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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占林赶到汛把总署时,王顺清正坐在里面抽水烟。
最近一段时间,王顺清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自从古立德来黔阳当县令,王顺清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曾萌生退意,想安全着陆。
为了促成他的这一决心,也为了令王顺喜悬崖勒马,父亲王子祥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种生命的代价,确实对王顺喜起了作用,现在的王顺喜,每天跟着老布传播上帝的福音,偶尔劝一劝王顺清,发现他不肯听自己的,也就是叹息一声而已。
王顺清自然不会听弟弟的。
乌孙贾把古立德搞倒了,现在的整个宝庆府,都是乌孙贾的天下,而整个洪江,又成了他王顺清的自由王国,如今鸦片成了合法生意,他正可以趁此大好时机,狠狠地赚几年钱。
几年之后,或者找个职位去养老,或者干脆辞官,当个闲云野鹤,岂不快哉? 当然,王顺清也有忧患和烦恼。
王顺清的烦恼是白马镖局。
马家成了洪江最大的鸦片商人,别人或许还只是猜测,王顺清却是非常清楚的。
当初,古立德禁烟,查封了张祖仁的所有产业,鸦片烟馆的房价,便一落千丈。
王顺清和胡不来暗中联手,将这些产业全部盘了下来,后来的大部分,卖给了马家。
才不长的时间,马家的鸦片生意,越来越红火,相反,对于王顺清的孝敬,却是越来越少。
王顺清暗想,到底是外乡人,完全不懂套路,也不讲感情。
如果没有自己替他们罩着,他马家能有今天?看来,是要想想办法,整一整马家,让他们明白,在洪江,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王顺清的忧患,自然就是野狼帮。
野狼帮被古立德赶到了鹰嘴界,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甚至都不在宝庆府范围,王顺清原本可以高枕无忧,就算朝廷怪罪下来,也摊不到自己头上。
可几个月前,野狼帮在洪江犯了大案,在余成长家制造了灭门惨祸,王顺清就脱不了干系。
好在乌孙贾利用这次事件,把最大的责任推给了古立德,恰好朝廷又要让一部分官员替禁烟一事背黑锅,乌孙贾还想置古立德于死地,古立德恐怕是在劫难逃,只等秋决了。
处置古立德的同时,乌孙贾也把王顺清打了一闷棍。
朝廷严厉训斥王顺清渎职,并且将他的正七品降为从七品,令他戴罪立功。
乌孙贾说,这个处理,是因为他上折子替王顺清求情,说明王顺清守制刚刚期满,很多事不应该由他负责,否则,处理可能更加严厉。
王顺清心里透亮,乌孙贾之所以这样干,一是他的驭人之法,二是恨自己当时以守制为由,不肯告古立德,所以要给他一些颜色。
对于乌孙贾,王顺清倒不十分担心。
他乌孙贾不就是看中了洪江的财富吗?自己往他的钱袋子里塞钱就是了,只要他敢收,自己就敢送。
自己捏紧了他的把柄,他也不敢把自己怎样。
最让王顺清忧心的是,野狼帮的活动区域越来越大,在整个宝庆府闹得鸡飞狗跳。
王顺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野狼帮恐怕是盯上洪江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谁都离不开钱财,洪江的钱财,不敢说是整个湖南最多的,至少也可以说是整个湘西最多的。
迟早有一天,野狼帮会对洪江下手。
若是野狼帮再在洪江制造一个大案,王顺清恐怕就难以过关了。
正被这些事困扰的时候,马占林来了。
马占林虽然回了一趟家,却没有换衣服没有洗脸,满脸满身都是血,王顺清看到一个血人,吓了一大跳,问:“你是谁?怎么回事?” 马占林双膝一弯,在王顺清面前跪下来,声泪俱下地说:“把总爷,王大人,请你救救我们马家。
” 王顺清问:“马家?哪个马家?” 马占林说:“我是马占林,我们白马镖局,被野狼帮劫了。
” 王清顺脑袋一嗡,猛地站起来:“野狼帮劫了白马镖局?在哪里劫的?什么时候的事?” 马占林哭诉着,把野狼帮劫镖的事说了一遍。
听说劫镖地点在欧家冲河谷,王顺清心下稍安,暗说:还算好,欧家冲属于贵州管辖,不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那也就是说,这件案子,和自己扯不上关系,至少自己不需要承担责任。
又听说白马镖局总镖头马占山至今生死不明,绝大多数镖师,凶多吉少,王顺清心中暗喜。
你马家遭此大难,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充老大。
