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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胭脂香冷(1/3)

陆渐五人走出一程，不见左飞卿和宁凝赶来，心中均是忐忑，陆渐道：&ldquo谷缜，你看着阿晴，我回去瞧瞧。

&rdquo仙碧也道：&ldquo我也去。

&rdquo谷缜忽道：&ldquo不成。

&rdquo陆渐皱眉道：&ldquo怎么不成？他们若有三长两短&hellip&hellip&rdquo谷缜叹道：&ldquo你仔细想想，以他们二人的能为，当今之世，谁能制得住他们？&rdquo 陆渐迟疑道：&ldquo恐怕只有万归藏。

&rdquo谷缜苦笑道：&ldquo他们若不赶来，一定遇上了老头子，你们去不去，都是一个结果。

&rdquo仙碧生气道：&ldquo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就这么瞧着吗？&rdquo陆渐道：&ldquo对呀。

&rdquo虞照也道：&ldquo姓左的为人可恶，但丢下他不管，似乎太不仗义。

&rdquo 谷缜沉默一下，忽道：&ldquo我问你们，万归藏与你们调个个儿，他会不会回头救人？&rdquo三人一愣，仙碧沉吟道：&ldquo决计不会。

&rdquo谷缜道：&ldquo是啊，要胜过老头子，就得用他的法子，倘若优柔寡断，不如就此认输。

&rdquo 三人听得这话，一时默然，谷缜缓缓道：&ldquo我并非无情无义，此番我的赌注是东岛，仙碧姑娘和虞兄赌的西城，至于陆渐，赌的是姚晴的性命。

孰轻孰重，还望权衡，若要回去，我也立马随行。

&rdquo 三人对视片刻，虞照忍不住骂道：&ldquo他妈的，真叫人进退两难！&rdquo一甩手向前走去。

众人望他背影，心中腾起悲壮之气。

姚晴回望来路，自伤身世，也不知跨过这道西天门，是否还有返回之时，一念及此，心中越发凄凉。

众人心思沉重，沿途一言不发，行了半日，山坳里传来一股泥腥气，仙碧扬声道：&ldquo大家当心，&lsquo死泽&rsquo到了！&rdquo话音方落，前方出现了一片洪荒沼泽，乌黑的浊泥上白雪未融，星星点点。

沼泽对岸，一座山峰巍峨入云，云山缥缈间，露出飞檐楼阁，千檐万宇悬在崖上，不似修在人间，却如建在天上。

&ldquo谷老弟。

&rdquo虞照遥指悬空楼阁，&ldquo过了死泽，就是帝之下都了。

&rdquo谷缜笑道：&ldquo过这一片沼泽，怕也不太容易。

&rdquo仙碧叹道：&ldquo飞卿在就好了，他的&lsquo白发三千羽&rsquo居高临下，必叫沙天洹动弹不得。

&rdquo虞照瞧她一眼，浓眉微皱。

谷缜笑笑，瞅准一处实地，忽地飞身跳上。

脚才落地，泥面一动，哗然拱了起来，两道黑影飞身纵起，搅得泥水翻飞。

谷缜闪身让过，纵身跳上另一实地，不料脚下一虚，泥面陡陷。

他纵身再跳，四周的实地却纷纷塌陷，竟无立足之地，掉头望去，其他四人也陷入相同困境。

谷缜心念一转，一缩身，钻入沼泽。

一入泥中，压力重叠而至，谷缜呼吸不了，体内的泽劲因之发动，荡开污泥。

这时间，四周的淤泥搅动起来，谷缜心知有人逼近，闪身错让，两把匕首顿时落空。

他双掌一分，电劲出手，两名泽部高手忽遭电击，气息陡乱，双双蹿出泥面换气。

不料陆渐候在那儿，一手一个拎了起来，顺手制住穴道，远远扔到岸边。

不多时，足有六七名泽部弟子被谷缜迫出沼泽，其他人也畏缩不前。

谷缜正要向前，忽觉身后有人逼近，闪避不及，来人手臂一圈，将他紧紧箍住，谷缜见他如此敏捷，心中顿如电光闪过：&ldquo沙天洹来了！&rdquo他心念转动，欲要抽手反击，不料沙天洹出手奇快，带起一股大力，拖着他钻向泥沼深处。

