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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鲁烈在把玩一个红玉雕金线缀的将军像,端的是稀世宝物,鲁烈说是道衍和尚送的。
那侍卫在秦淮河有个老相好,他在老相好面前吹牛充壳子,不知怎的露了这红玉雕像的事。
前不久我的一个弟兄,他也是……也是那秦淮河姑娘的相好,那姑娘无意中说起这件宝物,我那弟兄多长了心眼儿,便慢慢从姑娘口中套出这事。
老于、老沙,你们说这消息可不可靠?” 于安江和沙九龄一听是这么回事,于安江猛点头道:“可靠,可靠,姐儿枕头上咬耳朵的话最是可靠。
”沙九龄赞叹道:“照啊,章头儿您强将手下无弱卒。
” 章逸不知沙九龄说的是他手下弟兄打探消息的本事,还是浪子厮混的本事,便没有接口,却不自禁地瞟向郑娘子,郑娘子狠狠白了他一眼。
郑洽沉吟道:“如此说来,那三个在德州打劫火器的锦衣卫,有可能是金、鲁招募的新人,譬如说……那批天竺人?”章逸点头道:“不错,极有可能。
”郑洽道:“明日待我私下奏请皇上,彻底整顿一下……”他尚未说完,于安江便道:“大学士,万万不可整顿。
”郑洽和胡濙都奇道:“为何不可?” 于安江行了一礼道:“两位大人,您要是这么一做,便是和金、鲁翻脸了。
翻脸不打紧,俺可要请教一个问题,全国锦衣卫大大小小几千人,郑大人和章头儿您们能管住多少人?我瞧十个里面倒有八个还是听命于金鲁两人的。
这一翻脸,咱们有力量将几千个锦衣卫一网打尽?或是收编为己用?” 郑洽和胡濙细想于安江所言,这才感到事态严重,已经远超过朝廷的力量所能处理。
主要是锦衣卫在这段时间里,愈来愈多的武林人士加入,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卫营之中,这些人桀骜不驯,那里是朝廷一道命令就能整顿? 章逸道:“老于呀,依你看,他们派新人劫火器也就是帮燕军一个忙,但为何要穿了全副武装干?”章逸认为于安江最能懂得坏人的行为模式,是以每当要推测坏胚子的想法时,便要请教他。
于安江道:“我猜咱们这一票人成立了新锦衣卫,又得到新皇帝的信任,这件事激起了金鲁二人的不满,也让他们觉得危及自身。
这次借打劫火器的事,是要明白告知各地的同袍,锦衣卫只管动手协助燕军,不要管朝廷的旨意。
” 郑洽道:“然则金、鲁身在京师,就不怕皇上问罪?”于安江答道:“回郑大学士,金鲁二人可以装蒜呀!我猜只要上头问起,这两人一定推说:锦衣卫有数千人之多,难保燕王没有在其中暗布桩脚。
而且信誓旦旦定要彻查不肖,加以严办,在皇帝面前发誓赌咒,掏心掏肺,满腔热血,忠字当头。
” 他一路说得又溜又顺,完全不假思索。
章逸心中暗骂道:“这老于是个坏胚子。
”口头却道:“老于猜得有理。
他们这么做,便是公开宣示,燕京和朝廷之间,不但军队在打仗,锦衣卫也在打仗了。
”于安江冷冷加一句:“而且锦衣卫‘叛军’的首脑就在京师,每天见了咱们的面还是笑嘻嘻,你说气人不气人?” 郑洽觉得情况愈来愈复杂,便问众人:“如此情况下,咱们要如何自处?各位可有高见?” 章逸道:“咱们人手不够,原来仗着皇上的信任可以‘狐假虎威’,让金寄容和鲁烈他们不敢妄动,现在公开‘宣战’了,这个优势不再,须得多找些人来助拳。
前些日子,俺收到芫儿传来的鸽信,说她在少林寺向无忧大师讨教达摩三式,此后便再无讯息。
俺已托丐帮的弟兄用飞鸽传书到武昌,请丐帮帮忙打听他俩的行踪,要他们立刻回京。
昨天接到武昌来的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坏的是还没有红孩儿的消息;好的是丐帮钱帮主听到咱们的情况,派了左右护法前来助我等一臂之力。
