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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智本就不在他之下。
韵椰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女人。
她生性恬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她安排得有条有理。
对她,史荆飞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没有什么不信任的。
只是,她的离奇死亡,确实是他内心迷雾重重的一条难以跨越的坎。
章华熙冷冷的表情,具有讽刺意味的稀落掌声,将史荆飞从往事中拉回。
“真不愧为局长!”章华熙冷哼着,“真是吃了人肉不吐骨头,吸了人血不沾牙齿!——你的大肆褒扬,你的空口抛花,不就是需要韵椰为你更多地付出,为你更多地奉献,为你的前程和需要,更多地牺牲她自己吗?” “我们夫妻素来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她不是孤独的,更不是孤立的,我们生命的根部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我们夫妻间可以完全敞开心胸,用我们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感受这个世界。
我的妻子向来是她自己的船长,把握她自己生命的航程。
”史荆飞的话锋犀利地一转,“倒是你,你让那么多家庭陷入悲伤中,他们有的阴阳相隔,永世不得团圆;有的人正在医院垂死挣扎,健康难料;有的还在深矿之中,生死未卜。
我建议我们先将个人恩怨抛在一边,日后再论。
现在需要我们去挽救更多的家庭和生命。
” 山道间突然警车狂鸣,像晴朗的天空中突然滚过几声闷雷,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章华熙心中响起了可怕的声音,那是一种无望的恐惧感。
“我真服你了,大言不惭的史局长!”经过瞬间的慌乱,章华熙佯装镇定下来,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你永远抹不掉心坎里的自私,却在这儿堂而皇之地给我讲什么自主,什么拯救……” “你算哪根葱?你除了钱、钱,还有什么?”史荆飞心中凛然,他必须要赶在警察还没围上来之前,抛出他心中最大的疑问,“你对韵椰到底做了什么?韵椰怎么可能与你这种造钱机器有来往?你说啊,说啊,你是男人,就要坦率!” “她是潘金莲,我是西门庆!”章华熙发出一阵颤栗的狂笑,令史荆飞浑身堆起一层鸡皮疙瘩,“我说清楚了没有,你听明白了没有,史大局长!如果你还不清楚,我可以进一步说得更通俗易懂:韵椰——是我的情人。
韵椰本来就是我的恋人,被你横插一杠;她回心转意,本来就是老天成全!只是,她所谓的爱啊情啊欲啊,有损你史局长的面子,有失你史局长的清白和英明,有辱你的门第、身份和声誉,因此,你对韵椰痛下了毒手。
问问你的心,是不是这样?” 章华熙的一字一句,似长了飞毛腿的钝器,重重地砸在徐泽如的心坎上。
在微微疼痛的迷茫情绪中,他似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冰住了。
2 史彤彤和蓝芝芳呆坐在木椅上,太阳渐渐西斜,院子里的树和小楼的巨大阴影将她们紧紧包围,在两杯热气散尽的冷冷绿茶中,似乎隐藏着无法逃避的恐惧和无奈。
“这年头资讯发达,谁都甭想长久地保留什么秘密。
如果我妈和章华熙之间确曾有某种纠葛,我妈又是如何将她的婚外情,化成一道不可示人的秘密,在她心里苦涩而秘密地绽放?”母亲的离去于彤彤而言就是天地的崩塌,她越来越喜欢让自己沉睡,让时光倒流,年轻的母亲牵着幼小的她,还是在离别的青青芳草地上,千叮万嘱,而她总是无法看清母亲的脸,但母亲的身影总是那么年轻,轻灵地飘拂在她的梦里。
“你的意思,还是不愿意相信你妈的感情会出轨!”蓝芝芳叹息着,“你妈其实永远只是一个看戏的人,永远置身事外。
她像一只燕子,随时张开翅膀,准备起飞,远离人类的伤害,而用距离来武装她自己。
” 难怪即使是网络上的“局长日记”炒得沸沸扬扬,母亲也能冷静!难怪在父亲被软禁的日子里,她也极力主张彤彤远离云海去异地学习! “她其实是不敢要太多的爱,她怕享受完爱之后,剩下的只是加倍的痛。
而她清楚地知道,爱往往伴随着恨。
而恨呢,又是太沉重的伤痛,爱情也只是太容易让人疲倦的感情。
她不想痛,也就懒得去恨,于是,为了防范恨与痛的到来,她只好选择不爱。
即使爱,也是淡淡的,这也就是她与章华熙的地下情为什么在很长时间内都没被发现的原因。
”蓝芝芳顿了顿,严肃地说,“但是一旦被对方发现,那也将是致命的。
没有玩火不自焚者!” 史彤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母亲的不忠,到底会是谁发现的呢?也许整个云海的人都发现了母亲的“外心”,而爸爸如果不是在外力的教唆下,一辈子也不会怀疑母亲。