最关键一点,此去欧家冲河谷有几百里路,土匪不可能在河谷里等着官兵,王顺清无论做什么,都不必担心遇到土匪。
想明白之后,王顺清拍案而起:“老子日你个乖,大白天杀人越货,这些土匪太他妈嚣张了,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中柱,马上集合人马,准备剿匪。
” 邹中柱正要出门集合队伍,王顺清又说:“所有汛兵,不要穿制服,都着便装。
” 这是王顺清临时想起的一件大事。
清朝对军队的管理极其严格,所有军队,只能在自己的管区内活动,若是离开管区,哪怕只是一两里,哪怕只一塘人马,也需要相应级别的军官才能调动。
王顺清现在是调兵去贵州地界,那就需要两省巡抚协调,甚至是更高级别的总督协调。
为了隐瞒官兵身份,王顺清又集合了洪江所有的团丁,并且亲自登门,去请了忠义镖局的刘承忠。
刘承忠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余海风对白马镖局动手了,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显得义愤填膺,豪爽地说:“请王大人放心,忠义镖局,自当鼎力相助。
” 于是,洪江集中了三百多人的队伍,由王顺清率领,奔欧家冲河谷而去。
半途中,遇到许多逃回来的镖师趟子手以及马帮脚夫,王顺清一一收留。
向他们打听情况,他们也都是半途中逃走,根本不知道最终结果。
大队人马,很多人需要步行,队伍行进的速度无法快起来,路上走了四天,才到达欧家冲河谷。
队伍进入谷口时,便闻到一股很浓的臭味,再向前走一点,发现河谷里有大量的乌鸦,有的低空飞翔,有的站在地上,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整个河谷,看不到人,甚至也看不到马。
接近出事地点时,乌鸦开始飞离,但似乎并不肯走远,仍然在头顶上盘旋。
地上,乱七八糟躺着很多尸体,这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很多尸体已经被乌鸦啄得面目全非。
马占林马占坡上前去辨认,发现这些死者,已经完全没了人形,仅仅只能从身高以及身边的遗物判断其身份。
在一具尸体前,他们找到了马占山使用的弓箭,由此认定,这就是白马镖局的总镖头马占山。
兄弟俩顾不得恶臭,在马占山的尸体前跪下来痛哭。
白马镖局其他人找到了雷豹的尸体,也认出了另外几位镖师的尸体,绝大多数尸体,已经无法认清。
马家的人忙着装运尸体,王顺清煞有介事地指挥人马,在四周搜索,闹腾了整整两天,没有丝毫收获,才下令收兵。
※※※※※※※※※ 马智琛带着古静馨赶回洪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由于马占山等的尸体腐烂并且被乌鸦啄食,无法存放,马家不得不在第二天便入殓,第三天便下葬了。
马智琛赶回时,只看到门前白色的挽联和大丧过后的其他痕迹。
尽管他是被父亲赶出去的,尽管他和父亲之间,出现了极大的矛盾分歧,死去的毕竟是父亲,在门前下马时,披麻戴孝的马智琛便跪了下来。
古静馨虽然没有正式和马智琛举行婚礼,但两人早已经住在了一起,古静馨肚子里,还怀着马智琛的孩子。
在马智琛跪下之后,她便以马家媳妇的身份,跪了下来。
马智琛说:“爹,不孝儿回来看您了。
” 古静馨说:“爹,不孝媳回来看您了。
” 马智琛跪着向前走,一步一叩头。
古静馨跟着,同样是一步一叩头。
两人跪行进入马家大门,马占林马占坡以及马智琛的母亲马王氏早已经听说,从里面赶出来。
见到儿子,马王氏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儿子大哭。
马智琛一面抱着母亲哭,一面对马占林说:“二叔,静馨已经是我的妻子,她怀有我的孩子,你们照顾一下。
” 马智琛不能不关心古静馨。
半年多来,他和古静馨一直在想办法营救古立德,可是,他们毕竟都是小人物,对于这桩朝廷钦案,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古静馨心力交瘁,身体状况不佳,又在此时怀了孕。
此次回家奔丧,马智琛原本不让她回来,可她说,哪怕自己的婚姻没有受到祝福,她已是马家事实上的儿媳,无论如何,她都要回。
马家遭此大难,也就没有人计较马智琛未得到父母同意便娶妻这件事,古静馨的身份,就这么被确认了。
马智琛到父亲坟前拜祭过后回来,马家人便坐在一起,商量报仇大事。
马占林说:“智琛,你在巡抚府里做事,这件事,你一定要禀明吴巡抚,要他出面剿匪。
这个野狼帮,和我们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灭了这伙土匪。
” 马智琛说:“二叔、三叔,当初,我劝你们不要报仇,结果被我爹赶出了家门。
