寂沉闷的日子真的比坐牢还痛苦百倍。

人一无聊,就难免不胡思乱想,他那晚与艾文去蔡湾寻花问柳的情景就再三地重现,由那个丰乳肥臀妖娆无比的女人,自然就联想到近在咫尺娇媚性感的美女汉娜,那种欲望就像活火山似的,说喷发就喷发了。

这天下午,他借口上厕所,就一个人出了门。

他估计汉娜母女住的房间应该是在第三层的另一边,他出了厕所,就从过道上绕了过去。

客轮左边的这十几间房子,有的开着房门,有的开着窗户,也有的门窗和窗帘都紧闭着。

他从船头的第一个房间开始,耐着性子逐间地寻找过去,却没有发现汉娜的踪影,也不知她是否躲在那几间门窗紧闭的房里。

他也实在是欲火攻心了,竟然不顾一切后果,去敲那几间紧闭的房门。

他逐间逐间地去敲门,去偷窥,还是白费力气,哪里有那个魅力十足的魔女的踪影?当他扬起右手要去敲最后那间紧闭的房门时,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啊呀哦的叫床声,就像发情的牲口受到异性气味的刺激,那声音霎时使他无比兴奋,他略一迟疑,就果断地敲响了门。

屋里的叫床声戛然而止。

偷窥的欲望促使他又再次把门一敲。

少顷,房门毫无征兆地突然打开一条缝,一支手枪管突然就抵在他的脑门上,他陡地吓呆了,整个人就瘫软下去,眼睛的余光只瞟见凶狠的半张脸和半边粗黑的胸毛。

只听半边脸发出一声咆哮,滚!那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心有余悸地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那女人放肆的浪叫,一声一声都像在嘲笑他。

吉姆就像醉汉一般,晕晕乎乎地爬上了顶层的平台。

一眼望去,宽阔的平台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旅客,他们正面朝长江两岸指指点点。

有个线条生动背影迷人的女郎,正扶着船尾的栏杆,望着夕阳下滚滚倒退的江水出神。

吉姆认出了那蔚蓝色的紧身呢外套,就惊喜地大叫,汉娜!汉娜! 那女郎有点儿诧异地转过身,转瞬之间脸上就绽开了迷人的笑容。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用德语说,谢天谢地,终于又见到你啦! 汉娜礼貌地说,先生你好!你是…… 吉姆委屈地叫道,我是弗兰克·韦贝尔呀!那天在餐厅…… 对对对!你那天还给我让过座呢!汉娜面露惊喜。

想起来啦?吉姆兴奋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霍夫曼老爷的保镖!汉娜说。

吉姆本能地想说不,出于警觉,他只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嗯…… 汉娜又叽叽呱呱地说了起来。

吉姆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虽说听得似懂非懂,却从当时见面的情景,猜测到对方大约是问,你们这几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没见到过你们? 他就乍着胆子,把秦先生教过他们的装病的几句话,都抖搂出来回答,霍夫曼老爷病了,他……人很不舒服,他头昏,他肚子疼,他要吃药…… 汉娜边叽叽呱呱地说着,边点头。

吉姆猜她的意思好像是说,我明白了,因为主人病了,你们当下人的当然只好陪在屋里了。

吉姆暗想,既然这小美人就在身边,既然我那么渴望见到她,不抓紧跟她调调情,两个人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亲近得起来?他就紧盯着她那双绿莹莹的美丽眼睛,赞美说,你真是太美了,你的眼睛特别迷人! 汉娜嫣然一笑,调侃地说,弗兰克,你是不是一见漂亮女人就会这样说? 吉姆没有完全听懂这句话,还以为汉娜听了他的奉承心里很受用,马上来了个火上加油,情不自禁地说,汉娜,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汉娜美目圆睁,挑逗地反问,是吗? 吉姆点头如捣蒜,激动地说,是是是!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汉娜面露惊喜,哦? 才华过人的吉姆,读高中时就有被女孩追和追女孩的经验,他深知跟女人交往把握火候至关重要,此时最宜趁热打铁,赶紧说些让对方发晕的绵绵情话,那么就有可能走向肌肤之亲的下一步。

但令人十分沮丧的是,他所学过的有关向女人献殷勤的德语短句都已经抛完了。

此时他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亲爱的,我真想吻吻你!但是,他只冒出亲爱的三个字,下面就卡壳了。

汉娜还想听他说下文,见他张口结舌的样子,就含意不明地笑了笑,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之后一扭身走掉了。

