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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黑篇 第三章(3/3)

是吗？今天就办你们俩了，我告诉你们今儿个不光办你们，一会儿还得把你们送官面去，让你们知道知道锅是铁打的！&rdquo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ldquo行了哥儿几个，差不多就完了！&rdquo我歪头一看，说话者是一七十岁开外的老者，一身蓝色迪卡中山装外套一件黑色中式棉袄，头戴一顶小白帽，脸上皱纹密布，下颌留一撮山羊胡子，双手对插在袄袖里，显得从容不迫。

老头话音刚落，二黑他爸一瞪牛眼，大声回答道：&ldquo什么差不多就完了？完得了吗，今个儿不把这俩小王八蛋折腾出尿来完不了，你管闲事儿是吗？我跟你说大爷，您了甭跟我这儿倚老卖老啊，您了知道这是怎么档子事儿吗？不知道吧，那您就远远地梢着，甭跟着瞎掺和，别回头再碰着您这老胳膊、老腿儿的！&rdquo 老头微微一笑：&ldquo说出大天去，你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儿打这俩小孩也不公道啊，他们有家里大人、有学校管着，你们有什么事儿直接找他们家大人啊，用得着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打人家俩小孩子吗？再把话说回来了，你就没个孩子吗？你们这不就是打便宜人儿吗，还要打完了以后送官，你们明白老话儿说得好，罚了不打打了不罚吗？为什么非得逮着蛤蟆攥出尿来，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小毛孩子，调皮捣蛋也没有什么大的罪过，你们这么多大人打俩小孩，我看不下去，我就得管！&rdquo 二黑他爹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地说：&ldquo您想管是吗？您打算怎么管？您了管得了吗？&rdquo 7 此时小石榴演技派的功夫派上用场了，只听得他哇哇地大哭喊道：&ldquo爷爷啊，您救救我们吧，他儿子在学校门口劫我们钱，我们不给，他儿子就打我们！我们一还手，他们就拿军刺把他捅了，您不信您就看看他身上还有刀口哪，哪有这样一家子两辈人打我们这老实孩子的&hellip&hellip呜呜呜呜！&rdquo这时人群中就有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老头儿一看这情形，再一听小石榴的哭诉，更加义愤填膺，脸也涨红了，胡子也翘起来了，两眼瞪得溜圆，抢步上前把二黑他爸的衣领拽住了，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尖儿说：&ldquo这事儿我今天管定了，我看你们再敢动这俩小孩一下？&rdquo 二黑他爸正在气头儿上，一只手去掰老头儿抓他袄领子的手，一只手去搂老头儿的脖子，嘴里还说：&ldquo你这样倚老卖老的我见多了，唉！老哥哥您了打算怎么的？是惦着折腾折腾吗？&rdquo二黑他爹这浑劲儿一上来，就要和比他老好几十岁的老头儿动手，他这所作所为的后果，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的。

他更不知道老头儿的来历，这老爷子是在西北角德高望重的一位老萨海，人称&ldquo马四爷&rdquo，家住西北角太平街靠近西大湾子一头。

老爷子办完事情回来路过此处，从头到尾看个满眼，一见众多老爷们儿打两个小孩子，顿觉看不过去眼，才要出头平事儿，眼见二黑他爸和老萨海双手相交，彼此较劲，但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老萨海的下盘那是站过桩，双脚一前一后、一横一竖，摆开跨虎登山式，一只脚伸到二黑他爸的俩腿之间，上边双膀较力，往外推二黑他爸。

二黑他爸不知是诈，也跟着往前推老头。

老头一见力较足了，顺势往旁一甩。

二黑他爸往前推得正猛，顺着老头儿的肩膀侧面，往前跌了出去。

老头儿脚下一抬，一抬腿钩住了二黑他爸的脚。

二黑他爸往前扑出去，又吃了脚下一个绊子，他更收不住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围观的人群赶紧往后闪。

只见老萨海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转身亮了一个收式，这是&ldquo形意把式&rdquo中的劈拳桩，一招一式使得天衣无缝、一气呵成。

二黑他爸趴在地上，脸上可挂不住了，不由得恼羞成怒。

各位想想，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弄一大马趴，他这脸还往哪儿搁？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依然不依不饶：&ldquo我这看你岁数大了，不好意思跟你上脸儿，你这可是越老越不懂事儿，我让着你你就看不出来是吗？&rdquo说着话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而他那几个哥们儿都拉着他，人家已经看出来了，二黑他爸根本不是老萨海的对手，就不让二黑他爸再往前凑合了，而二黑他爸却是个人来疯，越劝越来劲，几个大汉都架不住他。

老头儿说：&ldquo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吗？&rdquo二黑他爸嘴里不服：&ldquo我今儿个倒要跟你学两招，你今天要摔不死我我就跟你没完！&rdquo &ldquo站住了别动！&rdquo人群外忽然传进来这么一句。