到底是谁将母亲和章华熙的事情对父亲告了密?很显然,自然是暗恋父亲的人! 史彤彤脑海里猛然闪过在师大门口碰到余一雁的情形,是她将父母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告诉给某个高材生,然后由某个高材生来编写,发布于网络,然后再从章华熙那儿得到某些好处。
可是将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的父亲,根本不会留意网上虚构的东西,于是日记开始还有些隐晦,接着含沙射影,最后直接点名道姓……一定是这样的,自己总是将世界的一切想象得过于美好,而到现在才明白,她决意要嫁给徐泽如时,母亲欲言又止的无奈;现在才明白,余一雁对自己所谓的关切,只不过是怀抱着某种目的;现在才明白,围绕在史家周围粉妆玉砌的笑脸之下,其实深埋着许多险恶和丑陋。
父亲的政绩、母亲的漂亮,他们得不到了,便想方设法去践踏、去破坏…… “妈,你死得冤,死得屈,彤彤一定要揪出那些背后使鬼的人来,祭奠你的亡灵!”彤彤咬牙切齿地发誓,也许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地将章华熙追回来,她所有的困惑也就会迎刃而解。
史彤彤用双手环抱着自己,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彤彤,你自认为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可在突降的灾难面前,才发现自己天真而又无知!” “可怜了,韵椰这些年的爱情。
”蓝芝芳看着彤彤,幽幽说道,“不管她曾经历过多少刻骨铭心或放弃了多少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她总要寻找到一种常人的生活方式让日子继续……” 蓝芝芳的话像波浪起伏的海浪,一波波朝史彤彤涌来,而她则像一叶孤舟,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
揭开母亲死亡背后的真相,这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却也是唯一一条能治愈她内心伤痛的道路啊,她无处逃遁。
密不透风的紧张气息笼罩着深蓝的天幕,章华熙大肆发动语言的进攻:“天真而又无知的史大局长,你根本不知道爱为何物,何言爱护百姓?你连一个女人的爱都得不到,却还装得高高在上,戴着虚伪的面纱……” 海风裹挟着章华熙恶毒的话语,暴风骤雨般扑打着徐泽如。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他心中聚成铭心的伤痛。
他真想立即从隐避的岩石后跳出来,喝令章华熙留点嘴德。
可是当他有强烈的情感表达欲望时,职业道德又将他向后猛力一拉:要按捺得住自己,要沉住气! 尽管如此,徐泽如还是暗暗希望岳父史荆飞能对章华熙的话进行强有力的抨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洗刷他自己,只有这样,眼前的岳父才能与他平日里慈祥的形象吻合……徐泽如蹙眉凝听,指挥器几乎在他的掌心被死死捏成了一堆碎片。
然而,史荆飞背靠岩石,就像靠在自家墙壁上,兀自点燃一支香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面前,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于徐泽如而言,史荆飞的沉默不啻于理屈词穷,不啻于默认。
徐泽如终于按捺不住,一咬牙,大拇指深深按住了指挥器。
霎时,郁郁葱葱的树林间、层层叠叠的岩石间、曲曲折折的山道上,一下冒出无数身穿警服的人,他们似从天降,一步步逼近章华熙和史荆飞。
章华熙平静的外表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慌乱。
他清楚自己肩负着许多条矿工们的生命,他明白自己有重大的携巨款潜逃的嫌疑——仅凭这两项罪过,政府就不会轻饶他。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其实,当他断然离开飞机场候机厅时,他就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只不过,现实中的一切比他预料中来得快,朱韵椰的去世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按他的设想,儿子妻子一定能在国外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已经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对于韵椰,他还有满心的愧疚。
