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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比常人敏锐,外面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董十三娘问道:“你这里可住有可疑的江湖女子么?”店主人道:“连单身的女客都没有。
”青符道:“那么,可有道上的朋友?”店主人道:“小人正要禀告两位香主,有一位贵帮的兄弟在小店住宿。
”董十三娘道:“哦,那人是谁?”店主人道:“我不认识的。
”董十三娘道:“那你怎么知道?”店主人道:“他骑的是史帮主的那匹坐骑。
” 说至此处,听得出董十三娘是吃了一惊的样子,急声问道:“有这样的事?你没有看错?”店主人道:“史帮主曾在小店住过几次,他老人家那匹‘照夜狮子’小人绝不会看错。
” 青符道:“骑这匹马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店主人道:“看来好似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 青符甚是诧异,说道:“这倒奇怪了!难道……” 店主人道:“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他年纪轻轻,却得史帮主如此重用。
不过,那匹坐骑的确是‘照夜狮子’,所以他虽没有表露身份,小的也不敢怠慢。
” 金逐流始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店主人和六合帮是有来往的,他见了我这匹坐骑,只道是史白都借与我的,我能够有这个面子,当然是六合帮中重要的人物了。
所以他才对我这样毕恭毕敬。
青符说道:“难道又是那小子干的好事?”董十三娘沉吟不语。
店主人惊疑不定,说道:“两位香主不知道有这个人吗?要不要我请他下来与两位相会?” 董十三娘道:“你不必惊动他,待我上去先看一看。
青符道长,你也到马厩去看看,倘若真是帮主坐骑,可不能让它落在外人手里。
” 青符和董十三娘已经猜想到是金逐流了,不过也还是有点怀疑,因为以金逐流的武功,似乎还不能够抢得了他们帮主的坐骑。
董十三娘心里想道:“这小子十分难斗,假若真的是他,我先让他尝两枚毒针。
”她不许店主人叫醒金逐流,原来就是准备去暗算的。
董十三娘对金逐流颇为忌惮,金逐流对他们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董十三娘的武功已经和他差不多,加上青符是六合帮中的第三高手,除了史白都与董十三娘就数到他。
他们二人联手,我可打他们不过。
金逐流心想。
因此,当董十三娘上楼之时,他就想好了脱身之计。
董十三娘取出一支细长的吹管,插入门缝,对准卧床,吹了三支毒针,这是见血封喉的毒针,只要刺破一点皮肤,就难活命。
心想:“即使射不着这小子,这小子也一定会吓得跳起来,他一跳起来,我的毒针续发,那就非中不可!” 哪知毒针吹了进去,里面竟是毫无动静。
董十三娘惊疑不定,“难道毒针射中了他的咽喉,他哼也不哼一声就死去了?” 董十三娘决意看个明白,心里想道:“即使这小子未着毒针,凭我的武功,三五十招之内,也决不会败在他的手下。
青符一来,我们便可稳操胜算。
不过费力一点罢了。
但这小子狡猾得很,可莫要着了他的道儿。
” 董十三娘一手挥舞软鞭,一手持着吹管,放大胆子,“乓”的一脚踢开房门,便冲进去! 她已经是小心防备了,不料仍是着了金逐流的道儿。
只听到“当啷”声响,臭气四溢。
原来金逐流在门头挂了一个尿壶,尿壶里有他刚刚撒了的半壶热尿,董十三娘踢开房门,立即便是臭尿淋头。
董十三娘素来爱洁,这一下可真是把她弄得啼笑皆非。
董十三娘气极怒极,顾不得揩抹,刷的一鞭就打下去,这一鞭打下,当然也就发觉床上没有人了。
董十三娘本来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大怒之后,心念一动,立即想到:“这小子戏耍了我,焉有还躲在床上挨打之理?”果然就在此时,只听得青符道人在下面叫道:“四妹快来!这小子在这儿!” 原来金逐流在摆好尿壶阵之后,早已从后窗溜了出去。
他比青符道人快一步,青符道人正是在马厩碰着了他。
青符道人拂尘一抖,迎头罩下,想要阻止金逐流抢马。
他的这柄拂尘,尘尾乃是乌金玄丝,可以刺人穴道,也算是一件罕见的奇门兵器。
但碰上了金逐流,毕竟还是技逊一筹。
金逐流挽了一朵剑花,剑光过处,飒飒连声。
青符道人的拂尘未打着他,尘尾却给他削去了一撮。
金逐流提起那个藏着玄铁的匣子,猛地往前一推,青符道人识得厉害,连忙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进了马厩,把那匹马牵了出来。
青符道人冒险抢攻,阻止他跨上马背。
金逐流喝道:“好呀,你这牛鼻子臭道士不想活啦,我不要这匹坐骑,先毙了你!”挥舞玄铁,向青符道人硬冲,青符道人大惊,只好又再后退。
董十三娘怒气冲冲赶到,喝道:“好小子,胆敢戏耍老娘,你可别跑!” 金逐流迫退了青符道人,哈哈一笑,早已跳上了马背,说道:“好臭,好臭!我不敢沾惹你这臭婆娘,我可要走啦!”董十三娘挥鞭打去,打了个空,反给马蹄踢起的尘土沾了满面。
她脸上尿水未干,给尘土沾上了牢牢附着,就似涂了个大花脸一般。
董十三娘气得七窍生烟,只听得金逐流的笑声远远传来,他那一人一骑,却早已在夜色沉沉之中消失了。
金逐流跑了一程,蓦地想道:“他们一来就向店主人查问有没有江湖女子投宿,莫非是史红英也到了这儿?” 心念未已,忽听得蹄声驰骤,隐隐传来。
金逐流听出了有四五骑之多,好生奇怪,心里想道:“三更半夜,这一伙人在道上奔驰,不知是为了何事?” 金逐流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好奇心一起,就朝那个方向追去,他的马快,没有多久,就追上了。
淡月疏星之下,只见最前面一骑是个女子,后面三骑快马追她。
金逐流认得其中两人是青龙帮的舵主高大成和白虎帮的舵主杜大业,这两个人就是那次在苏州城外,和宫秉藩一起抢劫史红英之时,给他碰上,和他交过手的。
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子,因为距离太远,金逐流只能从她的服饰和长发看出是个女子,是不是史红英,他还未知道。
追兵之中,还有一个人金逐流也不认识,这个人的坐骑最快,此时与那女子的距离,已是不到数丈之遥。
只听得那人喝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我们的东西你也敢抢!”距离已近,挺起长枪,一枪就向前面那骑挑去。
那女子回剑一挡,使了一招“覆雨翻云”,把这柄长枪绞得转了两圈,登时把他这招破了。
可是她虽然破解了敌人的招数,却敌不住那人的气力,晃了两晃,坐不稳马鞍,只好跳下马来。
这女子一回头,金逐流就看得清楚了,却原来不是史红英,而是封妙嫦。
金逐流这一天的白天还曾经向封子超查问过他的女儿,不料晚上就碰上了。
金逐流在看清楚了是谁之后,心里虽然有点失望,却也有出乎意外之感的惊喜。
把封妙嫦打得落马的那个人,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咱们可能找错人了,这个雌儿的剑法不对,她、她似乎是……”话犹未了,忽地“哎哟”一声,跟着也摔下马来。
原来是金逐流怕他加害封妙嫦,摸出了一块碎银,作为暗器,打中了他后心的穴道。
正是: 且把媒金当暗器,惩凶助友撮姻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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