你们想一想,如果当初听我的,不报这个仇,我们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马占林一听,顿时怒火冒出来:“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们这次大祸,是报仇报出来的?” 马智琛心里很清楚,这次的大祸,就是报仇报出来的。
他已经听马占林无数次说起事件的经过,毫无疑问,那个戴铁皮面具的人,是余海风无疑。
余海风的目标,还不仅仅只是马占山,马家灭了他的门,他也一定要灭马家的门。
目前,马家还有几十口人,二叔和三叔,共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自己还有四个哥哥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孙子辈还有十几个人。
这些人包括自己,很可能是余海风下一步的复仇目标。
当初,如果不找崔家报仇,不灭了余家满门,会有这个结果吗? 这种冤冤相报的循环,还可能继续下去,这才是马智琛最担心的。
同时,他又极其矛盾,被杀的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至亲的亲人,作为儿子,他是不是应该报这个仇?是不是应该将这种仇恨传给自己的儿子孙子?他不知道答案,因此他极度痛苦。
马智琛说:“二叔三叔,听我一句话,把鸦片烟馆关了,把洪江的事结了,然后带着全家老小,回西北去,好不好?” 马占坡拍案而起:“智琛,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第一,我们的生意,现在正是赚大钱的时候,你却说要关了。
第二,我们有血海深仇,你却说要离开这里。
你还是不是马家的儿子?有你这样的儿子吗?你爹如果活着,听了你这话,会一掌打死你。
” 马智琛哭着说:“二叔三叔,如果不走这一步,我们马家,有大难啊。
” 马占林说:“难什么难?大不了一死。
谁最后不是个死?死有什么好怕的?”说这话,马占林其实也没有底气,若真是不怕死,他现在可能和大哥一样,早已经埋进黄土了。
马智琛说躲,他还是赞成的,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否则,他就没法维护这个长者形象。
尤其是马占山死去之后,马家这个家,就该由他马占林来当,他如果不能硬起来,马家人,一定不会同意他当家。
马智琛说:“二叔三叔,我爹死了以后,我们马家,就剩下你们这两个长辈了。
大事上面,只能靠你们二老拿主意。
我希望你们好好想一想,野狼帮是土匪,土匪只求财,不害命。
但这一次,你们分析过吗?土匪是来求财的,还是来害命的?他们一上来的架势,难道不是要毁了我们白马镖局,灭了我们马家吗?你们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马占林说:“这件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
一般来说,土匪肯定先求财,可这一次,他们一上来就开打。
” 马占坡问:“智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马智琛说:“我说,因为我们灭了余家,所以,他们的后人来报仇了,你们信吗?” “他们的后人来报仇?”马占林说,“这件事,余家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只知道,余家是野狼帮灭的。
” “这件事,我认为你们应该能想到啊。
”马智琛说,“余海风实际是野狼帮大当家狼王千人斩的儿子,我记得是三叔告诉我的。
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余海风真是狼王的儿子,那么,他是狼王和谁的儿子?和崔玲玲,还是别人?如果是别人,余成长和崔玲玲为什么认他为儿子?余成长和狼王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儿?狼王和崔家之间,又有什么过节儿?” 马占坡拍了一下脑门,道:“对哟,这件事,我怎么没想到?” 马占林说:“不管余海风是不是狼王的儿子,现在也死无对证了。
狼王和余海风都死了,说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 马智琛摆了摆头:“你们错了,余海风没有死,几个月前,他还去长沙找过我。
” “余海风?他去长沙找你?难道他没有死?”马占林叫道。
马智琛说:“他不仅没有死,而且,他已经知道我们马家和崔家的仇恨,也知道余海云和崔立之死,是三叔和雷豹下的手。