他要为朱韵椰赌一把,他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在芸芸世间过起隐居的平凡夫妻生活。
那么作为一个情人,他也是称职重情的。
为了韵椰,他愿意放弃地底下的一切宝藏,他不屑再与史荆飞争斗! 当惊获朱韵椰的死讯时,他不顾一切心急火燎地赶回雀儿崖,在红花绿林中不时掠过的古朴农家小院,突然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骨子里那些怪诞的誓言仿佛都受到了激发。
他和韵椰童年快乐的欢笑声不是依旧在这样的青山绿水间回荡么?青山依旧苍翠,碧水依旧荡漾,只是人却不再! 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爬过章华熙的脸颊,他突然惊觉,回忆原来是这样美好,人嘛,就应该在琐碎的忙碌中时不时地回忆点什么,记得住自己的来路。
可是,自史荆飞的出现改变了韵椰的选择,他章华熙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天不夺回朱韵椰,一天不压倒史荆飞,就永不回雀儿崖”的誓言,让他陷入疯狂的报复之路,而几乎完全遗忘了这一片赋予他美好回忆的出生之地! 韵椰,你选择在这片土地里归去,是要告诉我什么吗?是要我醒悟什么吗?他突然间有些哑然失笑,一个走南闯北、历经风霜雨雪的大老爷们,哭什么?笑过之后,却是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向他袭来:半生积攒下来的一滴泪,是为告慰韵椰的芳灵,还是为自己送葬?去他妈的,既然又重新回到了起点,他就要一条道走到黑! 章华熙渐渐横下认命的心,面对半生的“情敌”,他的眼睛里透射出一种嗜血的兴奋。
章华熙嘴边浮现出一抹阴冷的讥笑,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他孕育多年的报复计划,直到今天才成熟,今天才是报复的最好时机!他的一字一句已落入岩石后的一双耳朵里,并将被当成姓史的犯罪的证据,直到他众叛亲离。
“道貌岸然的史大局长,你一辈子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的心灵,一辈子只知道忙一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面子工程,蒙蔽一些无知的妇女听从你的召唤,而不停地朝韵椰的眼睛里揉沙子,不停地折磨她,冷落她。
”章华熙朝远处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液,“这还不够,你还利用亲家母对你的痴情,伙同她一起谋杀了韵椰,你才是故意杀人的恶魔……” 徐泽如突然从岩石后腾空而起。
史荆飞不由自主地叫喊着:“抓住他,抓住他,泽如,不要让他跑了……”史荆飞的音量慢慢变得低沉起来,徐泽如的目光冷冷的,让他不寒而栗,“……不要让他……跑……了……” 史荆飞的话反倒提醒了章华熙,他快步奔向轿车,钻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车,冲向悬崖。
“他……他跑了!”史荆飞担忧地说。
“他跑了,死无对证,难道不是你期望的结果?”徐泽如的表情依然木然。
“你……泽如!”昔日的威严终于回归到史荆飞体内,“凡事大局为重,国事为重,先尽好你的本分!” “不消你操心!”徐泽如突然之间对岳父的做作感到非常反感,“没有你的提醒,姓章的倒未必会逃!” 泽如眼中透出来的丝丝寒意,蛇信子一样钻进史荆飞的心窝,他顿觉寒意丛生。
章华熙驾着轿车在特警队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车头刚冒出悬崖的一瞬间,一双双警靴组成的铜墙铁壁就出现在章华熙的视线里,他不得不猛地停下了车。
既然韵椰已去、妻儿远走,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想想他章华熙周围的哥们儿,谁不曾拥有情人?而他则是凭自己的智慧和执著,一点一滴打入初恋情人的内心,一寸寸瓦解一个女人的防守!拥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胜似拥有名不副实的千万个情人!他死有何憾?! “我是有罪,但史荆飞名为局长,实为杀妻灭口的贪官、人渣和败类!他不死,天理难容!”章华熙将头伸出车窗,竭尽全力呼喊着,“杀妻凶手史荆飞不死,天理难容!”章华熙的面孔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一个倒回车,轿车像从天空突然降落的小型飞机,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贴着崖壁翻滚着、腾飞着,漆黑的车轮像朵盛开的黑牡丹,跌落在深海里的刹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半空中滚过几声闷雷,铁杵一样扎破耳膜。