人们不禁往身后望去，只见人群之外有一辆三轮车，三轮后盘上托着一块白铁盘，盘上一半没卖完的切糕用白纱盖着，车上吊了两个铁罐，一个罐里装的白砂糖，一个罐里装的水，水里泡着一把刀，车座上跷着二郎腿端坐一人，四十岁上下，浑身收拾得紧趁利落，白大褂、白围裙，下身穿一件黑棉制服裤，脚蹬一双骆驼棉鞋，嘴里叼着一根烟，正用一种挑衅的眼光轻蔑地打量着二黑他爸。

8 二黑他爸的哥们儿中可有认得他的，不禁惊呼&ldquo金刚&rdquo！金刚何许人也？西北角一带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人头儿，因为一人独闯西青老九设下的鸿门宴，宴席期间说合不成，用一只手从火中取出一颗正在火红燃烧的煤球，给西青老九等人点烟，煤球在手指间燃烧，烧得手指吱吱作响而面不改色，从此一举成名。

后来我在八三年&ldquo进去&rdquo之后，有一天我们做入队教育，内容是&ldquo浪子回头金不换&rdquo，而在台上作后进变先进典型的正是&ldquo金刚&rdquo，成为即&ldquo贾启成&rdquo之后的又一个被帮教成先进人物的标杆人物。

单说金刚在人群之外一声吆喝，人群一分两开，金刚在人群外是坐在三轮上就比别人高一头，可以看清人群里面的情况。

而人群一散开，外面的好多人也就看见了里面的人和情况，一见里面是马四爷在平事儿，好多认识马四爷的人就和四爷打着招呼。

金刚也单腿从三轮车把上一迈腿跳了下来，走到人群中，双手就去搀扶四爷，此时我已经看清了金刚那几个残指，真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金刚将马四爷搀扶到他的三轮旁边，从三轮上拿下一块棉垫，铺在路边道牙子上说：&ldquo四爷您先坐，有什么事儿我和他们哥儿几个说，您瞧好吧！&rdquo马四爷说道：&ldquo你可别胡来啊，点到为止吧！&rdquo金刚说：&ldquo我有数！&rdquo他扭头回到了人群当中，在他身后又跟上了那么十几位看意思都是认识他的人，把二黑他爹这几位给围上了，恶斗一触即发。

围观的都知道这些人打架抱团不要命，二黑他爹这帮其实已经顶不住了，那个知道金刚的二黑他爸朋友，赶紧上前跟金刚攀谈：&ldquo哟嚯！这不是金刚吗，没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们哥们儿他儿子让这小子给捅了，这小子要跑，这不刚让我们追上了吗，正要带他们去派出所，没承想把这老爷子给惹毛了，有那么点儿误会！&rdquo金刚都没拿正眼夹他，根本就不买他的账，那人也弄得自找没趣，还在一个劲儿地和金刚盘道：&ldquo唉，金刚咱俩以前见过，你还记得那回在红桥饭庄二土匪请客吗？当时我也在场，咱俩还一块碰过杯哪！&rdquo 金刚用残手戳着他的胸口说：&ldquo别和我提人儿，千万别和我提人儿，你跟我提人儿回头我再不认识，那我今天把你们办了你们得多栽面，所以说千万别跟我提人儿，听明白了吗？&rdquo转头问二黑他爸：&ldquo刚才是你和老爷子动手了吗？&rdquo 二黑他爸一脸无辜说：&ldquo没动手啊，我这还没等动手呢就让老爷子给放平了，老爷子好管闲事，你说咱这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俩小毛孩子不值当的。

&rdquo金刚说：&ldquo你因为什么动手我不知道，我就看见你和老爷子动手了，你能打比你小这么多的小孩，这老爷子就能打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rdquo二黑他爸说：&ldquo我没嘛说的，不行咱归官去！&rdquo 金刚脸一沉：&ldquo我最看不起有点事儿就归官的，你今天想归官，那也得先从这儿走出去再说！&rdquo话音刚落，只见金刚一抬胳膊，用胳膊肘冲二黑他爸脸上兑去，二黑他爸还没反应过来，眼睑处就已经裂开了，他大叫一声：&ldquo太你妈欺负人了，我跟你没完！&rdquo冲金刚扑了过去，金刚这一胳膊肘就像一把发令枪响一样，一时间他在场的所有兄弟都一起上手了，二黑他爸这一拨人立马被淹没在了十几号人的拳脚之下。

这下就把我解放出来了，我赶紧找我那把&ldquo二人夺&rdquo，却已经不知所踪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满地找砖头，好不容易冲出圈外，找了一块大青砖，就又冲进人群，我的妈呀！这都谁跟谁呀，这都打乱啦，都抱在一起满地乱滚。

我看准那个夹我脖子的，因为他那天穿着一条劳动布裤子，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裤子膝盖补着俩大补丁。

此时他被一个人压身子底下了，我举起砖头向他迎面骨砸了下去，正砸得起劲儿呢，小石榴从人群里找到我，一拉我肩膀说：&ldquo你还不赶紧跑啊！&rdquo我这才反应过来，钻出人群往胡同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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