” 马占坡打了个寒战:“这就怪了,这些事,他怎么会知道?” 马占林说:“莫非那个戴铁皮面具的人,就是余海风?” “二叔不是说,他使的是朱七刀的双刀吗?”马智琛说,“朱七刀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又冒出一个使双刀的人?只有一种可能,余海风和朱七刀的关系最好,他在忠义镖局期间,朱七刀把自己的武功,教给了他。
” 马占坡说:“这就对了。
” 马占林问:“什么对了?” 马占坡说:“你们在云南,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前段时间,有人传说狼王死了,野狼帮换了新主,现在是一个叫铁面狼的人当家。
这个铁面狼,会不会就是余海风?” 马智琛说:“是不是,我不敢说。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野狼帮不再是以前的野狼帮了。
野狼帮开始和我们马家作对,甚至要灭了我们马家。
连官府都对野狼帮没有办法,他们要灭我们马家,我们能有办法对付他们吗?所以,我劝两位叔叔,快点下定决心,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那样,我们马家,或许还能留几条根。
” 马智琛所说不错,余海风去长沙找他,就是最后下定决心。
就在马智琛劝二叔三叔离开洪江之时,余海风正在为更进一步打击马家而努力。
为此,余海风找到花蝴蝶,又通过花蝴蝶约见王顺清。
让花蝴蝶意外的是,王顺清并不清楚花蝴蝶的背后还有余海风,他以为是花蝴蝶约自己,竟然带着胡不来一起赴约。
胡不来摇身一变,当上了乌孙贾的师爷,从黔阳搬去了宝庆府,再到黔阳或者洪江的机会,就少了。
这次,他是应王顺清之邀赶来洪江的,目的是要商量一下,白马镖局遭此大变之后,他们的应对之策。
对于王顺清来说,应对之策,同样只有两个方面,第一,怎样应对野狼帮的强大?第二,怎样应对马家的变局? 胡不来从宝庆赶来,眼看到了晚饭时间,王顺清说:“胡师爷应该很长时间没见过花蝴蝶了吧?不如,我们干脆到花蝴蝶那里去吃?” 胡不来好久没见过花蝴蝶是不假,但对花蝴蝶再无兴趣也是真。
花蝴蝶再好,也是一名妓女,又被土匪抢去当过压寨夫人,还不知被多少土匪弄过。
胡不来如今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身边还缺了好的女人?怎么可能再对花蝴蝶这样的女人感兴趣?不过,王顺清还是要好好利用的,既然他提议去万花楼,胡不来也就没有拒绝。
万花楼还是以前的万花楼,毕竟是王顺清的产业。
花蝴蝶等人被狼王抢走之后,王清顺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在现有的妓女中,指定一个人负责,又招了些新人进来,仍然把万花楼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花蝴蝶回来后,王顺清还是念着她的旧情,仍然把万花楼交给了花蝴蝶。
王顺清和胡不来双双来到万花楼,花蝴蝶早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听到砸门声,花蝴蝶叫了一声来了,立即过来开门。
她看到王顺清身后的胡不来,顿时一愣,道:“哟,胡师爷,你可是好久不见了。
” 胡不来自然听出她话中有话,却故意装糊涂,说:“是啊,早就想来了,可是,刚跟了乌孙大人,事情太多,不敢出一点差错,所以……” 花蝴蝶说:“胡师爷怕是在宝庆府见的美女太多吧。
” “宝庆嘛,毕竟是府城,美女自然是有的。
”胡不来说。
王顺清懒得理他们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去看桌子,见上面已经摆满了酒菜,其中有三个是他最喜欢吃的,洪江特色烧鸭子,炖猪脚和红烧肉。
他说:“胡师爷,今天你有口福了,这么大一桌子菜,我们三个人吃,有点浪费了。
” 花蝴蝶说:“不,不是三个人吃,是四个人吃。
” 王顺清一惊,看着花蝴蝶:“四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谁?刘承忠?”王顺清知道花蝴蝶心里有刘承忠,刘承忠对花蝴蝶似乎也是有情有义,只不过那个老古董,竟然死抱着什么仁义道德,不敢越雷池一步。
偶尔见到刘承忠,王顺清会和他开玩笑,说:“承忠哥,你这个人啊,真不知道怎么说的。
如今这个社会,道德还值钱吗?你看看你周围,谁不是醉生梦死?”对此,刘承忠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句:“人各有志。
” 花蝴蝶也不避讳这个话题,道:“他?他这一辈子,可能没有踏进过青楼一步。
” 胡不来也觉得好奇,问:“那是谁?” 花蝴蝶的梳妆台边,有一个一人来高的衣柜,柜子旁边,有一道布幔。