钱帮主一个女流之辈,义薄云天啊!” 郑娘子面带忧虑之色,章逸看到了,知她担心郑芫的安危,便故作轻松地道:“照时程上算来,郑芫和朱泛是该回来了,想来必是在神农架找到了方军师或傅翔,这才耽搁了些日子。
以他两人的武功加上朱泛的机智,没有什么人能让他俩吃亏。
”沙九龄也发觉郑娘子在担心,便补一句:“何况丐帮弟子遍布各地,通风报信更是快速无比,丐帮没有消息,便是没有坏消息。
” 郑洽道:“丐帮的援手到了之后,咱们有何计画?”章逸笑了笑,不即回答。
于安江久跟章逸,每次见到章逸这种笑容就知他胸有成竹,便也不催他,只拿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
章逸见大家都静下来望着自己,便开口道:“各位还记得前次鲁烈下战书,在普天寺邀我一对一决斗的事?”于安江道:“怎忘得了啊?那回也是丐帮钱帮主仗义驰援,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 章逸笑道:“俺这回要学学鲁烈了。
”沙九龄道:“你要挑战?”章逸道:“五日之前探子来报,普天寺突然空了,天竺人何时走的竟没有人察觉,端的是神出鬼没。
对方目前在南京的高手就只剩下金寄容、鲁烈、马札,最多还有三个劫火器的天竺人。
咱们要是有了丐帮的高手来压阵,我章逸便要单挑金寄容,把锦衣卫里头的问题一次解决!” 章逸此言实在太过惊人,大伙初闻都为之一震,觉得不可思议,但再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一个跟老锦衣卫做了断的极佳机会,若能一举战胜金寄容,则天下锦衣卫倒向己方者一定大增。
待想到第三遍,人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章逸实在聪敏绝顶又极有胆识。
章逸续道:“过去大家都在京师当差,穿一样的锦衣,领一样的皇粮,打起来岂不是笑话?是以上次鲁烈邀我决斗时,定要我着便服单身赴会。
这一回嘛,他们既然公开帮朱棣,咱们便穿了官服决斗也没啥不可,俺杀了他便是杀了叛徒,皇上事后知道了就好。
但重点是要有高手压阵,确保咱们能一对一的干。
” 于安江是个仔细的人,自章逸语出惊人起,他便动脑筋把各种情况想了一遍,这时发言道:“章头儿,最后一个问题……”章逸笑道:“老于,你是问俺打不打得过金寄容,对吧?”于安江点头道:“正是。
那金头儿从来极少出手,大家只知他一身武功已得全真派真传,究竟高到什么境地其实并不清楚。
章头儿,您有几分胜算、几分把握呢?” 章逸脸上又露出那种充满自信、自在潇洒的笑容,淡淡地道:“有胜算要打,没胜算就要打出胜算来。
不错,金寄容极少出手,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可是对金寄容来说,也许俺章逸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呢!” 他那满不在乎的笑容似乎感染了在座每一个人,连郑洽和胡濙都感受到那笑容后面无比的信心。
郑娘子一双美目含润,望着这个神秘不羁的情郎,满心的感动和骄傲,却也免不了满腔的担心。
便在这时,“郑家好酒”店外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章逸章指挥在里面么?”众人一听这声音都是一惊,齐向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出现了三个人,当前一人气度威猛,但衣衫褴褛,一袭灰衣上有十多个花布补丁,正是丐帮的左护法“魔剑”伍宗光。
他身后一个中年花子留着一把山羊胡,一手不停地搓着胡须,正是丐帮的右护法“醉拳”姚元达。
令章逸等人惊得跳起身来的是,姚元达的身后闪进一个高大威严的老乞婆,手持一根乌光闪闪的细杖,竟然是丐帮帮主钱静亲临。