吉姆傻呆呆地僵在原地,因为不知所云,也不敢贸然追赶。

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出了问题,竟让唾手可得的小美人一走了之。

其实汉娜刚才的意思是说,她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根本谈不上亲爱不亲爱。

他自己应该考虑清楚,他配不配这么说话。

其实,美丽性感的汉娜·施耐德的真实身份,是纳粹德意志帝国中央安全局六处的谍报人员,负责搜集日本方面的情报。

1943年1月9日,日本和南京汪伪政府联手上演了一幕闹剧,汪伪政府宣告对英美宣战,参加大东亚圣战。

日、汪为了肃清英美及重庆方面的秘密组织,转而向轴心国的老大纳粹德国求援。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精通德、英、日三国语言的汉娜·施耐德,被派往日、汪治下的华中重镇——武汉,她将打入与上海、天津并称为旧中国三大租界之一的汉口租界,进行秘密情报活动。

汉娜·施耐德所谓父亲是武汉德国领事馆副领事的说法是假的,她那个所谓的母亲其实也是六处的谍报人员。

她起初真的以为是他国遇老乡,为能与施瓦茨·霍夫曼和弗兰克·韦贝尔两位同胞邂逅而高兴。

她甚至一眼就喜欢上了蓄着金色八字胡的施瓦茨,那男人英俊帅气文雅,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若不是她很快摸清了那三个人的底细,她说不定真会去勾引他,把他弄到手,在扬子江上演绎一回令人垂涎的浪漫之旅。

当天在餐厅,她起初只是觉得奇怪,那三个人的反应怎么会那么迟钝,双方交流起来明显有障碍,他们有时答非所问,有时甚至只会点头,微笑。

出于职业间谍的敏感,她从内心开始审视他们,挑剔他们,并在叽叽呱呱拉家常的述说中,故意突然夹杂了一句帝国宣传部长戈培尔的名言“谎言重复千遍,就会变为真理”。

而那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丝诧异的感觉,而是一味点头微笑。

那时,她就已经认定,那三个人大有来头,绝对是冒牌货。

那天午餐之后,那三个人就像在空气中突然蒸发了一样,居然从此就不敢在公共场合露面了。

对此,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们心中有鬼,怕碰到她“母女俩”这对真正的德国人。

在上船后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已经摸清了那三个人住宿的房间,所谓的老板霍夫曼住三层1号,另外两个住三层2号。

并且当晚她就潜藏到2号房间的窗外,听见里面的人在用美式英语对话,虽然对话内容只是生活烦事的简单交流。

汉娜由此就完全断定,那三个人来自美国方面,混迹于法国客轮,一定负有不可告人的特殊使命。

而这,对于德意志民族在全世界的崛起是极其有害的,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个所谓的弗兰克·韦贝尔,那个乳臭未干的色狼,居然想打她汉娜的主意,想占她的便宜,真是瞎了他娘的狗眼。

当然,如果是那个金色八字胡的家伙向她献殷勤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她完全可以跟他缠绵,跟他如胶似漆地做爱,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时机恰当时心安理得地将他一枪打死。

正因为这是法国轮船,她才无法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将那三个家伙及时抓捕。

且让他们多活几天吧!她暗自盘算,当轮船在武汉靠岸时,日本谍报机关的松上大佐将着中国便装带人来接她,到时候,我看你们这些美国猪往哪里逃? 这一路上,尹朴修把该做的都做了。

那天下午,当吉姆受到小美人的打击失望而归时,他被尹朴修和安迪责骂得灰头土脸,并保证绝不再犯才罢休。

船到武汉靠岸时,有许多旅客上下船,他悄悄尾随汉娜母女下到一层的甲板上,然后躲在暗处,亲眼看见她俩沿着一级级舷梯下到码头上,又见几个中国人打扮的男人上前跟她接头联络,看见她俩出了出口,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朝楼上走去。

时值中午,尹朴修感到肚子饿了,就朝二层的餐厅走去,他要去占一张餐桌,预先点好菜,等会儿叫上安迪和吉姆好好吃上一顿,这些天画地为牢,他们三人也实在是憋坏了。

既然克星德国母女走了,他们也该轻松轻松了。

但尹朴修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这一两分钟之间,事态已经彻底逆转。

几个中国人打扮的便衣早已亮出枪来,蛮横地推开正在上船的旅客,沿着舷梯冲上船来,他们的身后,有十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鬼子也随后气势汹汹地冲上了船。

