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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处身于万绿丛中,他们进庙匆匆一览,里面歇息的香客不多,一目了然,不必耽搁,再往前走,过寿星桥,接着是著名的九十九倒拐,山路迂回曲折,一似走人迷阵。
到了九老沿,那儿有座寺,名为仙峰寺,据说全峨嵋的寺观,以这仙峰寺的素菜最有名。
依了德贝勒,还要往上走,可是孙怀玉把他劝住,一来天色已暮,二来这儿素菜名气甚大,不可不试。
到底歇下了。
那九老沿在庙后,德贝勒要去一探究竟。
孙怀玉笑道:“兄长你也太急了,这洞口中无数香客,扣火把去探洞,谁肯藏在那里,受这些凡夫尽妇打扰,依小弟看来,大可省点气力。
” 德贝勒听了,知道有道理,可是仍不息心!自己去向和尚计支火把,绕到庙后,人洞探看。
不久,他便无精打采地回来,孙怀玉等知他一无所得,也不问他。
翌晨,越过钻天坡、洗象地过大乘寺到白云庵。
这儿便是有名的“天花法雨”地带,一片雾气迷蒙,雾中水粒特别大,传说是普贤菩萨所降的法雨。
到了雷洞坪,沿路云雾凝厚,路旁怪村古藤,形状突兀,在雾气中倏忽出没。
一旁有雷神庙,前面一块禁声碑,据说从此处经过,禁止出声,否则雷神震怒,大雨即降。
虽然无稽,却是极验。
一边乃是不知多深的悬崖,幸而崖边长满了厚密的树丛,等闲看不到竟是这么可怖。
绕崖茁生的树丛,偶有缺口,白云腾腾涌上,又把缺口补住,的确是奇观。
过接引欧、七星坡,到天门石,这便是峨嵋金顶的门户,进了天门,那金顶竟是宽广元比的平地,金顶正殿屹立眼前。
四人人殿随意瞻仰一番,这里是峨嵋绝顶,山风寒劲,吹人欲飞。
再出殿外,四下遥望,但见千山万壑,绵延天边,每一处峰顶,都有白云线绕,生像神仙所居之境,令人胸襟一清。
大雪山尖峰,高出群峰之上,直欲刺入天际,煞是奇观,一个和尚告诉他们,殿后还有观光台,那儿是舍身岩,景象更妙。
当下国人径穿过正殿,爬上舍身岩,纵目遥观,脚下百十丈处,白云如海,远延千里,云涛起伏不定,此涌彼伏,太阳光照在上面,缤纷灿烂,的确是天下妙景。
当晚他们在这金顶正殿歇息,德贝勒大党失望,意气沮丧。
孙怀玉和屈军却是中怀俱畅,逸兴道飞。
晚上,他们由和尚指点,到舍身岩去看神灯。
这时,天地乌暗,山风怒吼,孙怀玉和那家人大有寒意,勉强支撑住。
但见岩下广阔如海的空间中,千百团青绿萤光,飞舞流转,最小的也有酒杯大小,飘忽上下,忽隐忽现。
有好些飞近人来,大约在三五丈左右,便倏然熄灭,他们目瞪口呆,流连许久。
次日,便待下山,但德贝勒觉着千里迢迢,空人宝山,心中觉得不服,便留下孙怀玉的家人孙安,教他在金顶等候,自与孙屈两人,同到金顶后群山访寻。
这一面因为山路陡绝,毒蛇猛兽,出没无常,故连本地的人也不敢去。
他们问不到路径,便瞎撞一气,到底连金顶别院也见不到,如何能碰到珠儿? 从上山那晚算起,回到山腰的清音阁,共费了五日工夫。
他们午后已过了清音阁,这时,他们是绕小径下山,一路云谷林峦,侧耳凝听,后面并肩而行的德贝勒和孙怀玉,不禁一齐止步。
德贝勒功力不亚于屈军,也隐约听到异声。
当下命家人孙安,先行下山,在报国寺等候。
三人便循声走出。
渐渐走近,那声音清晰传来,却是打杀喝骂之声。
德贝勒道:“这几名山胜地,怎会有杀代之声?我们且去看个究竟。
” 小阎罗屈军轻声道:“怎么,那两人果然是守候在此,等待仇家上山,只不知被围的是什么人?看那三个保护的人的衣服,却像是护院武师之类。
奇怪的是区区护院武师,本领倒是不弱,尤其那使钢鞭的,如果单打独斗,对方两个头儿,怕还要稍逊一点儿哩!” 德贝勒道:“中间那少年真没用,把保护他的人都拖累住啦!” 只听围攻的人中,有人大吼道:“老四,手下狠一点,别让那万恶小贼逃窜。
吠,无知小辈,你家老子是要定这小贼的狗命,连你们也得陪上啦!”话声吼叫中,手中扑刀舞得更为厉害,舍命进扑。
三个抗拒的人中,一个忽然哎地失声大号,右臂已让那怒吼汉子斩下,当心又加上一脚,仆翻地上,鲜血直喷。