章逸连忙上前相迎,抱拳拱手道:“三位不辞辛劳到京师来为咱们的事助阵,章逸不知如何感激。
有劳钱帮主再次大驾亲临,实在不敢当。
” 钱静爽朗地道:“听说天竺武林透过锦衣卫,已经介入了南京与燕京的战事,这就是牵涉到天下兴亡的大事了。
我钱静虽是一介女流,倒也不能置身事外。
” 章逸连忙介绍众人都认识了,便将自己决心趁这时机,要和老锦衣卫的头儿金寄容决一死战的想法说了。
章逸续道:“咱们这边有了丐帮钱帮主及两位护法的加持,管教鲁烈和那几个天竺人不敢动手。
大家压阵,看俺跟那金寄容好好干一场。
” 魔剑伍宗光拍手叫好,大声道:“章指挥好样的,咱虽不知你和那金寄容谁强谁弱,但俺最喜看人决斗,不散的殊死战尤其好看。
你尽管放心,倘若有人要破坏决斗的规矩,我伍宗光就跟他拚命。
” 醉拳姚元达哈哈一笑,接着正色道:“听章指挥说,至少有三个天竺高手穿上了锦衣卫服,明着在帮燕王朱棣打仗。
这件事非同小可,章兄弟大可报请皇上下旨整顿锦衣卫,何须由章兄与金寄容决斗私了?” 章逸道:“天下各地锦衣卫数千人,目前十之八九是听命于金寄容和鲁烈的,如果皇上下令逮捕金鲁二人,恐将引起全面的反抗。
若由俺一对一地干掉金寄容,便只是除掉一个叛徒罢了。
只要当场能压住阵脚,整个锦衣卫不致因此而动摇根本,咱们再把天竺人赶出去,一步一步掌控内部,终有机会将整个锦衣卫转变成国家社稷一支正义之师。
” 钱帮主一顿手中钢杖,道:“章指挥好抱负,咱们丐帮必为你后盾。
要不要咱们先去找金寄容麻烦,逼他动武探探他的底?”章逸摇了摇头,拱手谢道:“丐帮英雄仗义相助,只要能压住鲁烈他们便好,金寄容有多少斤两到时便知。
” 沿西长安街走到长安右门前,右转一条铺了青石的官道,右手边第一幢衙门是通政司,第二幢衙门就是闻名天下的锦衣卫。
它的全名是“京城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这衙门的正主“都指挥使”的办公厅大门深锁,自洪武二十七年蒋瓛被朱元璋处死以后,便未再派人继任,大权落在左右副都指挥使金寄容和鲁烈之手,这两人的办公厅设在中庭一左一右。
这时左边的厅中,金寄容和鲁烈正在密商最新的情势。
鲁烈的手下打探到几件不寻常的消息,让金鲁两人颇觉不安。
第一件事,郑芫和朱泛奉密命北上出差,早已超过预定返回的时间,这两人有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他们的直属上司章逸似乎完全不以为意。
第二件事,丐帮帮主率两大护法昨日从武昌到了京师,不知所图为何。
鲁烈道:“照绝尘僧三人的说法,他们和郑芫、朱泛这两个小鬼在德州交过手,可知这两人的秘密任务定与北方战事有关。
可是何以从那以后,这两人便失去踪迹,而且至今不归,是否另有诡计?” 金寄容想了想,道:“他们会不会留在济南帮铁铉和盛庸?”鲁烈摇头道:“咱们济南的弟兄前日有人来京师公办,俺亲自问了,济南城里没听说也没见过这两人。
”金寄容想了一会,忽然一掌拍在桌上,双眼闪出精光,紧张地问道:“燕王现在何处?”鲁烈道:“燕王在济南围城不利,已回燕京整备军队。
”金寄容道:“你瞧郑芫和朱泛这两个小子是不是去了燕京……”鲁烈道:“刺杀燕王?”金寄容点头道:“不错,刺杀燕王。
说实话,这一着棋高明呀!” 鲁烈被这话一提醒,连忙摇铃叫人,一个年轻锦衣军士进得屋来,鲁烈道:“那个济南来的弟兄还在南京吧?请他到我厅里候着,我有事要交代。
”那军士应诺去了。
金寄容点头道:“命他六百里快马送你的密函到燕京,通报道衍。
”鲁烈道:“不错。
” 金寄容又道:“丐帮那老乞婆阴魂不散,带着武功最高的两个护法又到了南京来,你猜有啥目的?”鲁烈道:“肯定是和章逸那坏胚子在暗地里耍什么诡计。
章逸这厮不除掉,终将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正说到这里,门外一个大嗓门道:“除掉那一个心腹大患?”只见马札大步走了进来。
