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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收回目光,抬脚绕过地上的碎石残瓦,径直朝西边那半间仅剩的厢房走去。
他一脚踏进厢房门里,掩在袖间的手指便不可察觉地轻屈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腰间的铜钱面,又微皱着眉心松开手。
化作青苔贴服在地的江世宁死死盯着和尚的僧靴,生怕他进来踱上一圈,从他身上横踩过去。
倒是薛闲满心悠哉,一点儿也没把这和尚放进眼里。
果不其然,厢房这么块蜗舍荆扉,一眼就能扫个透。
和尚甚至没有走进来,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薛闲心里再度嗤笑一声。
可没过片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和尚又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方白麻布,看料子和大小,应该是他随手从自己的僧衣下摆撕下来的。
他就这么隔着一块干干净净的白麻,拎着不知从院子哪出翻出来的一块铜皮,面色冷淡地走到了薛闲面前,一撩僧袍蹲下身来,将薛青苔从地上生生铲了起来。
薛闲:“……” 铲起来的时候,他眉心分明还皱了一下,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似乎是个略带嫌恶的表情。
薛闲:“……” 去他娘的这秃驴居然还嫌他脏! 第3章纸皮人(三) 自认前半生“上能捅天,下能震地”的薛闲,就这么被一个空有皮相的和尚抄了,仅仅费了一块破铜皮…… 两块青苔被和尚铲起来后,没消片刻便现了原型,变成了两张不大的人形纸皮。
和尚神色漠然地扫了眼纸皮的脸,便将纸皮叠了起来,放进了腰间的暗袋里。
薛闲一口山呼海啸的心头血还没来得及喷秃驴一脸,就被迫贴上了秃驴的腰,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儿间隙。
倘若憋屈能生生憋死人的话,薛闲在这“抄家进袋”的工夫里能死去活来二百多回。
他天生是个傲性子,只能他气别人,不能别人气他,是个不要面皮且蛮不讲理的祖宗。
偏生这次一个大意撞见了钉子,阴沟里头翻了船。
不管最初缘由是什么,他跟这秃驴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薛闲是个不服管的,吃软不吃硬。
要是此时手上有刀,他二话不说就该照和尚的腰眼里捅了,可惜他没有随身带刀剑的习惯。
这和尚看上去像个冰柱子,不搭理人也无甚表情,身体却还是暖的。
微热的体温隔着并不厚实的白麻布,一点点渗进纸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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