沙天洹本是泽部中的健者，在这泥沼中浸淫多年。

谷缜的&ldquo周流六虚功&rdquo火候尚浅，沼泽之内运转不灵，只觉沙天洹有如一条大蛇，将他越缠越紧，抑且老头儿的身上穿了一层古怪皮套，滑溜溜有如鲨鱼。

谷缜接连发出电劲，均被皮套隔开，一时越陷越深，力不能继。

他情急求生，发出&ldquo周流天劲&rdquo，逼得满头长发根根崩直，向后一阵乱刺。

沙天洹藏在谷缜身后，不与他正面相博，他身上的皮套是个宝贝，水火电劲均不能侵，唯独面孔留了一个小孔，方便冒出沼泽换气。

谁知无巧不巧，谷缜一缕头发从小孔钻入，刺挠他的鼻孔。

沙天洹鼻间奇痒，闭气工夫登时破了，他仓促放开谷缜，拼命向上挣扎。

怎料谷缜反过身来，将他紧紧抱住，沙天洹摆脱不了，好似火烧了的耗子，拖着谷缜向上钻去。

陆渐守在沼泽之上，眼见淤泥翻腾，正觉焦急，忽见一个似鱼非鱼、光滑溜溜的东西钻了出来，陆渐也不知是人是怪，眼看不是谷缜，伸手就是一拳。

沙天洹才受大难，便遭重击，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谷缜借势钻出泥沼，将沙天洹拖到一处实地，大声叫道：&ldquo泽部弟子听好，沙天洹已经就擒，尔等顽抗，全无意义！&rdquo 剩余的泽部弟子对沙天洹本就不服，之所以守卫此地，全是迫于万归藏的武力，听了这话，乐得旁观，纷纷钻出沼泽，望着谷缜一行登上彼岸。

谷缜生性好洁，裹了一身臭泥，心中大为恼火，上岸一顿拳打乱踢，打得沙天洹七荤八素，连叫饶命。

仙碧鄙夷道：&ldquo这厮狗仗人势，杀他污了咱们的手！&rdquo说到这儿，看了谷缜一眼，忽地掩口直笑，谷缜悻悻道：&ldquo你笑个屁！&rdquo仙碧笑道：&ldquo谷缜，你真是刚出土的菩萨。

&rdquo姚晴哼了一声，说道：&ldquo他算什么菩萨？刚出井的蛤蟆差不多。

&rdquo 谷缜道：&ldquo好啊，做蛤蟆，大伙儿一块儿做。

&rdquo伸出泥糊糊的双手，去抹姚晴脸颊，姚晴失声惊叫，陆渐连忙闪开，说道：&ldquo谷缜，别胡闹。

&rdquo谷缜笑道：&ldquo姚大美人，若不是你的马儿跑得快，我非在你的脸上画一只乌龟不可。

&rdquo姚晴听得心子乱跳，只怕这小子发起疯来，说到做到，那可糟糕之极。

虞照笑道：&ldquo谷兄弟别急，前面是洗魂桥，两道瀑布夹桥对流，壮观已极，任你多少泥巴，都是一洗而光。

&rdquo谷缜大喜，又踢沙天洹两脚，扒下老头儿的皮套，扔进沼泽，一手拖着，好似拖了一条死狗。

沙天洹惨叫道：&ldquo谷岛王，小的会走，小的会走。

&rdquo连滚带爬挣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跟在谷缜身后。

攀至山腰，忽听水声轰鸣，姚晴低声道：&ldquo傻子，洗魂桥到了。

&rdquo陆渐举目望去，山顶雪水流下，在此汇成两道瀑布，飞流相对，有如两条白色巨龙，纠缠着扎入一座高山湖泊，发出雷鸣似的咆哮声。

瀑布之间，一道虹桥横跨湖上，桥上凝立一人，一身乌黑羽氅，在浩浩白瀑间十分醒目。

虞照啧啧道：&ldquo几天不见，猫儿也变成虎了，仇老鬼这架势，莫不是要以一当五？&rdquo &ldquo勇气可嘉，有诗为证。

&rdquo谷缜摇头晃脑，&ldquo洗魂桥头杀气生，横枪立马眼圆睁，一声好似轰雷吼，独退你我四五人。

&rdquo &ldquo横枪立马？&rdquo虞照呸了一声，&ldquo他横尸还差不多！&rdquo谷缜笑道：&ldquo不但横尸，还是立马横尸。

&rdquo虞照哈哈大笑，拍手道：&ldquo说得好，咱们这就一拥而上，给他来个立马横尸。

&rdquo 仇石冷笑一声，阴阴说道：&ldquo雷疯子，别太张狂，你瞧这是什么？&rdquo将手一挥，湖对岸的山崖上吊下来一对男女，众人一眼认出，男的是左飞卿，女的正是宁凝。