鲁烈道:“还不是章逸那王八蛋。
”马札道:“您就省点力吧,章逸自个儿找上门来啦!”他一面说,一面挥着手上一个红纸大信封,封面上写着“金副都指挥使寄容亲收启”,左下角写了“章缄”两个小字。
金寄容满心诧异,接过了红色信封,抽信出来一看,只见上面画了两个人持剑相交,寥寥数笔,却能画出人物特征,一看便知一个是金寄容,另一个便是章逸。
画的右上方写了两行字: “大义犯上杀叛逆 英雄决死一对一” 画的右下角写了时间和地点。
地点仍是城外普天废寺,时间就在今晚。
金寄容盯着那张挑战书,脸色阴晴不定。
鲁烈凑过来看了,怒声道:“这是章逸那小子画的?”马札道:“不错,这小子手巧,会画图还会制面具。
”鲁烈听了无疑火上加油,大怒道:“他居然敢向金头儿挑战,凭他那点本事,有几个脑袋?”金寄容却始终没有说话。
鲁烈瞧着他的脸色,忍不住叫道:“金头儿,你难道怕了他?”金寄容竟然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我怕。
” 鲁烈又惊又怒,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马札嗫嚅道:“这个章逸大约是得了失心疯,竟敢要我送这封信来……” 金寄容终于又开口了:“鲁烈、马札,你们说说看,这章逸凭什么敢向我挑战?”鲁烈道:“章逸那几下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他的武功杂乱无章,说不出到底是何门何派,倒像是在武林中东学一套、西偷几招拼凑出来的。
我见过他与人动手,几次都要落败了,却突然使出江湖上无赖的贱招,偷袭得逞。
就凭这怎敢挑战……”他话未说完,金寄容忽然打断他,冷冷地问了一句:“不错,这人从没展现过什么高明的武功,但有谁见过他在与人动手时落败过的?” 这一问,鲁烈和马札都呆了一下,回想起来,从识得章逸这个浪子,这么多年还真没见他在动手过招中输过。
马札直觉地道:“那是这小子没碰到真正的高手……”金寄容道:“辛拉吉是不是高手?拉哈鲁算不算高手?这两人联手偷袭他的结果是一死一伤,你们忘记了?” 这一下马札和鲁烈全傻了。
金寄容又道:“你们还以为杀拉哈鲁、伤辛拉吉的真是方冀?方冀怎会上秦淮的娼妓画舫?章逸这厮又会制作面具,他冒充方冀干的好事可瞒不过我。
你们千万不要小看,章逸可能是咱们碰过最危险的人物。
” 鲁烈虽觉金寄容讲得有些道理,但只要想到章逸与人动手时耍的烂招,杂七杂八不登大雅之堂,便又觉不服气,忽然大声道:“师哥,今晚由俺先上,肯定不用你出手,老子就把他毙了。
” 金寄容指着那张别出心裁的挑战书,道:“你不识得那第二行字么?”鲁烈怒道:“怎么不识得,他妈的‘一对一’这三个字还不识得么?”金寄容笑道:“人家指名单挑我,嘿,岂能由你代打应战?”鲁烈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那丐帮三个老叫花突然出现在南京,原来是帮章逸这厮把场子的。
”金寄容道:“现在你可懂了。
” 月明星稀,鸟雀归巢。
普天废寺后的禅室原是天尊、地尊及天竺诸弟子闭门练功之处,如今人去室空,前面广场上空荡荡的,那一道斑斓剥落的石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沧桑。
墙根的影子里坐着一排人,默默一言不发,等待有人来赴约。
这一排六人正是章逸、于安江、沙九龄,以及丐帮的三大高手。
章逸穿着整齐的锦衣服帽,只腰间的绣春刀换了一把长剑。
这时远方出现了几点人影,来者好快的身法,才看见他们的身形,为首者已到了十丈之内,端的有如御气凌风,潇洒之极。
来人落入场中,全都是锦衣卫的穿着,正是金寄容、鲁烈、马札、绝尘僧、辛拉吉及杨冰。
章逸六人一跃而起,从墙影中走出来。
