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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缓缓踱入听风阁时,莫非平正在大口大口地喝酒。
眼见铁门打开,莫非平对着蝉儿大笑道:“他奶奶的,怎么样?小丫头,还是老子赢了吧?喂,这小丫头片子还说你最少得十天之后才能下床呢。
”最后一句却是冲张延说的。
张延也不说话。
多日不见,他似乎阴郁了许多。
他径直走到桌前,不等蝉儿给他拿过酒杯,便端起一杯酒,也不管是谁的,一饮而尽。
莫非平道:“你小子还真行,哈哈,一个人去挑整个左家,老子佩服佩服!” 张延没答话,也没问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外面变故的——白衣侯虽然一败涂地,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有了清局势的手段。
放下酒杯,张延缓缓道:“你没事了,可以出去了。
” 莫非平哈哈大笑,忽地转向朱煌:“侯爷,告辞了。
” 白衣侯轻轻微笑点头,道:“走好,若你还能见到凌霄,替我向他问个好。
” 这话说得蹊跷,莫非平却也不以为意,大笑着随同张延向外走去。
眼见两人就要迈出房门,白衣侯忽然开口:“神捕,你可是觉得,这天下当真无物能拦阻你的信念?” 张延一愣,旋即沉声道:“是!” 朱煌略一举杯,却并不饮下,又缓缓放落道:“向来天子授权,无非印信令牌,朱载重却给你一枚玉珏为信,你可知为什么?” 张延缓缓摇了摇头。
玉珏之事他从未多想过,此刻朱煌提起,他才想起有一些异样,仔细想一下,本朝以玉珏为印信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了。
朱煌笑道:“那是我劝朱载垕这么办的。
” 张延又是一愣。
在自己奉命看守听风阁之前,与白衣侯可说是素昧平生,又如何会让这位冠盖天下的绝世人物看顾这等小事。
朱煌悠然道:“珏,欲满却缺。
神捕啊,当日我看好你,今日依然如此。
只是希望你能多看看这个平乱珏。
天下万事,并非都是圆满为上,太过刚烈的结果往往不是环,而是连珏都一并碎去。
” 张延沉默良久,才轻笑一声道:“多承侯爷的教诲,只是天下毕竟不都是玉珏,张某还是见过一些玉环的。
” 就算惊才绝艳如朱煌,一时也不禁哑然。
莫非平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竟能看到,侯爷也说不出话的时候,这趟牢我倒也算坐得值了。
” 朱煌转向莫非平道:“怀戚,大家能重聚在此,也算有缘,我也送你一句话。
” 莫非平笑道:“老板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算命先生了?我看你要是找个地方摆摊,一定比张通元赚钱多。
不知道你要给我算个什么命?” 朱煌一笑道:“玉肃是怎么查出你的身份的?” 听风阁内再无外人,蝉儿忽地开口道:“主人,你看发愁这次……” 朱煌慢慢沁出一丝冷笑道:“可记得当年我曾经说过,你和凌霄会愈行愈远。
看来果然是一语成谶了。
” 封州城门。
莫非平对着张延大笑道:“好了,他奶奶的,咱们又不是梁山伯、祝英台,就不要搞十八里相送了。
你小子赶紧回去喝酒吧。
” 张延却没有笑,顺手牵过一匹骏马,抚摸着马颈的长毛道:“这是本城最好的马,你骑上之后快马催鞭,半个时辰就能到卢州境内。
记住挑小道走,跑快点,死也别死在我封州地界。
” 莫非平大笑。
两人多日相交,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此刻张延担心他的安全,伤未痊愈就冒险亲自送他离城,还赠以骏马,当真是够朋友。
当即莫非平也不多说,飞身上马,扬鞭而去,声音远远传来:“好兄弟,老子记住你这个情了。
” 张延远远望去,直到莫非平身影消失,才慢慢转身回城。
纵马扬尘,莫非平被关在地下多日,终于痛快了一把,正自兴奋,忽见一骑自左方斜插而来,转眼间便到了他身边。
马上骑士全身黑衣,大红披风,自巾遮面,却看不清面貌。
他也不和莫非平招呼,也不见有何动作,只是控制马匹,与莫非平并行。
莫非平正待喝问,却听右方马蹄声响,又是一骑冲过,骑士的打扮和前一人一模一样,也是默不作声,与他并行奔驰。
如此这般,骑士自各处拥出,转眼间就有二十骑环绕在莫非平的周围,宽阔的官道直被这批人堵了个结实。
众人都是默不作声,也没什么动作,这奇异的队伍就这样一直奔驰下去。
终于,封州城从地平线上逐渐消失。
莫非平骤然一勒马缰,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径自站住了。
众骑士也是勒马停稳,虎视眈眈。
莫非平突然大声喊道:“他奶奶的,段子,你小子在哪儿呢?赶紧滚出来。
” 就听草丛中传来一阵大笑:“我就说你们这点小把戏吓不倒五哥的吧。
”就见踏着话音,一匹骏马骤地自灌木丛中蹿出。
原来此马一直跪在低矮的木丛中,此刻竟然突地站起,身子却丝毫不晃,端的是神骏非凡。
马上一人,昂藏七尺,英气勃勃,只是头颅竟生得有棱有角,加上他的头发根根朝天立起,让人一看之下更感觉棱角分明。
莫非平心中一热,这“五哥”的称呼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这是一班老兄弟创业之初的排序,如今七君子死的死,伤得伤,散的散,只剩下自己三人了。
这骑士名叫段子归,乃是天杀盟的元老干将,盟主破军凌霄的心腹。
他率领的飞云骑乃是天杀盟精兵中的精兵,未尝败绩。
而这二十骑更是飞云骑中的精英,乃是由凌霄和栾景天亲手调教出来,以一当十、以十当百的高手。
此次七杀以身犯险来到封州城,盟中便调集了他们前来护卫。
莫非平在封州城内有恃无恐,依仗的也正是这么一批精兵在侧。
说话间,众骑士脱去外衣,却见有男有女,每一个人内里的衣着都不一样:小贩、农夫、布衣、绸衫,应有尽有。
就听段子归低声道:“那日听说五哥出事,我们急得不行,可惜封州城门紧闭了,弟兄们进不去,又没得到五哥您的讯息,不敢随便闯城。
直到前日封州解禁,弟兄们才混了进去。
天幸五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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