巨浪堆起的冰山化成雨落下来,一滴两滴,瞬间便成密集的雨雾,铺天盖地,溅起丝丝寒意,然后蔓延开去,成为洁白的烟雾,散落成一团团轻盈的泡沫。
太阳的光芒笼罩着大海,浪花堆砌成的冰山回落后,形成巨大的泡沫旋流。
一缕阳光突兀地刺进画面,在水面映下片片幽深的苍凉…… 惊诧在史荆飞饱经风霜的脸上蔓延开来,眼里也爬上了些许无奈。
徐泽如呆呆地站在岩石上,周围的一切在静谧中隐藏着无法逃避的恐惧:章华熙选择了死亡,这使他着手调查的案件开始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他现在一头雾水,本来拼了命弄清的事,现在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对岳父的质疑,成为他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
史荆飞很想提醒徐泽如该回去了,可是对方冷冷的目光,犹如利箭一样直中他的心窝,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一向按传统的理念经营着家、经营着事业,他觉得国以家为基,家以和为贵。
他与朱韵椰恩爱和睦,幸福和谐的家庭是他人生旅途的温馨驿站,是他事业进步的坚实后盾。
他在努力做一个组织和群众信赖的人,一个同事和朋友敬重的人,一个亲属子女可以引以为荣的人,一个回顾人生能问心无愧的人。
可是自从韵椰死后,曾经所有的荣誉都变成了对他不利的因素,即使是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彤彤,即使是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女婿,竟然也对他充满了猜疑。
难道、难道章华熙的话令他们深信不疑?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是对韵椰暗下毒手的伪君子?难道他们都相信网络日记里的局长与眼前的史荆飞是同一个人? 房间里没有灯,厚厚的呢绒窗帘拉得严实,一点光线也透不进来。
史荆飞点燃一支香烟,灰白色的烟雾丝丝缕缕围绕着他,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雾障,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他想在纷乱如麻的思绪中理出一点头绪,他的心沉浸在各种杂念中,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孤独的隐疼就像附着在舌尖的辛辣,任凭你刷牙、洗漱,它都久久不会散去。
突然间,随着房间“砰”的一声被推开,晚风肆虐而疯狂地将窗帘掀起,幽静的空间瞬间灯火通明。
“彤彤……”史荆飞睁开眼睛,怜爱地看着彤彤,“你不能累着……” “我可没你这样好的心理素质——”史彤彤竖起全身的刺,“在妈死得不明不白之际,你居然还能平心静气、闭目养神!” 尴尬的空气在父女二人之间弥漫开来,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而局促。
沉默,良久的沉默!史彤彤盯着父亲,她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会很坎坷。
“彤彤,对你妈的死,我和你一样,情愿短自己十年寿来换回她!”他努力用温存的语气平缓她的情绪。
“是吗?”彤彤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无法控制的厌恶情绪,“我妈活生生的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巧死在你回家的那个早晨?一根手指粗的竹枝,一根橡皮筋,一个几尺许的高度,能吊死一个人吗?我妈凭什么要自杀?不,不!我妈一直是眷恋生活的,她常常对我说这么好的生活,谁不想多活几年!”彤彤灼热的泪滚出眼眶,“种种迹象表明,我妈不是死于自杀,而是你——而是你……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有你心中有数!” “你认为你妈是我逼死的?”他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更不喜欢猜谜的人,开门见山是他一贯的作风,心中的急切体现到史荆飞脸上,就是显而易见的迫不及待,“我没有,没有,没有!这次用‘没有’回答你后,以后再遇类似怀疑,我只有保持沉默,因为真话说了一百遍,就变假了!” “为什么?因为你心里还爱着余一雁?因为我妈与你朝夕相处,知道得太多?因为你怀疑在网络上传日记揭露你的人,正是我妈所为?”