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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血红的魔石已不见了。
她身旁祭坛上漆黑的神幔还在不停波动,这里没有风,神幔怎么会动?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飞了进去? 王风鼓起勇气,冲过去掀起了神幔,只听“吱”的一声,一点黑影从里面飞了出来,飞过他头顶,飞入外面的黑暗中,就看不见了。
宋妈妈已经跪在祭坛前,张开了双臂,伏地猛拜,嘴里喃喃地诅咒,道:“天咒你,咒你上刀山,下地狱……” 王风没有再听下去。
血奴正举着灯,冷冷地看着他,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王风勉强笑了笑,道:“你醒得真快。
” 血奴冷冷道:“可是你若一睡着,很可能就永远不会醒了。
” 血奴拿着灯在前面走,王风在后面跟着。
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心里恐惧还没有消失,情绪还没有稳定,鼻子里还留着那种无法形容的恶臭。
他甚至已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去的。
他们又回到血奴的屋子,他刚推开门,手里的灯忽然掉下,摔得粉碎。
屋子里还有灯。
灯光照着那口崭新的棺材,棺材的盖子又撬开,一个人跪在棺材旁,手已伸了进去。
只伸了进去,没有拿出来。
永远再也拿不出来。
他头上的红缨帽已落在地上,一张脸已完全扭曲变形,身子已僵硬。
他没有受伤,裤裆却已湿了,地上也湿了一片。
血奴的手还在发抖:“他……他是被吓死的。
” 王风道:“嗯。
” 血奴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被活活地吓死?” 王风道:“你为什么不打开棺材看看?” 血奴咬着嘴唇,忽然伸脚一挑,挑起了棺材的盖子。
她立刻惊呼一声,倒在王风怀里。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棺材里的死人已不见了。
残夜,昏灯。
血奴眼睛发直,喃喃道:“死了七八天的人,绝不会复活的,他一定变成了僵尸。
” 王风闭着嘴。
他脸色也很难看。
他既不愿他的朋友变成僵尸,也不愿他的朋友的尸体被人盗走。
血奴忽又惊呼,道:“他是自己走出去的,一定是。
” 王风道:“你怎么知道?” 血奴道:“我……我……” 她的声音嘶哑,连话都说不出,一双发了直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地。
地上有一对脚印,一对石灰脚印。
两只脚印是并排的,而且不止一对。
三四尺外有一对,再过三四尺又有一对。
人绝不会这么走路。
棺材里铺着层石灰。
只有僵尸才会双脚并排跳着出去。
王风拿了盏铜灯,沿着脚印往楼下走,血奴拉着他的衣角,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手心都有冷汗。
“楼下有没有人?” “有。
” “谁在下面?” “刚才那个官差,我看他回不去了,就叫他在楼梯后面的小屋里歇着。
” 王风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都已发现最后一个石灰脚印,就在梯后小屋的门口。
门还是关着的。
屋里的小床上棉被堆得很高,只有一只手伸在被外。
一只死黑的手。
王风长长吸了口气,一个箭步蹿过去,掀起了棉被。
被里已没有人,只有一摊脓血。
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官差,现在已只剩下一只黑手、一摊脓血。
床头竟然还有对石灰脚印,颜色却已经很淡很淡了。
等到他脚上没石灰时,就再也没有人能追踪他的下落。
——他的人活着时凶得很,死了后也必定是个厉鬼。
——厉鬼要作祟时,本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想到这些话,连王风自己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血奴却忽然笑了,吃吃地笑个不停。
王风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血奴道:“我早知道血鹦鹉就在这附近,奇浓嘉嘉普的妖魔当然也跟着它来了不少。
” 她的笑声接近疯狂:“现在这里又多了个僵尸,岂非正好让他们去鬼打鬼。
” 天终于变了。
漫长邪恶的黑夜已过去,阳光从东方升起,普照着大地。
魔墙也已被粉得雪白,魔神和魔鸟都已消失在这一片象征着光明的雪白里。
王风就坐在对面,好像正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却连一点得意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并未结束。
隔壁的屋子里还有个巫婆,祭坛上还有魔饼。
楼下小床上的脓血仍在,他朋友的尸体变成僵尸。
僵尸到哪里去了? 血鹦鹉藏在什么地方?还有那神秘消失了的第十三只怪鸟? 这些事有谁能解释? 王风不能。
他倒在宽大的椅子上,只觉得很疲倦,很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血奴一直在旁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又在提醒他。
——你若一睡着,很可能就永远不会再醒了。
突然间,窗外有人高呼:“王风,王大侠,请下来谈谈。
” 一个人正站在花树间,对着小楼招手,满身鲜明的官服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这个人当然就是附近数百里之内,官阶最高的安子豪。
穿了官服之后,安子豪显得威严得多,有气派得多。
他跟王风并肩走在阳光下,仿佛正在考虑着,应该怎么样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王风却已替他说了出来:“昨天晚上的事,你全都已知道?” 安子豪勉强笑了笑,道:“这里是个小地方,人却不少,嘴巴很多。
” 王风道:“那官差是你派来的?” 安子豪立刻摇头,道:“他是从县城里来的,据说已来了很久。
” 王风道:“那两个戴着红缨帽的捕快也是跟着他来的?” 安子豪又摇摇头,道:“他们是我驿站里的人,我那驿站里本来就只有他们两把刀。
”他苦笑,“现在只剩下一把了。
” 王风只有听着。
安子豪的表情忽又变得很严肃,道:“一把刀的力量虽单薄,却绝不容人侵犯,因为……因为它是官家的。
” ——因为它代表的是法律,法律是绝不容人侵犯的。
虽然他并没有将他的意思完全表达出来,王风却已完全明白,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特地换上官服。
官服所象征的权威,也同样是绝不容人侵犯的。
秋日的阳光虽然艳丽如春,怎奈花树已凋零。
春已逝去,秋毕竟是秋。
走在秋日阳光下的花树间,心里总难免有些萧索之意。
秋色满院,秋风满院。
天外突然吹来了一声冷笛。
何处楼台?谁家冷笛? 笛声中无限伤悲,秋也就更萧瑟了。
安子豪既不伤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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