只见布幔一动,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裤,腰上插着两把刀,手里还提着一个铁面具。
王顺清和胡不来同时一惊,猛地站起来,向旁边看了看,似乎想夺路而逃。
花蝴蝶伸出手,拉了拉他俩,说:“海风不是外人,坐,坐啊。
” 还是胡不来转得快,道:“你就是余海风?我们见过多次,但一直没有记住你的名字。
” 余海风说:“胡师爷是做大事的人,哪里记得起我这小人物?” 王顺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问:“海风?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失踪了吗?” 余海风上前几步,扑通跪在王顺清面前,道:“顺清叔,侄儿身负血海深仇啊!” 王顺清一把拽起余海风:“你起来,天大的事情,顺清叔给你做主。
” 余海风起来,坐在王顺清身边。
余海风说,这段时间,他之所以消失,一是养伤,二是调查七刀叔临死前告诉他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朱七刀说,他们遇到袭击的时候,那些人全部戴着面具,当时,他并不理解,这些人既然是土匪,为什么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后来,余家马帮以及忠义镖局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来的几个,全是受伤的。
那些人中,有两个人摘下了面具,竟然是马占坡和雷豹。
胡不来说:“马占坡?白马镖局的马占坡?这怎么可能?” 余海风说:“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事荒唐。
可七刀叔接着说,他听见两人说,我们马家,和你们崔家,有血海深仇。
现在,终于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 王顺清问:“马家和崔家,有什么血海深仇?” 余海风介绍说,朱七刀当时已经非常虚弱,非常痛苦,他反复求余海风给他一刀,余海风实在不忍他饱受折磨,只好给了他一刀。
王顺清和胡不来同时哦了一声。
他们都听说过余海风杀朱七刀之类的话,虽然都不相信余海风会干此事,又没法解释,听了余海风的介绍,才想到,这确实是解释之一。
余海风说,他有很多疑问,原想尽快进行调查,不料造成了父亲的误会,刺了他一枪。
当时,他已经生命垂危,幸好有一个世外高人把他带走,对他进行悉心医治,也教他用武功疗伤。
几个月后,他的伤养好了,又经这位世外高人指点,他到云南找到了几个关键人物,才了解到,马占山的父亲原来是西北悍匪,杀人无数。
崔立的爷爷也就是余海风的祖爷爷以十二追魂腿法,打伤了马占山的父亲,自己也受了重伤。
马占山的父亲不久以后就死了,马氏三兄弟于是一路找来。
一个偶然的机会,余海云露出了追魂腿法。
搞清楚这些,余海风需要知道的是,白马镖局到底怎样和野狼帮勾结的。
要搞清这件事并不难,野狼帮大当家狼王的养女罗小飞对自己一往情深。
为了查清真相,余海风主动去了野狼帮,同意娶罗小飞为妻并且加入野狼帮。
在罗小飞的帮助下,他终于查清,白马镖局的马占山,亲自前往鹰嘴界,给野狼帮送了十五条枪,又送了一大笔钱。
余家马帮和忠义镖局的消息,是由白马镖局提供给野狼帮的,不仅如此,白马镖局还派了马占坡、雷豹等七名镖师,和野狼帮一起行动。
王顺清问:“有一点,你还没有说清楚。
你是怎么去了欧家冲河谷?又是怎么弄回那些货的?” 余海风说:“其实,刚才我已经说了。
野狼帮的少当家罗小飞,对我有那种想法。
她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通知了我,我就和罗小飞一起赶了过去,希望借助罗小飞少当家的身份,阻止这件事。
可惜,我们去晚了一步。
” 胡不来说:“原来,你已经当了土匪,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余海风说:“我当然知道。
胡师爷的意思,该不是说,你是官,我是匪,你要抓我吧?” 胡不来说:“如果我不知道,倒还好说,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不能就这么了。
” 余海风带点挑衅地说:“那依胡师爷的意思,该怎么了?” 胡不来说:“跟我去见官……” 余海风打断了他:“王大人不是官吗?你胡师爷,不是乌孙大人的师爷吗?你们难道不是官?换句话说,胡师爷若想抓我去见别的官,我也不反对,那就要看胡师爷有没有这个本事。
” 王顺清怕把事情搞僵了。
同时他又想,余海风既然是土匪,又敢只身前来,恐怕是有准备的。