灼热的泪流进嘴里,变得辛辣,“你什么时候能不装?你什么时候能放下你伪装的面孔,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你……”史荆飞忍无可忍,蓦然间举起了手,可看着迎上来泣泪纵横的脸庞,他慢慢放下手掌,指着门,沙哑着声音说道,“看在你死去的妈的份上,我不打你!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别以为你装得高高在上,就是一个威严无比的父亲;别以为你四处施舍,就是一个清廉局长!遮人耳目罢了,我妈早看清了你,所以她活不成……” “闭嘴,闭嘴!”史荆飞气得浑身颤抖,“出去,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你不配做你妈的女儿!” 史彤彤冷冷地盯着父亲,好像他对母亲多么感恩戴德,好像彤彤从来就是多么不孝!真是滑稽!真是一个好演员!清廉的表象之下,竟是贪婪的暴君! “是,我不配做我妈的女儿,可是你就配做她的丈夫吗?你配做我的父亲吗?”史彤彤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真是难以想象,我们居然和你这个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人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 说完,史彤彤不管不顾地挣开徐泽如、余一雁的阻拦,直往漆黑的夜里奔去。
余一雁看看史荆飞,望望儿子。
徐泽如大叫着彤彤的名字,也夺门而出。
余一雁走进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倒了一杯茶,递给史荆飞。
“韵椰就这么走了,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你别介意!” “你……”史荆飞低下了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仿佛又苍老了十岁,她转身出去时,还不忘周到地为他带上房门。
沉寂的氛围里,朱韵椰含情脉脉的笑脸浮现在史荆飞眼前。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有些回忆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他。
“韵椰啊,你就这样抛下我一个人,让我情何以堪?” 3 史家老宅一夜灯火通明,天刚蒙蒙亮时,沉默了一夜的一家人开始各怀心事动手收拾自己的行李。
朱韵椰的“七期”已满,他们得离开这个令他们既伤心又满怀眷恋的地方。
史彤彤久久凝视着香雾缭绕中的母亲遗像,不觉间眼眶又开始湿润。
余一雁提着整理好的行李,迈向门口的瞬间,又回头欲催史彤彤,然而看到彤彤那副模样,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自网上日记与她父亲联系起来后,这位昔日乐观开朗的史家小姐、徐家媳妇性情大变,一句不经意的话都会使她竖起全身的刺,韵椰的死更使她专剔出最犀利的恶毒语言,扎向关心她、爱护她的人,似乎身边所有的人都有谋杀她母亲的嫌疑,似乎是只有将她周围的人都扎得头破血流,她才能得到安全感。
“彤彤,走吧!”徐泽如提着行李箱,充满祈求地望着她,“妈走了,我们都和你一样地难过。
” 一丝讽刺的讥笑寒霜般涂抹上彤彤的唇翼:“是么?只怕未必吧!”她仰着头,目空一切地越过等候在门口的史荆飞和余一雁。
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关闭的那一刻,史彤彤清晰了的视线又开始模糊,温热的液体毫无章法地在脸上流淌。
她的母亲死得太冤,太不明不白!不是她史彤彤在母亲去世后变得疑神疑鬼,更不是想将自己承受不了的痛苦强加于人。
很浅显的道理,不管什么人,都会对死有着同样的恐惧。
投水、上吊、喝药或割腕自杀的人,真正濒临死亡时,所有人都对有挣扎。
如果说一根小竹棍、一条充满弹性的橡皮筋确实能置人于非命的话,那么在这个濒临死亡的痛苦过程中,母亲只要一伸手,或只要头部稍一用力,搁置在衣柜间的竹棍就会被折断……无论如何,那不可能置人于死地。
她的母亲不是死在父亲被软禁起来的绝望里,而是消失在与余一雁共进了一餐午饭之后、死在父亲恰恰被解禁踏上并不常回的雀儿崖旧宅里。
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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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平淡淡讲故事,诸位开开心心看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