当尹朴修警觉到餐厅外面脚步过于杂沓情况有变时,敌人已经冲上了三层甲板,顷刻间,就撞开房门,把躲在1、2号里的两个美国佬生擒了。

尹朴修和其他旅客被鬼子堵在二层的过道后面,他真是后悔两支手枪都留在2号房间的铺垫下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花大绑的安迪和吉姆被押下船去。

尹朴修这才恍然大悟,那个美丽性感的所谓汉娜·施耐德原来才是毒如蛇蝎的人渣啊!自此,他再也不敢以德国老板翻译的身份公开露面了,而是躲在底舱一间堆放杂物的房子里,好歹拖到了宜昌码头下船。

4 尹朴修透过底舱里的舷窗,看见宜昌码头的轮廓由远而近,愈来愈清晰了。

自古以来,宜昌就是鄂西、湘西北和川东一带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和交通要道,素以“三峡门户、川鄂咽喉”著称。

1940年6月18日,在枣宜会战中被中国军队冒死夺回的宜昌,却被日军杀了个回马枪,宜昌第二次沦陷,此后一直处于日伪统治之下。

宜昌以西有个叫母猪峡的地方,那就是侵华日军的势力所能达到的最西端。

宜昌距中国的战时首都重庆虽然只有430公里,但日军一直不敢进攻重庆。

从宜昌溯流而上,一片浩渺的江水从天而来,加上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形成了天然屏障。

长江三峡两岸是悬崖峭壁,无陆路可通,要进攻重庆只能乘轮船或汽艇走水路。

三峡两岸,有中国军队构筑的几处重点江防枢纽工事,伪装巧妙的大炮安放在陡峭的山洞里,即便是日军的飞机大炮也无可奈何。

宜昌上游的长江北岸是险要的南津关,由中国重兵把守着,并布置了许多每颗重达100公斤至250公斤的水雷封锁了江面,敌人的舰船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

尹朴修还清楚地记得,1937年11月初,他跟随川军一四四师的兄弟们,在刘湘的嫡系重臣、川军第二纵队副司令潘文华将军的率领下,乘轮船东出夔门,从宜昌路过。

时值初冬,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辽阔的江面波涛汹涌,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过他的眼前,悄无声息地跌落江中。

他们那时的装备极其简陋,一只老套筒、两件单衣、一床夹被、几双草鞋,有的还有一把大刀。

江风凛冽,他和兄弟们冷得直打哆嗦,只好拥着薄被,一个紧挨一个,挤坐在甲板上靠体温取暖。

本来,将两名盟军飞行员护送到重庆,他这一次重返宜昌的使命可谓极其特殊,极为光荣。

眼看快到宜昌,胜利在握,可惜百密一疏,谁能料想竟然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而且对方还是一名勾结日本人的神秘女人,以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迪和吉姆被日本鬼子抓走。

自打从军以来,他尹朴修还从未这么倒霉过。

尹朴修在心里反复思量,叫汉娜·施耐德的这个德国女子,一定不会是普通女人,很有可能是纳粹德国训练有素的特工。

如果她是纳粹特工的话,后果就严重了,她一定会告诉日本人,轮船上冒充德国人的同盟国奸细有三个,抓捕了两名美国人,还另有一名装扮成翻译的中国人在逃。

接下来,她极有可能跟前来抓捕他的日本宪兵队呆在一起,在宜昌码头上张网以待。

这么一想,尹朴修的额头上就沁出了冷汗,就转念考虑怎么样才能脱险。

宜昌码头上,潜伏在敌后的武汉军统站的十几名特工,早就从武汉赶过来,散布在各自的位置上了。

他们化妆的角色五花八门,擦鞋的、卖香烟的、卖报的、讨饭的、摆吃喝摊的,等等;站长史东陵等三人,干脆就扮成了黄包车夫,他们拉的黄包车,座位下面的箱子里藏着美式冲锋枪。

他们接受的任务表面上很简单,把乔装成德国人的安迪、吉姆,以及护送他俩的尹朴修,从宜昌码头接到手,然后相机突破鬼子的封锁线,把他们安全地送到坚守在南津关的国军手里。

实际上,只要其中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简单的任务立刻变得险象环生。

上校军衔的武汉军统站站长史东陵,40来岁,是戴笠非常信任的老牌特工,他今天降贵纡尊,亲自出面装扮黄包车夫,戴顶破草帽,穿件黄包车夫的黄坎肩,模样土得掉渣,足见任务的确不同凡响。