若是真的闹翻了,且不说他和胡不来会不会有生命之忧,就算是在洪江城里闹一场,他也是受不了的。
再说,和野狼帮搞好了关系,也不是坏事。
若是野狼帮答应不犯洪江,王顺清甚至愿意给他们大笔的钱财。
王顺清说:“好了好了,海风,胡师爷和你开玩笑呢。
”又对胡不来说,“胡师爷,你看这个事嘛,野狼帮如今在鹰嘴界,反正不在湖南境内,我们……” 胡不来也让余海风的语气吓了一大跳。
他其实并不想与野狼帮为敌,只不过想先表明自己的官方身份,给余海风一点压力。
岂知余海风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听了王顺清的话,他便借机下楼,说道:“海风老弟果然是少年英雄,胡某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
你爹余成长,和我是朋友,和王大人还算是亲戚,我们哪能做这个事?” 余海风说:“我今天来,就是要报官。
马家是杀人凶犯,你们二位都在这里,这官,我是已经报了。
接下来,我希望看一看,官府到底怎么办。
我在这里说一句话,这件事,如果官府不办,我就要按我自己的办法办了。
” 胡不来一听,这是威胁嘛。
可就算是威胁,他又能怎么样?连乌孙大人都不敢对野狼帮说半个不字啊。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拖。
他说:“这样吧,海风老弟,王大人的汛把总署只有剿匪权,新的黔阳县令又还没有到任,没人管事。
我只能把这件事报告给乌孙大人,请他来处理。
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请海风老弟一定理解。
” 余海风把一切都想到了,很清楚胡不来所说的需要一点时间是什么,也不纠缠这件事,转了一个话题,说:“对了,提到古大人,我倒是有点兴趣。
古大人挺好的一个官,为什么把他抓了?乌孙大人,准备怎么处理古大人?” 胡不来说:“我曾经给古大人当师爷,古大人是个什么官,我比你清楚。
不过,这件事吧,是朝廷下达的旨意,至于到底怎么处理古大人,乌孙大人还在等朝廷的批复。
” 这一餐酒,喝得王顺清和胡不来兴奋莫名,因为余海风答应,只要官府答应他,惩治杀害他一家的马家,他保证野狼帮此后永远不犯洪江。
不过,到了第二天,两人的酒醒了,全都惊出一身冷汗。
官府惩治马家?其一,仅凭余海风的一面之词,就认定那两件大案,是马家做的,这事恐怕不那么容易。
就算他们罗织罪名,把马家抓了几个人,可余海风的意思,似乎是要灭其全族。
这种事,官府可不能干,除非皇上下令。
假若不能灭其全家,又怎么可能让野狼帮满意?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商量。
胡不来到底是点子多,眼珠一转,冒出一个主意。
当天下午,王顺清带着邹中柱等汛兵,来到白马镖局。
王顺清在门口站定,汛兵在门口排开阵形,尽管白马镖局的门是开着的,邹中柱还是上前锤门。
一名下人迎过来,见是王顺清,顿时露出满脸的笑。
王顺清的面色很难看,喝道:“笑什么笑?叫你们当家的出来。
” 马智琛一大早带着古静馨回长沙了。
马占林和马占坡正在商量马智琛的意见,突然听到锤门声。
马占林说:“哪个王八蛋,敢这样锤门?” 马占坡说:“我出去看看。
” 马占坡出门,恰好见家人匆匆忙忙进来,马占坡便随家人一起到了门口,对王顺清等笑脸相迎,拱了拱手,叫一声:“原来是王大人,有失远迎。
” 王顺清脸黑得如锅底,瞪着一双大眼,双眉斜飞,怒气冲冲。
他根本不看马占坡一眼,抬腿便往里面走,他身边的七八名汛兵,也都迅速跟进。
王顺清一直走到中庭,马占林见了,立即站起,打过招呼,恭敬地给王顺清让座。
王顺清直直地站在中间,道:“马占山死了,你们马家,谁当家?” 马占林和马占坡都已经看出王顺清来者不善,彼此犹豫了一下,还是马占坡先开了口:“是我二哥。
” 马占林便立即摆出一副家长相,大声叫道:“快给王大人上茶。
” 王顺清瞪了马占林一眼,大手一挥:“我今天不是来坐的,也不是来喝茶的,我来,只问你一件事情!” 马占林心中一惊,脸上依然堆着笑容:“大人请说。
” 王顺清道:“昨天晚上,巡逻的汛兵抓住了一个野狼帮的土匪。
这个家伙想到洪江打探点什么消息,被我抽了一顿鞭子,这个家伙说,白马镖局勾结野狼帮,在欧家冲河谷劫了风云商号的镖,杀了朱七刀等镖师和风云商号的崔二当家的以及余少当家的。
我就想来问一问,有没有这么回事?” 马占林张口结舌,马占坡更是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大清律例,勾结土匪,是死罪,杀人也是死罪,抢劫商旅货物量大的,同样是死罪。
领头者马占山虽然死了,但极有可能鞭尸,而马家的家业,也有可能查抄,马家其他人,都可能受此连累。