章逸对着金寄容行了一礼,朗声道:“锦衣卫左都指挥使金寄容通敌叛变,章逸奉密命在此诛杀叛逆,其他人等旁观则可,不得干扰阻碍公务!”鲁烈听了几乎气炸,怒声骂道:“章逸,你这王八蛋小人得志,居然敢对金头儿无礼,你不想……”金寄容一挥手打断鲁烈,但鲁烈显然怒气难消,继续骂道:“待老子先宰了你这王八蛋。
” 章逸阴恻恻地道:“章逸奉的密命只要诛杀叛逆金寄容,倒没有鲁大人的分哩。
” 鲁烈听了一怔。
金寄容淡淡地道:“章逸,你有胆子挑战,想必有几分把握。
今晚我就擒了你这妄人,再拷打你招出幕后的黑手是谁,然后再让你吃点苦头,保证教你跪在地上哀求我送你归天,你说这样安排可好?” 这番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到的人无不寒毛竖立,只有章逸笑嘻嘻地道:“金头儿,您说得愈狠,其实心中愈害怕。
咱们就别耗着了,这边有三位丐帮的贵客,就只有金头儿还没见过,俺要介绍一下。
” 魔剑伍宗光朗声道:“章兄弟不必麻烦了,咱们自己来。
这位老婆婆是敝帮钱帮主,中间那位有山羊胡的江湖上人唤‘醉拳’姚元达,俺这老叫花是伍宗光,武林中叫俺‘魔剑’,可惜见识过俺魔剑的人大多数都作鬼了。
我最爱看死约会的殊死斗,但只爱看一对一的,要是看不成,那只好加入群斗,大伙乱杀一通。
” 那绝尘僧前次因伤没有上少林,还是头一回见到伍宗光,听他说得狂妄,不禁大怒,立刻戟指喝道:“什么东西在此胡说八道!待会金副都使宰了章逸之后你别跑,俺要试试你的什么狗屁魔剑!”伍宗光并不生气,冲着绝尘僧咧嘴笑了笑,点头称好。
杨冰在绝尘僧耳边道:“这‘魔剑’是丐帮左护法,剑法十分厉害。
”绝尘僧移目瞪向姚元达,见姚元达搓着山羊胡也对他嘻嘻地笑,不知是何用意。
再看那老乞婆,只见她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般。
章逸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就连于安江也是头一次看见章逸使剑,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金寄容也缓缓拔出了腰上长剑,月光下闪过一道蓝汪汪的光华,一看便知是一把宝剑。
章逸道:“请。
” 金寄容一起手,剑气立时内敛,竟然展现出一片谦冲和穆的气势,正是全真派道家的起手式,稳重潇洒中,只一动之间便显出名家高手的风范。
钱静缓缓睁开了双眼,牢牢地盯着金寄容的剑式。
章逸也潜心凝神注视着金寄容,这个当今的锦衣卫头子,极少有人摸清他的底,冷峻中带着神秘,终于在闪电般的蓝光中递出了第一招,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应式而起,章逸连退两步,并不出招。
金寄容一招未使全,早已变刺为推,一股极大的内力横扫而出。
章逸只觉自己胸腹上所有的穴道都已落入对方剑气的威胁之中,但他仍不还击,只快捷无比地一晃身形,众人尚未看清细节,章逸就已到了金寄容的身后,正是明教萧四天王的“鬼蝠虚步”。
章逸这一步所展现的功力,让在场所有高手都吓了一跳;身形曼妙如蝴蝶翔舞,步履虚实互换如梦似幻,一片模糊间,主客已经易位。
然而这里面最吃惊的还是金寄容本人,他这一剑乃是全真“三清剑法”中最绵密宏大的招式,不料只一瞬间,敌人便已到了身后,自己剑势中所有的布置及后藏的杀着全部落空。
然而全真剑法原是武林中攻势最犀利的剑术,章逸才刚闪过,金寄容的长剑如脑后有眼,挟着凌厉剑气又已反手刺向章逸眉心。
章逸受逼终于出招,双剑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人各施杀手,互相将对方卷入剑光之中。