史东陵和他的部下刚刚到达各自的指定位置不久,从码头上的堆栈方向过来了五部胶轮平板车,每部车上都堆放着一些木头箱子,车的周围都跟着三至五个码头搬运工模样的人。

这些人这些车在此时此刻出现,让站在港口出口处路边的史东陵本能地感到可疑。

长着一对亮得摄人的牛眼睛的军统武汉站行动队的牛队长,昨天刚在宜昌码头装扮过黄包车夫,他专门朝这些码头搬运工扫视了几眼,居然没看见一张熟脸面儿,就明白有诈,心想这些人肯定是日伪军,那些木头箱子里一定藏着武器。

牛队长对扶着车把立在旁边的史东陵说,是鬼子。

史东陵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此时,又从城里方向驶来一辆黑色的福特牌轿车,停在港口出口对面的路边上,这辆轿车后窗的窗帘是拉上的。

史东陵虽然无法看到坐在轿车后座的其实正是汉娜·施耐德,也不知道她正撩开一条窗帘的缝隙,严密监视着对面的宜昌港出口,但这辆轿车显然出现得十分蹊跷,史东陵本能地感到来者不善。

锚链哗啦哗啦地滑向水面,刚刚停靠在宜昌港的“乔安娜”号轮船被钢缆牢牢地固定在码头上。

甲板上的栅栏门打开了,携带着行李的乘客们闹嚷嚷地踩着舷梯,居高临下地鱼贯而下,走上一段路之后,再从有鬼子把守的港口的出口出去。

史东陵、牛队长等三名“黄包车夫”看得明白,那些码头工人模样的家伙,把胶轮车停在出口对面的公路两边,人紧靠车边,显然随时准备掀开木箱盖子,拿枪开火。

又见福特轿车的前车门打开,一名日军大尉跨下车来,站在路边,下意识地把目光朝那些“码头工人”扫了一眼。

史东陵明白,他只要喊上一声,这儿立刻就会变成子弹横飞的战场。

史东陵三人赶紧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出口涌出来的乘客,生怕漏掉了他们该接的客人。

史东陵暗忖,很明显盟军飞行员在这里下船的情报泄漏了,瞧今天这个架势,敌人是内紧外松,明摆着要张网捕鱼啊!敌众我寡啊,要想接走客人全身而退,今天恐怕少不了一场恶战。

涌出港口的乘客愈来愈多,岂料,穿黑呢大衣和黑色皮风衣的两名男性白种人和那名作陪的穿藏青蓝呢大衣的中国男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时有路过的乘客喊坐黄包车,史东陵三人就以他们是包月车相推辞,如果再不拉客,他们三个黄包车夫可就露馅了,史东陵不由得暗暗叫苦。

恰在此时,一名年青水手却不揣冒昧地硬要往牛队长拉的车上坐,这名水手额头上压顶鸭舌帽,海魂衫外面套了一条蓝不蓝灰不灰的背带裤。

牛队长忙赔着笑脸说,先生请包涵,我们这是包月车,恕不拉生客,得罪了! 来人再次瞟了瞟他左边车把上拴的一根红布条,从兜里掏出怀表说,我的怀表该洗油泥了,老乡,请你把我拉到一家钟表修理店去,拜托啦! 牛队长心里一激灵,哦!这不正是事先约好的暗号吗?忙朝他拿着的怀表瞅了瞅,嘴上答应着,说出了下半句暗号,好嘞,我这就拉你过去!又忙压着嗓门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来人悄悄说,出大事了!这里太危险,回头再细说。

牛队长会意,就扭头大声招呼同伴说,两位老哥,老爷太太今天不回来了,赶紧的招客吧!说罢,拉起车子,转过头飞跑而去。

史东陵等二人会意,就放声招揽起生意来,少顷,各人拉了一位客人,追赶牛队长去了。

其余装扮成各色人等的特工,也逐渐相机撤出了危险之地。

不用说,这名年青水手正是化了妆的尹朴修。

一场敌众我寡的恶战被他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化解了。

当时,“乔安娜”号轮船正缓缓靠岸,藏身底舱杂物间的尹朴修正苦于无计可施,忽听嗵的一声门响,底舱舱门被人推开了。

尹朴修急忙朝杂物堆后面一躲,只见一名穿着海魂衫、背带裤的高大水手走进门来,紧接着又返身将舱门锁死。

这名水手毫无顾忌,移开覆盖在表面的乱七八糟的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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