二人五花大绑，神气灰败，显然吃了不小的苦头。

仙碧锐喝一声，纵身欲上，仇石笑道：&ldquo仙碧师妹，你这一上前，风君侯和宁姑娘怕是要变成两只刺猬。

&rdquo仙碧一惊，举目望去，两侧的山顶探出数十颗人头，张弓搭箭，指定崖上二人。

此处相距甚远，五人就有天大的神通，也休想在箭发之前越过虹桥。

仙碧色厉内茬，说道：&ldquo仇石，你要怎样？&rdquo仇石道：&ldquo请你们回去！&rdquo仙碧大皱其眉，虞照冷笑一声，说道：&ldquo仇老鬼，你倚仗人质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我放对，死活听天！&rdquo仇石笑道：&ldquo我就知道你雷疯子有此一说，你想逼我跟你决斗，嘿，你当仇某人怕你么？好啊，你们几个一起上，仇某统统接着便是。

&rdquo 众人均觉讶异，虞照咦了一声，打量仇石道：&ldquo仇老鬼，你吃了神仙屁还是佛爷屎？说起来话来，口气好大。

&rdquo仇石道：&ldquo一起上可以，但有一个前提。

&rdquo虞照道：&ldquo前提？&rdquo仇石笑道：&ldquo你们不许用本部神通，也不许用&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和&lsquo大金刚神力&rsquo，就算&lsquo补天劫手&rsquo，也不能用。

&rdquo &ldquo什么？&rdquo虞照怒道，&ldquo这些都不能用，那还打个屁？&rdquo &ldquo是啊！&rdquo仇石阴恻恻一笑，&ldquo撇开这些绝学，你五人仍能赢我，仇某自然甘心服输，恭送各位过桥。

&rdquo虞照不禁沉默，瞅了仇石两眼，忽道：&ldquo仇石，你说这话，莫不是寻我开心？&rdquo仇石笑道：&ldquo我就拿你寻开心，怎么样？雷疯子，你不是自负豪勇，瞧不起人吗？有种的，不用&lsquo周流电劲&rsquo跟我斗斗。

若是不敢，那就是没种。

哦，我却忘了，雷部的人哪儿有什么种呢？&rdquo仇石在东岛被风、雷二主杀得一败涂地，心中耿耿于怀，逮到如此良机，自然极尽羞辱之能事。

他自忖身处二瀑之间，流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虞照如果不用电劲，真与送死无异。

虞照死死盯着仇石，眼里似要滴血，仙碧心道要糟，扯住他的衣袖叫道：&ldquo虞照，别逞能，我们先退，再想法子。

&rdquo不料连扯两次，虞照纹丝不动，仙碧大急，心知他性如雷火，宁折勿屈，受此侮辱，若不应战，真比死还难受。

眼看他口唇微张，仙碧心一急，几乎哭了出来。

忽听陆渐朗声叫道：&ldquo仇石，你说话可算数？&rdquo仙、虞二人应声回头，但见陆渐大步上前，目光炯炯，注视仇石。

仇石本想激虞照动手，不料陆渐横插一脚，心中不快，板起脸道：&ldquo什么话？&rdquo陆渐道：&ldquo我不用&lsquo大金刚神力&rsquo和&lsquo补天劫手&rsquo，如果侥幸胜出，你就让我们过桥吗？&rdquo 这一条原是仇石临时杜撰，故意拿来羞辱虞照的，但他一部之主，不能自食其言，只得硬起头皮说：&ldquo那又怎样？&rdquo心中却想：&ldquo这少年还有什么别的本领吗？&rdquo他自忖神通了得，又占据地利，这念头一闪即没，并不放在心上。

陆渐放下姚晴，柔声道：&ldquo阿晴，我去去就来，你别担心。

&rdquo姚晴盯着他，轻轻叹一口气，说道：&ldquo你去吧，可要回来。

&rdquo陆渐点头道：&ldquo一定。

&rdquo转向仙碧道，&ldquo仙碧姐姐，借你软剑一用。

&rdquo 仙碧一怔，解下腰间软剑，陆渐接过，轻轻一抖，长剑脱出鲨皮软鞘，剑身银白修长，宛如落日残影，天河余波。

仇石瞧陆渐提剑登桥，眼中透出一丝讥笑，冷冷道：&ldquo你就用这把剑跟我交手？&rdquo陆渐道：&ldquo若用剑法，当然要用剑。

&rdquo &ldquo剑法？&rdquo仇石冷笑道，&ldquo什么剑法？&rdquo 陆渐道：&ldquo姚家庄，断水剑法。

&rdquo 话一出口，众人无不惊诧，姚晴身子微直，眼中透出一丝光亮。

仇石也是一怔，忽地桀桀怪笑，笑了数声，两眼望天，冷冷道：&ldquo就是被阴师弟灭掉的姚家庄？&rdquo陆渐点头道：&ldquo不错。

&rdquo仇石冷哼一声，厉声道：&ldquo姓陆的，你小看人么？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竟用这等下九流的剑法，抵挡我水部的神通？&rdquo 陆渐道：&ldquo是不是第九流，一会儿便知。

