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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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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影影绰绰，人鱼们涌动着向前，欢喜呼喝着，要去闹洞房了。

他裹挟在这人流中，像逆行的小舟，佝偻着身子穿着渔民的上装、头上裹着破布，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死咬住的嘴唇快破碎出血，眼泪连成串，顺着小人鱼漂亮的睫毛不断下落。

他抱着自己哭得发抖，不知是悲哀于鱼之将死，还是伤心于被人轻易地丢弃、取代。

黑龙是他短暂的鱼生里，对他最坏、又最好的那一个。

深海海底发生的一切，每每回想，竟这般回味不舍。

他忘不了那圈着他环着他的身躯，温柔舔舐他脸颊的带着倒刺的舌头，以及彼此凝望时那仿佛在海底燃烧的赤红色眼瞳，虽然是可怖的模样，却清澈透亮得比洒满阳光的海面更美。

当它扬起龙首发出悠长的龙吟，整座海底都要震荡；而当它垂下头颅，靠近怀中娇小的人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他，猝不及防的亲吻和温存小心的舔舐，每一样都轻柔得生怕碰碎了他。

怎么就变得那么快呢？ 轻藻睁开泪糊满的眼睛，模糊的视野里忽然撞入一道人影，正定定地看着他。

黑色的短发，深色的肌肤，长着两条腿…… 人类？ 小人鱼迷茫了，目光却像被什么锁定，流连在那人的脸上不肯离开。

而后他怔住了，睫毛还泪雾迷蒙，慢慢颤抖着睁大了眼，呆呆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一点点在海水中点亮、变红，如炽烈的篝火无声无息地燃起，那眼里清晰倒映着他的模样…… “呃……” 轻藻倒抽了一口气，蜷紧的手指猛然按住了小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那块瘤子在蠕动。

随着那赤色的眼瞳点亮，骤然有惊怒的龙吟声从身后海底宫殿传来，周围人鱼群们发出惊叫，开始慌乱逃窜！ 轻藻视野发白，紧紧捂着肚子头上缠紧的破布飘落下来，在腹中越来越紧缩的绞痛中意识开始剥离，浮在海水中无力地下落…… 最后的视野里，那生着一双人腿的黑发少年正张开手臂向他游来，赤红色的眼瞳在海水中仿佛绽开火花，脸颊深色的肌肤上有龙鳞一寸寸浮现…… “小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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