这一来守势更细,使钢鞭那人身手不弱,而且对阵争战的经验似乎也不少,这刻毫不慌乱。
手中一支钢鞭,盘打起呼呼风声,更见严密无懈。
他是索性跨在那少年身上,一支钢鞭,上抽下扫,毫无破绽。
另外那人似乎胆怯,慌乱地乱所几刀,一股猛劲冲出包围,落荒而走。
包围的人让他自去,并不追赶。
于是草地中变成七攻一的局势。
而且那人还得保护腿下的人,不能移动半步,这差事可苦了。
只招架了片刻,他的脚步屡屡浮动,这是因为招式练熟了,有时不觉要跨步拧身,故此脚下常常想移动。
地下那华服少年,蟋伏一团,已不成样子,忽然惊oq一声,伸手抱住使钢鞭那人的脚肚子。
敢情他是怕这人也离他逃走,故此情急抱住那人的小腿。
孙怀王义愤填膺,忘了自己究有多大本领,首先伏腰用力一审,扑下草地,大呼道:“以众凌寡,算什么好汉,本公子来也!”赤手空拳,径奔战团。
小阎罗屈军一把没揪住他,叫了一声,急忙纵出来,疾追孙怀玉。
孙怀王比他早到了一步,见七人之中有两人提刀回身急溯,一面喝骂道:“杀不完的狗腿,留下脑袋!”刀风疾急,一所头颈,一削双足。
孙怀玉素来练的是盘弓走马,准备阵前杀敌冲锋,大显威风的本领。
两膀力气倒是极硬。
但对这种拳脚小巧功夫,却是平常。
当下一个猛劲,扬臂腾身,上夺敌刀,下避敌袭。
那两人大叱连声,刀势疾变,盘腰削顶,两下夹攻,孙怀玉吃一惊,猛然一拳掏出。
可是人家的刀长,自己拳脚却短,这一拳等于虚打,眼看刀光临体,血染草坪。
后面屈军已如一阵风般转在他身前,双臂齐起,使出金刚散手中“旋风扫叶”之式,弯指如推,一手斜敲刀身,一手疾抓拦腰砍来敌人手腕。
高手发招,间不容发,恰到好处地破解了孙怀玉杀身之厄。
那两人哪知这矮子意是以金刚散手驰名武林的小阎罗,撤招不及,当地一响,那迎头所下的汉子,手中刀如被人拿大铁锤根砸正着,虎口立刻裂开,刀也脱手飞去。
另外那人则“哟”地一叫,持刀手腕,已被敌人张指抓住,但觉如被钢捏着,骨头碎裂,痛彻心脾。
这原是眨眼间之事,屈军练就的都是阎罗王召见的重手法,只见他已化为“钟鼓齐鸣”之式掌风分两处卷起,两名攻袭孙怀玉的大汉,各个惨降一声,已让他打碎胸骨,心肺糜烂而死。
两个身躯,横飞出丈许方才落地。
可见小阎罗屈军手法之重,实是惊人。
两个死的,都不是围攻七人中的好手,这刻有人一声断喝,又分出两人来,一个是被唤作老四的好手,使一支虎尾三截根,另一个使的是单刀。
他们见同党惨死得这么快,那老四眼睛都红了,抖起三截棍,呼地斜砸下去。
另一个则似乎胆怯,身形室了一下,才寻隙猢去。
小阎罗屈军杀戒已破,雄心顿起,纵声长笑,惺骼如巨钟忽鸣,山谷相应。
脚下纹丝不动,两臂作势,神态威猛,三截棍挟着风声,快要砸在脖子上,只见他忽然卸肩沉身,使出“将军解甲”之式,那三截棍尖擦耳朵而过。
老四真非庸手,不等招式用老,猛然撤回,另一头已顺势疾射,点向胸膛。
另外那汉子的单刀比他的变招快一步,拥向小阎罗屈军肋下。
屈军脚下依然纹风不动,稳如磐石。
微一侧身,张臂一挟,正好将单刀挟在助下。
那人吃一惊,情急用力一拨,正如蟀螃撼树,半丝也没动,急忙撒手后退。
这当儿虎尾也似的棍尖,当胸点到,他连忙侧身,伸手一捞,老田已腕上一错劲,荡开棍尖,竟自捞个空。
小阎罗屈军摔掉助下的单刀,张臂如鹰,向老四扑去,口中嚷着:“好家伙,真有两下子,再接我这一下……” 话声中,施展开金刚散手,掌凤山呼急响,一连三掌,把老四打得退开一旁。
另外那个捡起单刀,不理孙怀玉,急急扑向屈军,为同党助力,小阎罗屈军做一凝步,修然掉转身躯,迎面瞑目大叱一声。
那人吓了一大跳,倒退不迭,手中刚捡起的单刀又掉在地上。
孙怀玉心神一定,连忙退开一边,却见德贝勒也从石后现身,走过来,两人站在一起。
孙怀玉道:“你看!屈兄一人已绰有余裕啦!” 德贝勒轻轻笑道:“你鲁莽得可以,连千金之子,生不垂堂的道理也给忘了。
”他歇了一下,又道:“屈兄的轻功较差,否则你也不必受惊!”言下大有如果是他德贝勒,早就赶在他头里之意。
孙怀玉不以为然地道:“屈兄的轻功不弱了,你看他的身形多快德贝勒道:“这样旋身挪步,不算是轻功。
轻功讲究冲刺之快,与及跳弹之高。
到了妙处,能够在空中盘旋而下,方是上乘身手。