仇石，你敢不敢跟我斗？&rdquo仇石道：&ldquo怎么不敢？说好了，你的&lsquo大金刚神力&rsquo一丝也不能用，既不能攻，也不能守，真气护体也算违规。

若是违规，就算你输。

&rdquo陆渐道：&ldquo那是自然。

&rdquo仇石冷笑道：&ldquo你若死在我手里呢？&rdquo陆渐道：&ldquo那是我自找死路。

你呢？你死在我手里呢？&rdquo仇石把心一横，扬声道：&ldquo仇某愿赌服输，听天由命。

&rdquo &ldquo很好！&rdquo陆渐说道，&ldquo我问你一句，你这辈子，炼过多少水鬼？&rdquo仇石一愣，冷笑道：&ldquo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rdquo陆渐目光微寒，淡淡说道：&ldquo仇石，你信地狱么？&rdquo仇石又是一愣：&ldquo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rdquo陆渐剑指湖面：&ldquo你朝下看！&rdquo仇石目光一扫，冷冷道：&ldquo瞧什么，全都是水。

&rdquo陆渐摇头道：&ldquo你看不见么？我却看得见，那下面有两万只眼睛瞧着你呢！&rdquo 仇石心头一沉，怒道：&ldquo臭小子，你打什么机锋？&rdquo陆渐却不做声，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生出微妙变化，尘俗尽消，宝相矜持，眉眼不动，却威严俱足。

仇石与他目光一触，心头打了个突，气势弱了三分，不由暗叫&ldquo不好&rdquo，心想：&ldquo这小子不用金刚神力，也有金刚神威，拖延下去，必然被他压住气势。

&rdquo一念至此，双手一分，十指插入两旁瀑水，收回之时，十指指尖从瀑水中抽出十道亮晶晶的细长水剑，激射如电，向陆渐周身刺来。

&ldquo陆渐当心！&rdquo仙碧叫道，&ldquo这是&lsquo天水十方剑&rsquo！&rdquo 陆渐凝立不动，直到水剑及身，长剑始才一圈，似慢而快，当空画个了圆环，十道水剑随他剑风所及，贴着剑尖向下低垂。

仇石瞧得吃惊，还不知发生何事，忽见陆渐的圆圈尚未画足，长剑&ldquo嗖&rdquo地直刺过来。

仇石纵身后掠，面露惊疑之色，姚晴却是双目发亮，叫道：&ldquo举棒打牛。

&rdquo 陆渐这一剑，不折不扣正是&ldquo断水剑法&rdquo的起手势&ldquo射斗牛&rdquo。

姚晴叫出二人私相传授时的杜撰名儿，陆渐心中一热，刹那间，海边相遇，林中学剑，种种情形，一幕一幕从他心头掠过，陡然精神大振，朗笑道：&ldquo仇老鬼，看我的&lsquo蘑菇大树&rsquo。

&rdquo身形微蹲，纵起飞刺。

这一剑看似平常，仇石却觉剑势如潮，无所不至，只得纵身又退，厉声道：&ldquo你这不是&lsquo断水剑法&rsquo，是&hellip&hellip是&hellip&hellip&rdquo陆渐收剑笑道：&ldquo不是&lsquo断水剑法&rsquo是什么？&rdquo仇石张口结舌，这两式无论运劲、出剑、招式变化，无一不是&ldquo断水剑法&rdquo，但不知为何，陆渐此时用出，威力却比他所知的&ldquo断水剑法&rdquo强了十倍不止。

若是蕴含内力，还可说他违约，仇石身当其锋，却又知道陆渐并没使用半点儿&ldquo大金刚神力&rdquo，如此一来，真是奇了怪了。

他心念数转，定了定神，大喝一声，&ldquo天水十方剑&rdquo全力施展，十指无形水流随他体内水劲变化，忽吞忽吐，忽直忽曲，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陆渐眼看水剑飞来，不慌不忙，又使出一招&ldquo白马翻山&rdquo，半挑半弹，轻轻巧巧又将水流卸开，再使一招&ldquo马毛鸟羽&rdquo，满天水光随他长剑所指，倏尔扭转，反刺仇石。

仇石越斗越惊，更有几分后悔，事已至此，也唯有竭力驾驭水剑，抵挡那诡异的剑势。

不但仇石吃惊，桥下众人也觉迷惑，自从&ldquo周流六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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