王顺清逼近了几步,盯着马占林的脸,厉声喝道:“我在问你,有没有这件事?” 马占林说:“没……没有。
” 王顺清后退了一步:“真没有?” 马占林心胆俱裂,但他脸上平静,口中回答得更快:“绝对没有。
” 王顺清忽然就换了另外一张脸,得意地笑道:“你说没有,我说你们也没有,因为白马镖局没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在我的管辖地盘上扯鸡巴卵蛋,老子扒了他的皮!” 马占林点了点头:“是!谁在王大人的管辖范围闹事,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 王顺清咬牙道:“野狼帮的土匪,胆大妄为,老子要回去想个办法,请省府派大军围剿,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走了。
” 王顺清转身就走。
马占山喊道:“大人喝了茶再走。
” 王顺清头也不回:“老子事情多得很,还要回去好好拷问那个土匪,野狼帮究竟想在洪江搞什么名堂!” 王顺清一行扬长而去,马占山忽然就冒出一头冷汗,浑身一阵哆嗦。
这所有一切,都是王顺清和胡不来商量好的,这叫敲山震虎。
马家如果意识到大麻烦来了,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逃。
只要马家一逃,王顺清自然就会发现,发现之后,他不会做任何事,只要把消息告诉野狼帮。
至于野狼帮是否采取行动,或者采取什么规模的行动,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将马家逼走,还有一个好处,马家有那么多的鸦片烟馆,王顺清以及胡不来,便可以纠结乌孙贾,将其全部查封,那就又会多出一大笔收入。
王顺清离开,马家兄弟开始紧急商量。
“二哥,这可如何是好?”马占坡问。
马占林其实早就想逃了,恰好遇到现在这件事,给了他充足的理由,他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马占坡说:“我们那些烟馆怎么办?” 马占林说:“现在这种情况,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先逃出去再说。
反正房契在我们手里,以后有机会,再回来。
” 马占坡有些绝望,说:“王顺清和胡不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我们一走,这些东西,就全都改姓了。
” 马占林说:“那也比我们全家死在这里好。
何况,我们还有些家底。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 第二天一早,马家分成两批,以押镖伪装,悄悄地离开了洪江城。
尽管马占林兄弟认为自己做得很隐秘,而实际上,他们的一切,早已被王顺清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向王顺清报告的汛兵问:“大人,我们怎么办?” 王顺清说:“什么怎么办?人家是正常的商业活动。
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理这件事。
” 可在这名汛兵离开之后,王顺清又分别派了几名汛兵,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尾随他们之后,又派另一名汛兵赶到万花楼,将马家出城的消息,报告给花蝴蝶,希望花蝴蝶告诉余海风。
这一切,都是王顺清和胡不来商量好的。
他们虽然坏事做绝,但不想自己和人结仇。
换句话说,假若马家真的能够顺利逃走,他们是两头都不得罪。
马占林马占坡,并非不清楚江湖险恶,盲目乐观。
若真是不清楚,他们也就不逃了。
既然要逃,肯定就得防着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
他们之所以分两批出城,既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相互掩护。
第一批出城后,按走镖的速度正常推进了一两里,然后开始狂奔。
正常走镖,速度不快不慢。
若是快了,人困马乏,遇到有劫镖的,哪里还有力气对敌?若是慢了,路途多一日,风险就增几分。
可现在,马家是逃亡,只是凭着侥幸,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逃出洪江乃至宝庆。
他们分成两组,有一个好处,若是其中一组受到攻击,另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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