伍宗光是武林中顶尖的剑术高手,他看了双方的剑势与剑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以为全真教自掌门人完颜德明在大都白云观暴毙之后,教内陷入四分五裂,赫赫有名的全真派从此再无顶尖高手,想不到这金寄容一手纯正的全真剑法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其功力之深,恐怕更胜当年的完颜掌门。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锦衣卫的浪子章逸,同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功夫,这时显现出来的武功令全场震骇。
于安江和沙九龄都认识他多年,回想起来,他每次与人动手时,似乎都靠着临场机智或侥幸,才勉强赢了一招半式,从来不觉得他身怀绝学,到今日终于见真章,此人韬光养晦的功夫实已到了可怕的地步。
两人以快打快,在场诸人都看得又紧张又过瘾,剑法中各种厉害的招式在两人手下一一演出,三百招很快即过。
金寄容的攻势虽然较为凌厉,章逸的剑势却也丝毫没有退让,只不过守多于攻而已。
两人拚斗了五百招后,情势渐渐有了改变。
金寄容的全真剑法忽然慢了下来,章逸马上感到剑上的压力暴增,他知道金寄容要和自己比拚内力,于是连退了五步,引起旁观诸高手一阵紧张。
却见章逸忽地双手持剑,似乎手上的长剑变得无比沉重,挥动起来像是剑头上压着千斤重物,看似缓慢下来,但剑尖不住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发出内力,快如白蛇吐信,点点不离对手要穴。
钱静看得心中惊疑不已,因为此时章逸的剑法中已含有上乘杖法,只是杖尖换成剑尖,凝重之中不失锐利,不禁仔细注视章逸的运气出招,愈看愈是佩服。
原来章逸此时所使的,已从明教右护法岳天山的绝学“寒冰九式”剑法,转换成东天王费伯约的毕生绝技“飞天杖法”。
转换之间倒也不着痕迹,就像是被金寄容逼迫得非变招不可的样子,但是金寄容的千斤重剑,却已被飞天杖法硬生生挡住了。
场中拚战的每一个动作看来都极尽优美,实际上每一个动作都极具杀伤力,只要有任何一个差错,立即性命不保。
这两人在五百招里各自展示了极上乘的武功,众人不论心中期待谁胜出,暗中都忘情地叫了一声:“好功夫!” 鲁烈虽与金寄容同门,但金寄容的全真本门武功之高,仍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他暗忖道:“师哥是何时练到这等境地,我竟浑然不知,师父当年也无他此时的功力。
看来这位师哥确是深藏不露,多年来私藏了师父的秘笈,没有让我练,也没有交给天尊。
”想到这里,又暗暗感到安慰:“幸好俺偷偷练了天竺的‘御气神针’,想来他也蒙在鼓里。
” 这时他心中压不住涌上一个古怪的念头:“倘若师哥败在章逸手下,后果是什么?”这念头一直被他压抑着,这时一涌出来,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
鲁烈当年带艺投师,入了全真派,师父完颜德明对非汉人的子弟特别照顾;完颜自己是女真后裔,师哥景玑戎有一半女真血统,鲁烈则是蒙古人。
他拜完颜德明为师,原是要暗中盗取全真派的武功秘笈,他慢慢说服师哥合谋,那晓得景玑戎竟然不动声色,一不做二不休把师父给杀了。
从那时起,他才知道这个师哥绝非自己能够影响,更不用谈控制了。
后来两人改了姓名,隐身到锦衣卫来,数十年都是金寄容在发号施令,自己落到个唯命是从的跟班。
有时想想,心中虽十分不平,但也无可如何。
这时师哥似乎遇到了可怕的对手,一个比师哥更加深藏不露的章逸,现下这两人正在性命相搏,不死不休,他脑中浮出的问题让他从激动变成兴奋。
他开始偷偷思考,如果金师哥被章逸杀了,自己的处境会怎样,锦衣卫又会变成怎样? 第一个要考虑的是,金师哥若败死了,章逸会杀自己吗? 不会,至少不是今晚。