屈兄的外功奇佳绝妙,但轻功则不敢恭维了!” 孙怀玉恍然地瞧着届军,这时,他乃是一敌三。
另外那使钢鞭的对手只剩下两人,神情轻松得多,可是被脚下那个少年缠拖住足踝,施展不开鞭法,兀是守多攻少,勉力招架而已。
小阎罗屈军逗弄敌手好一会,那老四红了眼睛,拼命进扑,如逢不戴之仇。
屈军怒叱道:“老爷手下留情,你这厮还不知进退,敢是我死?” 口中说着话,双手毫不在意地逼开两柄单刀。
老四乘这空隙,根尾一挑,从下卷进。
届军错步闪开,顺手骄指敲他曲池穴。
老四棍交左手,忽地横扫,竟是拼着受伤,与他拼命招数。
小阎罗屈军火气上腾,心中电光火石般一忖:“老爷是何等人物,会教你拼命得手?你这厮是不要命啦!” 只见他一手捞棍,一手改敲为拍,底下飞起一脚,同时之间,发出三招。
老四狂吼一声,腹腰处被他以大棒碑手掌力去个正着,那支三截棍也被他夺去。
另外一个汉子的单刀也被他踢飞。
只见老四身形平平后飞丈许,“噗通”掉在地上,再也不会动弹。
剩下一个还有单刀在手的,哪敢进招,呼啸一声,抹头就走。
那边猛攻的两人,也自望见这边的情形,只听那使朴刀的惨历大叫一声,抹头就逃。
其余两人自然不甘落后,跟着飞审,刹时间走个一干二净。
但草坪上却有四具尸体,或仰或仆,动也不动。
小阎罗屈军傲然长笑,声震山谷。
德贝勒和孙怀玉走过去,德贝勒也是大笑道:“屈兄技藏已久,今日可打个痛快了!”屈军道:“区区鼠辈,何足道哉!”三人不禁相与大笑。
那使钢鞭的人,扶起地下的华服少年,走过这边来,弯腰为礼,说道:“多豪几位仗义,赶走贼党,在下感激不尽。
这位是湖广总督梁大人的公子宫讳士伦。
在下徐元盛敢问各位贵姓高名!” 三人见那徐元盛,年纪已届中年,相貌端正,言词疏朗,不肯怠慢,各自还施一礼,通了姓名。
其中除德贝勒乃是用金瑞的假名外,其余两人都以真姓名相通。
不过他们都没甚理睬那华服少年,在他们眼中,湖广总督也不算什么,何况他的脓包儿子。
湖广总督公子梁士伦哆嚷道:“徐师傅,我们回去吧,不上峨嵋山了……” 徐元盛这时无暇回答,自个儿松开扶住他的手,弯腰去细察那断臂的武师。
只见他胸前衣服已碎,露出一块黑色脚印。
恍然起立道:“陈师父已丧命在那贼子脚下,哼,这些骷髅党好歹毒,’竟穿上钢底剑靴……” 德贝勒三班都诧一声,德贝勒道:“骷髅党不就是十余年来,在黔贵出没的盗党么?” 徐元盛点头道:“正是,他们为首五人,彼此以排行称呼而不名,这次只有两个首领现身,一是老二,一是老四,禀赋凶狠,奋不顾身。
刚才的情形,料各位鞴部吹搅耍×汗右膊蛔灾甘钡米锪?他们,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曾伤了他们手下徒党之故——” 德贝勒忙过:“徐兄技艺超妙,应是江湖名手,彼此不必客气,以后莫再称以恩公——” 孙怀王也重申此意,徐元盛只好应允了。
谈了片刻,三人便要别去。
梁士伦急声叫道:“三位好汉且慢,敢问三位要往何处?” 德贝勒道:“我等下山,未知公子有何见教!” 梁士伦忙扯徐元盛道:“徐师傅,我们赶快一道下山,就和三位先生同行!” 徐元盛自无不可之理,不过觉得尸身就这样摆着不大好,便道:“那么可否请三位见台稍等片刻,在下将这些尸体埋好,再一同下山如何?” 三人同时首肯了,徐元盛连忙去拾一把单刀,往林中掘地,屈军也去帮忙。
剩下德贝勒和孙怀玉,便和梁士伦攀谈起来。
梁士伦首先展询邦族,他们当然不会据实作答,胡乱捏说是先世在京城业贾,这次来峨嵋朝山还愿,结伴同行。
至于那屈军,则是一位老拳师之后,家传武艺,甚是了得,和他们均是好友,拉了一道作伴等等。
那公子一听家世,没甚来头,言语间便有些生硬,隐隐有摆出总督公子的架子之意。
不过,他还怕路上盗党寻仇,想邀他们作伴,故此未敢露出原形。
彼此不着边际地交换几句话后,德贝勒和孙怀玉心中好笑,又觉此人相貌虽是俊秀,却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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