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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那些石上感受到了虔诚的信仰。
从开凿、运输,到建筑、雕塑……每一步的生灵都是虔诚的,他们的信仰凝聚在每一块石砖上,这块石砖便在久长的岁月里坚不可摧。
大玄跨入神庙当中。
玄妙的道韵笼罩了这里,使这里不可知、不可见、不可卜算、不可寻找。
郗沉岸跟随在神明身后,他好奇地打量着神庙,只从中找到了些许破碎的边角、并不深的划痕,这说明建筑了这座神庙的生灵们,心中对自己信仰几乎没有多少动摇。
而这,几乎是一场比日月同辉、天地暝暗更不可思议的神迹。
因为这世上,最不可控的就是心。
纵有天神伟力,可使日月颠倒、生死反转,却不可使心不动情、不生欲。
凡尘众生是自己心的主人,只有他们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心;凡尘众生是自己心的奴隶,心猿意马纵横驰骋,拖着众生在轮回中跌撞。
这样一座神庙,是如何建起的呢? 大玄在高旷的神庙中前行,这座沉寂已久的建筑好像随之醒来,郗沉岸注视着神明的背影,感受到了厚重的肃穆与庄严。
这是这位神明被遗落在漫长时光里的庙宇吗?这是一位被遗忘的神明吗?他可以从中……窥探到神明的来历吗? 但在走到神庙尽头的祭坛时,郗沉岸却发现,那由层层巨石叠起的高大祭坛上,本该供奉神像的位置是空的。
他看着身着玄衣的背影走向祭坛,像看着神明穿过浩渺光阴重归神位。
可是神明却在祭坛前停住了。
大玄在祭坛旁随便一倚,回过身来漫不经心地笑。
郗沉岸被这个笑惊得心一空,他突然觉察到了这座神庙中被他忽视了的地方——这已经是一座很古老、很古老的神庙了。
时光消磨轮回洗炼,虔诚的信仰会逝去。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大玄抬眼看他,又像是不止在看他,像是在看着冀地,又像是不止落在冀地。
早已逝去的东西,似乎也只值得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他看着的是现在的天地。
那些小心思不断的家伙不必在意,顺从有顺从的用法,逆反有逆反的用法,都是可用的子。
冀地是大殷的后备仓。
它几乎只与大殷相通——冀地虽与闵地与梁国虽也有部分国土相连,但相连之处却并不广阔,更多有天险相阻。
故而,冀地几乎是一处被隔绝在大殷后方的广袤沃土。
虽然殷天子已死,冀地却仍在浑沌的掌控当中。
现在诸国当中,卢国有神庭相助,在大劫中实力保存最多,却并不与殷、冀两地接壤;梁国因为之前的事情元气大伤,还在靠着卢国休养生息。
唯有闵、隋二地,有余力接收大殷的遗产——隋王应不负一直担忧隋国在大劫中该何去何从,她之前挨个筹算过可以依靠的存在,却不能成,如今终于背靠上了闵地背后的炎君,可以略微安心。
此二国现如今正在收整大殷的势力兼烂摊子,大殷算是落入了炎君手中,但他们也没有余力再折腾冀地了。
冀地现在的情况与浑沌密不可分。
如果说浑沌的小世界是他所行根本之道的显现,如一只独木,独秀不成林,这是一棵扎根在天地之伤上的树,是一柄以撕裂为目的剑;那么曾经的冀地则更像一片广袤的森林,以此方天地无所不包细致入微的道为林木,将浑沌那棵根本之木的狰狞与可怖掩盖在了看似正常的森林之中;而现在的冀地,则像是一片被侵染的森林。
所有的树木,都在逐渐向着那棵狰狞之树转变。
像一颗巨大的榕树,其盛如林,然而所有的“树木”都只是它的气根而已。
当所有的树都变成一个模样时,便好似本来就该如此。
浑沌要独木成林。
他的道,无亲无眷,以天地供养己身,视众生皆为资粮,除自己外,尽可吃得。
他不需要同行者,亦不可与他人共立于顶端。
他的道,只容得下成就一人。
他如今突然在冀地如此鲜明地彰显己道,是已经急了。
他想要这个世界认可他的道、接受他的道,最终成就他的道。
混元一气归真大神主,他倒是敢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号! 浑沌不想破坏天地是真。
道之间的碰撞必会带来损伤,他早已把此方天地的一切看做他自己的,怎么舍得损害它?所以他此前的手段一直相对和缓,只是潜移默化地影响冀地,以此作为打开此方天地之道的缺口。
但他现在接连受损,正担忧继续柔和下去恐怕会彻底走向败亡,故而才在冀地改了往日行事。
可现在才想起来要改,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不过,就算觉察到了,浑沌也改不了。
贪婪是他所选之道的本性。
“你看到他的道,感觉如何?”大玄倚着祭坛高大的石阶,散散支着腿,对郗沉岸问道。
郗沉岸从方才那种仿佛见证伟大逝去万物无常的怆然空茫中拔出心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不是正确的道。
” 他曾与女须论道,认为自身非神圣,必然有差错。
笃定自己的正确与笃定别人的错误都是一种傲慢。
可他也并非全然没有自己的判断。
他从冀地当中看到了浑沌彰显的道,那条道行不通。
或者再退一步说,那条道,至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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