如今两边厢大阵仗顶着,便是要确保一对一的决斗,就算章逸胜了,他还能再跟我一战么?丐帮那三个老叫花虽厉害,咱们这边三个天竺师兄弟也不见得会输给他们,咱还有马札这着活棋。
第二个要考虑的是,金师哥若死了,锦衣卫谁来当家?难道是章逸这小子? “有可能,但是如果我……”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鲁烈脑海中升起,这念头不能想,也不该去想,但却一直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跳过去想那结局:“如果我来当家,我要如何保住天竺高手留在锦衣卫里?说不准还要再多引进几个,譬如点苍的、峨嵋的……” 他愈想愈是激动,脸颊开始泛红,双拳不自主地紧握。
站在鲁烈对面的丐帮右护法姚元达一直盯着鲁烈,这时发觉他神色有异,便移动脚步,向鲁烈所立之处缓缓靠近。
这时场中拚斗已近千招,两人对敌手的武功之高都感到震撼。
电光石火之间,金寄容一连三剑穿心,乃是全真剑法中最凌厉的一招,唤作“灵归三清”,其威力在三式之间互相加成,到第三式刺出时,累积的内力竟然发出剑芒。
章逸知他的第三式势不可挡,拚力闪避后退,手中长剑不得不与对方碰上,只听得一声断金的尖锐声,章逸整条手臂如中重鎚,长剑从剑尖到剑身一阵剧烈抖动,手中只剩下了半截剑。
章逸虽遇危而不乱,索性将半截断剑唰的一声归鞘,双掌一错,竟然发出一股巨大的旋转暗劲,激起一片凌厉的掌力,如大漠狂风般扫入金寄容的剑幕,逼使他退了半步,将金寄容好不容易占到的上风给扳了回来。
这一下连天竺绝尘僧等人都惊叫出声,丐帮三人及于安江、沙九龄更是立时叫好。
他们不知在插剑错掌的那一刹那,章逸的内力疾速转换,等到一掌挥出时,他的内外功夫都已转成了“金沙掌”,正是明教左护法乔原士当年威震武林的绝学。
决生死的时候到了,金寄容剑法陡然又快了起来,他每出一招,尺长的剑芒便吞吐一次,空中就发出噼啪一声,威势惊人之极。
绝尘僧和辛拉吉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剑法,感到惊骇不已,低喝道:“这是全真剑法?”少林出身的杨冰低声道:“难道是传闻中的‘重阳霹雳九剑’?” 原来“重阳九剑”是全真派创教祖师王重阳晚年所创。
由于威力太强,修练时内力造诣的要求颇高,在他七个弟子中据说只有长春子丘处机得到真传,武林中但闻其名,其实近百年来已没有人见过;少林出身的杨冰在藏经阁中耳濡目染,见闻广博,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但同是全真出身的鲁烈心中便有数了,他一见便暗惊道:“重阳霹雳!这剑法连师父都没有练成,你倒偷偷练成了几分,难怪……难怪……” 这套剑法练到五分以上时,出招激起的气爆有如霹雳,所以才唤作“重阳霹雳九剑”;等到练至十成,这霹雳之声便消失了,只剩下剑芒飞舞无坚不摧,此时这剑法便该叫作“重阳九剑”。
鲁烈心中终于明白:“难怪你要对师父下毒手,原来你偷了师父的镇教之宝,如果不杀师父,师父必定杀你。
师哥,师哥,你瞒得我好苦!” 这时场中又有变化,金寄容的“重阳霹雳九剑”威风凛凛地才施出两招,章逸忽然换掌为拳,从剑芒和霹雳声中脱困而出,每发一拳便是一声大吼,招式愈来愈险,拳势愈来愈重,吼声也愈来愈响。
这套拳法一出,不仅杨冰识得,便是场边丐帮高手也都猜得出,章逸已从“金沙掌”换到明教西天王白抑强的绝学“狮吼神拳”。
这套拳法之所以名满武林,乃因昔年白天王和少林菩悲法师的那场比武,当时“狮吼神拳”和“金刚掌”硬碰硬拚了三十七招,毁了两块千斤巨石,结果是平分秋色。
这故事武林中很多人都曾听过。
这时场中忽然暗了下来,原来月亮被一片厚云遮蔽了。
昏暗之中两人愈打愈快,出招愈来愈狠,霹雳气爆声夹着章逸的吼声,声势震撼四野,真是好一场恶斗! 金寄容见天光昏暗下来,自己那口宝剑上蓝汪汪的剑芒格外锋利夺目,他知道这情形对自己极是有利。
他三尺宝剑在手,再加上一尺长的剑芒,四尺之外便能制敌于死,章逸要想不停地杀到近身,以重拳痛击对手,势必愈来愈吃力。
果然,这形势持续了一百多招后,章逸终于被逼得退出三尺圈外。
他两拳落空,这时掩月乌云更浓,四周更是黑暗,蓝色剑芒闪过,章逸左边从肩头到上臂被金寄容的剑芒所伤,鲜血长流。
场边众人见胜负终于分出,接下去便是一死一活,全都紧张地向场中移动,一面关心战况,一面互相监视,防止有人跳进战圈相帮。
章逸左边一凉一痛,已知受伤极重,方才他的鬼蝠虚步让他勉强躲过了断臂甚至半身遭劈之祸。
他脚下再施鬼蝠虚步,只一晃眼,身形已退到三丈之外。
金寄容暴吼一声:“那里走!”人剑合一化为一道蓝色暗芒,直扑而上,便要立取章逸的性命。
这时,他的眼光忽然和章逸的眼光对上了。
虽在黑暗之中,他却看到章逸的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痛苦,而是一种决心,甚至有点悲壮的神情。
那神情在电光石火之间令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这时,章逸正在跃身倒退之中,忽然手中多了一柄断剑,接着那断剑脱手飞出,发出比金寄容剑上的霹雳声更刺耳的破空嘶声,断剑头上挟着比金寄容的剑芒更长的剑气,一越三丈,穿过金寄容的剑幕,以一股无可抵挡之势插入金寄容的右胸,直没至柄! “乾坤一掷!”丐帮帮主钱静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如春雷的第一响。
紧接着大伙儿爆出雷鸣般的吼声:“乾坤一掷!” 这明教前教主的绝杀招式名满江湖,但却绝少人有缘目睹,曾经与它有正面相对之缘的人,多已死于这一招之下。
是以当钱静喊出时,众人先是一怔,然后惊呼;而此刻钱静却暗自沉吟:“这章逸怎么可能会这一招?” 金寄容右胸被断剑穿过,自知没命,但仍以手中长剑撑在地上屹立不倒。
对面的章逸也已落在地上,他左半身全是鲜血,正以右手飞快地在胸颈各处连点数下,让血流减缓,勉力撑立着。
这场恶斗胜负已分。
金寄容目光开始涣散,气息已微,萦绕在他脑中的只有“乾坤一掷”四个字,他再也撑立不住…… 这时,鲁烈忽然疾步向前,姚元达正要上前阻挡,鲁烈一把抓住摇摇欲坠的金寄容,一手夺过金寄容手中宝剑,蓝光一闪,已将金寄容的头颅割了下来。
鲁烈举起手中金寄容的头颅,鲜血滴了一地,厉声道:“叛逆金寄容已经授首,锦衣卫各同仁听令:章指挥佥事除奸有功,于安江、沙九龄赶快为章指挥止血疗伤,其余各人随我返回衙门商议大事。
” 鲁烈这一举动和这一番话直如石破天惊,众人多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但这一瞬间的变化实在过于惊心动魄,全都看得口呆目瞪,说不出话来。
章逸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得傻了,他在于安江和沙九龄的扶持之下,坐在地上闭目运功,但心中思潮狂涌,一口真气一时竟然凝聚不起来。
他思忖:“鲁烈此举,乃是以最强烈的手法表达金寄容是朝廷叛徒,他取其首级是要取代金的位置,他要保住天竺高手的锦衣卫身分。
” 章逸向金寄容挑战决斗,可谓智勇双全,胆识过人。
好不容易拚死将金寄容除了,想不到最后一刻杀出一个鲁烈,把所有的成果一举抱走。
章逸不得不佩服鲁烈“扮猪吃老虎”的狠与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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